《拯救校园的偏执少年[穿书]》 作者：楂山 文案 许忆穿进了一本校园文后，误打误撞地发现了男配沈季的秘密。 白天沉默寡言、刻苦学习，一副好好学生的沈季，打起架来会是这么的凶狠和无所顾忌，一时间乖巧学霸人设崩塌。 冬日的夜里，少年穿着单薄，瘦削的肩膀微微垂落，有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尖滴落在皑皑的雪地。 隔着不远的距离，许忆和他眼神触碰。 他黑眸微怔，最终归于平静。 —— 午休时间，同班女生谈论起许忆。 “听说，隔壁班有男生打赌，谁先能追到许忆，请全班同学喝奶茶哎。” “可是，许忆不是已经和重点班年级第一的学霸在一起了吗？” 喧闹声中，沈季漫不经心地起身，离开教室，他眼睑微微敛了敛，神色不明。 学校走廊的拐角。 许忆被沈季困在怀里，他黑眸深邃，清隽的脸庞挂着很淡的笑意，眼神认真地看着她，只是一言不发。 内容标签： 异能 女配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黑沉沉的夜，向四周慢慢伸展开，寂静阴森，仿佛一只冰冷的手。 风阴冷地吹响树枝上的树叶，时不时可以听到清晰的簌簌作响声，现在已经午夜时分，整个城市都陷入死一般得沉寂，安静出奇。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犬吠，但很快，也就变得悄无声息。 沈季独自走在狭窄的路上，周遭陷入了一片黑暗，他的身影被浓重的夜色包裹起来，除了阴森，还是阴森，令人心生寒意。 空气微凉，他步伐不紧不慢。 “来的这么晚？”前方狭窄的胡同口，从阴暗的角落里跳出来一个人，那人身形健壮，身上扛着手臂那么粗的棍子，吊儿郎当地转悠了两圈。 沈季神情冷淡，手自然滑落进裤兜里，眼眸微抬，黑眸中划过一丝流光，他异常平静地开口:“我弟人呢。” 棍子在男生手里转了两圈，“人你放心，东西带来了没有？” 他拇指和食指轻轻搓捻，吹了声口哨，显然心情很是愉快。 沈季眼眸微微一眯:“钱是吧，带了。” “得，这事就算摆平。”像是看不惯沈季一副清高的做派，男生不满意地啐了口痰，“告诉你弟弟，让他在学校里小心点。”语气一顿，男生有些幸灾乐祸，不怀好意地说道，“不然惹了不该惹的人，吃亏的还是你们两个不是？” 男生边说边伸手，朝着上面掂了掂，意思很明显，要沈季把钱掏出来。 冷风呼呼作响，吹得街道两旁绿化带里的树木左摇右晃，地上的阴影也跟随着摆动变化。 “我要看见我弟，才给钱。”沈季沉下眼，黑眸闪过一丝光芒，说道。 男生嫌他麻烦，于是朝着后方抬了抬手，不多会儿，再深处的阴暗角落里走出来三个人。 其中两个男生的手臂压在中间一个矮个子的肩膀上，神情不善。 沈季的目光越过其他人，淡淡地落在中间的人身上。 少年耷拉着脑袋，瘦瘦小小的身躯藏在了黑暗中，两只手臂被身后的两个男人死死按住，让他不能动弹，甚至他也没敢抬头。 “人在这，钱呢？” 沈季抬眸，眼神深邃黯淡：“钱？过来拿吧。” 男生和其他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两个人朝着他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他们人多，沈季也不敢怎么样，再说他弟弟还在手里，还能跑了不成？ 一想也是，男生拎着棍子慢慢地走了过去。 沈季是出了名的难啃骨头，他还真怕出什么差错。 “收点保护费，以后你弟弟也不会被人欺负不是？”男生嘴里念叨着，离沈季的位置也越来越近，直到他站在了沈季的面前，手一伸：“钱呢？” 但紧随而来的，并不是沈季拿出来的钱，而是腹部传来的一阵剧痛，五脏六腑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搅拌着。男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沈季面容清冷，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他右腿抬起，膝盖直接撞上了男生的肚子，力道不轻。 男生顿时半跪在地上，一时没缓过神来。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另外两个男生冲过来，抬起拳头照着沈季的脸上招呼过去，脚上也没闲着，用力向前一踹，两个人很快就沈季包围。 到底是两个人，沈季应对起来力不从心，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子，他闷哼一声，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眼前微微有些模糊。肩膀不知道被谁又打了一拳，沈季连疼的感觉也变得迟钝，身体本能一样地去反击。 三个人缠斗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沈季对痛觉已经麻木，但他仍然面无表情。 那两个人渐渐处于下风，心里一边咒骂着，沈季他妈的打起架来不要命。 口中是很浓重的血腥味道，沈季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 白皙的肌肤上隐约印着一抹浅淡的红色。 片刻过后，这两个男生倒在了地上，只能挣扎着要起身，浑身是伤，满脸的血，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沈季也没有了力气，身上的每一处都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一般得疼痛。不过其余的三个人均倒在地上，只剩下哀嚎的喘息声。 喘了两口粗气，沈季抬起头，胸口的闷痛感，仿佛有个千斤坠压着。 他目光冷冷地瞥过了三个人的脸，面无表情，下颌微抬，朝着躲在墙角的男生说：“徐俊弼，过来。” 在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异常清冷，像是浸在冬日里的冰雪，没有一丝温度。 角落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被唤作是徐俊弼的男生动了动，他试探地迈开步伐，目光怯懦地朝着沈季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脚尖微微一动。 “哥哥，我，我怕。” 沈季难得情绪温和:“别怕，没事。” “哥哥，你要离开了，我怕。” 沈季一怔，垂下眼:“哥哥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没人会欺负你。” —— 窗外一片漆黑，许忆趴在桌上。 有人敲了敲门，她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也没动:“进。” 许母端着刚剥好的柚子走进来，见她闷闷不乐，叹口气说道:“亿亿，你已经长大了，需要体谅爸爸妈妈。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办法，家里要供你读书上学，正是用钱的时候，你爸爸根本不可能辞职。” 其实不是因为这个，许忆眼神闪躲了下。三天前，她发现自己穿进了这本小说里，成了里面极其没有存在感，可以说是十八线开外的女配角。 许母是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在家不是陪伴老公，就是陪伴孩子，她是个很温柔，也很知书达理的人。 但现在，许父因为项目问题，要出国一两年，而且还是去一个名称很拗口的小国家，估计国内听说过这个国家的人都很少。 原书中的女配跟她父亲的关系很好，所以不想父亲出国。 但全家的开销都在许父身上，许母又是自从毕业后嫁给许父就没有出去工作过，一直当着全职太太，就算再出去工作，又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顶着压力，许父只能跟生活妥协。 一来二去，正值青春期的许忆开始用叛逆来反抗父亲出差。从最开始的学习成绩退步，到后来的夜不归宿。 许忆穿进来的时候，正是这个女配因为喝酒喝多了，掉进了人工湖里。 如今虽然不是寒冬腊月，可气温也不算很高，当许忆从冰冷刺骨的湖水中爬起来，她内心真是爆出一万句粗口。 “这是我今天刚买的柚子，新鲜着呢，快来尝尝甜不甜？” 盘子递过来，里面的果肉颗粒晶莹饱满。 许忆起身，接过许母递过来的盘子，拿起来银叉，“嗯，还是很甜的。” “你爸爸已经离开了，虽然要出去一两年，但是他还是会经常给我们打视频电话的。”许母坐在床边，苦口婆心地劝:“你不要生他的气。” 许忆倒是没有什么生气不生气，因为对她来说，许母和许父就像是两个陌生人，而且许父不在家，她还微微松了口气。不然要应付的人，还要多一个。 突然，门铃声响了起来。 许母起身，“可能是沈季到了。” “沈季？”许忆有些困惑地问道。 作为没有看过这本书，也不知道剧情如何发展的人，许忆还是很懵的。 但隐约记得，沈季好像是个书中的男配角，但重要不重要就不清楚，总之他不是男主角。 很快，门被打开。 隔着客厅，许母热情的声音响了起来:“呀，你就是沈季吧，快进来。” “好多年没见，个头这么高啦。” 许忆不是很感兴趣，刚准备继续茫然自己无措的人生，就听到一道清冽干净的男声，犹如山涧泉水。 “阿姨，上门叨扰，不好意思。” 许忆抬了抬眼皮，心里只觉得这沈季果然有做言情文里男配角的实力，这嗓音，确实好听。 许母高兴地过来叫许忆:“快出来，见见你小时候的玩伴，你们两个可是从小光着屁股玩到长大的。” 光着屁股…… 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 不过许忆也打算见一见这个男配角。 听许母说，沈季的家里在乡下，但他考入的这所重点高中，和许忆是一所。不过这所高中是没有寄宿制的，所以上学期间的时间，沈季可能都要借住在许忆家里，只有放假会回家吧。 大概是沈季的母亲亲自打了电话，又是送东西又是转账打钱的，许母也不好意思再推脱什么，就点了头。 左右家里宽敞，房间也多，就让沈季睡在客房。 其他的，不过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还能麻烦到哪里去。许母还有一个考虑，则是因为自从许父离开以后，家里就剩她们母女两个人，多个男孩子，生活上也能壮壮胆。 “沈季呀，晚饭吃过了吗？”许母招呼着许忆出来，“亿亿，你带着他去看房间，妈妈给你们熬点雪梨汤。” 说完，许母一转身就钻进了厨房。 许忆刚好从卧室出来，目光一抬，和沈季平静的黑眸撞了个正着。 客厅的灯只开了三分之一的，光线并不充足，沈季眸光淡淡，落在面前只穿着海绵宝宝睡衣的女生身上。 刚步入青春期，女孩胸口微微隆起一小块，裙下的双腿纤细修长。 沈季很快就移开目光，朝着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现在应该是住在这间。”许忆偷偷瞄了他两眼，少年穿着一身黑，他长相很精致，神情淡漠，眼眸深邃，他肩膀略微有些宽，但松垮的外套衬得身材瘦削。手中提了个不大黑色行李箱。 他抿着唇，眼角微微上扬。 长相是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许忆看了一眼以后，便想道。 “嗯，好。”沈季跟在她身后，径直走进了房间里。虽然是客房，但许母仍然经常过来打扫，所以并没有灰尘。 没开灯，只有客厅的光亮透进来，窗外月光明亮柔和。 屋内看起来很空旷。 许忆在墙上摸索着，她记得开关是在这里，但现在怎么找不到。 “啪——” 刺眼的灯光一瞬间亮了起来，许忆微微眯了眯眼睛，等她看清以后，才发觉沈季和自己的距离有些近。 他俯身，一只手按着墙上的开关，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裤线周围。 而许忆则缩在他的影子里面。 “你在找开关？”他眉眼一挑，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声，道。 许忆尴尬地点点头，她就说自己怎么摸来摸去也没看到，原来是个头不够高，一直摸错了地方。 看来方向不对，再努力都没用。 手缩了回来，沈季敛了敛眼眸，女生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像是洋甘菊，并不刺鼻，很清新自然。 一时间，也没什么话题可说。 两个人很尴尬地僵在原地。 许忆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难道要自我介绍？他看起来不像是还记得这个女配名字的那种。 不过没等许忆开口，许母就出现解救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氛围。 “来客厅吧，汤已经炖好了。”许母在厨房里朝着客房的位置喊道。 “好。”许忆应了声。 她刚一动，突然听到“嘶啦”一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出来。 顿时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文《穿进动物世界我成了兔子精》女主万人迷型~ 甄菟一觉醒来，穿进了动物世界，成了一只暴躁的兔子精。 很快她发现这里的动物都不简单。 白天追着她跑了三条河的老虎，晚上竟然跟她求爱。 甄菟恨不能一巴掌打过去：“知道老子为了躲你，跑那么快要饿的多瘦吗！” 白天追着她飞了两个山的老鹰，晚上竟然也过来跟她求爱。 甄菟兔脚一蹬，恨不能飞踹过去：“知道老子为了躲你，昼夜不停地挖了几个洞吗！” 后来的半夜，狐狸也过来，蛇也过来，豹也过来…… 甄菟干脆躺尸状：你们！！老子不干了……这兔子谁爱当谁当！ —— 甄菟千方百计的回到了现实世界，想着终于摆脱了这些恼人的动物们，谁知道他们一个个的摇身一变，竟都成了身价不可估量的霸总。 甄菟：“……不是，回到现实世界，你们也能认出来我是那只兔子精？” ##团宠女主类型文## ##大概是个没什么逻辑的幻想系列文章## 第二章 睡衣的裙边被门框上突起的木刺勾住，线头缠绕在一起，裙摆被掀起。 少女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腿部修长的曲线完整地落入沈季的眼底，很好看，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淡粉色的内裤边。 沈季眉头轻蹙，黑眸没有丝毫的变化，而是平静地移开视线。 许忆感到腿下凉嗖嗖的，顿时红了脸。她着急地转过身，用力地拽了下裙边，才算是将勾住的丝线扯断。 也不去看沈季是什么反应，许忆快速地冲出门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很快传来“砰——”的一声。 许母还纳了闷，听见声音朝着许忆的卧室门口喊:“怎么回事呀？你这丫头，不是告诉你不要毛手毛脚的。” 手里端着汤碗，正好瞧见沈季不紧不慢地从客房出来，许母招呼:“过来吧，以后你暂时住在这里，不要拘束，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谢谢许阿姨。”沈季慢条斯理地说道。 许母看他是越看越喜欢，眼神越发和善。她觉得这孩子乖巧，长相也清隽，便连连笑着说道:“我和你母亲，也算是好朋友，从前也是经常往来的，以后生活上遇到什么事情，就直接跟阿姨说，没关系。” “好。”又是浅淡的声音。 回到卧室的许忆早已通红了脸，她拧着身体，对着立在墙角的全身镜去看，果然是裙边被勾住。线头扯开了一根，其余的地方也都跟着裂开，导致裙摆缩成了团，往上提了不少，隐约都可以看见内.裤的底边。 不像是睡衣，倒像是性感热裤。 一想起刚才的一幕，许忆觉得自己真是丢人的很，现在也不敢出去。 门突然被许母推开，对方站在门口:“忆忆，你的那碗，我都给你盛好放在桌上，赶紧出来吃，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许忆沉默了半晌。 她翻开衣柜，换上了件长袖和长裤，有点热。 磨蹭了一会儿，手搭在门把手上，掌心冰凉，她迟迟没有按下去。 隔着门，客厅里能听到的只有许母来回走动的声音。 许忆沉下眼，内心自我洗脑:都什么年代了，这有什么的，难道沈季还没见过女生穿短裤吗？没见过女生大白腿吗？所以没有必要害羞！ 闭上眼，许忆又睁开，舒了口气，她这才打开门，往客厅走过去。 沈季正放下碗，就瞧见少女步伐缓慢地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她脸颊红润，肌肤雪白，看起来吹弹可破，一双微微垂落的眼眸如同秋水一般，眉眼清淡。 身上已经是换了身衣服，长袖加长裤，包裹得倒是很严实。 沈季眼眸微眯，侧头瞧了会儿。 “我的手艺怎么样？还合胃口吗？”许母问道。 沈季收回视线，手指轻轻搭在碗边:“阿姨的手艺很好，很合胃口。” 许母平日里不爱做些别的，就喜欢烹饪美食，听见沈季夸她手艺不错，当时就眉开眼笑的，心情也跟着愉快不少：“喜欢喝就好。” 看到了许忆，许母一怔：“怎么换了身衣服，热不热？” “还可以……”胸口闷热，许忆硬着头皮说道。 许忆默默坐下，她没抬眸去看沈季，倒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观察，也像是无聊的瞥了几眼。 于是她捧起雕刻着牡丹花的陶瓷碗，直接埋头进去。 期间，沈季没说话，许忆也在喝着雪梨汤，客厅的气氛便陷入安静。 许母身上围着围裙，打破沉静:“明天就是开学第一天，早饭想吃些什么，吃过饭我送你们两个一起去学校吧。一个人是接送，两个人也是接送，都一样。” “没事，妈，我自己去就行。”许忆嘴里的雪梨还没咽下去，就含糊不清地说道，她也是认真地想了想之后才开口拒绝许母的。 倒也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她从小到大上学，也从来没有让父母接送过，一时有些不习惯而已。况且，如果许母去送的话，那她势必要和沈季一起走。 左思右想的，还是觉得尴尬。 沈季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安静地窝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最新款的黑色手机，亮眼的银色LOGO在手机背面，他时不时会在屏幕上敲击滑动，目光都没偏一下。 他全程没有声音，也不说话。 —— 第二天一大早，许忆被闹铃吵醒。 手臂搭在桌上，她勉强关掉了手机扰人的噪音。 昨晚她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而且是这些梦拼接在一起。 有许母、也有她现实中的好友，还有书里断断续续的内容，就像看电影似得。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便只当是日有所思罢了。反正此刻醒过来，昨晚的梦也不记得多少，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许忆习惯性地穿着睡衣直接走了出去，到卫生间门口，才发现里面开着灯，门也关着。隔着雾面玻璃，能看到里面暖橙色的灯光，朦朦胧胧。 许母的房间是有独立卫生间的。 所以，里面的人是沈季。许忆想了一会儿，才记得这个家里多了个人。 正想着，门突然被打开。 沈季清爽地站在她面前，黑眸从她面上掠过，额前的头发被打湿，眼睫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他穿着棉质短袖，看起来很干净清隽。 他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微一停顿，很慢地说:“等我一下。” 大约是刚睡醒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偏低沉，却也十分有磁性。 许忆就这么茫然地看着他转身进去，拿起了牙桶，又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余光竟然注意到了他的牙刷是蓝灰色的，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简简单单，很简约的风格。 沈季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有很淡的薄荷味道，很清冽也很好闻。 母胎单身多年的许忆，突然感觉心口一跳，好像有什么在轻揉她的胸口。 敛了敛眼眸，直到沈季回到客房，许忆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洗漱完毕，正好许母从主卧出来，手里拿着两套刚刚熨好的校服。 “你的校服，还有这件是沈季的。”许母递到了许忆的面前，藏青色和白色相间，面料看起来十分舒适，“我去把这件给沈季送过去，你快去洗漱，等下该去学校看看，开学第一天，别迟到。” 许忆“嗯”了一声，拿了校服便转身回到了屋里。 关门前，听到许母的声音：“沈季，这是你的校服。” 沈季的声音淡淡地传过来：“嗯，好，谢谢许阿姨。” Z市的第二十二中学，也是本地最好的公立学校。每年从这所中学考入各大高校的人数占据了Z市的百分之六十五，且年年的省状元也都是出自这所学校的。尤其是里面重点班A班和B班，简直是全校敬仰的存在。 这两个班级的学生，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师资力量都是最顶级的。学校每年都有推送学生进入全球前一百所高校的名额，也都是从A、B两个班级中选。 不过沈季和许忆都只是普通班级的学生，当初为了让许母方便照顾，于是沈季的妈妈托人找了关系，特意将许忆和沈季都安排到在一个班级上课。 昨夜下过雨，空气清新，校园里都是潮湿的气息。开学第一天，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校门口鱼贯而入，熙熙攘攘，远远看过去，有几分嘈杂。 许忆迈过浅浅的水坑，四周的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面孔。 到教室的时候，她是踩着铃声进去的。刚开学，也摸不准什么时候从家里出发合适。快到教学楼的时候，身后还有一群人，没想到到了班级门口就响了铃。 刚踏进教室，许忆和窗边的沈季视线撞了个正着，对方黑眸平静，目光隔着人群，向她看了一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感到心虚，立刻就移开了视线，随便找了一处坐下。不过，沈季明明比她走的还晚，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也是很奇怪。 教室里略微有些嘈杂，虽然是开学第一天，彼此都还不熟。但是也有不少人从前在初中的时候，就是一个班级的同学，这不幸运的考到了同个班级，自然是很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班里顿时哄闹成一片。 许忆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刚开学也没什么事做。不过她旁边的女生正背过身和身后的男生聊得开心，两个人瞧着应该是之前就认识。 “你知道蒋婷他们分到哪个班级了吗？十三班，比我们班还差一些，啧啧啧。”女生说道。 “但是听说她姐姐蒋菲菲去了A班。”男生手撑在下巴上，手里的圆珠笔扔来扔去，虽然是在聊天，但看着心不在焉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向其他地方瞥来瞥去。 “也是，别看是双胞胎姐妹，两个人差距还是蛮大的，不过A班哎，真是我梦想中的班级。” “你的成绩，也就想想吧。”男生调侃似的说了一句，突然目光转向旁边的许忆，“你同桌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同桌？”女生疑惑地瞥了一眼，就瞧见许忆安静坐着也没有同他们闲聊的意思，于是女生冲男生挤眉弄眼：“你该不会想搭讪吧？哈哈。” 少女身姿曼妙，刚到发育的年纪，身材很好。侧着身，她的发梢搭在了肩膀上，眼睫轻颤，看着乖巧又漂亮。的确是男生们一眼见到，都会想要联系方式的类型。 许忆突然被斜后方的男生点了名，下意识偏了偏头。 话题到这里就停下来，气氛有点尴尬，许忆同桌的女生也转过身来，等待上课。 没多会儿，班主任进来，看着是个年轻的女性。 看见班级里的座位都是乱坐的，视线环顾了一圈，说道：“正常我们的座位是按照成绩划分的，不过这刚开学，就先按照个头排，每次的月考就是调整座位的时候。现在个头矮的，往前面坐，个高的往后去。” 于是拉凳子，拽桌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许忆的个头放在班级里算是中等个头，所以自然从前面的位置调整到了中间，离黑板的距离有些远。 “都是第一天见面，我做个自我介绍，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严欣，教大家数学。” 粉笔落在黑板上，唰唰唰两个漂亮的字。 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但因为教材都没到，所以就开始选班级里的干部。 许忆的新同桌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新同桌笑笑：“林柔语。” “许忆。” 第三章 这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忆以为林柔语人如其名，是个安静温柔的妹子，但后来见到她单手拎起小偷的胳膊来了个过肩摔，许忆世界观崩塌。 不过据林柔语说，初次见面她也以为许忆是个高冷漂亮的人，没想到接触久了才发现，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漂亮的确是漂亮，但高冷是名副其实的假。 课本是课间到的，班主任组织了十几个男生去楼下搬书上来，教室里走了一半的学生，立刻就空旷下来。 许忆去超市买水，从货架上拿了瓶农夫山泉以后，去排队付钱。她前面的男生拿着面包，肩宽腰窄，背影看起来有些瘦削，头发在光下有些发红，比周围人高出不少。 “七块八。”收银员说道。 男生懒懒散散地侧过身，手里点开付款码。 许忆瞥了眼，男生手指修长白皙，关节分明。 递上去自己的矿泉水，许忆正要拿出零钱，一摸自己口袋，裤兜里空空荡荡，别说钱，就是连灰尘碎渣都没有。她脸上一热，自己明明记得把零钱塞进校服裤子里面了，就因为带了钱，所以她也没拿手机。 这下，真是尴尬。 收银员见她半天没付钱，还特意强调：“两块钱。” “我这个不要了。”顶着身后排队众人的目光压力，许忆脸颊一片潮红，只好沉下头说道，“我忘记带钱。” 收银员立刻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可能也没想到许忆会用现金的方式，而且还不带钱。 “刷我的吧。”前面的男生刚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递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语气清淡地说道。 许忆一怔，随后猛地抬头。 男生站在她面前，神情平静，眉眼深邃，耳朵上挂着一个黑色的耳环，嘴里嚼着口香糖，看起来痞里痞气。 见许忆抬头看他，还冲着她扬了扬嘴角，眉眼一抬。 这种情况下收银员两个人都扫了一眼，又看向许忆说：“这瓶水还要不要？” 出了超市，许忆小跑着追上前面的男生：“那个同学，你是哪个班级的，我等下把钱还给你。” 男生侧过身，唇角一勾，黑眸划过许忆的脸：“没事，就当我请你，长这么好看，请你喝瓶水。” “还是给你吧，不然我晚上要做噩梦。”许忆说道。 主要是，不想这样欠人情的。 男生似是感到有趣，看许忆的目光一变，但不等他开口说话，手机就震动起来，他很快地接起电话：“恩？等我下，马上来，你们先开始吧。” 挂了电话，他看见许忆还在等。 便笑笑：“没关系，说请你就是请你。”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低低的声音。 许忆和男生同时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见沈季站在不远处，手中的冰水刚拧开了盖。 他直接掏了手机出来，黑色的手机在光下发亮。 “多少钱，我付给你。”他说道。 沈季搬完书过来买水，因为不想回教室待着，就在超市门口的阴凉地方坐了会儿，然后看着许忆目不斜视地走进了超市，过了会儿又追着一个男生出来。 本来这些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但是。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还是走过来了。 男生的视线落在沈季身上，两块钱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扫了码付钱，一切问题都解决。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男生先转身往教学楼走。 许忆和沈季并排，她偏过头看了眼：“我等下把钱给你转过去，谢谢。” 沈季稍一顿，目光平静：“可以。” 准备进教学楼的时候，许忆就看见刚才帮她付钱的男生正被教导主任抓住，在门口被训。 “头发染成这种颜色，不知道学校不允许吗？” “还有耳环，这是什么东西，摘掉。” 男生嬉皮笑脸的，看着神情也是满不在意。 “陆林灏，别以为你从前是我学生就不用被管。”教导主任见他这幅模样，鼻子差点被气歪，“叫你家长过来。” 这时候，许忆才知道原来这个男生叫陆林灏。 好像在原书中，这个男生最后成为了一名歌手，他很喜欢唱歌，也会在互联网上分享自己的音乐。 而且，这个男生真的火了起来，还签下公司。 穿书进来到目前为止，许忆都没有碰到传说中的男女主，只因为这本小说里的男女主都是十分优秀的人，在A班和B班读书，所以没有交集，自然平常也是遇不到的。 课桌上已经发了十几本书，全部都是崭新，凑近闻还能闻到墨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一闻，都是知识的香气。”林柔语说道。 许忆笑着接了一句：“行家啊。” “说真的，每学期开学，我摸到新书的时候，都是想认认真真好好学习，然后一学期下来，书还是新的。” 许忆：“……我怀疑你偷窥了我的生活。” 林柔语耸耸肩：“同一个世界，同一种学生。”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明星？”林柔语再次找话题。 “恩……”许忆想想，“许嵩吧。” 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追星，偶尔也会看一看现在的各种选秀节目里好看的小哥哥们，但并不狂热。 “巧，我也是哎！”她说，“我想起来，这个月有许嵩的演唱会，在月底，我们要不要约一下？” 许忆点了点头：“可以呀。” 手机在课桌里放着，许忆拿出来，她想来想去，还是发了微信给许母，要了下沈季的手机号。 因为实在不好意思面对面去问沈季要联系方式。 许母也很快发了一串号码过来，后面还加了一句话：上课就好好听课，别被老师发现玩手机。 许忆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放学再跟沈季发消息。 “翻开课本第十页，这是这节课的练习题，今天作业就是这个，你们回去都做一做。” 物理老师敲着黑板，粉笔灰一层一层地落下来：“不要觉得刚开学，知识点少又简单，基础打不好后面有你们哭的时候。你看你们一个个懒散的，赶紧调整状态。” 终于快到中午放学时间，许忆看着黑板的眼里一片迷茫，一节课下来，她哈欠连天，倒是没学进去多少。 再看旁边的林柔语也是一样，困得一双眼眸里泪汪汪的，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笑笑。 林柔语小声说道：“开学第一天我就想念假期，然而假期还远着呢，听说我们要军训。” “什么时候？”许忆问道，震惊。 脱离高中校园生活太久的她，竟然忘记高中也是要军训的，而且入学以后就要开始。 “下周还是下下周？”林柔语说，“我也不是很确定。” 临近放学的时间，班里说悄悄话的人就多了起来。 沈季同桌于晨突然对他说道：“我发现，班里有几个女生长得真不错，卧槽，身材也好。” 青春期的男生们，话题总是围绕着女生转。 沈季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是吗？” “就比如坐在中间那排的女生，不知道叫什么。” 沈季顺着于晨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说的是许忆，于是视线一沉，就笑笑也没说话。 “等下放学打篮球去不去？”于晨又拍了他肩膀问道。 沈季低低地应了声，懒洋洋道：“行。” 男生们熟悉起来比较简单的，讨论一下好看的女生，说说喜欢的球星和游戏，一起打打篮球，就能成为哥们。 中午许忆自己回家吃的饭，听许母说沈季中午不回家，她竟然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回到卧室，拿出手机，看着那串号码看了好一会儿，许忆才将他的手机号存在了手机通讯录里。 沈季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球场。除了他的同桌于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生一起过来。 中途他去喝水，仰着头刚灌了两口冰水，就听到“噔噔”的两声，水泥台阶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陌生的号码，上面写着想要加他的微信，把钱转账给他。要不是看到许忆发的短信，沈季真忘了这茬。 微信号发给了她，沈季点开了微信界面。 身后男生边跑边叫他：“快过来，干嘛呢？” 沈季没说话，很快就收到了许忆添加好友的申请，他点了同意，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回到了球场。 手中的篮球呈现出漂亮的弧度，沈季站在三分线外，手腕一动，就这么抛了出去，球撞在了篮球框的边缘，被弹了出来，向球架的后面滚过去。 直到停在了一双鞋面前。 沈季抬眸看了眼，少年从地上拍起了球，站在原地朝球框扔了过去，投中，很快有其他人捡起球。 陆林灏也看到了沈季，朝着他笑笑：“打场球吗？” —— 许忆刚到教室，就看到几个女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正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什么，看起来很热闹。 刚坐下，旁边的林柔语就凑过来：“中午我们班男生和其他班级男生打了场球。” 许忆没想到：“怎么了吗？” “结果两个人因为超高的颜值，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哈哈。”林柔语偷笑，“结果好多人跑去看。” “谁呀？”这下，成功勾起了许忆的好奇心。 “我们班的人是沈季。”林柔语点开手机里偷拍下来的视频，“另一个男生好像叫陆林什么的。” 画面很清晰，能看得出是在球场旁边拍摄的，背景声音有点嘈杂，仔细听是女生的尖叫声居多。 许忆一看，发现原来沈季投中了三分球。 “帅吧。”林柔语手撑着下巴，说道。 看了视频，许忆下意识去看沈季的座位，果然已经快上课的时间，他座位仍然空空如也，不见人影。 男生们也是很奇怪，不认识也可以一起打篮球。 想起中午给他转了账也没收，许忆大概有了了解。 趁着还没上课，许忆去卫生间洗手，水流“哗哗哗——”，她冲了冲，随后抽了张纸巾出来，正准备关掉水龙头的时候，谁知突然水流增大，她的手刚碰到开关，胳膊上就被溅了一身的水，胸口也是。 凉意袭来，许忆低下头去看，发现胸口布料被打湿了一些，还好不怎么明显。 校服领口有两颗纽扣，许忆习惯性都系上，因为如果两颗都解开，领口会变得有些低，能看到锁骨。 但有水渍溅进了脖子里，她只好解开用纸擦擦。 身后有脚步声，许忆下意识偏过头去看。 沈季穿着校服短袖，额头覆盖着一层细微的薄汗，黑眸深邃漆黑，他两只手抬起来，掌心有点黑。 他视线稍稍一抬，又一顿，收了回去。 第四章 上完晚自习，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铃声响了最后一遍，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班级里才有人收拾东西准备走。因为是非寄宿制学校，没有宿舍。 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九点。 高一的生活比起高三还算轻松，晚自习上到八点五十九结束，刚开学也没有太多作业。 林柔语边收拾自己的笔盒，边说道：“你在哪里住，要不等下我们一起走吧，有个伴儿。” “好。”许忆沉下眼想了想，便点头应允。 转身将凳子摆好的功夫，她很快地瞥了一眼沈季所在的位置，他靠着窗，手里的笔转个不停，似乎在写什么。 侧面依旧是清隽干净的少年，眉眼很好看。 许忆略微思索后还纳闷，刚开学布置的作业都很简单，沈季怎么写这么久还没写完。 “走吧，我已经收拾好。” 林柔语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许忆立刻收回了视线，点头轻声说道：“恩，好。” 书包是单肩的，黑色的帆布包，上面印着卡通猫咪的头像，最近学校里很流行这种，许母便给许忆也买了个。 一路上林柔语在跟她讨论买票的问题，说是内场的票价更贵，但离得近，看台的位置就不太友好，看不清。 回到家许母不在，许忆是知道的。 晚饭过后，因为许奶奶身体不太好，好像是昨天夜里着了凉，于是许母今天傍晚接到电话就匆匆忙忙赶过去。 因为沈季没回来吃晚饭，许母特意留了饭菜在冰箱。 打开卧室的灯，家里很安静，沈季没钥匙，所以要许忆给他开门。许忆等了会还不见他回来，就干脆窝回了床上，刷刷群里的消息，玩会手机等他。 班级群今天刚创建的，许忆是被林柔语拉进群里。 她随便滑了滑，就看到备注名称是沈季的账号。 头像是灰色的，看起来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背影。 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沈季的风格有些不搭。 虽然他冷淡了些，但看着还是干净舒朗的少年。 “噔噔——” 有人在群里发了消息，是个没有备注的账号。 许忆点进去，刚开始的画面还十分明亮，只是随着镜头的推进，颜色变成了冷灰的色调，由窗外延伸至楼梯，再慢慢地向上移动，像是有一只手在慢慢地拉近。 突然，在楼梯的拐角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面孔已经看不清原来的五官，嘴巴张得很大，不是正常人的比例，像是杂草一般的头发胡乱地顶在脑袋上，两只眼珠子像是木头中挖了个洞，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外面的人，“桀桀桀”的笑声突然传出来。 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异常奇怪的状态，在楼梯上慢慢地走下来，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屏幕里出来。 “啪——” 四周突然陷入了黑暗，许忆心猛地漏了一拍，她手脚冰凉，只有手中的手机还亮着微弱的光芒，然而那个恐怖的“东西”还在靠近镜头，黑暗中，它越发清晰。 “啊——”许忆吓得扔掉了手机，嗓音都带着哭腔。 卧室的门没关，刚才她怕自己听不到沈季的敲门声，所以特意打开，不过这时候倒是方便她跑出去。 许忆一直从卧室跑到门口，她几乎要急哭出来，仿佛身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追着她。 门把手突然变得很轻，许忆在慌乱之中，也顾不上这么多，她吓都吓死了，就这么打开了门。没想到，门外似乎有什么人，就这样和她撞了个满怀。 周遭是好闻又清冽的气息，但许忆还是吓了一大跳。 她差点哭出来，眼眶通红，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楼道里没有亮灯，黑暗中她听到一个干净的声音响起，有些懒散，“你没事吧？我看小区好像停电了。” 听出来是沈季，许忆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沉默了好半晌，“我没事。”话是这么说，但她带着哭腔，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沈季也没戳穿她，只是拿出自己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光线照在脚下，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暧昧。 少女的体香萦绕在周围，很淡的洋甘菊味道。她的身体很软，这么服帖在他的胸口，沈季黑眸一沉。 看见了光，又看见了沈季，许忆心里稍微好了些。 从刚才崩溃的状态中缓过神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丢人。于是她立刻松开手里沈季的衣服，但关节僵硬，许忆的动作看起来很不自然。 她很怕鬼，在现实生活中，七八岁的时候奶奶就已经去世，家人一起在院里搭建的灵堂前守夜，那时候许忆哭得很累，自己找了个地方，窝在了角落里，昏昏沉沉就那么睡着了。 后来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夜里三点多。秋天的时节，阴风阵阵，树梢像是张牙舞爪的厉鬼。 整个灵堂除了她以外，看不到其他人。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太饿，去吃了东西，结果把许忆忘在了这。 从那之后，她便很害怕这些东西。 许忆也想过用以毒攻毒的办法，越是害怕什么越是去做，让自己达到麻木的状态。但并没有好转，她自己缩在家里看鬼片的下场，就是差点把自己吓死。 “阿姨不在家？”沈季步伐走的很慢，有刻意等她的意思，进了客厅，他尝试按了下开关，确实没有任何反应。 许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媳妇：“恩。” 沈季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 身后的少女撞了上来，他唇角微微一勾。 “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来电。”许忆有些尴尬，情绪放松后，她说起话来也有了底气。 沈季淡淡开口：“回来的时候，听见小区里其他人说，要停电到晚上十二点，明天早上五点停水。” “是吗。”许忆手指蜷缩起来，还是有些怕。 她不敢回自己卧室，仍然感觉心有戚戚。 见沈季抬脚要走，许忆突然说道：“我妈在冰箱里给你留了些饭菜，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她说完这话就紧闭着嘴，慢慢地屏住呼吸，双手紧张地攥在一起。虽然家里多了个人在，但许忆现在还是不想自己回卧室待着。心提了起来，一直落不下去。 沈季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停顿一下，他在黑暗中看不清许忆的脸，眼眸一沉，“好。” 冰箱里也没电，但刚打开的一瞬间还是有股冷气扑面而来，许忆手机扔在了卧室，也看不清，只能凭借着印象里的位置摸索着端出了菜盘。 沈季回卧室放了个书包，刚出来就看见许忆摸黑端菜，他便打开了手电筒：“怎么没拿手机？” 许忆动作一僵：“……扔卧室了。” 得到了答案，沈季也没问其他的，而是安静下来。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 趁着许忆去卧室拿手机的时间，沈季点开刚才就一直弹出来的消息，是群里的消息。 这才没多久的功夫，已经99+。 一键回到最顶端，看到陌生账号发了视频，于是沈季点开，就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整个视频。 后面的消息大多数是骂人的，还有问这个人是谁。 [卧槽，老子他妈的以为是什么好看的视频，点开差点吓了个半死，这人谁啊？] [还没看的同学们注意，千万不要看。] [我他妈的Wifi，自动播放，我哭了。] [这人怎么混进我们的班级群啊？] 后面刷新了几十条，也都是在讨论的这件事情。 沈季眸光一抬，视线撇向了许忆的卧室。 门开着，她在里面走动的脚步声传出来。 沈季收回视线，指腹在群主的头像上点了下，私聊了今天刚当上班长的同学，也是群里的管理员。 [在？给我个管理的位置。]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怎么啦？] 沈季不耐烦在键盘上敲打，[群里的消息没看到？] 对方，[看到了啊，我这不是也在找是谁干的吗？] 说是这么说，但很快沈季就被添加成了管理员。 第一件事，他二话不说把发布不良视频的账号从群里踢了出去，还有其他几个没有修改备注的，看着像是最近才刚刚注册的小号。 班长很快私聊回来，[你把人踢了，我们怎么找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沈季眼皮子一抬，懒得理他，于是没回复。 很快，许忆拿了手机就跑到了客厅，卧室里黑暗暗的，再一想到刚才看到的东西，越想越觉得恐怖。 还好沈季要吃东西，可以陪着她在客厅待一会儿。 估计等下许母回来，来了电就好了。 许忆窝在沙发里，手机屏幕亮了一道光在她的脸上。 对面的茶几上，沈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 这时候，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响起，接着轻轻地转动，“咔哒——”，门被打开。 许母拎着包：“走的时候还没停电，谁知道晚上回来小区里黑乎乎的，看着怪吓人。” 许忆上前接过许母手中的东西，没忘记关心奶奶：“奶奶怎么样，好点了吗？” 自从许父走后，许忆并没有发脾气或者闹别扭，反而是越来越听话懂事，这一点还是让许母很欣慰。 她一边脱下平底鞋，一边说道：“没什么事，我嘱咐了护工两句，明天早上我再去看看情况。” “沈季吃晚饭了吗？”许母抬眼看了下，黑布隆冬的，客厅里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摸着黑进门。 许忆回道：“他正在吃。” —— 晚上洗澡的时候，沈季提前去洗了。 许忆一直等到来电，才壮着胆子去了浴室。 水流声刚开，室内很快就氤氲成一片，雾气朦胧。 洗完以后的许忆伸出胳膊，朝着衣筐里摸了摸，只有一件睡裤，上衣忘记了拿。她刚才心不在焉的，也没注意到，而进来时穿在身上的校服短袖已经扔进了洗衣机里。 这会不要说已经湿透，都快甩干了。 “不是吧。”她捧着衣服，真是欲哭无泪。 外面的客厅响起脚步声，许忆以为是许母，便凑近了门口，很小声地喊了声：“妈？我忘记拿睡衣。” “你去我房间里，就在凳子上。” 脚步声停顿片刻，像是在沉思什么，随后再度响起，声音已经朝着许忆卧室的方向过去。 她松了口气，还好，不然真以为自己要光着出去。 很快，浴室的门被敲了敲。 许忆忙不迭地开了一道小缝，对方把手递了进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关节分明，是男生的手。 许忆脸色一红，飞快地抢过了自己的睡衣，等到那只手退了出去，她迅速地关上了门。 第五章 第二天上课，林柔语一看见许忆就抓着她的手说：“昨天群里的视频到底是谁发的呀，真是变态。” “不知道。”经她这么一提，许忆猛然想起昨天的事情，手里的动作停顿片刻，神情也有些无奈。 “还好我当时在客厅，我爸妈都在，不然我绝对吓到当场去世。”林柔语手撑在下巴上，望着黑板。 课上，班主任在班长那儿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很严肃地对着整个班级批评教育了一番，并强制要求群里的马甲全部换成每位同学自己本人的名字，如果一旦发现有匿名账号发布不良信息，就立刻踢出群。 刚开学的事情还是不少的，不过学业方面比较轻松，年级里通知了下个星期准备军训，连军训服都发到各班。 而且在军训的最后一天晚上，整个高一年级要举行开学典礼和篝火晚会，正招有才艺的同学参加。 讲台上物理老师推着眼镜，不情愿地说道：“你们下个星期要军训，这么一来二去的，课又要耽误不少，我们要在期中之前完成进度，所以第二章和第三章我会讲的很快，你们自己回去多复习，多写多练。” 阳光照进教室里，今天难得好天气。 “你报名吗？”林柔语问她。 许忆正抬头看黑板的公式，闻言侧着脸：“什么？” “篝火晚会的才艺表演。”林柔语鼻梁上架着圆珠笔，她噘着嘴，含糊不清地说，“我发现自己好像没才艺。” 许忆笑笑：“那就不参加呗，也没什么。” 她是会一些乐器的，但现在穿书以后，她不知道这个女配会些什么，所以并不打算参加才艺表演。 林柔语陷入沉思，也没说什么。 “这段里面没什么重要的，只有矢量和标量的定义，记一下。”物理老师敲了敲黑板，说道。 许忆拿起笔，在书上画了一道横线，顺滑的笔尖很快就在书面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她想了想。 在现实世界中，她的高中过的并不算愉快。因为性格偏内向，在分班以后，她被插入到了其他班级，没有熟悉的朋友和老师，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她很小的时候就要学乐器，因为母亲曾经差一点点就能够站在利兹国际钢琴比赛的舞台上，但最终未能如愿，所以从小对她的要求格外严格。 但高中的时候，她一次也没有上台表演展示过。母亲想将她打造成百年难遇的天才，待价而沽。所以轻易不肯让她表演，总是会说她的琴声应该弹给懂得欣赏的人听。 其实，她只是想演奏，哪怕是给同学们。 许忆敛了敛眼眸，讲台上物理老师在说些什么，她已经没有听进去，声音从左耳朵进入，就从右耳朵出。 笔尖抬起来，无从下手，干脆就随便找了处黑体标黑的段落画了起来，也没去看到底这段说的什么。 现在穿书以后，好像生活也不是那么糟糕。 晚自习过后，班主任留了几个学生打扰卫生。 许忆就是留下来的同学之一，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刚开学，班级并不怎么脏乱，但该有的打扫还是必不可少的，毕竟每周都要评优秀班级。 下课铃打过两遍，教室里就变得空旷。 窗外的天就像泼洒了墨水一般，黑压压一片。空气中是说不出来的闷热，仿佛有什么压在胸口。 两个男生自动拎着水桶去水房打水，于是扫地、拖地、擦黑板的任务就落到了三个女生头上。 “你们两个，谁扫地，谁擦黑板？”个头高高的女生说道，她有一双丹凤眼，长相也是不错，只是唇瓣很厚，脸颊上还有很多雀斑，光线下也十分清晰明显。 另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跳出来：“我擦黑板吧。” 说完，她看了许忆一眼，“可以吗？” 许忆点点头：“可以。” 高个女生不忘嘱咐道：“你扫地的话，等下下楼去扔下垃圾，等她擦完黑板你再扫，不然有灰。” 许忆很快应允，也没再说什么。 她干起活来很快，没多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收拾妥当。拎着黑色塑料袋，满满一袋子的垃圾，许忆往楼下走，走廊里只有中间的大厅开着灯，下楼的时候能看到绿色通道的指示牌亮着。她走的很小心。 垃圾处理的地方离教学楼有些远，在一片树林后面的山坡上，此刻虽然有路灯，但整个学校已经陷入安静之中，微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山坡上的垃圾处理存放点在路灯的下面，看着树林里阴影重重，许忆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昨天看到的视频画面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明明不算冷的天气，但她突然双手冰凉。 捏着垃圾袋的一角，许忆壮着胆子给自己打气。 什么牛鬼蛇神全都是纸老虎，富强明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许忆心里嘀咕着念了两遍，顿时感觉好了不少。 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的影子也随着路灯的光线变化，越来越短。终于走到了垃圾处理站，她抬起袋子一扔。 然而前方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奇心害死猫，这点许忆还是明白的。 鬼片里的主角都是因为好奇心太重，才惹火上身。 所以许忆并不打算过去看看，一探究竟。 但视线还是很自然地瞥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看呆了她。 树林里哪里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分明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而且是一男一女。他们的校服和许忆的不一样，是深红色和白色相间，应该是高三学生的校服。 两个人正在激.情热吻，男生的手已经伸进了女生的衣服里，隔着不远的距离，能清楚地看到女生的胸前鼓起了一处，这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过来扔垃圾的许忆。 傻子也知道这两个人在干嘛，谈恋爱嘛，总是会有些情不自禁的时候。但许忆还是瞠目结舌了一会儿。 她不管穿书前还是穿书后，都不曾谈过恋爱。此刻见状，虽然没有经验，可也觉得脸颊发烫。 像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女生推搡了男生一下。 许忆立刻转过身，脚底下都快飞起来。 正想离开这里，谁知道刚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就撞在了一个结实又温暖的胸膛上，她鼻尖撞得很疼，眼眶都酸了一圈。抬眸去看，一张清隽白皙的脸。 在很淡很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打出了一层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着。 沈季看她，嗓音清淡：“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话，应该是她问他吧。 许忆默默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头，没转身，就向身后一指：“我出来扔垃圾，你这么晚还来这儿干嘛？” 沈季也没瞒着她，从裤兜里拿了张纸条出来。 借着光线，许忆抬眼扫了一下。巴掌大小的纸条上，一行秀气的字迹写着：今晚来桦树林，有事跟你说。 桦树林是山坡这儿的地方，因为这儿种了一片桦树，所以学生们也都这么称呼，为了方便。 许忆忍不住挑眉：“是女生写的吗？” 也不奇怪，沈季的模样别说放在整个班级里，就是放在整个年级，也是数一数二的。有女生会心动，正常。 “不知道。”沈季眉眼轻垂，扫了眼自己手中的纸条，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可能找我有事？” 像是想到什么，许忆突然回过身。方才亲亲我我的那对情侣已经不在，可能是刚才趁着她和沈季说话时离开。 “既然也没等到人，我和你一起回去吧。”他说。 沈季手自然地揣回了裤兜里，他垂眸，眼前的少女脸颊一片红润，眼眸就跟含着水似得，漂亮极了。 许忆一怔，“也好。” 班级里拖地的时候，其他人也不需要在场，许忆回去拿了书包，跟拖地的高个女生讲了一声，便先离开。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校园里。 沈季问她：“篝火晚会没什么想参加的吗？” 听出来他是没话找话的闲聊，许忆笑笑，摇头：“暂时还没有，你有什么才艺表演吗？” “才艺？”沈季突然噗嗤笑出声，“打架算吗？” 他声音清亮好听，还带着几分愉悦。 许忆以为他在开玩笑，便偏过头去看他：“只怕是年级主任不会让你完好无损地离开了。” 沈季笑笑，也没说什么，他黑眸明亮澄澈。 这样好的少年啊，让许忆忍不住感叹。 在现实生活中，其实她刚刚步入大学，也才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可不知怎么看着沈季，她竟然觉得自己年纪很大，好像已经经历过很多事情。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沈季偏过头，说道。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肆无忌惮，许忆连忙收回来，慌乱地搪塞了一句，“我妈说小时候我们曾经一起玩过，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沈季道，眉眼一挑，看她：“小时候的事情而已，不记得很正常吧。” 莫名的，许忆竟然觉得他的这句话让自己松了口气。 “吃些什么吗？”到了校门口，路过摆摊的商贩，沈季突然看了她一眼，问道。 食物的气息扑面而来，顿时有种烟火气。 许忆摸摸自己肚子，不饿，于是摇摇头。 沈季笑笑，“那你等我一下吧。” “？你要买东西吃？”许忆很好奇。 看着沈季一副霁月清风的模样，也会吃零嘴。 沈季领着她来到一个摊位前面，是用小推车搭起来的，他神色淡淡：“两个锡纸菠萝。” 摊位上的大叔看起来很好相处，笑着道：“好嘞。” 锡纸菠萝都是已经做好的，一直放在微波炉里热着。 很快，大叔包好了两个递给沈季。 扫码付了钱，沈季递了一个给许忆：“尝尝？” 菠萝不大，是特意切了很小的一块，几乎两三口就可以吃完的样子，许忆顿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 “谢谢。”她说。 沈季没理会，两个人往家里走的路上，他剥开了外面的锡纸，里面金黄色的菠萝立刻就露了出来。因为是烤过的，香气更加的醇厚浓郁，很快就散开。 许忆看着他咬了口，他吃东西的动作不疾不徐。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因为在现实世界，母亲对她的身材有要求，所以她一直不敢吃太杂乱的东西。穿书以后，对于甜食零嘴的方面，她也很少吃。 不是不喜欢，而是，真的养成了习惯。 汁水都包裹在里面，咬上一口没有菠萝的涩口，充满香软，软软糯糯的口感，酸甜的味道，果肉软烂。 沈季笑笑，“好吃吗？” 许忆点点头，东西不多，三口两口就吃干净。 第六章 回到家，许忆向许母解释了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沈季倒是没说话，许母便以为两个人是一起值日，所以也就没多问他两句，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已经切好水果放在他们两个的桌上，让他们记得吃。 卧室里的灯刚打开，许忆就在桌上发现了许母送进来的水果盘，里面的水果都是切好摆好的，很精致。 作业不多，桌面上摊开练习册，许忆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她看了一眼沈季的头像。 之前的转账沈季没收，已经被退还回来。 粗略地扫了一眼，许忆看到林柔语发过来的消息，是一张买门票的链接，想起两个人之前说好的要去看演唱会，许忆也没多纠结，直接就点了进去。 林柔语在微信上疯狂敲她说门票好贵！ 然后许忆看了一眼，基本上内场最好位置的票，和外场最便宜的票已经销售一空，只剩下中间不上不下的位置还有几张，但票数也不多。 价格稍微贵些，但许忆还能承受。 几百块，她还是有些存款的。不过这样的事情，也需要跟许母去商量一下，毕竟那天她要很晚才能回来。 “妈，和新同桌约好要去听一场演唱会。”打开主卧室的门，许忆站在门口，对着正在玩手机的许母说道。 “演唱会？”许母手机拿下来，脸上敷着面膜。 许忆说：“对，大概要600快左右的票价，在这个月的月底，我看了一眼，那天正好我们军训结束，放假。” “可以，去吧。”末了，许母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和你一起的，是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 许母说：“要不让沈季陪着你们一起去？” 许忆：“……我不会很晚回来的。” “也好，毕竟男孩子，不一定喜欢听你们这些小女生爱听的歌。”许母自己沉思一会儿，继续举起手机。 比起之前许忆叛逆的时候经常逃学去网吧、夜店，现在能跟新同桌去听听演唱会，在许母眼里已经是极好的。 跟许母商量妥当，许忆站在门口将门票买完。刚转身，正巧碰上出来喝水的沈季，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肩宽腰窄，带着独特的神秘感和瘦削感。 水杯举起，刚碰到嘴边，沈季的眸光和她相撞。 他手指微微弯曲，指甲圆润干净，食指和中指搭在玻璃水杯上，刚洗过澡，他额前头发湿润，堪堪扫过眉眼。 朝着他笑笑，许忆很快收回视线，低着头回了卧室。 原地的沈季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水润湿了薄唇，他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顺手拿了出来。 是朋友发来的消息，说徐俊弼目前一切安好。 黑眸闪动，沈季单手在屏幕上敲下一个“好。”字。 班级里的男生们私底下建了一个群，叫十班男神们和他的跟班潘潘，里面大概人数二十七八个左右。 很快，群里就活跃起来。最开始话题是因为湖人为了得到浓眉哥，球队搭上了未来的大量新人。 潘潘的老父亲：[来了，来了，浓眉来了，这次真的来了。] 刚拿拆迁款的鑫总：[詹眉合体，让我们喊出口号，湖人总冠军。/doge] 潘总：[谁有，那种电影？] 潘潘的老父亲：[什么电影？色情！] 十班男神南瓜头：[老潘一天天的，不想正经事儿。] 是于晨不是雨晨：[你们觉得我们班哪个女生长得好看，要不搞一个投票吧？哈哈哈哈。] 潘总：[不是，我说的电影是……抗战的。] [……] [……] [……] [……] 潘潘的老父亲：[踢出群聊，你自己滚吧，别逼我动手，我说真的，我们父子情义已尽。] 是于晨不是雨晨：[老潘以后漂流瓶联系吧。] 后来话题渐渐扯到了班级里女生的身上。 许忆和林柔语都被点了名，毕竟放眼整个班级里看过去，她们两个的颜值的确很高。 而且两个人各有各的特色，许忆长相娇娇弱弱，看起来很可爱，让男生第一眼看过去就会萌生出保护欲。林柔语身材高挑，眉眼精致冷淡，有征服感。 这两个人做了同桌，的确是很亮眼。 于晨这两天提及许忆的次数有些多，沈季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们的聊天记录。有个男生说想追女生就得趁早，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然等时间长了，都被别人追跑了。 沈季关了手机，眼底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敛了敛眼眸笑笑，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 军训为期两个星期，没有周六周日休息天，所以大概算下来是十五天，半个月左右。 很快就到了要军训的日子，军训服已经统一发下来。 说来，天气也很奇怪，前几日不冷不热的，温度刚好，时不时还会降温下雨。但自从要军训以后，温度陡然上升，烈日挂在天上，烤的地面发烫。 许母说这是秋老虎，这几天热过以后就会凉下来。 军训的地点是在学校的运动场，清晨的时候，脚下的塑胶跑道触感冰凉坚硬，空气中是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灰尘和塑胶混合在一起。 新来的教官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第一天早上，六点多钟就要到集合地点来站军姿，许忆困得睁不开眼，军训鞋的鞋底太硬，走在路上像是没穿鞋。 “都醒醒，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懒散。”教官嗓音洪亮，吹了声口哨，“男生把你的帽子都给我戴正。” “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女生不要想办法蒙骗我要请假，说什么身体不好在我这里都不管用。” “男生也都给我老实一点，我脾气不好，打人踹人的事肯定是做得出来的，你要拿手机给我录，我该踹还是要踹，所以都仔细点你们的屁股。” 上来简单的几句下马威立刻镇住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顷刻之间，没有一个人在说话，都乖乖闭嘴。 教官满意，“现在听我口令，向右转。” “站军姿，没有我的口令，谁都不许动。”他说，“不光是你们班级，我是这次总教官，所以向其他教官打我的小报告也没用，老老实实接受军训的洗礼。” 许忆面朝着太阳，清晨的阳光还不是那么热烈，日出的光辉渐渐从天际一点点散开，但她身板挺得很直，所以只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站不住。主要是脚疼。 “手掌心五指闭拢，贴近裤线，动作标准点。” 军训期间，饭菜都是统一去学校的食堂吃的。这一点是提前就通知过的规定，所以也不允许有请假和例外。 站过军姿以后，才可以排队去吃早饭。 趁着排队去吃饭的功夫，林柔语悄悄地凑过来，对她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 “脚疼。”许忆说道，“这个军训鞋实在太硬太薄。” “我从上一届的学长那里学了一招。”林柔语说道，“可以在鞋里面垫上姨妈巾，保准就不疼。” 这个办法，许忆在现实生活中的时候也知道。不过她在现实生活里，刚进入大学，还没来得及军训，就突然出现意外，穿书来到了这个世界。距离上一次军训，已经是三年前的高一，不是林柔语提，她还真忘记了这个方法。 “那我等下也试试。”许忆说道，她目光突然一瞥，看到了前方的沈季，少年穿着军训服，说不出的笔挺帅气。 像是想到什么，林柔语又悄悄过来在她耳边说：“听说，我们班有的男生也去买了姨妈巾，噗。” “想到那个场景，我竟然觉得有点搞笑。” 许忆也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好像确实挺逗。 “排队就排队，不要窃窃私语的。”教官突然站在许忆身后大喊了一声，“尤其是女生，一起上厕所不够，现在排队吃个饭也分不开啊！什么毛病呢！” 林柔语吐了吐舌头，许忆也收回视线。 食堂门口早已经排起了长龙，按照班级秩序地进入。 可算是等到教官也去吃饭，队伍终于没了人管。 林柔语和许忆并排走进食堂，刚一进去，各类早餐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打眼看过去，食堂里几家做早饭的桌上都热气腾腾，旁边的不锈钢桶里还放着各类粥。 食堂大叔：“吃点什么？” 许忆要了一碗豆浆和两根油条。 大叔实在，硬是替她盛了满满一大碗。看着碗边的豆浆汁儿都快要溢出来，这才停手，放在许忆托盘上。 食堂里的的座位没有限制，许忆和林柔语找了处靠窗的地方，食堂里太闷，于是一大早上就开了风扇。 林柔语鸡蛋壳剥了一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教官真的好凶啊，我看我同学她们班级的教官，人长得帅还和善，这才第一天就能跟班级里的人相处融洽。” “是有点。”许忆喝了口豆浆，软糯香甜的滋味很快充斥满口，饿了许久，再咬上一口油条，很满足。 饭吃到一半，食堂又涌入了一批学生，他们穿着校服，看起来应当是高年级学生。 突然有两个女生出现在许忆面前，“你是许忆吗？” 许忆和林柔语对视一眼，“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女生笑的温和，只是下一秒突然凑近，“我听说，你跟沈季走得很近，你们两个是朋友？” 许忆一怔，“你找沈季有事吗？” “想管你要一下沈季的微信号。”女生摆摆手，“q.q号沈季不加好友，所以想试试微信，看看行不行。” “我们是高二年级的，算是你们学姐吧。”另一个女生也说，她头发披散着，没扎起来。 “高二年级可以披着头上学吗？”许忆忍不住问了一声，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纯粹是好奇。因为年级主任对形象这方面的管控很严重，额前的头发都不许过眉毛。 女生扶额：“这不是重点吧，学妹，微信号能不能给我一下。”停顿了片刻，她踌躇着问道，“你和沈季，应该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吧？” 许忆：“……不是。” “之前听别人说过，他现在住在你家？”女生再次试探，其实是有人某天晚上发现许忆和沈季去了同一个小区，进了同一个门单元门。 而沈季的家在乡下，这也是第一天填写家庭调查信息的时候，因为当时班主任特意问过他需不需要学校安排调宿，于是这件事就在班级里被公开。 大家都知道，沈季也不在意。 就在许忆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干净清润的声音插入了两个人的谈话中。 “有什么问题，当面来问我不是更好。” 第七章 少年手中端着餐盘，正垂眸站在过道中央，不紧不慢地停了下来。 他神情平静淡然，见几人的视线看了过来，便眉眼一挑，薄唇扬起，漫不经心地笑笑，浑身都透着慵懒劲。 “沈，沈季。”方才还在为难许忆的女生顿时一怔，她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脸上划过一抹绯色。停顿片刻，她接着说道，“我是你的学姐，想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她目光划到一旁默默看着的许忆，立马笑道：“听说你跟许忆学妹很熟，所以过来打听打听，没别的意思。” 其实打听联系方式是假，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谎，想来探究沈季和许忆的关系才是真。 沈季眼睛一眯，几乎在一瞬间就看破眼前女生的心思，不过他也没戳破，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气氛本就尴尬，再加上人多，周围的环境立刻变得闷热起来，女生拉上同行伙伴的手，“你们一会儿还要军训吧，那我就不打扰，改天再说。” 说完，她催促着自己的同伴：“走吧，走吧。” “那我们不是要问那件事——”同伴的话说到了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眼神滴溜溜转了一圈，两个人马上离开。 沈季黑眸沉沉，和许忆的眸光交错，又收回视线。 等到几个人都离开，许忆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自己餐盘里的油条，突然感觉有些饱，吃不下去。 “你跟沈季，还真的是认识呀？”林柔语塞进嘴里最后一口鸡蛋，凑上来八卦地问，“我看刚才那个学姐，明显把你当成情敌了吧，不然也不会过来试探你。” 许忆闷闷说道：“是吗，那我觉得她多心了。” “也不奇怪，沈季的长相。”林柔语一本正经的分析，“酒香不怕巷子深，再低调也会有人惦记。” 许忆被她逗笑：“你怎么越说越奇怪。” “票买好了吧，我现在好期待月底。”话音一转，林柔语自动过渡到下一个话题，“万人演唱会，牛逼。” 许忆听了这话，笑笑，“是呀，好期待。” 早饭过后，许忆和林柔语去超市买了瓶水。天气闷热，林柔语自觉拿了两瓶冰水，许忆朝着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要冰的。 林柔语立刻反应过来，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大姨妈来了？”从超市出来，她拧开瓶盖，灌了两口，冷水汽覆盖在瓶身的表面，林柔语问道。 许忆摇头，“没，但就在这几天，感觉小腹疼。” “我每次也是，不是腰酸就是背痛的。”林柔语说，“我觉得，当女人好辛苦，为什么每个月还要流血。” “其实也还好。不过前几天都没来，今天军训第一天，来了。”许忆说道，“只怕是我要痛苦死，好倒霉。” 两个人边说边向运动场走过去，吃过早饭时间，太阳的热度立刻同方才的清晨比，有了明显变化。 烤在人身上，发烫。 回到班级的方阵，教官还没回来，班级里的人散成了一团散沙。许忆便和林柔语坐在足球场的人工草坪上，掌心下微微湿润，大概是清晨的露水还没完全蒸发掉，有些冰凉。 男生们在远处打闹，有个男生躺在地上，被其他的男生脱了鞋，然后哄笑着说，这鞋里垫的什么东西这么软，是不是垫了不该垫的啊。 闹着闹着，有个男生就被推到许忆的面前。 他脚下一个趔趄，在许忆面前站稳。转过身，男生好像朝着身后的同学们笑笑。 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军训帽没戴正，显得痞气。 脸上挂着笑意，嘴里还叼着一根细细的草棍，五官长相还算端正精神，一双黑眸发亮，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不过许忆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 “同学，你好，我叫马望。”男生嗓音慷锵有力，很洪亮。 林柔语在一旁偷笑，默默地侧过了身去。 许忆一怔，“你好。” 简单地说了这么两句话，男生又很快就转身离开。不多会儿，从人群里传来了吵闹的哄笑声，男生淹没在人群堆里，那么一晃，也就看不见人影。 这时候许忆才反应过来，这个男生好像不是他们班级的，刚才看他离开的方向，似乎是隔壁班级的学生。 “什么情况？”许忆轻轻皱了皱眉，一头雾水。 其实在现实中的许忆，长相也不错，算得上一眼看过去就会惊艳的类型，而且得了奖后也曾上过杂志封面，但毕竟她高中的时候很沉闷，所以班级里的男生对待她并不热情，反而是更喜欢跟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一起玩。 所以这样被搭讪，许忆也是头一次经历。 林柔语一直偷笑：“还能什么情况，对你有好感呀，估计想表白？” 许忆含糊带过：“……不是我们班的吧。” “不是，我们班男生哪有这样胆子，都很怂。”林柔语摆摆手，说道。 —— 沈季玩了会儿手机，刚登陆上微信，就提示有几个好友申请。刚开学，他微信好友里加了几个男生，女生除了许忆之外，其他人是没加的，因为没什么必要，他也不感兴趣。 离着老远，就看到教官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步伐那叫一个漫不经心，全然没有军训时候干脆利落的样子，他的皮肤被晒得很黑，在阳光下黑到发亮。 有女生上前给递了两瓶水，教官笑笑，没收。 “还想贿赂我啊，不管用。”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但明显能看出来教官心情不错，“不要给我送任何东西，都听到没。也不是我不收你们心意，主要是有规定，收了你们的东西，我就得挨处分。” 底下又是哄笑声一片，相处久了，也发觉，教官性格看起来挺搞笑的，没有刚见面时的凶狠。只要不是军训的时间，还算平易近人。 沈季垂眸，看到有人发过来消息，是关于徐俊弼的视频。点开看了会儿，能看出来他的状态的确不错，还冲着镜头开心的笑，神情也不戒备。 离家出来上学，虽然距离家的路程不远，但沈季最放心不下的，反而是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 收起手机，沈季的视线淡淡地落在不远处的许忆身上，她正和另一个女生从人工草坪上起身，准备过来集合。 穿着军训服，少女面容干净姣好。帽子摘下来，扎起来的头发便有些凌乱，几缕秀发垂落在肩膀两侧。她便用下巴夹着军训帽，将头发重新扎了一遍。 阳光正好，垂落在少女身上，像是会发光。 倏地，许忆抬眸看过来，视线和他隔着人群相撞。沈季默然地瞧着她，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眸间涌起暗流。 旁边的女生跟她说了什么，沈季见她很快收回视线。 踢正步的时候，因为有个男生顺拐，导致耽误了很长时间，虽然全班都笑的不能自拔，但进度还是慢了些，教官发了一通火，于是把休息时间直接缩短。 好不容易练习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教官才让他们休息。 “刚才又有人和我打听，你和沈季的关系。”趁着休息的时间，林柔语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只允许原地休息，不能移动，所以她背过身，挤眉弄眼地和许忆说道。 许忆忍不住奇怪：“他们为什么总问我？” “大概因为沈季看着不太好相处？感觉很冷淡。”林柔语煞有介事地点头分析，“你看着性格比较好吧。” 冷淡吗—— 许忆想起上次带她去买零食的沈季，感觉并不像林柔语口中的那么冷淡，不过她也没继续往下说。 “听说沈季的成绩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去AB班，反而来我们这样的普通班。”林柔语接着说道，“也挺好的，你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军训的时候盯着我们班级看，哈哈。” 这个许忆倒是知道，因为是沈季妈妈安排的，为何让她和沈季在一起上学有个照应。 “对了，你还记得上次跟沈季一起打篮球的男生吗？” 许忆下巴垫在膝盖上，双手环绕抱住了小腿，略一沉思：“记得。” 林柔语环顾了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俩，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我发现了他的视频，好像是在什么音乐节，他唱歌原来这么好听。” 军训期间虽然明确规定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是大多数教官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出什么大错，不添麻烦，他们也不愿意管制学生，毕竟都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 闲着也没什么事做，许忆接下林柔语递过来的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音乐节是很吵闹的，但那天陆林灏唱歌的时候，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从哪看到的视频？”许忆好奇。 林柔语说：“学校的论坛，我这个人比较八卦，所以没事就登上去看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屏幕。 许忆余光淡淡，瞥了林柔语一眼，沉默着没说话。 休息的时间很短暂，屁股下面的水泥砖地刚刚坐热乎，教官一声口哨，就喊了所有人起立。磨磨蹭蹭了半天，许忆拉着林柔语从地上起身。 “这才军训第一天吗，我怎么感觉时光如此漫长，好像已经过了一个月。”许忆说道。 林柔语耸肩：“我现在比较期待的是，军训结束的篝火晚会。” 说到这个，不多会儿，班主任果然过来，询问有没有班级里哪个同学有才艺，或者想参加篝火晚会和开学典礼后的新生表演。 许忆捎带心事，不太专心地站在队伍里，听着其他人在讨论，她也就听着，说不上话。 连林柔语都去跟其他同学交流了会儿，许忆眼眸微垂，默默低着头。 等她缓过神来，发现前排的同学视线都似有若无地瞥过来，朝着她行了注目礼。 她一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还是旁边的林柔语迅速清咳了一声，推搡了她一下，她才含糊不清地说：“啊？” 班主任站在人群前面说：“许忆想参加什么表演吗？学校有规定每个班都要出几个表演节目，所以希望大家都能踊跃参加。不然我们班到时候一个节目都出不来，有点尴尬。” 她脚尖偏了些，才大概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道：“钢琴吧。” 总是想再弹一下，才觉得不会遗憾。 视线微微移了移，沈季安静地站在队伍的前方，他侧脸清瘦，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突然微微侧身，下颌扬起，眼眸的余光瞥了过来。 第八章 军训的时候还好，虽然来了姨妈，但感觉并没有特别不舒服，顶多是小腹有胀痛感。 谁知道回到家里，许忆就窝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闷热的夏天傍晚，连空气都捎带着几分沉闷的窒息感，但她浑身像是泡在了冰窖里，手脚冰凉。 许母在厨房里叫她：“忆忆，怎么还在房间里，准备出来吃饭。” “好。”许忆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她还懒在床上没有动弹，就听见有人敲了门。 以为是许母，她也没多想，便说：“进。” 门打开了一条缝，沈季倚靠在门边，他脱了军训服的外套，只穿着里面的短袖，露出了半截白皙的手臂。 “不舒服？”沈季问道，他散漫地抬起眼眸。 许忆窝着肚子，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点头。 厨房里的许母还在忙着，沈季顿了下，还是走进去，拿起她桌上的杯子，转身离开。 不多会儿，他端着热水回来。 热气腾腾的，他放在许忆的床头柜上：“喝点。” “唔——”许忆仔细地看了他一眼，“我……” 她想问，沈季怎么看出来她是月经期，还是说男生们的思维都是生病不舒服就多喝热水？ 话没说完，就被赶过来的许母打断：“你们两个聊什么呢，快来吃饭，今晚做的糖醋排骨，也不知道沈季你爱不爱吃，反正忆忆还是很喜欢我的手艺。” 停顿下，许母终于注意到许忆惨白的一张俏脸，忙问：“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 许忆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也没说话，眼神示意许母了下，女人之间都明白，许母也立刻反应过来。 “那你等着，妈去给你做碗姜糖水。”说着说着，许母又磨磨蹭蹭地道，“你爸今天下午也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让我告诉你一声，他现在在那边安顿下来，一切都好。” 许忆点头，“好。” 顿了顿，“妈，你跟我爸说，不用担心我。”许忆下颌微微扬起，虽然眉眼间都透着一股虚弱的劲儿，但她还是笑笑，“我现在也一切都好。” 刚走到门口的许母猛地停住，她神情有些动容。许忆的这番话对许母来说，实在太重要。 一个家庭，如果不能和气融洽，即便是许父在外面赚了大钱，也会填不满家庭裂痕的沟壑。许忆的这番话无疑是在对许父承诺，自己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幼稚，会好好读书，也会好好地照顾许母。 “好好好。”许母连说了三次，神情比起刚才过来的时候，更加开心，眉眼都带着笑意，“我这就去给你煮点姜糖水。” 等许母从卧室出去以后，许忆才注意到，沈季一直没离开，他靠在床头柜旁边，手插进了裤兜里。 两个人视线一撞，“喝点水，喝完我再去给你接一杯。” 他声音轻轻浅浅的，很悦耳好听。 也不知怎么的，许忆乖乖地捧起他递过来水杯，比起刚才，已经没有那么烫手，她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杯子里的热水只有一半，并不多。 慢慢地喝了两口以后，许忆的确感觉到比刚才舒服很多，小腹仿佛有一股暖流，很快将方才绞痛的感觉冲淡，手脚也不那么冰凉，她其实是个不怎么喜欢喝热水的人。 “感觉好点了么？”沈季问道。 许忆点头，停顿了下，说：“谢谢。” 他眼眸深邃平静，仿佛月光下的湖水。 许忆突然想到林柔语说，沈季比较冷淡，她笑笑。 吃饭的时候，许忆几乎要趴在饭桌上，许母知道她难受，紧赶慢赶地熬了碗姜糖水。白瓷碗里的汤汁冒着热气儿，上面还飘着几片很薄的姜片。 “多喝两碗，驱驱体内的寒气。”许母一碗接着一碗地替她盛满，眼神里都是关切的神态。 许忆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碗以后，终于擦了擦嘴：“妈，不行，我喝的太撑，喝不下去了。” “今晚上还去学校上自习吗？”许母问道。 一说这个，许忆才想起来，卧槽，今晚还有自习。 军训期间的晚自习当然不是坐在教室里舒舒服服地写作业，预习功课，而是听讲座、教官讲话、学习政治思想和叠军被等等。 今晚上的自习，就是在教室里，教官带所有人学习叠军被，而且第二天一大早还要拍照片发到班级的群里。教官有特意强调父母是不允许帮忙的。 “要去，现在几点了？”许忆匆忙地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姜糖水，她现在不仅一点不冷，嘴里还是火辣辣的感觉，但竟觉得喝下去很舒服。 许母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五点五十五。” “已经这么晚了吗？那要来不及了。”许忆放下手里的白瓷碗，站起身。 许母说：“不行今天请假吧，毕竟身体不舒服。” “没事。”虽然脚下还是发虚，许忆摇摇头，“请假还要跟班主任报备填表，没事，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你们两个晚上一起回来吧，彼此正好还有个照应。”许母看了一眼沈季，因为沈季和许忆他们两个回到家的时间不一样，所以她特意嘱咐了一声。 沈季微微点头，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是同意的。 晚上六点半上自习，许忆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正巧碰见沈季刚关上客房的门。 “等我一下，一起走吧。”他说。 许忆点头，“好。” 出门以后才发现傍晚气温突然骤降了几度，虽然也没冷到哪去，但许忆还是打了冷颤，晚上回来她没穿军训服外套，只穿着一件短袖就回家了。 “穿我的外套吧。”两个人之前都没开口说话，沈季突然来了一句。 他军训的扣子没系上，正敞开怀。 脱了衣服下来，沈季自然地披到了许忆的身上，两个人身材不一样，沈季高挑瘦削，所以军训服也大了些，披在许忆身上，像是谁家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的头发被压在了领口下面，沈季顿了顿，动作自然地替她拿了出来。 肩膀被老老实实地罩在了衣服下，许忆讷讷地看着他的动作。 他替她整理衣服的时候，靠得很近，近到许忆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又干净的气息。 许忆沉了沉眼眸。 距离很近，动作稍显暧昧些，偏沈季从容淡然，也不知道是没注意到两个人距离太近，还是不在意这些事情。 许忆清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些距离，她抬眸，正巧看见了同班的一个男生从小区中间的广场路过。男生正在走路，侧着身看他俩的表情有些复杂，有点震惊，扫了一眼以后还傻傻地看着，也没把视线收回去。 估计是看到刚才沈季给她披上外套的那一幕。 “现在感觉有没有不舒服？”沈季接着问道。 许忆连忙摇头，脸颊温热，眼眸也不敢抬起来和他对视：“没。” 像是察觉到什么，沈季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又缓慢地收回了视线，他手指离开许忆领口的时候，轻轻刮蹭了她的下颌，倒也不是故意的，看起来像是无心的举动。 指尖温热，只是这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 沈季唇角微微勾起，眼眸底笑意分明：“要迟到了。” “嗯？”许忆恍惚间一怔，还真是。 到班级的时候刚好是六点二十五分，许忆和沈季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班级里的人都到的差不多，前两排的桌子已经拼成了一张大方桌。教官站在讲台上，眼睛盯着下面坐着的同学一遍遍看，手背在身后，时不时还抬头看一眼挂在黑板上方，正中央的表。在讲桌上放了一床军绿色的被子，四个角都叠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看着就跟一块豆腐似得。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吧？”教官清了清嗓子，突然说道。 他声音洪亮，整个教室里都充斥着回音。 “今天晚上的主要内容，是教大家怎么叠军被。”他手一指，“看着前面的被子了吗，这就是你们明天早上要给我叠出来的效果，谁要是叠不到，俯卧撑二十个。” 底下立刻有声音说：“教官，那女生不合格怎么办呀？” “一样二十个俯卧撑，有什么问题吗？”教官眼睛一斜，瞥了说话的学生一眼。话一顿，他又说道，“当然，女生身体素质跟男生不一样，可以不用那么规范标准。” 之后的半个小时，教官就在演示，如何叠好一床军被。 许忆坐在座位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其实看不太清。 “完了。”林柔语在她耳边说，“照这么个架势，我肯定叠不好。” 许忆看她，“嗯？” “我手残。”害羞一笑，林柔语说，“而且我的被子，我妈给我买的特别厚，就像一块大面包，要是按照他的方法去叠，我估计最后的效果就是泡了水的大面包吧。” “……”许忆被她逗笑，但动作也没敢太大。 演示完毕，又找了几个学生上讲台去示范。 这个晚自习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放学的时间。 和林柔语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教室，刚走出门口，就看见沈季倚在窗边。 他神情散漫，默不作声地瞧了许忆一眼，手搭在身后的窗台，说不出的清隽干净。 正巧这时候有个男生从沈季面前走过，拍着他的肩膀问他还不走吗，沈季眉梢一扬，摇摇头，倒是没说什么。 灯光黯淡，衬得沈季侧脸更加立体，眉目清秀。 旁边的林柔语突然反应过来，“沈季在等你吗？” 走廊上人声嘈杂，陆陆续续有学生从班级里走出来。 许忆含糊不清地应了声，也没敢仔细看。 等走近，沈季才身形一动，默默站在了许忆的旁边。 这一下让林柔语紧绷起来，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只能按捺住不和许忆讲。 也不只是林柔语，其他几个人从三人旁边路过的，也都投来好奇的眼光。毕竟高一的时候，哪个班级的谁和谁在一起了，处对象了，是同学之中最为流传的。 尴尬又紧张地走了一会儿，终于快到楼下。沈季被另一个男生拦住，询问他明天晚上打不打球的事儿。 趁着黑暗的角落里，林柔语突然拽住许忆，尽管压低了声音，也依然能听出来她尖锐的嗓音：“什么情况？” “……”许忆，“什么，什么情况？” “沈季啊，怎么放学突然跟我们一起走？” 许忆默了一下，“因为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妈要求我俩结伴一起回家来着。” “这么简单？”林柔语不信，她想听更劲爆的。 许忆：“就是这么简单。” 下一秒，已经走过来的沈季突然掌心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走了。” 第九章 林柔语和许忆分开的时候，朝着她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搞得许忆哭笑不得。 回家的那条路，车来车往，空气莫名凝滞。 并肩走了会儿，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气球，从许忆面前飘过，她下意识伸手去碰，结果和沈季的手指碰了个正着，他指尖干燥微凉。 触电了一样，许忆立刻缩了回来。 她一顿，说：“这哪里飘过来的气球。” 沈季笑了笑。 会有男生喜欢许忆其实很正常，比如今天的于晨向他打听了无数次关于许忆的消息，还一再问他和许忆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于这点，沈季倒是不意外。 于晨的表现还算明显，至少在男生堆里，他几乎是把许忆两个字挂嘴上的，更别提平时总是关注她。 但是，他黑眸沉沉，却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过沈季内心不认为这是喜欢，他和许忆可以说没什么很深的感情，所以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觉得这女孩有点可爱。 在县城里见多了跟男生们打成一片的女生，偶尔见到性格温温软软的，他也并不讨厌就是。 想到于晨今天临走前再三嘱咐他的事情，沈季薄唇轻抿，问道：“于晨问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啊？”这次轮到许忆一怔，她眯起眼，仔细地思索了一下于晨这个人的脸，感觉并没有什么印象。 “为什么这么问？”她停顿了下，说道。 沈季说，“我同桌，想追你。” 许忆吓了一跳，唐突地侧过身看他，不过快到了人行横道，她没想到沈季距离自己这么近，猛地一回身，差点撞在沈季胸膛上，他的呼吸温热，慢慢地从她颈间吹落。 空气稍微凝滞，两人皆是一怔。 不等许忆开口说什么，沈季伸出手压在了她的头顶，绿灯正好亮起来，半推半就地，带着许忆过了马路。 隐约间，许忆听到他轻声地说了句，算了。 通过人行横道以后，沈季就没再提过这件事。 许忆松口气，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晚上到了家，许母看到两个人一起回来，眼里便是放心的神色，还自己嘀咕了两句，“你们两个小时候就是，忆忆跟在沈季屁股后面一个劲地喊哥哥。” 许忆：“……” 沈季：“……” 其实许母没说，沈季小时候看着就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别说搭理许忆，几乎是不看她一眼的。 不过男孩子嘛，小时候都不愿意跟女生玩，结果长大了到追女朋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来劲。 许母偷笑，眼神在许忆和沈季之间看了看。想开两句玩笑话，又怕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强，不喜欢，还是没再开口，只招呼两个人快点进来。 房间里依然有摆好的水果，许忆脱了军训服外套，扔到了床上，自己也张开双臂，砸向了床。 被子今天许母刚晒过，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客厅里，许母在看电视，隐隐约约有吵闹的声音传了进来。许忆微微闭上眼，小腹的疼痛缓和了很多。 她再次睁开眼，是被小腹绞痛疼醒的。屋内的灯仍然亮着，只是客厅却没有了声音，安静到仿佛时间都静止下来。她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撑着胳膊坐起来。 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许忆眯着眼看了眼，都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啊，她揉了揉脑袋，头发凌乱成一团。 坠痛感越来越剧烈，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撕扯开。 强忍着疼痛，她打开了卧室的门，外面一切漆黑。 拿着水杯，许忆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饮水机的位置，接了杯热水。滚烫的杯壁很快就捂热了她冰凉湿汗的掌心，许忆端着被子坐到了沙发的角落里。 窗外月光淡淡，照在地面上很是好看。 她抿了两口，直到嘴唇微微湿润才停下动作。 不想动，但又很困，许忆选择闭上眼。 客房的门缝里，突然亮了一道光，紧跟着，门被打开。沈季穿着一件衬衫和一条到膝盖的黑色短裤走出来，半夜口渴，他端着水杯准备出来接杯水喝。 黑眸微怔，他视线落在了窝在沙发里的少女身上，她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借着微亮的光线，少女眉头紧蹙在一起，眼眸闭着，睫毛微微颤动，两只手还捧着水杯。 沈季挑眉，有些好奇许忆到底睡着了没。 走得近了些，他听到她均匀平缓的呼吸。 这个姿势睡着了，手里的水杯竟然没洒。沈季眉眼一挑，低低地笑出声，在安静的客厅，他嗓音低沉，很磁。站在沙发前面看了会儿，他才伸出手臂拿走了少女手中仍然温热的水杯。 手里的东西落了空，许忆的手臂自然地垂落下去。 沈季半蹲下来，窗外清冷浅淡的月光刚好落在她的脸上，小巧的鼻尖比其他有阴影的地方更显得明亮，眼睫黑如鸦羽，轻轻地颤动，像是在撩拨什么，暧昧地令人心头发痒，又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指腹轻触她的脸颊，沈季黑眸突然变得深邃黯淡。少女容颜姣好，惹人怜爱，他竟生出一种据为己有的念头。 也不知是不是许忆睡得太浅，竟然动了动。 没多迟疑，沈季弯起双臂，将少女从沙发上抱进了怀里，娇软的身躯，淡淡的体香，他低着眼睛，目光扫过女生平静的睡颜，唇角微微勾起。 将许忆平缓地放在了她卧室的床上，沈季替她盖好了被子，又掖了掖被角，才转身离开。 去饮水机接了杯水，微凉的口感，有些甜。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许忆浑身上下终于没有了不舒适的感觉，什么疼痛感瞬间通通消失，这就是为什么月经期间的第一天总是如此难熬。 不过当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床，记忆感觉又变得错乱。 隐约记得，自己去客厅打水，躺在沙发上，怎么一睁眼又回到了自己床上？ 还是，她梦游了，结果自己不记得。 拉开门，许忆问：“妈，你昨晚半夜起来了吗？” 许母奇怪地看了她眼，“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牛奶倒了三杯，放在桌上，“我昨晚看了会电视，很早就回去睡觉了，你有事？” “没事。”说话间，许忆抬眸瞥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正摆着她的水杯，里面的水还剩一半，看来昨晚不是梦。 她还真自己迷迷糊糊回了卧室，一点印象都没有。 客房门一开，沈季干净清爽地从屋内走出来。 许忆也不知怎么，突然心虚，看着沈季心不在焉地坐下来，准备吃早饭，连忙收回视线。 许母催她，“动作快点，赶紧洗漱去，都几点了，一会该迟到了。” “知道啦。”许忆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简单地冲了个澡，还在姨妈期，没敢太仔细。在浴室顺便吹干了头，昨天经历过阳光暴晒的许忆，拿出了防晒乳。 结结实实又认认真真地涂了一层，她才满意收手。 收拾妥当以后，沈季早就没了人影。 “沈季都走了，你看你磨蹭到现在。”许母说她。 许忆穿好军训服，拉开大门，“妈，我也走了啊。” 到了集合的场地，人已经来了七七八八。 教官们排成队，吹着口哨走过来，动作倒是很整齐划一，甚至连稍息时脚尖打开的角度都一样。 刚才离着老远就看到林柔语兴奋的神情，和亮晶晶的眼睛，满脸写着我要听八卦。 现在站好队，在许忆身后的林柔语时不时就戳了她两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忆回头的幅度不敢太大，她刚微微侧身，就看见教官眼睛跟鹰一样直勾勾地看过来，于是她立刻站正。 小声地嘀咕了句，也不管林柔语能不能听见：“哪有，八卦。” 林柔语咬着牙，小声：“我昨天可是感受到，你们两个之间不一样的氛围好吧。” “第三排第二列，和第四排第二列的女生，出列。” 教官洪亮的嗓门一响，许忆立刻垂头丧气。 和林柔语磨磨蹭蹭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教官眼皮子一抬，“就你们两个话多是不是？” “不是。”许忆低着头。 “叫什么名？” “许忆。” 教官说：“我没告诉过你们吗，回答问题要喊报告。” “十遍报告。” 许忆哭笑不得，她真忘记了，“报告，报告，报告。” “大点声，没吃饭啊。” 许忆：“……没吃。” 教官：“……” 喊完了十遍报告，许忆脸颊已经泛着潮红，看上去像是打了一层淡粉色的腮红。 许忆性格安安静静的，于是教官把目光放在林柔语身上，“你叫什么名？” “林柔语。” “刚才在队伍里面，都嘀咕什么呢，重复一遍。” “夸教官你真帅。”林柔语清咳了一声，含糊不清。 教官：“什么？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大点声。” “夸教官您真帅。”林柔语也不客气，顿时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喊出了声，跟喊口号一样。 教官：“……” 正巧其他班级的教官经过，“不带这样夸自己的啊。” 队伍里顿时哄笑声一片。 另外几个班的教官也凑过来，“就是，太不要脸了也，这不是逼着学生们说谎吗。” 教官：“夸我一句说这么长时间吗？” 林柔语憋着笑，掌心紧贴裤线：“说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人见人爱。” 末了，她还问了句，“教官，够了吗？” 教官：“……你快闭嘴吧。” 经过早上的事，林柔语和许忆彻底在班级里出了名，如果说之前只有几个男生们讨论她俩，现在女生们也都知道她们两个人的名字了。 早饭吃了五分饱，许忆叼着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豆浆，她托着下巴，深思熟虑的模样，“你说，教官会不会记仇？” “没事，习惯就好。”林柔语一笑。 许忆：“？？你确定？” “我和我跆拳道教练经常皮一下，真的很开心。”林柔语还不紧不慢地咬着鸡蛋，“他们都是看着凶，其实私底下和学生关系都不错的。” 许忆搅了搅吸管，眼眸一沉，想起在现实世界中，教她钢琴的教练，人很严格，弹错还要打手板。 莫名的，她竟感觉有些羡慕林柔语的性格。 豪爽、开朗，让人觉得和她谈话是很舒服的事情，然而这些都是许忆身上没有的。 “怎么了？”林柔语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发呆吗？” 许忆笑笑，“没什么，也不知道你跆拳道厉不厉害。” “一般吧。”林柔语想了想，轻巧回答道。 后来，许忆见到她一个过肩摔将一百五十斤的男人，完美地划出一道抛物线后。才惊觉，林柔语口中的一般，简直就是在谦虚。 第十章 说教官没记仇，许忆是不信的。 休息期间，教官伸出一只手臂将林柔语单拎出来走正步训练，全班同学坐着看。 顶着当空的炎炎烈日，许忆一边看林柔语兢兢业业地走正步，一边坐在树荫下乘凉。 虽然是这样，但看着教官的神情还面带笑意，显然也不是真的生气，再看林柔语笑嘻嘻，也没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说到什么，教官听说林柔语从小学的跆拳道，两个人决定切磋切磋，这下别说本班同学，其他班级的学生们也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点到为止。”教官说了句。 林柔语摆出架势，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捎带挑衅地扬了扬下颌，刮了自己的鼻头。 两人年龄相差也不大，最多也不超过三岁。但在体能训练等等方面，林柔语自然还是太弱了些，再加上跆拳道格斗方面并不强，她学习的方向也偏向竞技性，实战技巧的作用并不像想象中能发挥出来的那么大。 于是不出三两下，就被教官治服。 并不是林柔语不强，而是教官压根没有给她踢出腿的机会。 “你还是很不错的。” 林柔语笑嘻嘻，“我知道。” “行了，归队吧。”教官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集合。” 这下，周围的观众们才恋恋不舍地散场离去。 晚上的时候去图书馆负一层的楼下集合，听了讲座。 许忆发觉，军训的时间过得也很快。 终于烈日高照了半个月的时间，军训期间唯一天气凉爽，下了雨的那天，就是军训结束的前一天。 班级里有人在群聊调侃这雨来得也太及时，一直憋着闷热了好几天，军训快结束才下，牛逼。 其他人也笑着说是不是因为萧敬腾来开演唱会的关系，顿时消息是越聊越火热，分分钟99+。 天空阴沉，灰蒙蒙像是罩着一层纱，空气潮湿腥气，令人不喜的黏腻感。地面被浇得冒了白烟，狂风吹得道路两旁的树枝摇曳作响，路上的行人皆是顶着雨伞往前走。 阴天下雨的时节，的确讨人厌。并不是讨厌冰冷又潮湿的空气，而是一种压抑消沉，让人浑身都不自在。 手机消息一早就弹出很多条关于狂风暴雨天气的安全提醒和预警，狂轰乱炸一般。 早餐以后，许母还特意嘱咐许忆和沈季今晚不要多在外面逗留，赶紧回家。 毕竟担心路上不安全，再出什么事情。 于是，今天的军训任务就变成在教室里点评军训期间的表现，班主任也必须在场，事后听年级主任广播。 教室里的教官简单说了两句开场白以后，突然就停住了不说话，顿时整个班级都陷入一片沉默，平时找茬的刺头也难得没什么反应，几个女生都眼眶红红。 “其实我这个人吧，性格不适合当教官。”叹了口气，他悠悠地说道，“这几天，班级里很多人的名字我也都记住了，包括很多人也加了我的微信。” “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我带过的学生也很多，但还是有点舍不得你们，那么好的年纪，让人羡慕。” 班主任站在一旁，教室里十分安静，她双手背在身后，视线时不时看了下面同学几眼，沉默不语。 离别的时候，总是不舍。哪怕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十年、几十年那么漫长，只有短短的十五天。 “希望你们以后的学习生活，都能前程似锦吧。” 许忆安静地看着教官，身旁的林柔语是最难受的。 因为军训期间，教官有意无意的，也指点了她很多实战时的格斗技巧，可能对于她来说，教官就像老师一样。 不过这样温情的氛围也没持续多久，教官就主动调动班级的气氛，不然一直搞得这么沉闷，也影响心情。 期间，许忆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昏暗的走廊，班主任想了想，“班级现在要报曲目，你要表演钢琴的话，提个名告诉我。” “还有就是，因为他们这几天都准备排练，但你的话，只用今天晚上跟着去过一遍就行，明天准备上台。” 班级里有几个女生报名了舞蹈，这几天晚上军训的时候经常请假去排练，教官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管。 班主任是想着许忆肯定是有钢琴基础，不然也不会贸然地说要弹奏钢琴，所以排练方面也没抓着她。 “好，我知道。”许忆乖巧点头说道。 许忆报的钢琴曲目是莫扎特演奏曲K457第一乐章。 这曲子是她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演奏，看着旋律简单，实则真的是让她吃足了苦头，她那时候小，不能理解出来全部的感情，于是弹出来的音调虽也正确，可说不出来的难听和矛盾，就像是僵硬的曲调套了上去。 因为这首曲子，她被母亲要求如果不能流畅地表达出来情感，就要出去在门口罚站。 她真的是听了一遍又一遍，晚上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旋律和曲调，但到了她自己弹的时候，仍然不行。 回忆里满是冰天雪地和冰冷刺骨的风，就如同母亲当时铁青的脸色，还有一副恨铁不成的表情。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冰冷。 “沈季，你没事跑出来做什么？”班主任眉头一皱，就瞧见沈季在门口倚着，神情漫不经心。 “上厕所，老师。”他眼眸一抬，说道。 班主任叹口气，相当不满，“要去赶紧去，晚自习不是让你们想干嘛干嘛的，去完以后赶紧回班级。” “知道了。”他一顿，语调缓慢。 走廊里的灯不明亮，反而是一种积压很多年灰尘的昏暗，许忆抬眸瞥了沈季一眼，少年侧着身，目光极淡，稍微移向这边，就又很快地收了回去。 不过许忆沉浸回忆时压抑的情绪，倒是因为他的出现被打破，缓和了不少，甚至她自嘲笑笑，都是过去的事。 班级门口距离卫生间的距离并不近，要走到走廊的另一边，沈季手插进军训服的裤兜里，他眼眸微垂。 到了卫生间，光是门口就有两个男生挡着，一个人在稍微里面一点抽着烟，外面的玩手机，应该是放风的。 沈季眉头微皱，这两个人也穿着军训服，不过脸看着面生，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级的。而且里面抽烟的男生头发似乎染了色，灯光下还是挺明显的。 窗户开着，外面的风呼呼地吹进来，烟味儿飘到沈季的周围，并不算刺鼻，而是一种很醇厚的味道。 正巧里面的男生抖落烟灰来了一句，“利群是好抽。” “让开。”沈季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声音很平静。 门口的男生本来是想让开的，但里面的男生像是才注意到他一样，吓了一跳，小声骂了句，“我他妈不是让你在门口给我看着点，有人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不能说出去吧。”门外男生下巴一抬，神情倨傲地瞥了沈季一眼，也有点警告的意味。 学校明文规定，不允许高中生吸烟等。 若是第一次被发现就批评教育，如果被发现三次及以上的，需要全校通报批评且记违过处分，还要被请家长。 沈季懒懒地看了这两个人一眼。 里面的男生朝着门外的男生昂了下巴，意思把沈季带进厕所谈，“同学，你不会说出去吧？” 男生勾着沈季的肩膀，结果发现他个头太高，这个姿势并不是那么舒适，于是半推半就三个人进了厕所里面。 言语之间的威胁越来越重，男生甚至恶劣地朝着沈季的脸上吐了口烟圈。 沈季黑眸突然阴沉沉的，他勾唇笑笑，“说出去什么，我怎么知道我会说出去什么。” 心里烦躁的情绪越来越难以压制，唯一的那点耐心也在男生冲着他吐烟圈以后消失殆尽。 这抽烟的男生最开始也没想动手，寻思口头威胁威胁，一般学生为了不惹事也都三缄其口，可碰上沈季以后，沈季的态度让男生彻底不爽。 在初中时候都是欺负过老实同学的人，抽烟男生当时想也不想就动了手。 只是没想到扇出去的一巴掌被沈季躲开，他有点懵。 —— 从厕所出来，沈季去洗手池洗了洗手，他手指的关节处微微有些发红，掌心靠里的一侧还有划痕。 他挺直身板，水流声“哗哗哗——” 沈季关掉了水龙头，甩了甩手，指尖还滴着水。 离开后，其余两个人才敢一瘸一拐地从里面出来。 这叫什么事啊，两个人没打过一个，丢人，操。 “这小子谁啊？”抽烟男生也不抽烟了，没心情，剩下的半截烟随意地丢在了地上，地面有水渍，很快就把烟头的点点星火泡灭。 另一个男生揉着自己身上疼痛的地方，“谁知道啊，靠，下手真重，不过还好没对着脸打，不然更丢人。” “你以为他不想啊，那是怕我们把事情闹大。” “事情闹大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吧，而且是你先想动手的，早知道就让开放他进去，搞出这么多事。” “切，你懂什么。”抽烟男生啐了口痰。 两人正说话呢，突然听到打扫阿姨走进来的声音，抽烟男生眼睛滴溜溜在地面上看了看。 “我有办法了。”他说，“你等会看着我的眼神行事，懂吧。” 沈季也没下狠手，而且避开了比较明显的地方，比如脸上之类的，简单地教训了一下。 回到班级，班主任和许忆都坐在教室里，他眸光淡淡地从她面上飞快地扫了一眼，就收了回去。 教官没说话，基本上相当于让各位同学在班级里自习，但是又没作业的情况，基本上就是玩手机和唠嗑。 班主任也睁只眼闭只眼，没在班级，而是回了办公室。 教室里正热闹的时候，班主任突然气愤地走进来。 她视线很明确，直接落在沈季身上。 “沈季，你怎么回事，你给我出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脸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沈季眉眼一挑，也觉得奇怪。 不过还是站起来，走了出去。 班级里的人都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沈季在班级里很低调，平时也不怎么搭理别人，这是能犯了什么错让班主任这么生气。 平时有几个对沈季颇有好感的女生，此时也都紧张兮兮地抻长了脖子向外面看，生怕错过什么内容。 “你跟我说，你刚才去厕所是不是抽烟去了？”班主任双手揣在胸前，神情是很大的不满。 十班虽然比不上A班、B班，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很差的班级，而班主任又是知道沈季考入高中时的中考成绩，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乖的好学生，对他期望也高。 沈季摇头，“我不抽烟。” “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告状到我这里来了，说她之前还没看到有烟头，你从卫生间出去，地上立马就有。” “不是我。”沈季懒得解释。 第十一章 “不是你，为什么阿姨找到我这里来了？”班主任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目光凌厉，还是十分不信任地看着他：“还口口声声说看着你进了十班的门口，而且刚才又没有其他人去厕所。” “她又不认识你，干嘛要平白无故地污蔑你。” 沈季散漫的态度，和默不作声彻底惹怒了班主任。 “我也不是非要按头你去承认，但老师希望你有个明确的态度，做错了事情不可怕，怕的是你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仍然要为自己狡辩，想办法开脱。” “你不能因为害怕挨骂，就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沈季目光平静，噙着无关紧要的淡漠，他声音清晰：“我不抽烟。” 在教室里都能听见班主任说话的声音，虽然听的不是那么清晰真切，但班级里的同学差不多都听了个大概。尤其是靠近前后门的同学，十分好事，耳朵竖起来听。 “真狠啊，班主任把沈季骂了个狗血淋头。”靠墙的同学说道。 “怎么回事？”林柔语下意识去询问许忆，因为在她潜意识里已经把沈季当成和许忆相关的人，所以忍不住跟许忆谈论，“听班主任的意思，是沈季刚才出去抽烟被抓了？” 许忆也心不在焉，有些担心，“不会吧，沈季他不抽烟。” 她这话说的很轻很淡，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来坚定。 “你怎么知道？”前面的同学听了许忆的话，忍不住八卦地转过身来。 许忆跟她不是很熟悉，只知道这个同学好像叫宋子菡。 “抽烟的人身上一般都会有烟味儿，就算再淡也掩盖不住。”许忆眸光淡淡，说了句。 “兴许是他背着大家抽几口，也不频繁，而且你也没近距离跟他接触，怎么知道他身上没有味道？”宋子菡不屑地努努嘴，显然对许忆说的话不信，于是反驳她说道。 许忆：“……那你不相信，也没办法。” 她和沈季近距离接触过，他身上向来是很清新的味道，而且她和沈季一起住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抽烟，家里也没有闻到过味道。 不过这些话，跟宋子菡说，恐怕反而会引起麻烦，所以许忆选择闭嘴。 “看着沈季平常挺乖的，怎么也会做这种违反校规的事。” “不会吧，我感觉他不像是抽烟的男生呀。” 班级里的大部分女生是不怎么喜欢闻到烟味的，更何况抽烟、打架这种事情多多少少都会和不良挂上钩，即便是有些人喜欢，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一时间，沈季就成了众人八卦的靶子。 男生们都是无所谓的，虽然他们大部分都不抽烟，可谁家还没有个会抽烟的老爸。再加上打球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形形色色见得多，也不奇怪。 “没什么事吧，顶多是批评教育一下就完事。” 于晨也说，“抽烟倒是没什么，可我感觉沈季不像是会抽烟的男生啊。” “上次我们去打球，沈季打得不错，有个不认识的男生递了根烟他都没要。” “哈哈，这要是被冤枉的，也确实是有点难受。” “别说，我还真知道谁抽烟，隔壁班级那个小矮个，还有个小胖子，看到他俩在厕所门口好几次，小胖子给他放风。”马哲圣手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 于晨略略一想，“那你去跟班主任说一下吧，不然沈季还要挨批。” 班级里闹哄哄一片，教官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都小点声，也不是不让你们说话，但你们这声音不能太大了不是，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报告，教官。”马哲圣举了举手。 教官，“说。” 马哲圣说，“我上厕所。” “去吧。”教官下巴朝着门口一抬，眼神示意他离开。 许忆一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然后就瞧见班级里一个男生走出去。 没过多久儿，沈季和刚才出去的男生一前一后回来。 班里顿时就匿了声，一片安静。 “班主任是不是骂你了啊？”等沈季坐下来以后，有男生问他。 没回答，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屏幕一亮，有人发来了消息，沈季瞥了一眼，就手机丢进了课桌，也没回。 后来这事才算是问明白，当时打扫卫生的阿姨被两个男生叫出去，指着沈季的背影说他们刚才看到了这个男生抽烟，还说抽完就扔在了地上也不管，还添油加醋地说很多话。 阿姨也来了火气，抽烟也就算了，抽完了还随手扔在地上，这要是被领导检查发现，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做清洁工作的人不是？ 于是三个人看着沈季回了十班，打扫阿姨立刻就去找了十班的班主任，也就是严欣。 之后的那些事，严欣就都知道。 还是马哲圣出去找她说是不是误会了，隔壁班级有两个男生总抽烟，让打扫阿姨去认了下人，刚开始隔壁两个男生是不承认的，直到在这个男生的课桌里搜出来一包烟，这男生一看编不下去了，这才说是自己的烟。 闹到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也水落石出了，跟沈季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严欣已经从最开始的错愕到有点愧疚，冤枉错了人，确实是她的不对。 但她怎么说也是班主任，而且打扫阿姨信誓旦旦到她面前说的时候，她的确是被气到了。于是她虽然没对沈季道歉，但也承认了是自己的问题。 沈季对这事压根不怎么在意，谈不上对严欣有多生气，就先回了教室。 放学以后，许忆要去图书馆排练，所以还没到下课的时间，她就收拾了东西准备走。 班级里的同学只知道班主任骂了沈季，但其中原委也是一头雾水的，沈季不肯说，更不要去想着问班主任，所以只是空有一颗吃瓜的心。 “我看这几天，班级里跳舞的女生们都天天排练，为什么你不用啊？”林柔语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教官早十分钟之前就走了，班主任也不在教室里。 许忆笑笑，“我今晚去，彩排一下就行。” “明天要早点到你别忘记了，检阅之前我们就要到场。”林柔语提醒她。 “我知道，五点半就要到，对吧。”许忆又跟她确定了一遍时间。 军训结束以后要检阅，晚上才是篝火晚会和新生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在晚上六点钟，整个过程预计是两个小时，八点钟结束以后所有人按照班级的顺去前去操场，准备篝火晚会。 比起新生开学典礼，篝火晚会就是所有的学生都围在篝火的旁边，唱歌、跳舞、做游戏、和教官一起互动、拍照摄影等等活动。 已经晚上快要九点钟的时间，图书馆这个时间已经没了人，许忆自己来到负一层，只觉得有些潮湿阴冷。她前面有几个女生正结伴而行，应该也是今晚上来参加彩排的。 到了礼堂，人不多，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更显得这里空旷。 “许忆是吧？”前面有个穿着西装革履的老师看了她一眼，问道。 许忆点头。 “你报的是钢琴，莫扎特奏鸣曲K457第一乐章？”老师认真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曲目单，下一秒，审视许忆的目光微微一变，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跟你说流程。” 等待排练的过程很枯燥，许忆的节目是在中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才轮到她上台。 礼堂是有一架钢琴的，只不过每年会弹的学生不多，所以早就积灰已久，这还是因为许忆要弹，才从仓库里面给搬了出来，放到舞台上。 人不多，灯就开了舞台头顶的几个，从舞台上俯视下方的座位，都是陷入一片朦胧的黑暗中。许忆想起自己第一次上台时的紧张、不安和恐惧，她眼眸微微一敛。 从容地上了台，坐在钢琴面前。 她半阖着眼，手指就像是有记忆一般，自动地跳跃在了黑白的琴键上。 时而轻快，时而悠长的旋律，她怎么都不会忘。 修长的手指在冷光下泛着莹白，漂亮极了。少女微微伏地身体，即便是身穿军训服，也依然遮盖不住曼妙的身姿，和优雅的动作，她侧脸看上去，干净白皙，就像银月。 她像是天生就适合在舞台上表演的人。 从第一个琴键按下去开始，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中，他们是吃惊的，震撼的，也是紧紧地攥住了自己手掌。 他们屏气凝神，睁着眼恨不得一秒钟都不会错过，这样美好又干净纯粹的画面，深深地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悦耳的琴声回荡在整个礼堂的上方，沈季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他双腿交叠，靠在礼堂的大门口，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了那个舞台正中央的少女身上。 黑眸幽深，他微微扬起下颌，眉骨稍抬。 很久之后，到了许忆的动作都停下来很久，大家才如梦初醒。 “你的琴，学了几年？”刚才安排节目单的老师一个健步冲过来问道。 许忆自己是学了很多年，但穿书进来以后，女配其实并没有怎么系统的学过，只在一两年前，报过钢琴的兴趣爱好班。 “没多久。”许忆敛了敛眼眸，说道。 她这次弹的很开心，是真的一种畅快淋漓的开心，像是积压了很多的情感，终于释放出来。 老师顿时露出了大为吃惊的神色，“没多久就能弹出这样的程度？” 许忆笑笑，不说话，“可能因为比较喜欢吧。” “很多人喜欢也弹不出你这样的程度，而且你才十几岁，跟你妈妈说下吧，报个兴趣班，你的未来可期。”老师又夸奖了许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让工作人员把钢琴搬下去。 整个过程并不长，也就四五分钟的模样，但真的是让人回味无穷。 在座的老师里面也不少平时对听音乐会很敢兴趣的，于是建议把许忆的节目顺序调整下，不建议她的曲目在中间表演。 这样的水准无论是拿来开场还是压轴，都足够。 不过这些事情，许忆就不用操心，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刚走到了礼堂的门口，就看见沈季散散淡淡地站在那里。 他眉眼带笑，“结束了？” 稍一顿，沈季顺手就拿过了她手里的东西，也不多就一件衣服而已，“一起走吧。” 许忆微微一怔，“你是在等我吗？” “有问题？”他笑。 许忆：“……没。” 想到什么，许忆心里憋了口气，抿抿嘴还是说出来：“晚自习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班主任说你了……” 两个人已经走出了礼堂，正准备往楼梯上走，拐角处隐蔽黑暗。 沈季突然停下来，笑得散漫：“想知道？” 第十二章 四周是陈旧腐败的味道，礼堂到楼梯之间的距离，有一道很长的走廊，因处于地下终日晒不到阳光。 拐角处没开灯，先前来的时候是有光亮的，可能是他们排练的太晚，工作人员临走前就给关掉了。 许忆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平缓沉稳。 “唔。”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但听沈季的语气，竟然让许忆感到心慌意乱，便停顿下来。 沈季笑笑，“嗯？” “也不是那么想吧。”许忆脸颊发烫，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支支吾吾地憋出了一句来。 察觉到沈季一点点逼近，许忆挪了挪自己的脚，向往后退，然而还没来得及，她就被沈季困在角落里。 再往后就是墙壁，可往前便是沈季。 稍一停顿，他问，“不关心？” 语气明显加重，尾音也轻轻扬起，多了几分威胁的味道，可他神情偏偏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没……”许忆这声说得有气无力，“你，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被班主任批，已经解决了吗？” 她知道是因为抽烟的事情，可下意识说的时候，许忆便隐瞒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不想让沈季觉得她越距。 黑暗里响起一声轻笑，少年很磁的嗓音如同一只猫儿一样勾着人，他说，“看来你还是关心的。” 许忆也不知道沈季今天哪根神经搭错，感觉跟平时清隽寡淡的人根本不一样，总是有意无意地暗示什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沈季也没为难她，主动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说道：“隔壁班的男生抽烟，扣到我头上，也没什么大事，问题解决了。” 听他这么说，许忆莫名其妙地松口气。 “走吧，已经这么晚，再晚点天都亮了。”沈季说。 氛围突然变得正常，许忆点头，“好。” 不过下一刻她脑袋一抽，几乎想都没想就问出来，“你今天为什么要来礼堂？” “来接你啊。”沈季说的轻松自然，他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许忆沉了沉眼，“你人这么好？” “不然自己提前回去，没法交代。”他说。 也是。沈季要是自己一个人提前回去，势必要受到许母的追问，更何况今天天气不好，许母也是一早就嘱咐过的，他估计是为了避免那种尴尬的情况吧。 礼堂的门口月光莹白，水坑映着清冷的月色，周遭的场景明明暗暗的，煞是好看。 整个大厅都关了灯，只能听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很清很脆，在这里回荡。 立在不远处的学校雕像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阴影在泛着光的大理石瓷砖上被拉得很长。 “外面雨是不是停了？”许忆瞥了眼，说道。 沈季说，“还在下。”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看着他。 沈季微微侧身回了她古怪的笑容，“因为我刚来没多久，所以我知道，不过雨确实小很多，不出去也察觉不到。”话一顿，他问，“带伞了吗？” “恩恩。”许忆说着，从他拿着的衣服里掏出了一把伞，“我出来的时候雨刚好停，就没用上。” 伞是卷好的，许忆到了门口才展开。 慌乱中，有个人影没撑伞，正向图书馆跑过来。 她好奇地抬眸看了一眼，人影模模糊糊，也不知道是谁，等离近才发现，这不是陆林灏么。 “结束了吗？”他身上被细微的雨水浇湿，暗了一大片，原本立起来的头发已经软趴趴地服帖在额头，脸上还滴着水，不过也没妨碍到他的帅气。 许忆一怔，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嗯？” “我说彩排。”陆林灏道。 许忆摇摇头，“还没，不过应该也快了。” “操，有事，来晚了。”陆林灏嘀咕了句，才把目光投向面前的两个人，女生的长相他只记得在哪见过，不过没什么印象，但男生他还是很熟的，经常在球场一起玩。 “你也在。”陆林灏笑嘻嘻地看着沈季。 沈季眼眸微敛，似笑非笑地点了头。 “那行，我先进去，改天有时间一起打球吧。” 沈季笑笑，也没同意也没拒绝的。 陆林灏从两个人身边走过，余光又看了一眼许忆。 小姑娘长得很好看，难免多看了两眼。 最开始他以为许忆是沈季女朋友来着，后来一想觉得不可能吧，以沈季的性格。 路灯光亮很淡，下过雨后的校园泛着一股泥土的气味，地面上坑坑洼洼的，踩过之后，就能留一道痕迹。 沈季和她距离并不近，两个人虽是并排走着，可撑着伞，落在地上的阴影空出了好大的距离，步伐不紧不慢。 许忆和沈季各自撑了一把伞，沿着校道向校门口走去。这个时候了，校园早就成了一座空城，教学楼矗立在整个校园的中心位置，没有一处亮了灯，黑暗中像是巨人一般，充斥着压迫感。 沿路走过树林下的人行道，雨点的声音噼里啪啦地落下来，许忆光顾着低头走路，她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不专心，眼看着一脚就要踩进水坑里，突然有股阻力。 沈季长臂一伸，勾着她的肩膀，硬是将她拽回来。 “看路。”浅淡地说了两个字。 许忆耳尖一热，“唔。” “想什么呢，这么不专心？” 许忆略略一顿，“在想明天几点从家里出发。” 她这话说得很敷衍，沈季看破也没戳穿她。 气氛凝滞，其实许忆想的是关于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事情，和原来即便是换了一具身体，但弹琴时本能的反应仍然没有被她忘记。这些话，当然不能和沈季说。 刚迈过水坑，沈季电话就响了起来。 这次他瞥了眼手机屏幕，选择接通。 “有事？”不冷不热的语调，和方才同许忆说话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态度冰冷。 他眉眼微抬，神情意味不明。 许忆是不想八卦的，但电话里的女声传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看了沈季一眼。 很好听的声音，离着不远的距离，许忆都能听得出女生娇娇弱弱的，应该是沈季从前的同学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最清晰的，恐怕就是这句话。 沈季眼眸微垂，微微蹙眉。 紧接着，女生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 “你去找我弟麻烦，我也不会回去。”沈季说。 在之后，他挂了电话。 手机放下来的一瞬间，许忆的视线和他触碰。 她尴尬地移开眼，“雨好像停了，是吧。” 沈季轻笑，没说话，手机自然地揣回裤兜。 他一笑，许忆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大条，胆子也壮起来，“是你以前的同学吗？”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吗？ 初中谈恋爱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再加上能让沈季离家在外上学，还接她电话的女生，应该跟沈季关系很好吧？ 谈不上什么特别的情绪，许忆也就是随口一问。 他一直没说话，气氛就稍显尴尬，许忆脸颊一热，“没事，要是不方便说，我就收回刚才的问题。” 说完，她比了捂嘴的手势。 “你在意？”沈季突然问道。 有了之前在礼堂的经验，这次许忆快速并且坚定地说道，“不在意，就是随口闲聊。” 沈季眼眸微敛，也说不上来心里期待什么。 之后一路上，沈季就没怎么说话，默默地低头走路。 许忆以为是刚才那个女生说了什么，所以沈季在分神，也就没主动说找话题，怕让他更烦。 回到家，许母还在客厅看电视，没开灯，只有电视机的声音和昏暗的视线，听到开门的声音，许母才伸了个懒腰，“不是说彩排，这也太晚了吧。” “妈，你困了就先睡呀，不用等我。”许忆道。 “那怎么行，我全职在家照顾你们两个，结果孩子回家那么晚我自己一个人先睡，不像话。”许母一顿，“怎么我也要看着你们两个安全到家才睡得着。” “行。”许忆笑笑，进屋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许母跟在她身后，“今天排练的怎么样？也不知道你只学了一阵子的三脚猫功夫，能不能拿出来丢人。” “放心吧，彩排的时候效果还可以的。”许忆回答道。 她意思是她自己的感觉还不错，当时太投入，没注意看现场效果如何，许母以为她说的是现场效果，于是不禁眉飞色舞，“看来我娃还真是聪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别，妈你可不要吹捧我。”许忆哭笑不得。 许母意犹未尽，“你们的新开学典礼，没有说家长能不能去参加吗？” “没说，好像是不能吧。” 许母听了这话有点失落，“我还想去听听呢。” “等下次有机会的。”许忆安抚道。 她知道这次不会成为自己最后一一次弹钢琴的。 现实生活里，她母亲逼迫她去学，许忆一直以为她对钢琴的热爱不过就是母亲刻意逼出来的。但今晚她才发现，无论多么平时训练时多么抵触，但这种热爱已经深入骨髓，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并不是因为母亲的关系。 第二天醒的特别早，夜里许忆睡得不是很安稳。她总是重复地回顾着一个场景，就是她在礼堂弹琴，沈季倚靠在礼堂的大门，对着她笑，听着她弹。 仍然是莫扎特奏鸣曲。 诺大的礼堂只有她们两个人，这样的场景一遍遍在梦里重复，许忆自己也很困惑，更令她困惑的是，在梦中，她弹琴时会看向沈季，仿佛在看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这个认知顿时让许忆清醒。 她坐在床上，外面的天刚蒙蒙亮，看起来很是灰暗，不过万幸的是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军训的检阅终于可以不用冒着瓢泼大雨，而且温度不高，很舒适。 许母起的也早，要给许忆和沈季做早饭。 一杯鲜奶、面包、火腿，还有煎蛋。 许忆吃得津津有味，不过她没睡好，眼睑下有着阴影，虽然看着不明显，但还是显得不精神。 “沈季，你晚上想吃什么，跟阿姨说。”许母问。 稍一停顿，沈季说，“许姨，今晚不回来吃。” “嗯？不回来吃去哪吃？”许母诧异，拿东西的动作停下来，又看了一眼许忆，“忆忆呢？” 要不是沈季提了这个事，许忆还真把这事忘在了脑后。昨晚班级群里，班长提议说篝火晚会以后，以班级名义和教官一起吃个饭。 正好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课。 “我们要和教官一起吃个饭。”许忆想了想说。 “行，那我正好清闲，不用做饭。”许母说。 想到什么，毕竟是过来人，她又嘱咐许忆和沈季，“你们两个吃饭的时候别喝太多酒，知不知道？” 第十三章 检阅如期进行，太阳虽大了些，风却是凉的。 其实到了下午也就没什么事做，就是坐在观众席上听听领导讲话之类，到了三四点钟就基本可以结束。 昨晚许忆去参加排练，林柔语今天一来就迫不及待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提起这个事儿，倒是让许忆想起昨晚的梦。 耳尖一热，她视线不自觉地看向队伍里的沈季。 少年散散淡淡地在队伍里，背影看起来有些瘦削。 “还可以。”收回目光，稍一顿，她说道。 林柔语不信，“我可是听说，你昨晚一出手就震惊全场，连那个特别苛刻的文体管理部门的王老师都刮目相看，今天还跟其他老师说你天赋高呢。” “你怎么知道的？”许忆笑笑，被她突如其来的八卦搞得莫名其妙的，于是很是奇怪地问。 “论坛呀，学校论坛都发帖子传了。”她说，“不过我想找你的视频来着，好像没有。听我们班其他女生说，昨晚真有录像的，但老师要求不允许传出去。” “这样啊。”许忆似懂非懂地半阖着眼。 林柔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不过也好，让我有了新的期待，我感觉我会更爱你。” 许忆：“......别爱我，没结果。” 下午果然很快就结束了检阅，大概四点半的时间，于是各个班主任先带领学生去准备吃饭，然后排队去礼堂。 差不多五点半左右的时间到了图书馆，门口的空地上站满了学生，此时是人声鼎沸。 许忆是提前脱离班级队伍在礼堂等着，因为她们要化妆换衣服。今天的典礼为所有上台表演的学生都准备了服装，包括主持人等，看起来学校还是蛮重视的。 化妆的同学一边替许忆上妆，一边忍不住说，“你皮肤真的好，我简单地替你擦点粉，不化太浓的。” 许忆点点头，“好。”眼睛一闭，几乎把自己的整张脸十分放心地交到了这个同学的手里。 “陆林灏你知道吗？”化妆女生也没事，便跟她闲聊。 许忆一顿，没说话。知道是知道，但这个同学正在给她画眼线，许忆真担心自己一张口说话，笔尖就戳进眼睛里，所以一直紧紧慎慎地绷直身体。 女生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起来：“他昨晚来表演的时候，你已经离开礼堂了，真的很好听，可惜老师不让把视频外传出去，说怕影响今天的效果。” “而且是他自己写的歌，自己抱着吉他弹唱。” “唔。”许忆能感觉到她正在替自己画眉。 “他真的又帅又有才华，听说这次暑假他还报名去参加一个什么才艺表演的节目，进了前十呢。”话音一转，“可以是只在本地的卫视播放，没多少知名度。” 刚才在后台的时候，许忆看到抱着吉他的陆林灏晃来晃去，大概也猜到了他等下应该会表演自己写的歌。 陆林灏在还是很有创作天赋的，不然我不会以后走上创作型歌手这条路，还拥有大批粉丝。 开场前，下面的观众席就已经嘈杂声一片。 许忆他们在侧门的休息室，等待着节目顺序轮到自己便上台。不过看到在后台疯狂换衣服的舞蹈生，才几个节目下来就已经汗流浃背，还真是替她们感到辛苦。 陆林灏也在后台看到许忆。 他走过来，“你是第几个节目？” 许忆想了想，刚才老师又重新给了她一张节目单，自己的钢琴表演被安排到了最后一个，于是她眸光微敛，顿了一下才说：“最后。” “我还以为昨晚来彩排的是沈季，没想到是你。”陆林灏笑，他本身脸就长得好看，随便勾勾唇角都能笑得格外帅气，“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吧？” “应该吧。”许忆说。 不多会儿，到了陆林灏表演的时候，后台的几个女生你推我搡的要溜到前排观众席观看。 甚至刚才替她化妆的女生还跑过来问了许忆。 “没事，老师说我们可以坐在第一排。”女生勾搭着她的肩膀，“走吧，不然到时候从他们手机录的视频看也不清晰，再说哪有这一等座位置好。” 反正自己的节目也没到，许忆半推半就跟着女生一起走了出去，台下的观众席黑压压的一片，偶尔有几个地方亮着闪光灯，应该是在录像。 人头攒动，许忆弓着身子坐到了前排。 刚坐好后，陆林灏也弹唱起第一句。 许忆发现，陆林灏唱歌的时候，嗓音温柔缱绻，尾音缓缓下沉，好听又很磁，而他长得俊秀清隽。 台下已经有很多女生在尖叫，甚至不知从哪里传来很大声的一句，“陆林灏我爱你。” “哦～” “哦～” 又有个男生掐着嗓子，细声细语地模仿刚才的女生喊道：“陆林灏我爱你。” “哦～在一起在一起！” 场内顿时哄闹起来，一片唏嘘声此起彼伏。 前排的几个女生纷纷回头看，一边露出看好戏的神情，一边又在偷笑。 许忆也忍俊不禁，再回过头去看舞台上的陆林灏，已经表演完了，不过没下台，他反而从自己的口袋里拿什么出来，“我准备了个小礼物，准备送给大家。” “不过人太多，我就抽一个送吧。” 一时间，刚才喧闹的气氛立刻收了回来。 舞台上的灯光明亮，他穿着板鞋和白色衬衫，干净的如同邻家少年，只不过被众人所瞩目。 陆林灏眉骨微抬，几乎视线瞬间落在了许忆的脸上。 他慢慢地走过来。 许忆听到了周围的女生倒吸了几口冷气，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想看陆林灏会把礼物盒送给谁。 结果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许忆眼眸微微睁大：“......”这是什么情况。 “送你吧。”陆林灏说的风轻云淡，黑眸噙着笑意。 许忆：“......我？” 陆林灏没理她，自顾自地打开了礼物盒，刚打开的一瞬间，淡淡的香气溢了出来，说不上是什么香味，总之很精致也很好闻。里面是很小的一瓶香水，还没手掌心大。 瓶身上刻着法文的名字，许忆对香水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但她当场怔住。 以为陆林灏送的礼物是什么小玩意，但她真没想到是一款香水，而且从香气到瓶子的制作，都令人感觉价格不菲。这她真的没办法收下，于是许忆想也没想就皱起眉。 别说旁边的女生，许忆自己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知道打灯光的人是谁，见陆林灏从舞台上走下来，还特意打了一道光柱在许忆身上。 这下好了，刚才观众席后面的同学没看清是哪个幸运鹅被老天眷顾，现在大家都看得真真切切。 陆林灏几乎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再次返回舞台上鞠躬谢幕。 许忆到此刻还有点懵，这什么情况？ “你也太幸运了吧。”旁边的女生忍不住凑过来，她视线一直盯在盒子里的香水上，眼馋地问，“我能看看吗？” 身后的同学更是抻长了脖子去看。 许忆把盒子递给了旁边女生，于是旁边女生立刻和自己身边的几个女生分享着一起看，小声地讨论。 观众席灯光黯淡，有那么一瞬间，许忆真的以为自己是陆林灏的粉丝，然后被偶像幸运翻牌。 然后她清醒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 没一会儿，旁边女生恋恋不舍地还回来。 “真羡慕你，呜呜呜！” 许忆尴尬地笑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单从活跃现场气氛来看，陆林灏还是很有实力的。 到了该许忆上场表演的时候，已经临近尾声。 工作人员抬着钢琴上了舞台，在主持人报幕以后，场内安静下来，顿时一片寂静。 许忆从侧门上台，她今天的礼服是老师挑选出来的，白色的抹胸连衣裙，裙摆差不多到膝盖的位置。没有多余的花纹，布料摸上去平整柔软。 双腿修长笔直，原本老师是让她穿高跟鞋的，但许忆不会，穿上走路总是踉踉跄跄，没有一点美感。 于是老师找了双白色的舞蹈鞋。 头发顺滑下来，随意地落在肩膀上，泛着光泽。 走向钢琴的每一步，许忆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昨天彩排的时候，还不曾有这样紧张的感觉，可是今天台下乌压压坐了一大片人，她竟然有些担心。 害怕出错，也害怕出糗。 灯光从刚才的明亮，渐渐地变得柔缓，像是有一层薄薄的纱投下来，许忆很慢很慢地走过去。 在演奏还没开始之前，台下多了不少的议论声。女生则讨论的关于她是不是刚才陆林灏送礼物的人，男生们则大多拿起手机疯狂拍照，然后互相交换照片。 沈季眉骨微抬，他的座位靠后，在角落里。 视线越过众人，平静地落在舞台中间的少女身上。 她的锁骨清晰分明，漂亮的像是艺术品。 双腿白皙修长。 想起刚才陆林灏送她礼物的那一幕，沈季心里觉得异常烦躁，一股无名火窜了出来。 很烦，这种喜欢的东西被其他人也觊觎的感觉。 旁边的男生在讨论，“我想追她。” “你还是想屁吃吧，再说陆林灏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有意思怎么了啊，这女生也太他妈好看了吧。” “还会弹钢琴，卧槽，我心目中的女神。” “你女神多了去了，三天两头地换，没意思。” “她叫许忆是吧，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你个舔狗，没下限哦。” 沈季冷淡地扔了两个字，“闭嘴。” 两个男生开始一怔，然后看了沈季一眼，也没说话。 莫名的，班级里除了跟沈季关系比较近的以外，其他的男生对沈季的态度说不上来尊敬吧，但还是不太敢惹。 第一排的陆林灏嘴里嚼着口香糖，倚靠在座位上。 他目光淡淡地落到眼前的少女身上，因为位置好，他看得可比后面的同学更清晰，甚至能看到她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脸颊，和含着春水般的眼眸。 可爱之余，也的确让人觉得心动。 陆林灏没听过许忆弹钢琴，他昨天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事后彩排完就忙着自己的事，也没有多关注。 这会儿，他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挑眉。 许忆终于落座，她挺直了身板，能感觉到台下有多少目光聚在她的身上，一恍如隔世。 她有些担心，自己不能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 手指搭在琴键的位置，她微微倾身，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几乎要蹦出来。屏住气息，许忆半阖着眼，让情绪平缓下来。 第十四章 琴声响起的一瞬间，许忆心里松了口气。 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她渐渐进入了状态。 学习每一篇乐曲，都要了解作曲家当时所抒发的情感，如果不能准确地去理解，那么表达出来的味道也会有失偏颇。在去理解情感的这方面，她是吃足了苦头，也因为不能完整表达，而经常受到母亲的责备甚至谩骂。 有时候，许忆甚至在想，母亲究竟是为了让她出人头地，还是只当她是一个工具，去完成母亲她自己都没有实现的梦想，站在利兹国际钢琴比赛的舞台上。 穿书以后，许忆每时每刻都会感受到许母的照顾。 可在现实生活里，连母亲对着她笑一笑，都是一种奢求。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着，身体也跟着节奏而微微起伏。这种能够纯粹地去弹钢琴的感觉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比赛，不用担心怎么去得到评委的认可。 就只是这样，弹给一群认识或者素未谋面的人听。 很多人只是昨晚从其他人嘴里听说了许忆的钢琴弹得超棒，但没有亲耳听过，大多数人也是不以为意，觉得夸大其词了吧，再好能有什么水准，难不成钢琴十级？ 今晚一听，卧槽，这真的有十级的水准了吧？ 原本窃窃私语的观众席顿时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听得很入神，即便是想说什么，也都忍了下来。 陆林灏眼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舞台中央的女孩儿。 那么美好，那么干净，也那么纯粹。 和她的琴声一样。 曲调中所蕴含的抑郁和热情，两者之间迸发出来的矛盾，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眼眸微沉。 结束后的掌声，是空前的热烈。 此起彼伏，如同浪潮，久久不曾停息。 从礼堂排着队向外走，许忆哭笑不得地捧着一堆花。 在现实世界参加比赛的时候，她也会在赛后收到一些包装好的花和礼物，有时候还会是一封信，一盒巧克力，许忆已经见怪不怪。 不过此时她手中的这些花，的确是几个不认识的男生跑上来送给她的。许忆怀疑是老师们安排的托儿，也就没拒绝，捧在了怀里。 “这架势，啧啧啧。”林柔语惊叹，“姐妹，我真的是羡慕你，什么时候我也能感受一下被男生追求的快乐。” 许忆笑，顺势把花递到林柔语面前，“快拿走吧，我现在就让你体验一下，我追求你。” “行，那我要你现在就吻在我嘴唇上。”林柔语说。 许忆：“......你是不是典礼表演的时候偷吃辣条了？” “你怎么知道？”林柔语惊！ 许忆眼皮子一抬，从兜里拿出一小包纸巾，替她擦了一下，“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借着光，看到了辣椒和红油锃亮。 “不过，你弹琴的样子真是绝美。”林柔语语气稍一顿，说道，“可惜我为什么是个铁血铮铮的女汉子？” 这话当时许忆没法反驳她，直到没过两天两个人去看了许嵩的演唱会，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碰上了抢劫不说，这抢劫的竟然还对她们两个见色起意。 当时林柔语一个过肩摔，狠狠地教训了流氓。 许忆才恍惚地说道，“这就是你，为什么是个铁血铮铮的女汉子，自保能力还是很重要的，还保护了我。” 去往操场的路上，成群结队的同学们或多或少都在讨论着刚才的新生开学典礼，偶尔也有提起许忆的名字。 于是许忆和林柔语走在路上，都时不时能察觉到从四面八方打量过来的眼神，有善意的也有尖锐的。 “估计已经有好多男生在打听你名字了。”林柔语说。 许忆，“我们下周一是不是要升国旗仪式？” 不提这个，林柔语还没想起来，今天班长在群里通知的，说下个星期一正是上课，所以要参加全校性的升国旗仪式，任何人不得缺席、迟到、早退。 正常每天上课的时间是七点开始早自习。 然而周一为了升国旗都会要求六点半就到学校。 “好像是，听说到时候要和其他两个年级一起。”林柔语笑，“可以看学长学姐们都是什么样了。” 两个人正说话，有人叫了许忆的名字。 “许忆。”男生爽朗的嗓音，竟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许忆脚步一顿，停下来，看到是于晨。 “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于晨挠了挠头，他手腕上戴的手表泛着光，显得格外突出。 许忆，“什么事，你说吧。” “能不能，私下里单独说？”于晨不太好意思地抬了抬眼，视线和少女对上，又立即撇开，声音愈来愈小，“这儿人多眼杂的，不方便，我想等会篝火晚会的时候，私下里跟你单独说，可以吗？” 许忆当时没想那么多，结果刚抬眸就看见了沈季若有若无撇过来的视线，手一哆嗦，就点了头。 于晨得了肯定的回复，当即就眉开眼笑，“那行，就这么说定，我等会叫你，私下里谈。” 等他走，林柔语啧啧两声，“你不会不知道他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第一反应，许忆真没想到。但经过林柔语这么一提，她突然醍醐灌顶，“他不会是，要跟我......” 表白？这两个字许忆没好意思说出来。 林柔语瘪瘪嘴，肩膀一耸，一副你猜得对的表情。 “我天啊。”许忆进退两难，不过沉思下，“算了，我也要等下跟他把话说清楚，毕竟这种事情也不能拖。” “也是，你要是对他没意思，趁早跟他说开比较好，省得以后搞默默付出又黯然伤神的一套。” 许忆一顿，“听你话这意思，是颇有感触？” “可不是。”林柔语一摆手，“初中的事，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那孩子病入膏肓非我不娶。” 许忆，“......厉害还是你厉害。” “还行吧，所以搞得我很后悔。这不，过来人的经验，提点提点你。” “多谢语姐提点，小的一定谨记在心。”许忆说。 学校早就已经将篝火架好，只等学生陆陆续续到齐。 很多高年级的学生翘了晚自习也要过来凑热闹，又被主任给骂了回去。 夜幕星河，篝火以燎原之势点燃。 许忆和林柔语被安插在了队伍里，所有的学生们围成了一个圈，教官也在队伍里。 因为男生女生并没有规定必须站在哪个位置，所以很混乱。当听到教官和班主任说要拉手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女生们大多羞涩，不想跟男生牵手。 而许忆旁边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高高壮壮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她的另一侧则是林柔语。 看出了她的矛盾，林柔语说，“不然我和你换下位置吧，我经常在跆拳道馆和男生们摔跤。” 还不等许忆说什么，旁边的男生突然被人拍了拍。 沈季手揣进裤兜里，散漫地站在两个人中间。 男生很快就明白，给他让开了一个位置。 许忆侧着身，眼睛眨了眨，“你怎么跑这来了？” “不行？”沈季眉眼上扬，施施然地站着，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又没说不行。”许忆小声嘀咕了句。 这。林柔语哪里敢再提换位置的事。 而这一幕也不止落在林柔语的眼里，背对着许忆的后方，陆林灏走过来的步伐一顿，就这么停了下来。 随后，他方向偏了偏，站在了林柔语身后。 “能给我一个位置吗？”他笑着说，明显有要站在许忆和林柔语中间的打算，虽然是疑问句，但好像也拿准了林柔语不会拒绝他似得。 林柔语一怔，稍一顿，拒绝的干脆利落，“不要。” 陆林灏，“......”这么不给面子。 行，退而求其次，他选择了林柔语右侧。 到了拉手一起围着篝火唱过歌的时候，许忆没敢动。 还是沈季一把探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冰冷干燥，但又十分细腻。就像沈季的人一样。 那边陆林灏因为和林柔语牵手，还拌嘴了两句。 “你吃什么长大的，手劲这么大？”陆林灏问她。 “你管，闭上嘴。” “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 “我很温柔好吧。”林柔语越说，手里越使劲。 许忆简直在旁边哭笑不得。因为林柔语使劲的时候，她两个手是一起用的力，于是许忆无辜被牵连。 篝火晚会其实就是热闹些，不过也没什么有趣的事。 期间，于晨一直想找个机会约许忆单独出去，但总是被这样那样的原因而牵扯，一直到结束，他都没能成功地和许忆说上一句话。 跟教官出去吃饭，是同学们自发组织的。 班长提前跟班主任打好了招呼，确定在保证所有同学的安全下，才找了家离学校非常近的餐馆，当吃个夜宵。 订了包厢，酒过三巡以后里面就闹成一团。 教官没喝酒，因为要看着这群孩子不能出事。 有几个男生倒是想过来敬许忆，可一看沈季疏疏朗朗地往她身边一坐，顿时这念头就打消不少。 沈季没喝酒，他也没怎么吃菜，时不时喝了点水。 饭快结束的时候，许忆要出去上厕所。她离开包厢以后，没人注意到沈季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几个男生喝的满脸通红，其实也没喝多少，可能气氛渲染的。 于晨再次挡住了女生来敬的一杯酒，才留意到许忆不见了影，他连忙一口灌进剩余的啤酒，去问林柔语。 “许忆去哪了？”他说。 林柔语正玩着手机，猛地一抬头，见人果然不见，便说，“刚才还在呢，可能出去上厕所了吧。” 于晨一听，这他妈的，是个好机会啊。 于是他也借口上厕所追了出去，拐了好几个包厢门口，才终于看到了男女通用的卫生间，只是里面的洗手池没人，厕所的门也是敞开的，压根没人来过。 他挠挠头，胃里有酒气，包厢在二楼，于是于晨打算去窗口的位置透透气。 刚走过去，冷风吹过脸上，燥热褪去不少。 他眼眸一低，看到了楼下穿着白裙子的许忆，就像是整片夜幕中的点缀，漂亮得不像话。 而将她搂在怀里的人，是沈季。 于晨突然僵在原地，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动也不动，只有两个眼珠子死死盯着，不敢置信。 —— 许忆是觉得包厢太吵太闷，于是借着上厕所的功夫，跑到了楼下的门外，凉风吹过，能看到对面小区的万家灯火。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出来，找到了院里的秋千。 刚坐下，就听到有脚步声。 许忆回过头，看见沈季漫不经心地走过来。 “你怎么也出来了？”她有些诧异，裙摆拂过她的腿，有些凉意。 只是沈季没回答，他逼近，一把将少女揽进怀里。 许忆怔住，“你要做什——唔。” 下一秒沈季的举动，几乎让她心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靠近过来，直接将她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胸口，不由分说，也不带理由。 许忆睁大了眼睛，眸底早已经如同含着一汪清澈又醉人的湖水。 就这么被沈季抱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可爱基友准备连载日更的文《穿书后我脚踩八个大佬开修罗场》喜欢的小可爱戳一戳呀 作者：芙情 文案：本职霸总的苏荷，风流过头遭报应，穿成虐文女主。 这个女主是小可怜，被虐得千疮百孔，最后和虐她整本文的狗男主he了。 * 穿到手术台上，准备给女配换肾。 苏荷：“我肾结石。” 遇见死不要脸渣总请求的交易。 苏荷冷漠：“我不孕不育。” 面对渣总的妈甩来一千万的支票侮辱。 苏荷：“一千万零一块，买你和你儿子别出现在我眼前。” * 云市霸总顾城最近过得不太好。 他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默默无闻的苏荷。 可是苏荷不喜欢他了。 不仅如此，他的兄弟、老师、叔叔、包括原来追着自己跑的未婚妻，现在居然全部围着苏荷转。 而且，他还发现苏荷的分公司收购他家公司了。 也就是说，苏荷成了他上司。 渣渣小顾：“这个霸总真的当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爱上了她。# #一觉醒来，我那个又穷又可怜的追求者忽然身价百亿、美颜盛世。# #可她谁也不爱。# 第十五章 沈季黑眸微敛, 少女头发间的清香令他有一瞬间失神。 就是想抱抱她, 没什么特别的念头，也没什么其他的目的，就只是想像现在这样。 第一次, 沈季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早在陆林灏送她东西的时候，在她收到男生送出的花, 在她不停地被其他男生谈论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 这种被人觊觎的感觉, 让沈季心生烦躁。他之前并没觉得许忆对他来说，是很重要到不可或缺的，可直到今天，他饱尝了冷淡的滋味, 抓挠着他心肝。 看着许忆对其他男生笑，沈季都觉得格外刺眼。 想要将她占据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于是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将许忆困于自己怀里。 指腹摩.挲着许忆莹白如玉的脸颊，细腻的触感。 像是含着桃汁味的气泡水, 周遭的气氛十分静谧, 大概是心动的感觉？ 没闭上眼, 她脸颊绯红一片，眸底茫然又不知所措的羞涩撩拨着沈季内心深处最后一根弦。 他猛地抬手，掌心覆盖在她漂亮的眼睛上。 不想再看，沈季眼眸愈加深沉幽暗, 他呼吸温热，故意轻缓地扫在许忆的颈肩，引得怀中少女轻微的颤栗。 而许忆的这一举动，无疑让沈季心情很好。 睫毛轻颤，在他掌心里刮蹭着，很酥很麻。 沈季一声叹谓，眉眼带笑，“睫毛这么长？” 这是在拿她开涮吗？许忆一怔。 她脑袋顶在沈季的胸口，跟拨浪鼓似得，想让沈季松开他的手。 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暧昧地交缠。 四周寂静，能清晰地听到草丛里的虫鸣声。热闹的餐馆灯火通明，而这两人却仿佛与世界隔绝。 许忆早已经魂都吓没了，她从来没有和男生这么亲密的接触过。现在满脸通红，见沈季放开了自己，才头也不回的跑向餐馆旁边的阴影角落。 第一次才知道，原来男生的胸口是这么结实。 似乎周围还残留沈季身上薄荷一般清新的味道，许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是烫手。 背过身，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沈季。 脸上的热度就不曾褪下去，她大气不敢喘。 情况有点复杂，她没搞懂，沈季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两个人原本还算和谐的关系，好像陷入了一种僵局。 其实牵手，拥抱，接吻，又或者更亲密的举动。 单拎出来，按照她已经二十岁的年纪，哪一样也不算什么大事。 在现实生活中，许忆刚步入大学的时候，也曾宿舍里夜间谈话的时候，听过同宿舍室友去夜店蹦迪，随便勾住帅气小哥哥拉过来就吻的那些事，快餐爱情的年代，这些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见怪不怪的。 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也能一起拥吻。 而且当初许忆去桦树林倒垃圾的时候，也曾见到大概是高三年纪的学长学姐拥在一起，做的事情可比接吻更过分，不过到底怎么说，人家也年满十八岁，心智已经开窍。 只不过，许忆确实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子抱住。 她告诉自己该平静，不能自乱手脚，但砰砰直跳的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让她坐立难安。 沈季揣进裤兜里，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从他的角度，能将许忆此刻的动向尽收眼底，她背着他，肩膀微微抖动，像是只受惊的兔子，稍一顿，他笑着收回视线。 回到包厢的时候，两人是一前一后进去的。 许忆先回去的，隔了很久以后，沈季才落座。 身边的人坐下来，在地面上投出一道阴影，许忆攥着筷子的手突然一顿，整张脸的热度再次起来，她抿着唇。 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沈季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里面倒的是气泡水饮料。 齿间依然是酸甜的桃汁汽水味道，他眼眸微眯。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不正常，但此时包厢里热闹着呢，留意着他俩动向的人就并不是很多。 但也不是没有，和许忆隔着两盘菜距离的男生突然抬起头，调侃似的问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上个厕所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啊？” 气氛稍有凝固，坐在另一角的于晨更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藏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攥成拳。 许忆眼神闪躲，没吭声。 倒是沈季眉眼一抬，笑的漫不经心，“你这么关心？” 言外之意，跟你有什么关系？ “嗨呀，我就随口一问。”男生尴尬一笑，嬉皮笑脸地说，眼神哪里还敢往这两个人身上瞥。 兴许是喝酒喝得热闹，班级里不少人知道于晨暗恋许忆的事情，毕竟明眼人早就看出来，都不傻。 于晨身边的男生红着一张脸，刚跟教官打趣完，转过身就推他一把，“赶紧的啊。” “什么？”于晨情绪不太对，失魂落魄的。 “表白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男生挤眉弄眼。 于晨抬眸快去地瞥了一眼许忆，对方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脸颊一片绯红，眸光如水。 这让于晨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僵硬，他吸了口气。 潜意识里就不想把刚才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于是有些失意道，“说什么啊，算了吧。”停顿了下，他又说，“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 “以后这事你也别提。” “你刚才不还是斗志昂扬的？”男生感到奇怪。 于晨也不说话，就闷头戳着碗里的菜。 “你不说，要不我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 于晨语气明显严肃，“你别逼得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一个班的，你他妈找谁的不痛快呢。” 男生，“......我没啊。” 他也是好心不是，这于晨怎么跟吃了枪.药似得，火气这么大，追女生都不主动，难怪单身。 说完这些，于晨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 他刚才确实把心里那股无名火朝着旁边的男生发了出来，话也说出去了，但心里的不痛快也没减轻，留下来也是尴尬。于晨筷子一甩，猛地站起来。 大家都被他的举动惊住，班长说，“于晨你干嘛？” “我回家。”他闷声说了句，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准备走人。临走前，目光快速又短暂地瞥了眼沈季。 沈季低着头玩手机，神情淡淡，也没什么表情。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于晨咬紧牙。 他视线快速地移到了许忆的身上，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想到刚才的一幕，于晨只觉得快不能呼吸。 走到门口被班长拦住，整个包厢的人都没说话。 “你这干嘛，提前走就没什么意思了啊。”班长说。 于晨兴致缺缺，“我头疼，先回家，大家吃好。” 众人看着他背影离开，也就沉默了会，就接着该说什么说什么，气氛倒是没受影响，也真当他身体不舒服。 林柔语也一脸错愕，还去问许忆，“你是不是拒绝他的用词太狠，我看于晨走的时候表情很不对啊？” “嗯？”许忆同样震惊，“我没有，我都没见过他。” 林柔语略一沉思，“刚才你出去的时候，于晨跑过来问我你去哪了，我说你可能去了厕所。看他当时的表情很兴奋，还以为他去找你告白去了呢。” “厕所？”许忆疑惑，她没去厕所，是去外面透透气。 想到卫生间的位置，和旁边能看到楼下的窗口。 许忆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林柔语突然好奇，凑近等着她说完。 他不会是看到沈季抱着自己的那一幕了吧。剩下的话，许忆没说出来，硬生生地憋回来了肚子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羞赧。这下真的没脸见人了啊。 她不说话可把林柔语急坏了，“他不会是什么啊？” 余光注意到沈季浅淡的视线，许忆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没，没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不会什么。” 在她停下后，沈季的薄唇微微勾起，笑容漫不经心。 直觉告诉林柔语，许忆肯定有事瞒着她。不过许忆既然不说，她也不能强行听八卦不是，只好作罢。 因为于晨突然离开，多少还是让气氛尴尬了些。 散场的时候，教官安排出租车接送。酒其实是没喝多少的，更有很多女生一口没喝，所以也算不上不安全。 只是十点多钟的时候，夜幕下的城市早已经没了傍晚时的热闹，连走在路上都显得十分冷清。 许忆步伐特意快了些，因为不想单独面对沈季。 看着眼前的少女越走越远，像是有什么在追赶一般，沈季轻勾唇角笑笑，他眉眼稍抬，手散漫地揣进了口袋里。面前的视野很宽阔，而许忆也一直在他的视线里。 “沈季同学。”身后有人叫住他。 沈季步伐一顿，没想理会。只是那只手突然就伸出来拽住了他的袖口，还带着试探。 “有事？”沈季侧过身，目光清淡。 女生其实是班级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叫江珊。入学当天的时候还被班主任当众夸过，只不过沈季对这些事情也不上心，所以压根没印象。而女生在长相方面自然也不算是太差，脸蛋白皙。小家碧玉的，很秀气。 她戴着眼镜，更显气质，“我想问你。” 脸一红，女生咬着唇，“我就是想问你。” “什么？”沈季目光毫无波澜，余光一直在留意着前方的许忆，看着她安全地走进小区的门口，才收回视线。 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女生突然抬眸，眼眸明亮且坚定，“我曾经递给你过纸条，想问，那天你去了吗？” 气氛稍微凝滞，周围陆陆续续仍然有同学向小区里走过去。许母家买的地方，算是学区房，离学校很近。 “你谁？”他很直接，对眼前的女生没有一点印象。 江珊一怔，显然没有意识到沈季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顿时尴尬地说，“我是江珊。” 这样的自我介绍并没有缓解此刻快要窒息的气氛，沈季的目光依然是陌生且淡漠，没有丝毫缓和。 “我就是，想问问你。”江珊突然觉得胸口很闷，“那天我给你写了纸条，你去了吗？” 纸条，倒是让沈季想起来，“去了，怎么？” 那次他没什么事，又不想早点回许家，刚好许忆那天也值日，他就想去看看，写纸条给他的是什么人而已。 “其实那天我，我本来是准备去的。”江珊感觉快哭出来，但是她被家里人临时安排要去补习物理，别看才高一刚开学，优秀的学生已经在准备如何能够领先一步。 “我怕你去，又怕你没去。”江珊胡乱说了一通，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她喜欢沈季，从开学到班级里的第一眼。 少年的淡漠和清隽，都吸引着她的目光。 听班级里的人说，沈季的成绩很优秀，但是家境不好，是在乡下，根本不在城里上学。 那一瞬间，江珊也犹豫来着。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他学习成绩优秀，寒门又怎么样呢，寒门一样可以出凤凰，谁说将来的沈季不会出人头地，不会因为遇到伯乐而平步青云呢。 选什么人恋爱，选什么人结婚，本来就是赌注。 所以江珊给沈季写了张纸条，准备进一步拉进和沈季的关系，别看她学习成绩好，但对待男女朋友这种事，并不排斥早恋，而且更希望沈季和她一起考入名牌大学。 优秀的老公是要早些培养的，江珊的母亲也是这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季没多少耐心。 江珊被他冷淡的态度打击到，眼眶一红，“我，我就是，想问，我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既然上次赴约，应该还是对她感到好奇，并且也有好感的吧。 这么一想，江珊便壮着胆子说。 “不能。”沈季拒绝很干脆，基本没想。 说完，他视线看向小区门口。 许忆的身影早就已经淹没在黑暗中，估计这会儿的时间，她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那天色太黑，你能送我回家吗？我害怕。”江珊吸了口气，平复下来以后，现在面对沈季就像在做难题，不想就这么放弃，只想找到解决办法。 其实她家就在隔壁小区，拐个弯就到，很近。 沈季眼眸一顿，余光撇向旁边，看到同班的一个男生路过，“蒋中。” 他记得这个男生名字，一起打过球。 蒋中看了两个人一眼，笑嘻嘻上来，“还没散场呢？” “你送她回家。”沈季下巴一抬，说道。 “我？”蒋中笑笑，“送学霸回家吗？” 江珊的表情不太自然，但明显有了第三个人在场以后，她也不好意思强求沈季送他回家。 只好说，“蒋中，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行啊。”蒋中笑笑，“这有什么不行，你家在哪啊？” 江珊咬着嘴唇，眉目含情地看了沈季一眼，见对方已经转身离开，才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 回到家，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许母还特意过来问了句，“怎么回来这么晚？” “跟朋友在楼下说话。”沈季答了一句。 “明天你们放假对吧？”许母随口问了一下。 沈季点头，他回到客房之前，目光掠过许忆的卧室门口，里面开着灯，听不到一点声响。 快速地收回视线，他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冲澡结束以后，浴室还热气腾腾。 沈季刚打开门，就瞧见许忆从卧室走出来。时间已经很晚，客厅电视关掉了，许母也早就回去睡觉。 两个人的视线撞上片刻，沈季没穿上衣，下身简单地穿着灰色的棉质睡裤，拖到了脚踝。 他胸膛白皙瘦削，带有少年独有的干净味道。 头发还滴着水，顺着修长漂亮的脖颈滑下来。 这一幕，看得许忆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她想收回视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沈季已经慢慢地凑过来，靠近。 清冽的香气刺激着许忆的感官，她好不容易平缓的情绪再次被沈季扰乱，脸色涨得通红，她想转身。 手腕却被对方扣住，冰凉的指尖拿捏着她的手踝。 沈季不着急不着慌，慢慢地摩.挲，他的动作没有带有丝毫不该有的邪念，只是像是在触碰一件喜欢的东西。 “躲什么，嗯？”他轻声说，如同喃喃低语。 许忆硬是对上他的黑眸，“哪有躲，没躲。” “我就是想起来，还有要洗的衣服没拿，我回去拿过来。”停顿了一下，许忆说，“你，先放手。” 其实她连沈季为什么亲她都不敢问，此刻不过是强装出来的镇定，色厉内荏而已。 沈季笑笑，没揭穿她，手松得也快。 见状，许忆那真是头也不回。 直到她在卧室里听到沈季脚步声，和关门回去的声音，才敢开门走出来，进了浴室。 周日休息的这天，许忆已经和林柔语一起约好去看许嵩的演唱会，门票都已经买好，只等去自助取票机取。 提前跟许母商量过。 夜里的许忆一直睡不安稳，梦里沈季抱着她的感觉一遍遍地重现，搞得她醒过来差点羞愧而死。 打开门，只有许母在忙，“妈。” “醒啦？”许母笑她，“你说你也是的，人家沈季一大早就起床出门了，你看看你。睡到中午。” 许忆听着她唠叨，进了浴室，“我下午要出去，跟朋友去看演唱会，我跟你说过吧，晚上七点半。” “好，知道啦，注意安全。” 刷了牙，许忆突然意识到，沈季出去，能去了哪里？ 第十六章 前几日的温度刚回暖不少, 最近两天又开始下降。 沈季走在街上, 他紧了紧风衣领口。 简单的衬衫，板鞋，和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 电话铃声跟催命似得, 又响了几遍，沈季不耐地看了眼, 还是同一串号码，搞得他心烦。 干脆关了机, 屏幕一黑，耳边终于清净。 拐了几个弯，冷风从他侧脸吹过，沈季进入一条狭窄的胡同, 两边的楼区很破旧，单元门紧闭着, 上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传单，有撕掉的, 也有没撕掉的，残留着一片痕迹。 门口的垃圾桶有淡淡的腥臭传出来, 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连个收拾的人都没有, 他神色未变。 轻车熟路地进了门，楼道里的灯没亮，陈旧腐败的气味，像是木头腐朽几十年的味道。 到了三楼, 门开着，沈季走进去。 屋内昏暗，这楼区地理位置不少，三楼根本照不到什么阳光，阴沉沉的，像是能挤出水。 “你怎么现在才来？”锐利的嗓音，带着浓重的不满。 沈季眉头轻蹙，满不在乎地倚靠着门框，“又抽烟？” 女人手指尖的烟灰抖落，“还跟你爸一个德行。” “别提我爸，你没资格。”沈季轻描淡写地说，黑眸微敛，“说吧，从家里跑这来，什么事？” “钱又不够花？还是？”沈季说。 女人站起身，她身上还穿着旗袍，姣好的身材更衬得这身衣服剪裁得体，凹凸有致，领口系得很紧，她吸了口烟，“还能为着什么事，徐俊弼的事呗。” “你心里知道，对吧，不然你也不会过来。”女人眼眸微眯，红唇间叼着根烟，的确风情万种。 沈季默不作声，没反驳，她说的没错。 如果不是为了徐俊弼，大概眼前的女人是死是活，跟他没什么关系，也不会让他多看一眼。 “我要帮徐俊弼转学。”女人说，目光像是越过他，在看向其他的地方，神色有些恍惚。 沈季不动声色地抬眸，“转哪？” 沉默了很久。 “你这里，你帮忙照看他。”女人猛地收回视线，下巴点了点说道，简直不能更理直气壮，像是笃定沈季绝对不会反抗，“你不会拒绝，对吧。” 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应该知道这样一次次地挑战我的底线，不是什么好事。”沈季轻笑，眸底却像是漫过黑色的墨。 这女人，叫徐蔓蔓。 年轻的时候风流，也是个不怎么负责的人。 沈季就笑笑，“我拒绝。” 这下，倒变成徐蔓蔓神情错愕，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拒绝，对待徐俊弼的事上，你从来没有开口拒绝过。” 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徐蔓蔓神情恍惚，说，“沈季，你忘记你爸对你说什么了吗？” “我记得，所以我拒绝。”沈季眉眼微垂，“还有，别再提我爸，我爸怎么死的，不用我再跟你说一遍吧？” 徐蔓蔓心口发寒，却也只咬着唇不说话。 她从前总以为能轻易地拿捏住沈季，可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少年，她从来就没有看懂过。 —— 许忆今天难得化了妆，也算不上是化妆吧，就是简单地涂了点防晒乳和粉底液，正好遮盖了没睡好的疲惫。 想到昨夜乱七八糟的梦，许忆一阵阵脸热。 好在今天起床沈季就不在家里，避免了她的尴尬。 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连体牛仔裙，头发随意地披散着。 既不过分艳俗，也没有十分普通。 “怎么今天出去玩穿的这么素净？”许母端着瓜子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 “妈，我就是出去看个演唱会。”许忆笑，“又不是去相亲的，打扮的那么漂亮干嘛。” “出去玩还不打扮的漂亮点。”许母摇摇头，“好给我找个心仪的女婿回来。” 许忆，哭笑不得，“妈，你说什么呢，我才高一。” “我高一那会儿，就已经跟你爸眉来眼去了。”许母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我们那代人结婚早。” “那晚上你就不回来吃饭了吧？”接着，许母问道。 许忆照了眼镜子，“恩，我和同学出去吃。” “注意安全，知不知道？”许母嘱咐，“看好自己的东西，到时候人多眼杂的，钱包手机都揣好。” “放心吧，我知道了，妈妈。”许忆几乎是不自觉地，用撒娇的口吻同许母说道。 话音一落的时候，她自己也怔了下，随后扯了个笑容出来，好在许母也没察觉到她的异常。 和林柔语约在了小区门口不远的地方，因为去演唱会的路程从许忆家这边走比较近，坐上公交车，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到了南溪体育馆便是。 不过她们两个出发的早，也不赶时间，还能抽个空去吃晚饭。 “你看我今天怎么样？”林柔语边笑，边在许忆面前转了个圈。 青绿色的裙边泛起涟漪，很是好看。今天天气较冷，外面搭了一件很薄的纯白色外套。 “不错不错。”许忆调侃她，“完全看不出来你是能一挑三的女汉子。” 林柔语，“……不，我不听，你闭嘴。” 坐上10路公交车，林柔语一路都在兴奋地跟许忆说着班级里各种各样的八卦。 期间，两人还给老人让了个座。 “今天班主任在群里发征召国旗手呢。”林柔语道。 许忆心不在焉地听着，“国旗手？” “对呀，每周一不是要升旗仪式嘛，国旗手都是从我们这些高一新生里选的。”她说。 “女生应该不可以吧。”许忆随口问了句。 林柔语朝着她翻了个白眼，“当然，限定男生。” 语气一顿，像是有些失落，“不然我说什么也要去。” 公交到站，两人先去自助取票机拿了票。 然后琢磨着去吃饭的事，“南溪路北有一家挺好吃的海鲜面，不然我们两个去尝尝？” 许忆对吃的一向不怎么挑剔，她看了眼手机，说：“好，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吧？” “放心。”林柔语拽着她的手腕。 南溪路北很偏，不像路南，处于繁华阶段的商业圈。 拐了几个弯，林柔语领着许忆来对了地方。 是个小胡同里，门牌很旧，连窗户上都落了层灰，门上贴的很大的“福”字已经风吹日晒的褪了色。 许忆刚收回打量的目光，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不能说是熟悉吧，就是沈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沈季的事也这么上心。 清俊瘦削的背影，黑色的风衣，仿佛只看背影都能感受他身上清冽又好闻的薄荷味道，许忆微怔。 应该是沈季吧，感觉上出不了错。 “你在看什么呢？”林柔语好奇地问，顺着许忆的视线看过去，只是那条街道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许忆，“没，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快饿死了。” 林柔语莫名其妙看她一眼。 进店以后，老板特别热情地端上菜单。 店内人声鼎沸，正是吃饭的时间。 上面有各种海鲜和面食种类的搭配，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且价格格外的便宜，也不过就七八块钱。 林柔语大手一挥，顿时财大气粗道，“老板，给我们来两碗海鲜全套面，就是这个。” “好嘞。”老板眉开眼笑地说。 林柔语等老板走了以后才说，“别看这家店门脸小，也挺破的，其实开了十几年啦，老板手艺没的说。” “你怎么知道？”许忆笑笑，手撑在下巴上。 林柔语说，“我总来呀，外卖也喜欢订。” 不多会儿，老板就端上了两盘海鲜面。 香气扑鼻，林柔语还跟许忆解释说，这老板家一直用自家的独特秘方，所以味道和普通海鲜面根本不一样。 正吃着，门上挂的风铃再次响起。 许忆和林柔语坐在靠门的位置，所以听得格外清晰。 林柔语好奇去看，结果下一秒整个人就突然不动。 “怎么不吃了啊？”许忆还奇怪呢，也转了个身。 少年清爽地走进来，头发刚修理过，比较短，一双眼眸淡淡地看了一圈室内，像是在找空余的座位。 长相其实和沈季不分上下，都是一眼看到就会惊艳的类型，只不过比起沈季冷漠疏离的气质，男生眉眼微抬间，带了几分书卷气。他穿着整套的运动服，干净利落。 林柔语嘴里的面条，突然就掉了下来。 这个人，许忆也知道，他就是书里的男主，盛余。 自己和林柔语这样十八线开外的女配角，按理说就是男主女主的舔狗，为了促成男女主在一起做垫脚石。 许忆心里“咯噔”一下，看林柔语的反应，这厮该不会是喜欢上男主了吧，所以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知道他谁吗？”林柔语格外激动，杏眸含光。 盛余一眼没向许忆她们的方向看，只是在找到合适的座位以后，便直接走过去，期间目光不曾偏移一分。 许忆默，“......谁。” 兴奋中的林柔语，连许忆的口气古怪都没察觉出来。 “A班的男生，盛余，全年级第一。”压低了声音，林柔语怕自己太兴奋喊出声来。 许忆兴致缺缺的模样，她早就知道，没什么新奇。 “这你都不敢兴趣？”林柔语用一副“你还是不是人”的眼光去看许忆，“我要去问他要联系方式。” “腾”地一下子，站起来，不等许忆阻止，林柔语就迈开大步伐，奔向盛余所在的位置。 没过两秒钟又灰溜溜地回来。 “不愧是学霸，果然高冷，就是不一样。” 惊叹三连，林柔语一点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直到两人走，盛余才刚开始吃饭。 林柔语恋恋不舍，硬是被许忆拽出门。 “我跟你说，离他远点。”许忆嘱咐。 林柔语不解，“为什么？” 我怕你成炮灰！这话被许忆憋回了心里，“总之你听我一句劝，不会害你的。” 林柔语只当许忆怕她追男神荒废学业，便没吱声。 晚上演唱会，是空前的热闹，两万人的座位，座无虚席。应援棒举起来的那一刹那，许忆突然有种感动。 在现实生活中，听许嵩的歌只能在网上，她母亲从来不允许她浪费时间在追星，和出来听演唱会这种活动上。 万人合唱的那一瞬间，她心里千万种滋味。 不后悔自己来听这场演唱会，也不后悔穿书过来。 散场以后，许忆脸上还贴着爱心贴纸，手里的应援棒是进场前从门口买的。 人陆陆续续地从体育馆的门口走出来，深夜的气息微凉，带着湿润，像是雨后一般，空气是淡淡的甜味。 今晚的演唱会很成功，周遭的人也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比如此刻叽叽喳喳的林柔语。 谁知，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有一道黑影渐渐逼近。 他伸出手，掌心微胖，手指也像是一节节的香肠。 就这么，突然在林柔语屁股上一拍，还顺手去抢林柔语身上背着的单肩包。 “卧槽？”林柔语猛地回过身，看到男人正准备开溜。 她心里一股无名火气，“还敢对老子动手，今天不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老子就不姓林。” “啊——”男人尖锐又刺耳的惨叫。 林柔语可没心软，她拽住男人的手腕使劲地向下一拽，关节“咯噔”一声，背过身，利用一招漂亮的背摔，将男人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救命啊，救命啊。”男人疼的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捂着胸口还是捂着手腕，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不停地喘着粗气，然后向四周的人呼救。 林柔语一脚踩在他胸口上，“还敢不敢摸老子屁股？” 男人哪里还说的出话来，直翻白眼。 旁边的许忆，惊，呆，了。 最后还是人群里不知道谁报了警，许忆和林柔语，还有地上躺着起不来身的男人都被带进了警察局。 大晚上还熬夜工作，值班的警察两眼通红，擦了擦自己眼角，让许忆说，“怎么回事？” “他摸我屁股，还抢我包。”林柔语说。 男人就坐在角落里，低着头，衣服倒是打理的挺整齐，也不像是窝囊猥琐男的模样。 “我先问下目击人，等下再问你。” 许忆叹口气，“我们在前面走，这个男人想要占我同学的便宜，还要抢她的包。” 要不是林柔语会点功夫，今天就吃了大亏。 拖了会儿，男人的妈妈慌慌张张地从警局门口赶了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警察同志，我们家孩子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是不是有人要讹我们啊？” 这话听的许忆差点没翻白眼。 “你儿子又不是什么宝贝，家里也没皇位继承，我们讹他干嘛。”许忆用很温和又客观的口气说道。 “你就是污蔑我儿子的那个女的？”他母亲说道。 林柔语掏掏耳朵，“我才是。” “我不信，肯定是你们两个女生预谋好要来搞我家儿子，他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根本不会做那种事。” 林柔语下巴一抬，对眼前的女人彻底无语，“精神不好就别放出来，多影响社会的公共治安，到时候关他两个星期禁闭，看你还敢不敢随便放他出来。” 果然有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就会出现什么样的人渣。 警察安抚这位母亲，“女士，你先别着急。是这样的，我们在您儿子的手机里发现了很多偷拍女生裙子的照片，甚至有更过分的，不止是这一个女生。” 但林柔语很幸运没被他排到，所以男人恼羞成怒，干脆做出了更过分的举动。 在交谈中，许忆她们也的确了解到这个男人三十岁，还天天窝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啃老。 其实他母亲也知道自家儿子有些变态的癖好，但她内心深处总是为儿子开罪，已经过得这样辛苦，喜欢看女生裙底有什么大不了，她们被儿子看还是福气。 警察批评教育了一通以后，还是尽量的将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林柔语也被批评了下。 “你这下手再重点，就是防卫过当了。” 林柔语嘿嘿一笑，“下次一定注意。” 到了警局门口。 “还敢拍吗？”林柔语挑衅地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哪里敢抬头，看见林柔语就往他妈妈身后躲。 “切。”林柔语鄙夷地看了眼。 他妈妈指桑骂槐地说了几句，但知道林柔语会点东西，又不敢硬碰硬的，连骂了两声晦气，就快速离开。 许忆哭笑不得，目光突然一瞥，看到一个身影。 今天被叫到警察局的时候，她多少心里还是担心，一来担心她们两个女生吃亏，二来也是担心回家路上会不会被男方报复的问题，毕竟深更半夜的。 即便是不会被报复，打车回去也总会不安全。 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沈季。 深邃的黑眸淡淡地看向她，沈季倚在警局门口的围栏上，手揣进口袋里，神色清淡，只是他好像在说。 过来，我在等你。 林柔语看到沈季以后，收敛了自己方才嚣张的模样。 “过来。”沈季突然说。 许忆微怔，下意识咬住唇瓣。 第十七章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许忆, 眉眼微挑, 眸底流转出淡淡的微光。 “我……”许忆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沈季解释一下，为什么她这么晚还要给沈季打电话，叫他来警察局的事。 “我们是碰上了流氓, 所以。”她认识的男生里，能在这个时候一个短信就叫出来的, 好像只有沈季。 许忆默默在心里嘀咕着，也没敢把话说出来。 沈季漫不经心, “先回家，这么晚，许姨会担心。” 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于是林柔语现在恨不能自戳双目, 她为什么要夹在这两个人中间，这气氛为什么奇奇怪怪。 “沈季同学, 谢谢你啊。”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林柔语才说道, 毕竟许忆和沈季都是无端被她的事牵连进来，而且还搞得这么晚, 明早还要去学校升国旗。 纵然林柔语脸皮再厚, 这种时候也难免会感觉不好意思。 沈季淡淡, “没事。” 先把林柔语送回了家，分别时林柔语一个劲儿对许忆说，明天带好吃的给她赔罪。 许忆笑笑，明显没放在心上。 打了辆出租, 许忆和沈季准备回家。都已经半夜凌晨的，街上的出租连个影都看不见，还是沈季用手机打车软件叫了辆出租来。 距离乘客的位置还有一公里，许忆和沈季就并排站在街上。 晚风吹过，虽是夏夜，但仍然微凉。 沈季脱了外套，披在了许忆的身上，“冷不冷？” 好闻又清冽的味道袭来，许忆微微失神，脸上涌出淡淡的红晕，她低着脑袋，闷声闷气，“还好，不是很冷。” “今天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妈说。”许忆小声地说，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就像蚊子。 不想让许母知道这件事，一来是怕她担心，二来也是怕许母对自己失望。 沉默良久。 许忆抬眸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沈季还是那副清隽的模样，黑眸沉沉，叫人看不出他心思的变化，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稍一停顿，她又道：“算了。” 脑袋一沉，沈季的手轻柔着她的头。 这是什么意思？ 许忆没明白。 “放心，我不说。”他轻笑，不过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唔。”许忆脸一热，干脆不吱声。 回到家里都快凌晨一点钟，因为担心许忆，许母一直坐在客厅没敢睡觉。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吊起来的心才算是放缓，松了口气。 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了几下。 许忆刚进门就看见熬夜熬得眼眶通红的许母，一脸严肃：“说好的早点回来，这都几点了，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明天还要不要上学？” 之前许母演唱会结束以后就打了个电话，但当时林柔语陷入了麻烦，许忆一时半会没办法走得开，只好和许母推脱说马上回去，现在还没结束。 再之后，许母打电话也催了很多次，都被许忆推脱。 知道回到家肯定会被许母说，但许忆也没想到许母会这么生气。 “妈，我没想到会这么晚。”许忆缩了缩脖子，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穿书进来以后，许母对她向来都是温和、宽容的，今天这是第一次和许忆用严厉的口吻来训斥她，“妈，我下次肯定不会啦。”尝试着用撒娇的语气，许忆硬是可怜巴巴地看着许母，“今后的我，会努力学习，不让你担心的。” 林柔语被流氓欺负闹进警察局的事，许忆不敢和许母说。 有意隐瞒，她余光小心地瞥了旁边的沈季一眼，见对方也没有戳穿她的意思。 碍着有沈季这个外人在，许母也不好多说许忆什么，叹口气：“收拾收拾，快点休息吧，明天早上不是还要起得很早，别耽误了。” 浴室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许忆湿着头发回到了卧室。 窗户没关，有些凉意。 她窝回了床上，对这两天沈季的行为，是越发的看不懂。 第二天起得早，闹铃响的时候，许忆头疼欲裂。 熬夜真是个不好的习惯，她这么想着，手摸上了床头柜，关掉了扰人的声音。 打开房门，和沈季撞了个正着，对方神色清淡，“早。” 许忆一怔，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地说了一个字，“早……” 香气从厨房飘散过来，许母端着一份香煎蒸饺出来，“今早上来不及做饭，楼下菜市场买的早点，你们两个将就着吃一下。” 仿佛昨夜的不愉快已经散尽，只是许母眼底还是有淡淡的淤青，没休息好。 —— 林柔语的确说到做到，带了很多进口和国内知名的零食饼干过来，全部分给了许忆。 “这是干嘛？”许忆一惊，看着大概半个书包大小的礼品盒里装满了东西。 林柔语朝着她挤了挤眼睛，“昨晚说好了给你带好吃的，不能食言不是。” 话音刚落，也不等许忆说什么，广播里就响起了义勇军进行曲，班主任在门口喊着升旗，让班里的同学动作都麻利点，第一天升国旗，的确不能被领导批评。 所有人鱼贯而出，瞬间将走廊挤得满满登登，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片嘈杂。 “昨晚回家你妈训你了没？”林柔语边打着哈欠，边询问着许忆。 许忆也有点困，眼眶酸涩：“当然，那么晚回去，怎么可能不生气。” “别提了，我昨晚被我爸妈两个人联合起来开□□大会，要不是今天还要上课，他们估计一晚上都不会停，没准还会混合双打。”林柔语有点郁闷，“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他俩爱情之外多余的产物。”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还火上加油的那种。” 许忆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不过许父不在家，不然昨晚真是不知道是何情景了。 两人正说着，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道很清晰的声音。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若不是声音足够大，还真不一定能听得清。 “我姑刚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好看吧？”女生得意洋洋地伸出她的手腕，纤细的手腕上挂着一串银制的手链，淡淡的粉色和蓝色的晶石交叉着串在了上面，“欧元买的，国内都买不到的，我爸妈也经常出国，不过他们说我年纪小，现在不带我去。” 周围的几个女生顿时艳羡，“你家庭条件真好，羡慕你。” “是啊，我也想出国，但奈何身边连个能出国的亲戚都没有。” 被众人吹捧着，女生优越感越来越强，眼神都轻飘飘的。 “没事，你们好好学习，总有一天能出国的。”话一顿，“不过我嘛，我爸妈说我大学要给我找个好点的国外学校念，到时候我会经常跟大家联系的。” 林柔语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神情淡淡。 许忆倒是没怎么在意，只当周遭的环境太聒噪吵闹。 “这女生，叫翁心，好像家里挺有钱的。”林柔语当成个八卦，跟许忆说，“但她手上的那串手链，我怎么看着，都感觉像是假的。” “是吗？”许忆正在下楼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心不在焉。 这话题没聊两句，林柔语的视线就被其他人吸引过去。 “卧槽！”手一紧，她抓着许忆，“盛余！” 许忆被她抓疼，“？？什么？”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人挤人的楼梯间，的确是能看到盛余手里拿着英文单词本，正往楼下走，他眉目疏朗，身后的男生同他说着话，时不时转过头去回应两句。 “姐妹，我觉得我恋爱了……”林柔语说。 “……你清醒点。”许忆直接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 林柔语不但没反应，甚至还咧嘴傻笑。 许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孩子是不是没救了，那可是男主啊！ 第一次升国旗，高中部的三个年级按顺序排列在一起。 领导讲话，总结军训期间成果，升旗仪式顺序进行。 随着国歌的响起，从旗台的一侧走出来四个身穿军绿色正装的护旗手。 身姿板正笔挺，服装整洁一丝不乱。 他们身高都差不多，正步走得气势十足，全场安静，能听到他们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今日的天气很好，早上日出不久，风和日丽，天空晴朗清澈。 许忆余光一瞥，视线就落在了站在前排的沈季身上。因为排队的时候要求是从大到小按照个头排队，所以沈季在她左斜上方的位置。 他看得很认真，比起前后男生左顾右盼，沈季纹丝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 直到升旗仪式结束，各班级按顺序带回的时候，林柔语快走了半步，到许忆耳侧说：“你记得之前班主任在群里发消息，问谁想参加护旗手的事情吧？” 许忆记得，“嗯。” “你猜，谁参加啦？” 许忆摇头，“我不知道，其实那天我没怎么关注。” “我刚才听其他人八卦说，沈季报名了，还有于晨，班长和其他几个男生。” 但护旗手只会从整年级里面选择四名同学，然而报名的人数却很多。 这消息是怎么传的这么快，许忆着实有点好奇。班主任询问不过也就是昨天的事情，结果今天上午，消息就在班级里快速地传开。 “沈季吗？”许忆喃喃地念了一句。 看起来让人捉摸不透甚至有些孤僻冷淡的沈季，没想到也会去参加护旗手。 “我听八卦说，沈季爸爸去世了，他是单亲家庭。”林柔语又补了一句，她说完自己都感觉话题不对劲，连忙又闭上嘴，“唔，这件事我不该说的，你就当没听到。” 是这样吗…… 许忆还是有些震惊，难怪沈季外表看上去，很冷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偶尔也会做出不同寻常的举动。 敛了敛眼眸，许忆正打算收回视线，没想到蓦地一抬，竟和沈季视线对上。 直视了他的眼睛，许忆就心慌起来，想起林柔语的话，怕自己的眼神太过直接，让沈季察觉到什么，她连忙避开。 军训后的正常上课，教室里总是很闷，东倒西歪地趴下了一片。 物理老师在讲台上拍着桌子喊，“都快点把状态调整回来，不然马上月考，你们什么都不会我看你们怎么办。” “这么快就月考了吗？老师？”讲台下有人问。 “还有三周啊，你们不知道吗？”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大概你们班主任还没通知，所以认真听课，准备月考考试。到时候你们这座位就要按照成绩来排了吧？” “想坐前面的，都给我加把劲。” 讲台下仍然死气沉沉，仿佛军训时候的劳累还没缓过神来。 跑操的时候，许忆和林柔语并排。 速度时快时慢，两个人也是跑一跑，歇一歇。 突然，身后的人撞了上来，许忆被重重地推了一下，脚下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啊——” 慌乱中也不知是谁在惊呼，许忆感觉有人踩了自己一脚，微微的阵痛从脚尖袭来。 林柔语吓了一跳，忙着把她扶起来，“没见有人摔倒了吗，停下来！停下来！” “你没事吧？”林柔语蹲下来扶起许忆，关心问道。 许忆摇摇头，没说话，确实没什么大事。 “我的手链！”一道哀嚎声响起。 许忆回过头去看，发现她身后的翁心跌坐在地上，正捧着自己手腕欲哭无泪。 “十班怎么回事？”看台上的年级主任走下来，身后领着几个老师。 体委出来解释：“主任，我们班级刚才有个同学摔倒了，不得不停下来的。” “我的手链被你弄坏了，你赔给我。”翁心眼眶通红，指着许忆说道。 许忆皱眉，“我没有碰到你。” “那你看这是什么？”翁心气得鼻孔微微放大，看起来面目狰狞，手腕往前一送，“这上面的晶石都碎了，就是因为我刚才被你绊倒了磕到地上的才弄坏的。” 她说起话来咄咄逼人，许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是被人推了一下才摔倒的。”无奈，她解释了原因，“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翁心似乎等得就是她这句话，刚才还凶恶的眼神顿时放缓，“那也行。” 见矛盾解开，年级主任说：“赶紧按顺序排好队，简直乱得不像样儿。” 跑操正常进行，拐弯的时候，林柔语边跑边余光瞥了斜后方的翁心一眼。 “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她对许忆说道。 无缘无故发生这种事情，许忆也觉得郁闷，“可能今天比较水逆。” “等下回去查查她的手链价格是多少吧。”林柔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毕竟赔钱这种事情，怎么看感觉都是许忆在吃亏。 许忆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太贵的话，她手里倒是有些钱可以赔。但要是手链太贵的话，她就不得不向许母开口，这也是让她感觉很为难的地方。 午休的时候，许忆从翁心那里问到了手链的牌子，又回家去查了一下价格。 看着淘宝官方网站上那一串的数字，她顿时感觉有些头晕。 七千多块。 她自己的零花钱肯定是不够的，这下怎么办。 “忆忆。”许母敲了敲门，“在想什么呢。” 门没关，许母见许忆若有所思。 “没什么，妈你有事吗？”许忆问。 许母说，“我今天中午怎么又没见沈季回来吃饭，他不会每天中午都不吃饭吧？这孩子能干嘛去，中午午休也不回来，不会上网去了吧？” 毕竟这个年龄段的男生们，都喜欢去网吧里泡上几个小时。 “不会。”许忆说，“沈季他好像在学校门口的餐馆里吃，然后中午回教室学习吧。然后有时候去球场打球，应该没什么问题。” 之前没有军训的时候，许忆见到过几次。 “那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许母余光一瞥，看到许忆的手机屏幕。 话一顿，“你想买手链呀？” 许忆连忙关上了屏幕，“没，我就随便看看。” “我看这个价格还不低呢。”许母说，“你要是真喜欢，今年年底你爸爸开了工资，妈妈出钱给你买一个吧？” “不用啊，妈，我就是喜欢刷刷淘宝，随便看看。” 见状，许母也不多说什么。 下午上课的时候，许忆和林柔语简单地讨论了一下手链的价格。 没想到下了课，翁心就带着三四个女生找上门来了。 “你什么时候把钱赔给我？”翁心下巴一抬，趾高气昂。 许忆一顿，“我需要跟我家里先商量一下，毕竟七千块也不是小数目。” 翁心不耐烦，“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手链？”许忆稍一顿，说道。 翁心沉默了片刻，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干嘛？” 班级里上课和下课简直是两个状态，上课一片死气沉沉，下课活跃的就鱼见了水。 “于晨，看什么呢？”有个男生问道。 于晨收回视线，今天跑操发生的事，他也略听了一些八卦。 余光一撇，突然看见了从后门走进来的沈季。 大概是打球打得太累太热，沈季只穿着里面的校服短袖，黑眸微沉，他的视线落在了许忆身上。 这一幕看得于晨越发烦躁。 “怎么？”沈季漫不经心地走到许忆的桌前，他额前还布了一层薄汗，问道。 许忆默了下。 第十八章 翁心见来的人是沈季, 眼眸微亮, 随后有些委屈地瘪瘪嘴，“我手链被她弄坏了。” “很贵的。”末了，她又自己补充了一句。 “你要赔偿？”沈季一眼没看翁心, 反而是认真地问许忆，眼眸微垂, “阿姨知道么？” 许忆耸耸肩，摊手：“我在想怎么和我妈说。” 这种情况的确让许忆很郁闷。 和对待其他人冷漠疏离的态度不同, 在场的人几乎一眼就看出沈季在跟许忆说话时，口气熟稔，也很自然。 “多少钱？”他问。 这次没给许忆机会，翁心抢先一步说, “七千多，我姑从国外给我买回来的。” 说完, 还特意伸出了自己的手腕，把坏的地方展示给沈季看, 虽然沈季目光分毫未移，也一点不感兴趣。 预备铃一响, 林柔语就赶紧打发了翁心。 这人聒噪又气焰嚣张, 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沈季临走前, 平静地对许忆说，“别担心，有我。”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许忆怔住。 英语课的随堂测验, 听写英文单词。 课上给了二十分钟背，不过许忆心思已经跑出了很远，压根就不在课本上，什么都没看进去。 英语老师瘦瘦小小的，是个女生，今年刚结婚。 听说开学前刚和老公从国外度蜜月回来。 “说起治安问题，还是国内好些。”闲着没事，英语老师坐在椅子上，“和我老公在国外的时候，有个老外开着车从我们身边过去，见我们是中国人，朝我们吐口水。” “还骂了很难听的歧视词。” 具体是什么，英语老师倒是没说。 “不过也有不少人很热情，还会邀请我们一起合照。” 话一顿，“学英语也不是坏事，起码在别人骂你的时候，你能听懂并对他说明这种行为是不正确的，体现的不是你崇洋媚外而是你个人知识水平的能力。” “所以赶紧给我学，赶紧给我背，等下谁听写不合格，错一个单词给我抄五十遍，听到了没？” 最轻松的上课，莫过于听老师说课堂之外的话。 底下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老师，背单词才是你刚才说的这段话的重点吧？” 顿时，哄笑声一片。 翁心却突然出声反驳道，“老师，可我觉得国外比国内好，我一直想要出国去见识见识。” 对英语老师说的那些话，她似乎很不满意。 “见识见识是好事，开阔眼界，但我身为一个中国人，我始终觉得，我们中国是最好的。只有身处异国他乡，你才能感受到站在你背后的祖国给你无声的支持。” 说完这些话，英语老师突然沉默。 话题太深，不适合在课堂上讨论出来。 林柔语说，“我怎么觉着，翁心的那个手链是假货啊。越看越像，尤其是我仔细去看了一下真假的比对坚定图。别是买了个假的，让你赔这么多钱。” “不能吧。”许忆皱眉。 像是想到什么，许忆说，“我记得像这类的饰品，应该是可以凭借小票去专柜保修？” “对！还应该有证书吧！验真伪。” 当许忆和翁心沟通这个问题时，对方神色有些古怪，说的话也是含糊不清。 反而是翻来覆去一句话，要钱，要赔偿，要七千块。 翁心不提供，许忆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自己去考虑要不要和许母说。 不过倒是把林柔语气坏了。 从办公室交完作业出来，沈季迎面碰上于晨。 两人是同桌，但自从上次篝火晚会聚餐以后，今天是再没说过一句话。 沈季性子冷淡，不主动找人说话也是常有的事，但于晨的古怪，就连他前桌后桌都看在眼里。 视线碰了几秒，沈季便收回来，两人站位本就错开，不影响他走路。 “你等等。”这还是今天于晨开口和沈季说的第一句话。 沈季脚下一顿，侧过身，“有事？” “吃饭那天。”像是有鱼刺卡在嗓子里，于晨攥紧拳头，深吸了口气：“你明知道我喜欢她，竟然还做那种事？” “那种事？”沈季笑笑，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才说。 走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于晨咬紧牙，“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沈季微怔，“我也喜欢。” 四个字说的模棱两可，于晨却听了个明明白白。 “可是我先喜欢的，你是后来的那个。”他心急口快。 你该让给我的。这句话，于晨始终没说出口，尽管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话说到这已经没什么意思，沈季不打算继续和他讨论下去。 平心而论，和于晨当同桌相处还算融洽，只是在很多问题上，沈季没打算让着他。 许忆。他眸光微敛，心里想占有她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知道篝火晚会那天，于晨会向许忆表白。 他心里不舒服，沈季自嘲地笑笑。什么时候他也需要用这种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你们两个跟木棍一样杵在这干嘛？”班长走过来，身边还带了个女生。 刚才的脚步声就是这两个人的。 江珊看见沈季，眼睛一亮，可一想到沈季对待自己的冷淡态度，脸上的笑容就突然僵住，搞得她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她心气高，沈季把她推给别人送回家，等于在变相拒绝她，已经很打击她的自信心了。 但，她偷瞄了几眼。 少年清朗隽秀，目光懒洋洋的，肩宽腰窄，是女生见过都会青睐的男生。 放长线钓大鱼，不急于一时。江珊这么一想，表情就放松了很多。 没理会其他人，沈季便离开。 他走的时候，江珊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江珊？干嘛呢？”还是班长叫她。 江珊微怔，“来了，来了。” 走廊里刚拖过地，大片大片的水渍残留在瓷砖地面上。 窗内的阳光余晖将尽，只是凑近了看，仍然能看得到大半个日头。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两下，沈季直接拿出来，他倚在窗台上，翻阅着二叔发来的信息。 [鉴定真伪也不难，我干这行很多年头，基本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过你要有个确切证据，我给你拿到柜台验。] “在走廊这么明目张胆地玩手机，你不怕班主任看见吗？” 沈季抬眸，兴致缺缺，“你有事？” 江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表情无辜，“没事就不能过来提醒你吗？”一顿，她又说，“怎么说我也是班级里的学习委员呀，监督同学学习是首要任务。” 见沈季不理自己，江珊又道，“我刚才跟班主任推荐你，去当护旗手了。” “哦。”沈季说。 江珊：“……”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淡？ 下了自习过后，教室前排的灯关了两个，顿时光线就黯淡下来。 许忆收拾东西，正准备和林柔语一起离开。 对方在门口等着她，一边玩着手机。 像是普通班级对秩序和手机等电子产品的把控并不是很严，只有A、B班级才会全方位的监控学生学习动态。 刚拎起书包，一道阴影遮了过来。 许忆抬眸，就见沈季拎着她的衣领往外走。 “？？”许忆一脸茫然，“沈季？” 到了门口，沈季才对林柔语说，“你今晚自己回家，她有事。” 林柔语小鸡啄米，点头：“好的，好的。” 出了教学楼，沈季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许忆放学这么被其他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一路，她终于开口：“沈季。” 一顿，沈季松开手，揣回裤兜里。 “你！”她声音有点哑。 许忆想说什么，但面对他的时候就晕腾腾的，说不出口。 这个人怎么做事随心所欲的。 沈季眼睛微眯着，“不是说了我帮你，嗯？” 他尾音轻缓扬了扬，像是随意哼出来的。 没听懂，许忆眨了眨眼，“什，什么意思？” “到了你就知道了。”不想说废话，沈季懒洋洋地丢了这么一句出来，让许忆跟着自己。 见面的地点在学校门口。 许忆看着沈季上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她还奇怪来着，下一秒就被沈季握住手腕拽了上去。 车里的人突然开口说话，她吓了一跳。 “这是你同学？”男人低哑的声音带着笑，似是在调侃。 “嗯。”沈季伸开腿，懒洋洋地往座椅上倚靠，“鉴定麻烦么？” “不麻烦，但你要把东西带来。”男人说道。 沈季眼眸微敛，“真品的话，有渠道保修么？” “你交代给我的事，放心。”男人拿了根烟，正准备点燃，看了眼一头雾水的许忆和眉头微皱的沈季。 他笑笑，“臭小子，眼光不错。” 慢慢地收起烟，没抽。 沈季默着，没说话。 “他爸是消防员。”安静的车内，男人突然对许忆说道。 “不过很可惜，出了次事，别看这臭小子冷心冷肺的，其实是个很知冷知热的人。”稍一顿，男人继续说道，“从小到大，没人比我更了解他，对喜欢的东西，是很认真，而且执着的。” “二叔。”沈季淡淡地开口，声音压低了些。 许忆：“……”总感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两个回去。”男人又说。 下了车，许忆和沈季一前一后地走着。小区里的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重重叠叠。 停下脚步，许忆突然说，“沈季，谢谢你。” 后面的人没了声音，许忆奇怪地转过身，看见沈季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就在她身后不超过一米的距离，莫名让人感觉很安心的距离。 脸颊突然一热，许忆支支吾吾，“不然，你想要什么，我尽我所能给你吧，就当是还了你的人情。” 先不说这次手链的事情沈季能不能帮她解决，只为着昨天沈季半夜去警察局接她和林柔语。 许忆都还没有正式地感谢他，偿还他这个人情。 又是一阵的沉默。 沈季才风轻云淡地道，“欠着吧，迟早会有你还的时候。” “唔。”这是什么意思，是沈季随口一说，还是她想多了。 脑袋被他伸手压了压，她的心脏好像被用力地揉搓了一般。 许忆慌乱地转过身，“也不知道我妈这个时候睡没睡。” 身后传来的一道轻笑声，很快就飘进了风里。 隔天，也不知沈季和翁心怎么谈的，对方竟然愿意把小票拍照发给许忆。 但这照片被沈季二叔一眼就认出了是假货，小票假造这年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许忆把翁心约在操场上谈，算是替翁心保留了面子，毕竟买假货传出去并不怎么光彩。 刚开始她是死不承认的，后来许忆说她是骗钱，要报警，她才安分下来。 “东西是假的，但钱不是呀。”翁心说，“我姑刚从国外买回来的，钱总不会是假的吧。” 许忆很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只是短短几天的接触，就能发现翁心总是刻意隐瞒着什么。 只要不被拆穿的地步，翁心就不会说实话。 事情闹了几天都没解决，最后还是班主任找了许忆谈话，问她是不是对翁心有什么意见。 “许忆，你进班级以来，我一直觉得你是很乖的女生。”班主任说，“你可不能对其他同学有偏见。” “我没有。”许忆说。 班主任，“这几天经常有同学看见你和翁心同学闹了矛盾，还把人叫去了操场。” 许忆真是哭笑不得，正想要去解释。 “班主任，是翁心她想要骗许忆的钱在先。”林柔语正好来交作业，看到这幕，便忍不住说道。 班主任皱眉，“什么骗钱，怎么回事，你过来跟我说。” 林柔语看了许忆一眼，其实她很早就想把这件事告诉班主任的。因为知道许忆的性子软，肯定会吃亏。 只是之前不知道是假货，许忆也真想赔钱来着，所以就一直压着没说。 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都讲给了班主任听。 许忆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还有这种事情？”班主任听完简直不可置信。 话一顿，班主任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就不要为难翁心了，她其实也不容易。” 许忆和林柔语对视一眼，这怎么看，都好像是翁心在为难许忆…… “她家境不好，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殷实富裕。” 父亲是残疾的，每年靠领低保过日子，母亲熬夜做苦工赚钱给她上学念书，要不是家里有个哥哥，只怕是早就支撑不下去。而翁心口中的姑姑，也的确存在，只不过人家五六年前就移民出国，到现在也没回来看过翁心家人一眼。 大抵是越缺少什么，便越想要炫耀什么，来取得周围人的认可。 “听说她在初中的时候也因为总撒谎骗人，被同学排挤过。”班主任说。 办公室突然安静，许忆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连林柔语也一直在叹气，她们的家庭虽然不算富二代，但殷实充足，在家庭教育方面，至少对许忆来说，无论是许母还是她现实中的母亲，从没有在金钱方面苛待过她。 而林柔语家里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更不可能过上翁心这样的生活。 出了办公室，许忆默默地把门带上。 抬眸看，才发现原来沈季在门口等着。 林柔语清咳一声，“啊，想起来我古文还没背，许忆我先走了啊。” 许忆：“……”在看人眼色这方面，林柔语是完完全全能get到沈季的点。 “你都听到了？” 两个人没回班级，反而是朝着人少的地方走。 沈季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扬了扬眉梢。 “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许忆闷闷地说。 沈季笑，“这就感觉很郁闷了么？”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难处很多，从来不会给你任何准备的机会。 “嗯？”许忆抬眸去看他。 他眼眸微亮，似是眸底有光芒。 后来，周六休息的时间。 沈季和许忆约了翁心见面，起初说的是赔钱的事情，等翁心到了以后，沈季二话不说领着两个人上了车。 他二叔借给他的保时捷，翁心盯着牌子看了很久，也没认出来。 开车的司机按照沈季给定的路线出发，过了会儿，翁心才发现，这辆车的目的地。 竟然是她妈妈干苦力的工厂，离着不远的距离，还能看到她爸爸推着轮椅在门外等着他妈妈下班。 “你们带我来这干嘛？”翁心铁青着一张脸，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我要下车，让我下车。” 沈季笑得风轻云淡，“你要钱，我带你来拿钱。” 直面真相总是残忍的，把所有镜花水月的美好撕开，暴露的只有血淋淋的现实。 回到学校以后，许忆和沈季都没再谈论起翁心的事情，而翁心也像是变了个人。 她主动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自己从前说的那么话都是虚荣心作祟，周围的同学也只是笑笑。 那天许忆偶然从卫生间碰到翁心，她看着许忆说，“我以为大家知道真相会疏远我，排挤我。” “原来也没有，我不用依靠虚荣来获取友情，挺好的。” 更重要的是，翁心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跪在沈季面前，求着他不要把翁心送进警察局。 那一刻，她的心真的是比撕碎了还难受。 许忆听了她的话就是笑笑。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许忆不会去说翁心什么。 当晚，沈季戴了眼镜躺在床上，他平时很少戴，因为不是很需要。 手里捧着练习本，空白的一页，只写了一句话。 温水煮青蛙。 嗯……首先，他要慢慢地抓住这只青蛙。 第十九章 许忆以为沈季不会这么快就向她索取偿还人情, 没想到周六的时候, 他就带着她去看了场电影。 纪实电影，讲述的是火灾现场的纪录片。 整场除了许忆和沈季两个人以外，没有第三个人在。 开学季加看电影的淡季, 人本来就少，所以这样纪实的电影也被排了片场出来, 不奇怪，只不过仍然没多少人来看就是。 进场前, 沈季问她要不要买爆米花和可乐。 但想起沈季二叔说，他父亲是个消防员，许忆摇摇头，这样的场合的确不适合吃东西, 她也吃不下。 她不想吃，沈季买了两瓶水, 以备不时之需。 广告时间很长，和沈季独处在一片昏暗的环境里, 许忆紧张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蓦地，她想起篝火晚会的那晚, 沈季...... 电影开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许忆忙不停地甩开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 只不过是抱了一下而已，又不是以身相许，她自己到底在慌乱什么，就不能坦率点吗！ 就当是自己晕倒了被沈季抱了一下的那种抱吧。许忆安慰自己说。 期间沈季一直没有说过话, 沉默安静地像是不存在。 火灾的场景太真实，真实到许忆这个屏幕外的人看着都觉得揪心，消防员义无反顾地冲进火里，只残存余影。 火光中，消防员抱着孩子出来的一瞬间。 许忆突然就瞬间泪目，喉咙里哽咽着，她垂眸让自己收敛了情绪。 还好播放厅里一片漆黑，掩饰住她眼底的水光。 电影结束良久，她还沉浸在震撼中久久不能自拔。 在工作人员打开了播放厅的门以后，许忆低垂着头，她声音细弱蚊蝇，“也许，他离开你很早。” “但你父亲，是个英雄。” 沈季有片刻的失神，怔在原地看了她很久。 少女纤细的身躯被包裹在黯淡的场景里，眼眶微红，像个兔子精一样可爱。 许忆抬眸看着他笑笑，像是安抚。 回到家以后，许母还问两个人看的什么电影，说最近也没什么好看的电影上线吧。 “纪实电影。”许忆脱下了外套，说道。 早就做好了饭，香气扑鼻四溢。 许母诧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现在竟然也喜欢看这种电影？我记得你以前说纪实电影最枯燥，特别无趣来着。”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嘛。”多了沈季他父亲的这一重身份，这场关于火灾的纪实电影，许忆看得格外认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话题在这也没延续多久，许母摆放碗筷，一边问道，“你们是不是快要月考了？” “妈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能看到教室？”许忆故作吃惊地问，假装很慌张。 许母被她逗笑，“是是是，我天天都能看到你在教室里不给我好好学习，就知道聊天玩手机，真该收拾收拾你。” “对了。”稍一顿，许母说，“你爸今晚跟我视频，你也来我房间吧，也很长时间没看见你爸了吧。” 听到父亲这个词，许忆下意识用余光留意着沈季的神色，怕许母的举动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不过沈季一切正常，在触碰到许忆投递过来的视线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眉骨稍扬，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也没什么异常的反应。 闷着声，许忆回应了许母。 晚饭做的糖醋排骨，和清蒸螃蟹。 “这个季节呀，就是快到了吃螃蟹的时候。”许母一边替两个孩子剥蟹，一边说，“过阵子螃蟹要更肥。” “今天去超市看，母蟹已经68块一只啦。”许母心有戚戚地说道，“公蟹价格还好点，不过相比平常，也是贵。” “没办法，到了这个季节了嘛。”许忆说。 蘸着蟹醋，味道鲜香，回味甘甜。 “沈季也多吃两个。”许母说，“锅里还有，这是别人送过来的，送了一箱，吃不完也是要放冰箱里，不如尝个新鲜。” 沈季笑笑，温和有礼：“谢谢许姨，已经吃了很多。” 一旁正啃着螃蟹腿的许忆看着，她总觉得沈季在许母面前，明显乖巧温驯很多，看起来十分温良。 这一幕若是让林柔语看见，怕是要吐出一口老血，她如此的畏惧的沈季，竟也有这么乖的时候。 简直不科学嘛。 晚上许母敲响了许忆的卧室门。 “忆忆，干嘛呢？”她拿着手机走进去，屏幕上是视频的界面。 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镜头一黑，过了几秒才恢复正常。 许忆捧起练习本扬了扬，“在预习功课。” 这不是马上要月考了，她也不想直接坐到班级里的最后一排，不然也实在太丢人。 高中的课程刚入门，也不算复杂，但许忆自己也担心，要是真的不学习，怕以后高考的时候也会跟不上。 “这么努力，快让你爸爸看看，咱们女儿多乖多努力。”许母笑着把手机镜头推进。 许忆抬头，正好看见画面卡顿了片刻，镜头的另一方出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 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年纪，温和俊朗，戴着一副银丝线绕在金框边的眼镜，人看起来很和善。 “爸。” 微一凝滞，许忆出声喊道。 视频中的男子神情一怔，显然也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家的女儿已经是如此乖巧懂事，笑着连连应了好几声，“哎哎，乖女儿，想爸爸了没有？确实有很久没见过面啦。” 许忆笑着，一顿，说道：“当然想。” 如果是真的女配本人，只怕现在还是不能原谅许父，所以许忆的懂事让许母感觉很欣慰。 “最近有没有努力学习？”男人又问道。 许忆侧身，露出了自己面前的练习本，“预习呢，下周五和周六两天月考测试。” “好，我女儿真是长大啦。”男人说，“钱够不够，不够跟妈妈讲，想买什么爸给你拿钱就是，好好上学，好好读书，听到了没。” 话一顿，“爸爸过段时间就回去。” 许忆也认真听着，现实生活里，她亲生父亲是个公司职员，干了十几年仍然在公司的最底层艰难地往上爬，职场郁郁不得志，喝点酒回家便动辄打骂她母亲。 至于对许忆的父爱，他更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年轻的时候她母亲和父亲也是一对神仙眷侣的，只是现实到底是改变了两个人。 母亲争强好胜，却一直不能站在利兹国际钢琴比赛的舞台上。而父亲终日混混度日，为钱和梦想的事情跟母亲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感情再浓烈，也被现实磨了个干净。 窗口微微有风吹进来，许忆的思绪被吹散。 许父见她走神，还以为她又要发脾气不开心，忙说：“爸不提这个事了。” “你就努力学习吧，多听妈妈的话。”最后干巴巴地来了一句。 眼下这样的情况，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倒像是和长官汇报一样，“好，我明白。” 想着许忆还要预习功课学习，许母拿着手机又准备离开了房间，但临走前，许父突然问了一句，“沈季是沈杭生的儿子？也在我们家住吗？”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门一关，响起许母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卧室又一片安静。 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窗外的桂花树开了大一片，映着星空，倒是也很好看。 许忆的书桌正对在窗台下面，清凉的风吹过，也不知是哪里的花瓣慢慢地飘了进来。 今天返校后，班级里通知了学校一个月一次的防火灾演习训练，在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要求各班级配合。 前阵子关于护旗手的选拔，今天也已经出了结果。 沈季没选上，班级里唯一一个选上的男生，是于晨。 林柔语兴致缺缺，“我还以为会是沈季呢。” “没选上也正常，毕竟从整个年级里选呢。”许忆说。 从上次篝火晚会的聚餐结束以后，林柔语对待于晨的态度就平平的。 也说不上为什么。 “但那身正装，沈季穿会更帅吧。”林柔语咋舌道。 教室里刚洒过水，空气中带了些潮湿腥气，灰尘确实降了不少。 沈季转着笔，在写眼前的这道数学题，也不是很难，但他就是，写不进去。 于晨斜着眼瞥了沈季，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是护旗手的事。 “是不是心里不痛快？”他压低了嗓音，问。 “现在你知道，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抢走，是什么感觉了吧。”哑着嗓子，于晨说。 沈季恍若未闻，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细长的笔杆在手指中间灵活地转了几个圈，倏地就那么停了下来，戛然而止。 想当护旗手，只不过是当年他爸的一句玩笑话，说从小就看出沈季这小子不服管，送去当兵算了，实在不行勉强当个护旗手总可以吧。 只是没等到他成年，他爸倒是先不在了。 自嘲地笑笑，笔尖落在纸上，点了污点出来。 “护旗手是个很严肃的事情。”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沈季风轻云淡地说。 于晨脸色铁青，本想着能看到沈季情绪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结果还是落了空。 人家看起来根本不在意，反倒是于晨自己，陷入这种嫉妒的情绪不能自拔。 为什么沈季家庭条件那么不好，仍然有大把的女生暗恋他？ 什么喜欢的东西被抢走，不过是块遮羞布而已，还不是他于晨看着许忆被沈季抱住的时候没把他推开，而且还红了脸。心理落差太大，对沈季的怨恨也就越来越强烈。 气氛凝滞，不欢而散。 话不投机半句多。 高一年级的火灾演习还是首次，校领导一直担心不服管教来着，没想到演练下来，反而是高一年级的同学表现的最好。 走廊里放着铁通，里面是奄奄一息快要灭掉的火光，但浓烟从桶的边缘散出来，味道的确是很刺鼻。 “你说，火灾这种事真的可能发生吗？”林柔语和她探讨，显然也是持有怀疑的态度。 这种事情，几率很小吧。林柔语的意思是。 但许忆刚看了火灾的纪实电影，顿了顿，说道：“演习了总是好的，毕竟很多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同学，不好意思，借过下。” 清脆的声音，尾音细腻且甜。 女生身材娇小，一张娃娃脸长得很讨喜可爱，只是眉宇之间总是严肃地蹙在一起。但看起来并没有不协调，反而给人一种反差萌，更是喜欢。 许忆眼眸微微闪烁，这人是，女主。 没想到，这本书里女主初次和炮灰见面，就是在火灾演习。 “温桃。”隔着许忆和林柔语，旁边不知道哪里来的班级队伍里，一个女生伸长了手臂朝着她们的方向挥舞，“这呢，都跟你说在北这边。” 温桃，“我不知道哪里是北……” “真是白瞎了你这么聪明的脑子。”女生笑笑，“快过来。” 和许忆擦肩而过的时候，温桃眸光淡淡，快速地掠过了她一眼。 “看什么呢？”温热的喘息声拂过了她的耳侧，心里酥.麻一痒，许忆猛地回过神，见沈季已经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许忆，“看，我们等下什么时候放学。” 听说今天火灾演习，除了高三年级，其他年级的同学晚自习是不用过来上课的。所以这不，一操场的人都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望穿秋水。 沈季眼神一瞥，说：“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你跟许姨说声。” “好，知道了。”许衣点点头。 开学已经这么久，寄宿什么的，也不是罕见事。 像沈季寄宿在许忆家里，班级里的同学大多私底下都传了个遍，只不过是不会拿出来，放到台面上来讲，毕竟住哪也是人家沈季自由不是。 “化学老师找你。”班长在人群里找了好半天，才费劲地扒拉许忆肩膀。 手刚伸出去碰了两下，就有一道冰冷又阴翳的视线看过来。 班长的动作一僵，心说怎么没看见沈季还在旁边呢。 他立刻就把手哆哆嗦嗦地收了回来，清咳了一声缓解下尴尬。 许忆稍一顿，“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已经上了年纪，再过两三年就可以退休的。像是这个年纪的老师，讲课已经不完全是为了管教学生和教授知识，而对哪个学生喜不喜欢，都是看眼缘的。 化学老师就的确是挺喜欢许忆这个孩子的。 “嗯，让你去实验室找她，说是下午上课留在教室的仪器，一起带过去给她。” 目光在沈季和许忆之间瞥了瞥，班长也没多停留，毕竟看沈季的目光是越来越阴沉，越来越不对劲。班级里那些浮不上水面的小心思，男生女生都有，可谓是多了去了。 男生们大多都能感觉出来沈季对许忆不一样的关照，所以有点眼力价的，都不会主动去招惹许忆。说来也奇怪，沈季看着闷不吭声的，但班里的男生就是不敢惹他。 而相反，女生们是感觉不出来的，顶多觉得许忆和沈季关系近些，不过那肯定也是因为两个人住在一起的缘故，瞧不出沈季那些小心思。 听完班长的话，许忆跟林柔语说了声就要回去，“你放学先走吧，我可能还要留下来帮化学老师清洗仪器什么的，估计要耽误很久。” “行，那我也不等你。”林柔语说，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估计也快放学时间了。” 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过去，越是靠近教学楼的地方，越是冷清。 整个高中部的同学都被聚集在了操场火灾演习，从教学楼门口到教室这一路基本没碰到什么人。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下的晚霞通红一片，透过窗子，教室里也染了层橙红色的光，许忆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摆在讲台上的化学仪器用品。 当时火灾演习的警报声一响，任何人都不能耽误，必须快速地疏散下楼。 所以，这些东西都扔在了教室。 瓶瓶罐罐地装了满满的一盒，许忆捧着白色的塑料盒离开。 拐角处上了楼梯，迎面看见一道人影走下来，舒舒朗朗的身形。 “是你啊。”男生轻笑。 许忆一顿，“陆林灏。” 陆林灏微怔，“知道我名字啊。” “……”这个该怎么和他解释呢，许忆有些窘迫，飞快地旋转着大脑，“那次新生开学典礼，我听到主持人报幕的时候说的。” 说完，许忆自己松口气，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聪明。 “啊~”陆林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得暧昧不清，“就听主持人说一次就记住了，看来是很关注我。” 许忆：“……我还要去实验室送东西，再见。” “等一下。”陆林灏想起了什么，“是楼上开着门的那间？” 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间，但既然化学老师让自己把仪器送过来，肯定是要留个门的。 于是许忆点头，“嗯。” 不跟他多废话，迈开腿，许忆上了楼。 陆林灏微怔，他还想提醒她说自己从那间实验室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不过看她匆匆忙忙的，他也就没提。 实验室么，特殊气体，特殊味道，经常的事。 敲了敲门，里面没人，门果然如陆林灏所说，四敞大开着。 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刺鼻难闻。 许忆把手里的东西按原有的位置放好，正准备离开，突然眼前一道红光。 灼热烫人的温度，顿时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们鸡崽家里很有钱的！！！ 哈哈哈，跟基友讨论以后，她给沈季起了外号，鸡崽！！ 沈季：我太难了。 第二十章 “出事啦, 出事啦！”正准备散开的人群, 突然有人指着教学楼大喊。 六楼的窗口突然冒出了浓浓的黑烟，蓝色布料的窗帘已经染了灰，似乎能从外面看到里面冒着隐隐凶恶的火光, 看起来很是瘆人。 “那是哪个教室啊？”不知道谁问了句，大多数在场的学生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是几个老师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着急忙慌地给消防火警拨了电话。 随后又叫着男老师上楼去救火。 “看位置, 好像是六楼的化学实验室吧。” “就是六楼的化学实验室，窗口的位置我记得，就是在墙上红线上面，怎么突然起火了呢, 太吓人了吧。” “就是说啊，卧槽, 太他妈吓人了啊。” “刚才还火灾演习，这下好了, 真起火了。”有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临近放学的时间，林柔语本来也打算离开来着, 突然见到人群就像是烧开的热水沸腾起来, 周围乱腾腾的, 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关于化学实验室起火的事情。 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上浇了下来，林柔语想到什么，急匆匆地在人群里寻找沈季，是许忆啊！许忆她刚才去了化学实验室！ 目光划过很多人的脸, 他们虽然神情急切，但大多都是看热闹的心态。 逮住了班长，林柔语着急地问，“你看没看见沈季？” 班长也吓坏了，他刚才还叫许忆去的化学实验室，结果现在突然起火。 “我看见了，他好像去教学楼的方向了吧。”现在这个时候，班长哪还有心思管沈季干嘛去了，他只想找到老师，说明一下情况，“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找沈季干嘛。” “也不知道他去教学楼干嘛，添乱去吗？”班长不提还好，提了就生气。 刚才看见起火的第一瞬间，沈季二话不说地冲向了教学楼，任凭班长怎么呼喊都没用。自己这个班长当的也是憋屈，手底下的同学都不听。 “你不懂。”林柔语懒得跟他废话。 这时候，班主任过来问了一句，“六楼实验室里还有没有人？” 班长喊，“老师，有，许忆在。” “她怎么跑过去了？”班主任眉头一皱，“这不是添乱吗！” 班长没敢吭声，支吾着说了句什么，也没听清。 林柔语又气又急，“班主任，班长叫她去送化学仪器啊！” “不是我！是化学老师！”班长瞪了林柔语一眼，怪她多管闲事。 班主任露出疑惑的神情，“化学老师刚才就走了，谁吩咐你的？” “不是，是于晨。”班长急的满头冒汗，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吓得煞白，心里暗骂了好几句，“于晨他，哎？于晨他妈的人呢？” 人群里哪里还有于晨的身影，班主任也责怪地看了班长一眼，“你先把学生疏散开，这件事情不许外传，还有拍照的事情，在群里强调一下，不允许外传！” “好好，放心吧。” 火势似乎渐渐薄弱下来，但浓烟充斥在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里，像是死神高举的弯刀，随时可能落下来，割断生命的脉搏。 实验室的门口燃起的那道火线，让许忆怎么都没办法鼓起勇气冲出去。 许忆艰难地朝着窗口的方向爬过去，想要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她手里的湿抹布也渐渐失去了作用。实验室里有个水池，刚巧在许忆旁边，要不是用湿抹布捂住了口鼻，只怕现在她已经因为缺氧昏死过去。 眼前越来越模糊，这烟刺得她眼眶很疼，只能不停地流眼泪，但她还是不想闭上。 真的很害怕，自己闭上眼，就会睁不开。 灼热的温度还在持续上升，六楼的高度，许忆不是没想过从窗口跳下去。六楼的化学实验室的窗口有一道很窄的阳台，连接着旁边的走廊。 可只是朝下面看了一眼，她就头晕目眩。 不是被烧死，恐怕跳下去也要被摔死了吧，楼下是水泥地面，远处还能看见操场上涌动的人群。和操场上的热闹相比，四周很安静，安静到许忆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 想呼救，可是连喊出声的余地都没有。 也不知是哪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许忆艰难地抬起头，寻找。 倏地，从阳台上跳下来一只猫，看着不大的，只有三四个月的样子。 黑白花的条纹，鼻头有一块很明显的斑点，橙黄的眼眸很是清澈。 它身上被浓烟熏的很黑，毛像是沾了灰一般。 “咪咪，过来。”许忆没敢伸出手，怕吓到了猫。 她嗓子已经被烟熏哑，声音像是含着砂砾。 小猫“喵喵”叫了两声，突然转过身，用屁股对着许忆。 两只后腿小小地挪步了几下，轻盈地一跃，跳到了走廊的阳台上。 这个时间，许忆还有空在想，跑了也好，起码不会和自己一样在这里等死。 恍惚间，她想着，穿书死掉了以后，会回到现实世界吗？ 浓烟很快就弥漫到走廊上，云雾缭绕一般，叫人看不真切。 只在走廊上，都觉得呼吸无比困难，他根本无法想象许忆此刻是什么样的。 仿佛胸腔被一只手用力地捏起来，沈季用沾湿的袖口捂住了口鼻。 浓烟很黑，也十分呛人，他看不清走廊里的情况，也不知道化学实验室到底在哪，只能皱着眉，凭着印象寻找，可找来找去反而像是鬼打墙。 怎么都走不出去眼前的浓雾里，也找不到实验室的门口。 “许忆。”沈季喊了几声。 没有任何回应，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仿佛永远散不开的黑烟，和他自己的回声。 “喵喵。” “喵喵。” 有什么东西在蹭着沈季的腿，他敛了敛眼眸，蹲下以后才看得清。 是只猫，浑身灰突突的，都快看不出来身上的毛色。 沈季微怔，见这猫似乎要领着他去哪里，往前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看他。 “喵喵。” —— 跟着猫在走廊里走了一段距离。 “咳咳，咳咳咳。”有微弱的咳嗽声从一道门缝里传了出来。 沈季眼眸微微一变。 “许忆？” 沉默了很久，才有微弱又嘶哑的声音：“沈季？我在这。” 门口的火光烤得浑身都很烫，沈季神色微敛，“你等我下。” 他的声音很缓慢很低哑，却格外的安心。 这场烟雾似乎把两个人和全世界隔离，只剩下他们。 许忆的意识越来越沉，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浓烟的颗粒仿佛在她的嘴里、鼻子里，甚至胸腔里，几乎要窒息。 恍惚中，沈季身上披着沾满水的窗帘，从门口冲了进来，他的身影越来越近。 那一刻，她真是觉得委屈到爆炸，想哭。 见到了沈季，许忆突然就放松下来，她闭上了眼睛，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走廊里响起急促又凌乱的步伐，很多人赶了上来。 见到的一幕，只有沈季抱着已经昏迷的许忆，慢慢地走出来。 他黑眸沉沉，面无表情。 “你们几个男老师准备去救火。” 主任吩咐道，“把这两个孩子送去医务室，尤其是晕倒的那个，动作快点。” “救护车已经在路上，等下去医务室集合。” “操场的学生都疏散了没有？” “都疏散了，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也都被赶走了。” 主任说，“那就行，尽量把这件事的热度降低下来，不允许学生散播。” 搞得人心惶惶的，绝对不是学校想要看到的局面。 又是嘈杂的脚步声，有个女老师想从沈季的怀里接过许忆。 没想到，沈季只是微一抬眸，“医务室是吧？” 女老师一怔，“我来抱着吧。” “不用。”沈季一顿，“我动作比你快。” 女老师诧异，“这？” “让男生送去也好，你们动作快点吧。”主任烦躁地挥挥手。 沈季的步伐的确是比身后的那些老师要快很多，即便是他面不改色地抱着许忆。 从教学楼出去以后，操场上的人群已经被疏散，但林柔语一直坚持没走。 她求了班主任很久，才勉强能留下来看看许忆到底有没有事情。 家里的电话已经打了，只等着许母一会来学校。 躺在担架上的女生，一张脸灰扑扑的，连鼻头也蹭上了灰。 好在许忆还有呼吸。 沈季的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以及深邃。 他大概，这辈子，再也不想让眼前的少女受到伤害。 如果可以，他希望许忆能只活在他提供的环境里，至少会很安全。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沈季眼眸微敛。 林柔语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死死地抓着沈季的胳膊问，“她没事吧？” 沉默了良久，沈季都没说话。 许母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眼眶通红，她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就差点晕过去。 班主任一再地赔不是，但对许母来说，根本听不进去。 “我需要学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许母从未有过的愤怒。 班主任安抚道，“放心，这件事情肯定会调查清楚。” 救护车走的时候，许母跟着上了车，但沈季没有。 他仍然留在了操场。 周围的人都各忙各的去了，林柔语也不得不离开学校回家。老师们没心思去管沈季，也就放任他自己留在了操场。 “喵喵。”腿边有什么东西蹭他。 沈季眸光微敛，蹲下身，指腹摸上了猫咪的额头，它看起来很受用。 手腕微微一疼，像是尖锐的针头刺了几下。他抬起手腕看了眼，皮肤已经红肿，是抱着许忆从门口出来的时候，被火燎了几下，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 —— 许忆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 手指动了动，她头晕晕沉沉，像是被铁棍打了一下。 恶心，胸闷。 许母眼眶红红，“你可算醒过来，吓死妈妈了。” “我。”她嗓音还是嘶哑的。 “没什么大事，但你这几天可能会不舒服，火灾的后遗症。”许母说，“医生检查了，说没有烧伤，只是吸入了太多浓烟。” 许忆像是才想起来发生什么，“沈季呢？” “沈季他还在学校。”许母说，她刚才走的匆忙，到了医院看到许忆没什么大碍，才想来沈季这回事，连忙打了个电话去问，让他晚上自己去饭店吃点，回头她报销。 “是沈季救我出来的。”许忆很认真地说。 许母微微一怔，叹气，“真是多亏这孩子，不然今天有什么后果，我真是不敢想。” “我想见他。”许忆眼眸微垂，说道。 从医院开了药，许忆没多耽误时间就直接回了家。 她的状态比起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 为什么实验室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许忆至今也觉得捉摸不透。 学校停课了两天，虽然对外口风很紧，但那天火灾演习，基本所有的学生都留在了操场，哪个没看到这回事，想瞒也瞒不住。 班主任在休息期间也有过来问许忆，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所以才导致起火。 许忆回忆了下，那天她放下东西就准备离开，但在这之前，能闻到很刺鼻的气味。 对，是很刺鼻的气味。 从许忆回到家以后，沈季反而是早出晚归的，没过来看看她。 假期的最后一晚，许母出门去买菜，许忆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电视机里放着动画片，但她看的心不在焉。 门锁“咔哒——” 她从沙发上跳起来，也没穿拖鞋就跑了过去，许母今天要坐公交去比较远的超市里买点日用品，不可能这么快回来，所以她在堵沈季。 少年眉目疏朗，拿着钥匙的手一顿。 眼眸流转着淡淡的光，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在了她没穿鞋的脚丫上。 “不穿鞋？”沈季眼眸一眯，很轻地说了一句。 许忆被他目光看的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我有事问你。” 沈季弯下腰，二话没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少年宽厚温暖的胸口，还有淡淡清冽的味道，让许忆有些脸红。 “你，你先放我下来。” 沈季笑，“那你不穿鞋？” 许忆：“……”这人的关注点怎么一直跟她不是同一频道。 被沈季这么抱着回了卧室，他直接扔她到床上。 动作太突然，床颤了两颤。 沈季直接倾身过去，半压在她身上，半困她在怀里，“这是你不穿鞋的惩罚。” “啊？” 许忆还以为他要干嘛，吓得眼睛都死死地闭上。 结果脸颊被一双手揉搓了两下，她睁开眼，眼底是震惊，茫然，和惶恐。 手感很好，沈季满意地又捏了两下。 她闭眼的一瞬间，他就想掐她的脸，手感很好。 不过克制了下来，沈季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什么叫欲速则不达。 原本很简单的揉脸动作，在沈季的轻笑声中，渐渐变得暧昧。 许忆脸上一热，清咳，“我，很感谢你，那天救了我。” “留着以后以身相许吧。”沈季笑笑，眸底意味不明。 看不出来他在开玩笑，还是在很认真地跟她讲价还价。 许忆一顿，“但那天，你是怎么能那么快就找到我的。” 医生说，救援再晚一会儿，她可能就会因为窒息而晕厥，就算死不了，但对身体也很不好。 “想知道？”沈季笑。 许忆点点头。 “过来。”他说。 沈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嗯？怎么了吗？”许忆跟着他走过去。 他的房间很干净清新，整体的格调就是简单的灰白黑三种颜色，墙壁上什么也没有贴，窗户开着，有淡淡的冷风吹了进来。 突然，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蹭着许忆的腿。 她低下头，“啊！是那只猫！” 猫咪躺在了地上，翻着肚皮打滚，露出了腹部的白毛，它的鼻头带了块很深的黑斑。 “你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就是带它去打疫苗吗？”许忆一眼就瞥到了床头放着的宠物疫苗本，还有角落里的各种零食、玩具、和猫粮。 沈季淡淡地应了声，“嗯。” “它好可爱啊，叫什么名字。”许忆看见了猫，完全把自己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忘了个干干净净，她只想不停地撸猫。 这只小猫很乖，看起来也很机灵，跟着沈季相处的特别好。 “没想好，等你起。”简单的一句话，沈季站起身来，手揣进了口袋里。 看着许忆，他似笑非笑地说，“倒是很乖，从来不吵闹咬人，会自己玩。” “为什么等我起呀？”许忆提着猫咪的咯吱窝，把脸凑到了猫咪的脸前。 小猫的鼻头很湿润。 沈季，“没为什么，你想。” “那就叫，咕噜吧。”许忆说，“它现在呼噜呼噜的叫呢。” 沈季笑笑，“好，但这个事，我没跟许姨说。” 提到许母，许忆才想来，“我记得这只猫不是跑出去了吗，怎么被你捡到的？” “它领着我去的。” 许忆指尖轻点了点猫咪的鼻尖，眼神温暖柔和，“岂不是，它是我的救命恩猫？” 后来许母买菜回来，许忆就跟她说了猫的事，知道了前因后果，许母对咕噜也爱不释手，“长得可真丑呢，看这鼻子上的小黑斑。” 咕噜“腾”地一下起来，用屁股对着许母，惹得许母啼笑皆非。 “好好好，不说你丑。”许母哭笑不得。 回到卧室，林柔语给许忆发了个消息。 明天要回学校上课，她这个时间跟自己说话，许忆也不意外。 [你知道吗！于晨退学了！卧槽！] 许忆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这句话，她顿时怔住。 第二十一章 [什么情况？] 许忆叼着雪糕棍, 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敲了几下。 林柔语回：[听说是什么因为化学实验室起火的事情跟他有关。] 许忆缓缓地打了一个问号：[？] 林柔语：[真事！说是他故意的, 纵火，听说都被警察局抓走了。] 雪糕的凉气包裹住了口腔，许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林柔语没察觉到许忆的沉默, 接着发来消息：[你说，他不能是因爱生恨吧？] [实在太诡异。]许忆敲完这句话, 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班级群里悄无声息，林柔语说是因为班主任发了话, 谁都不能讨论。 睡觉前，许忆又逗了会儿咕噜，还拍照发给林柔语看。 惹得林柔语羡慕到尖叫，转头就跟她妈说要养只猫, 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二天上课。 林柔语说，“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流浪猫？” “有。”许忆整理了课本上的几道错题, “我见到过几只，可能是食堂喂养的。” 学校食堂是可以送外卖的, 许忆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也震惊了很久。 “真好，下次我也想拐一只回家。”林柔语撑着下巴, 心心念念地说道。 自从她知道许忆的猫救了许忆一命以后, 有事没事的就让许忆给她看看猫片。 “想想你妈说的原话。”许忆头也没抬, 认认真真地写字。 林柔语欲哭无泪，“自己都养不活，还养什么猫。” 跑操的时候，许忆从卫生间出来, 就被班长堵在门口。 他神情古怪，一直倚在墙上，像是等什么。见许忆出来，连忙走过来，“许忆。” 许忆微微一顿，很奇怪：“有事？” 挠挠头，班长眼神飘忽不定，“其实那天化学实验室的事，我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许忆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按照现在流传出来的消息看。是于晨在打扫化学实验室时，有错误不当的步骤操作，所以导致了这次化学实验室的起火。 怎么看，也跟班长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道歉。 班长说，“其实那天，于晨跟我说是，化学老师叫沈季去送仪器。” 但当时班长在整理许忆的档案，又看见许忆和沈季站在一起，不小心就叫错了名字。 后来他一想，送个仪器而已，谁去不是去，也就没改口。 没想到差点害死了她。这几日，班长心里愧疚不安，一直想跟许忆说声对不起。 许忆整个人都呆住，她立刻皱眉，“你是说，最开始于晨让你去叫的人，是沈季？” 班长点点头，卫生间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叹口气，意有所指地看了许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 震惊、错愕，还有一些难以置信的愤怒。 一个上午，许忆都沉默着没说话。 林柔语也奇怪，心说怎么上了个厕所，整个人就变得这么忧郁。 开着玩笑想逗许忆开心，然后她还是十分沉闷着，不笑也不说话。 虽然班长只是简单的说了那几句事情真相，可许忆不是感觉不到。篝火晚会的聚餐，于晨应该是看了她和沈季在一起，所以回了包厢以后人才变得不对劲。 喜欢和暗恋这种事情，许忆只觉得是自己没跟于晨说清楚。 课堂上闷闷的，这几日开始下起了雨。 空气潮湿又黏腻，还有淡淡的腥气。 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见不到日头，整片天空都被阴云笼罩覆盖着，风是越刮越大，吹得学校里的树杈左摇右晃，电线杆吱吱作响。 出门上课前，许母嘱咐许忆带雨伞。 沈季伸手拎起了沙发上的书包，正准备离开，手伸出，他的外套就短了一截。 余光一瞥，许忆就瞧见了他手腕上的疤痕，虽然很浅，但还是能看出来，是那天在化学实验室烧的。 “你的手腕。”她忍不住出声，心里的滋味更是不好受。 沈季淡淡，“嗯？没事。” 说完话，他推开门就走了出去，冷风从楼道里吹了进来，有些凉。 许忆看着他背影，沉思了会。 他好像永远是这样，明明很多事情很在意，却表现的云淡风轻。 “擦了药没？”在楼下，她追上了沈季，问道。 沈季漫不经心地抬了下手腕，“不严重。” “但是会落疤。”许忆说。 沈季笑笑，看了她一眼，“男生落疤不碍事。” 这句话噎得许忆说不出话来。 下午课间，她直接跑到了医务室买了治疗烧伤的药膏，走进班级，扔在了沈季桌上。 他正在做题。 许忆瞥了一眼，草稿纸上已经写满了验算的步骤，然而这些题现在根本没学过。 药膏“啪嗒”扔在了沈季面前，他微微抬眸。 “就算你不担心落疤，就当是我关心你，还你人情。给你买的药，记得用。”几乎是用僵硬又机械的口气快速地说完，许忆没敢看沈季什么表情，立刻转身离开。 看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沈季笑得漫不经心。 他放下了笔，指腹轻碰药膏的瓶身，点了点。 带有关心意味的药膏，沈季笑，黑眸划过一丝意味深长，他怎么舍得用。 —— 火灾演习的当天，许忆被送去医院以后，沈季在操场上站了很久。 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是精神恍惚的于晨。 他看到沈季的一瞬间，就扑了上来，死死地揪住沈季的衣领，几乎声嘶力竭地喊着，“为什么不是你，是她！” 眼球通红，像是要瞪出来，于晨面容狰狞。 沈季神色平静，只是动作却很快，他挥起拳头，一拳打在了于晨脸上。 那天他没客气，硬是把于晨揍成了猪头，满脸是血，才停手。 挨了揍，于晨也没还手。 他哭哭啼啼说自己只是想吓唬吓唬沈季，根本没打算闹出大事。 药的剂量和位置都是选好的，不会闹出人命。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还差点害了其他人。 而其实于晨为了确保能第一时间将沈季救出来，不至于搞出人命，还特意守在了楼梯间旁边的杂货室，只等着烟味散出来。 可最后，看见门口的熊熊火光，他突然就胆怯了。 那天于晨说的不只是这个事，他说他喜欢许忆，只是因为许忆跟自己初中的一个女生很像，而他在初中的时候，被那个女生嘲笑了一通，还没等说喜欢两个字就被人家冷漠无情地对待。 知道自己贱，可看到许忆的一瞬间，于晨还是想追她。 他含糊不清又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堆，沈季懒得听，甚至一个字没听进去。 打的关节都发酸，沈季只跟于晨说了一句话，“你自己自首还是我帮你？” 于晨自首了，学校没怪他，毕竟让他赔偿吧，也赔不起。但他已经年满十四周岁，且具备对刑事案件负责的能力，被抓起来是在所难免的。 收敛了眼眸，沈季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习题。 虽然前段时间因为火灾的事情停课了两天，但并不影响如期而来的月考测验。 这天下了课，班主任又提了句，“马上快月考，希望大家都努力。月考结束以后开个班会，然后把班级里的座位调整一下。” “最近有些同学真的很努力，比如江珊、沈季、潘锐思、孙桐欣他们几个，无论我什么时候来班级，是在门口站着还是在后门的窗口看着，他们几个都在学习。” “其他人都要像他们几个学习。” 江珊在第一排后背挺直了不少，她略微有些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这次月考测验，只要她和沈季都考得好，就可以让班主任把他们两个调成同桌。 想想自己以后和沈季互帮互助，互相学习的场景，江珊就忍不住期待。 课堂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林柔语跟许忆说，“你这次可要加油，不然我们两个就会被分开的。” 许忆笑笑，没说话，她还真的挺担心自己月考成绩的。 万一考试成绩特别的差，岂不是很丢脸。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二次念高中。 考试当天，许母早饭只煮了四个鸡蛋，买了两根油条。 “一百分，这不是图个好意头。”许母说，“我希望你俩都能考一百。” 许忆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可是吧，妈。” “嗯？” 许忆，“我吃不饱。”稍微停顿，她拽上沈季，“沈季肯定也吃不饱。” 旁边沉默着没说话的沈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最后许忆和沈季成功又多加了一碗粥。 到了考场，座位的顺序是打乱排的，她的前后左右都是不认识的同学。 卷子发下来，浓浓的墨水气味，窗外阴云密布，像是随时可能会掉下雨点。 身后的人踹了踹凳子，许忆的思路被打断。 “同学。”男生从后面叫她的名字。 “咳咳。” 又踹了她的凳子两下。 许忆勉强直起身，身体向后靠了靠，算是个男生一个回应。 场内有两个监考老师，其中一位已经坐在门口直点头，压根没看屋里。 但另一位监考老师的眼睛就跟麦芒似得，仔仔细细地盯着在场的动静。 “借我抄抄。”声音不能太大，语言要言简意赅。 所以后面的男生倒是直接，一点都不避讳。 许忆也没想太多，高中时候碰到这种事情都是很正常，她正轻轻移动卷子。 就听到安静的教室里，一道声音跟闪电似得劈了下来。 “靠窗倒数第二个女生，把你的卷子收一收。”监考老师说，“别搞这些小动作。这次我是提醒，下次我就直接过去收你的卷。” 许忆一僵，默默地把自己的卷子收了回来。 算了吧，要是自己因为帮助别人作弊而被通报批评，那真是丢脸都丢到家了。 上午考试的过程还算顺利，上考场前许忆很担心，怕自己发挥不好，没想到看到题以后，倒是都很简单，只不过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确实很有难度。 许忆的物理一直学得不好，无论她怎么努力去理解，只要换了一道题，立马不会，换汤不换药的题也做不出来。 [如图所示，一光滑半径为R的半圆形轨道固定在水平面上，一个质量为m的小球先后以两次不同的速度……] 算了，放弃。 中午回去，许母也没问她考试怎么样，反而是说了很多轻松的话题。 又摸了一遍猫，许忆安心地回卧室准备复习下午的考试。 下午考试开始之前，已经有很多同学提前到了班级，监考还没来。 许忆坐下来，只带了考试用的笔和演算纸。 “同学，你下午的英语，借我抄抄呗。”之前不停踢她凳子的男生拍了拍许忆肩膀，吊儿郎当地说道，一脸的满不在乎，“上午我都没看到。” 被监考警告以后，任凭他怎么踹凳子，许忆都没理会。 现在这人竟然理直气壮地跟自己说要抄，许忆皱眉，生气：“你抄没抄到跟我什么关系？我又没有义务必须帮你，而且你考试前干嘛了，你考试也不是给我考的。” 男生被她怼得一愣，憋着话硬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直到考试结束，身后的男生都没打扰许忆一次。 和林柔语约好了考完试在教学楼门口碰面，许忆从楼梯上跑下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林柔语低着脑袋，“走吧，我们卷子收的迟了一点。” “完了，我这次肯定是要废废。”林柔语欲哭无泪。 许忆，“为什么这么说？” “我睡着了！” 许忆，“……可以的。” 考完试放学回家的时间，教学楼门人挤人。 不知道谁有意无意地总是撞着许忆的肩膀，她往旁边靠了靠。 突然，靠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正想拉开距离，她抬眸一瞥。 沈季微扬下颌，目光直视着前方，眼睫微颤，黑如鸦羽。 侧面看过去，疏朗隽秀，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 “沈季？”许忆眨眨眼，语气一沉，“好巧。” 对方视线淡淡地看了一眼，笑着，“不巧。” 许忆自己以为和沈季拉开了距离，而旁边的林柔语却看得清清楚楚。 妈的！沈季是完全将许忆罩在自己怀里啊！ 周围的人根本一下都碰不到许忆，已经替她和周围拥挤的人群隔开。 林柔语含着泪，暗暗地吃下了这碗狗粮。 考试持续了三天不到，最后下午的半天放假。 从考场出来，林柔语约着许忆骑单车，去湖边玩。 几乎是想都没想的，林柔语就说，“你可以带上沈季。” 许忆奇怪，“我为什么要带他？” “……”林柔语一顿，“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太无趣，所以我也叫了朋友。” 许忆问，“我们班的同学？” “不是。”林柔语突然偷笑，笑容鸡贼，“A班和B班的同学。” 许忆更加好奇，“谁啊？” 林柔语含糊不清地打哈哈，“到时候你看到就知道了，留点惊喜。” 这事跟许母说的时候，对方沉默了一会，“去湖边？” 许忆正收拾自己的房间，咕噜总是喜欢来她的房间抓窗帘上的挂穗玩，就掉了满地的线头，“嗯，而且我们骑单车去。” 一听去湖边，许母不放心，“哎呀，会不会有些不安全呀，你们几个小孩子，又没个大人跟着，我不太放心。” 正巧沈季出来打水喝，许忆就说，“沈季也去。” 沈季黑眸一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要是沈季跟着，我还能放心点。”许母说。 毕竟沈季这孩子看起来成熟稳重，又沉默寡言，的确是能照顾到许忆的。 许忆笑着，“那就这么说定了，妈。” “可是……”许母还想说什么，最后叹口气，“好吧好吧，你们早去早回，要时时刻刻和我保持联系。” Z市市中心有个很著名的湖区，而离湖区不远的地方，就是酒吧夜店一条街。 林柔语长这么大没去过酒吧，心动很久，本打算去湖边逛一逛，就去酒吧一条街看看。而且这次他们一起同行的人有六个，正好结伴。 等到许忆见了林柔语口中的朋友，才知道她说的是男主盛余，女主温桃，和陆林灏。 这！这！ 书里几个重点的人物基本都在。 许忆顿时默不作声。 沈季和陆林灏打过几次交道，也约着打过篮球，见了面，两个人都很酷地手揣进裤兜里，朝着对方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是怎么叫来的？”许忆指的是，盛余和温桃。 稍一顿，她又说，“陆林灏又是怎么回事？” 林柔语嘿嘿一笑，“等我慢慢跟你解释。” 除了陆林灏对许忆有些印象，盛余和温桃对许忆几乎是不认识的。 盛余性格冷淡，没跟她打招呼。 温桃笑着走过来，“温桃。” “许忆。”看着她伸出来的手，许忆轻轻一握。 温桃的手娇软白皙，握在手里的触感十分滑腻，许忆忍不住想，不愧是女主。 对于男生们来说，打过招呼就算是认识，就算彼此沉默很久都不觉得尴尬。 骑单车去湖区玩，几个人找准了小区附近放置的共享单车。 扫码、支付，一气呵成。 沈季突然看着许忆说，“还会骑车么？” “会呀。”许忆一怔。 同行的这五个人，拎出来看，颜值都是很高。 所以，这一路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路过红绿灯的时候，许忆有意无意地注意到了，温桃喊了沈季的名字。 “沈季，你看着点车。”温桃说。 沈季没说话，目光微敛。 原来之前，两个人就是认识吗…… 许忆一怔，过了这么久，她几乎快要忘记，在书里，沈季可是男配。 第二十二章 但两个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书中的具体细节和剧情又怎么一回事, 许忆的确不太清楚。穿书进来以后，许忆糊里糊涂地过了好几天，才摸清楚了几个主角人设关系。 能把这些人物关系记清, 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 说不出什么滋味, 许忆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瞥了一眼沈季，他骑在单车上, 懒洋洋的，双腿修长，眼皮子轻轻一抬，说不出的慵懒散漫。 这人就是这样, 总是不经意间的动作和眼神，就撩拨了人心。 而另一侧, 盛余目光直视着前方，也没什么表情。倒是林柔语, 恨不得眼睛都黏在盛余的身上，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脸上还挂着诡异到极点的笑容。 许忆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气, 琢磨自己怎么才能提醒到她。 也不知道林柔语是怎么把这几个人都叫的这么齐, 盛余和温桃竟然也答应了一起出来玩，还有陆林灏和沈季，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几人都沉默着，气氛凝滞了会儿。 “看我做什么, 看路。”沈季笑起来，黑眸瞥了她一眼。 许忆脸一热，就快速地收回了视线。她光顾着发呆。 不疾不徐地过了人行横道，沈季一直慢慢悠悠地骑着车在许忆的身侧，风一吹，就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味道，带着了丝丝缕缕的温热，像是他的体温。 有些熟悉，也很好闻。 许忆顿时一怔，什么时候，她已经连沈季身上的味道都觉得熟悉。 不着痕迹地收敛了情绪，掩饰住心底的慌乱。 湖区的位置骑着单车也就二十五分钟左右，到了地方人还不少。 熙熙攘攘，看起来格外热闹。 空气中是淡淡的树枝与泥土的气息，清新自然。 林柔语租了船，计划是六个人去划船玩。从湖区的东区可以自己划船到西区部分，沿途的景色很美，这里一直是本市游客观光的重点景区。 是需要自己划桨的，快艇太贵，六个人AA下来，也不划算。 倒是不如这小船桨，慢悠悠地划，也挺有趣的。 “想知道，我怎么请来的盛余和温桃吗？”去付钱的时候，只有许忆跟着林柔语一起过去，剩下的几个人明晃晃地站在岸边，俊男美女的，格外亮眼。 许忆摇摇头，严肃：“我比较好奇，你的目的是什么。” 该不会，林柔语真的打算倒追盛余吧？ 她一笑，“没想到吧，我爸妈竟然跟盛余的父母是同学，这次他们同学聚会，我才发现的。” “我妈说，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趁着放假出来玩一玩。” 其实林母的那点小心思，林柔语门清，还不是见盛余是A班的好学生，想让自家姑娘跟着他多学习学习，就算不能进入A班，耳濡目染一下也不会差劲。 至于温桃，是盛余的发小，就被一起带过来玩。 陆林灏嘛，是林柔语担心到时候尴尬，随便叫上凑数的。 许忆很隐晦地暗示她，“你不觉得温桃和盛余，他们两个人还是很般配的吗？” “没有吧。”林柔语说，“他们两个不是关系特别要好的发小嘛，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么多年感情都平淡如水，应该只是朋友关系吧。” 不是。许忆不自觉地看了她一眼，这只兔子，他吃。 盛余在书中的性格是很腹黑的类型，而女主温桃就是小白兔。 两个人在高中一直关系很淡，到了大学以后，盛余去学了医。温桃是有一次生病以后被自己母亲推荐去了盛余所在的医院。 就这么，一点点被大灰狼的盛余温水煮青蛙，拆吃入腹。 上了船，许忆实在佩服盛余和温桃这两个学霸，即便是划船的时候，也不忘交流学术上的问题，从古文诗词说到地理历史，偶尔还讲解讲解单词语意词法。 两个人看起来确实般配，无论是从外貌上，还是气质。 都散发了一圈名字为外人永远无法拆散的光环，偏偏这光环林柔语就看不见。 眼睛是被什么蒙蔽住了吗？许忆真是恨铁不成钢。 沈季和许忆走得近，温桃和盛余走得近，就剩下了个林柔语，陆林灏揉揉脑袋。 这丫头的性格，他还真不怎么喜欢。 接连阴雨不断了好几天，空气潮湿带着凉意，直到今天日头才冒了出来，放晴。 木浆轻轻拨动了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波纹缓缓地散开。 晶莹剔透，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许忆伸出手去拨弄湖面的水浪，有些冰凉的触感漫过她的手指，很是顺滑。 “小心。”沈季视线时不时就落在她身上，面上依然是风轻云淡。 但在场的两个男生，都看得出来。沈季简直已经是摆在明面上。 温桃像是想到什么，去问沈季，“徐姨上次找过我，说和你见过？” “嗯。”沈季淡淡，“她来找我说的是我弟的事，我没同意。” 稍一顿，温桃了然，“难怪她后来找上我。”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了几句，一旁的许忆僵住，她的手还放在湖水里，搅来搅去，不愿意拿出来，即使指尖已经变得微凉。 “还没玩够？”沈季旁若无人地单手搭在了许忆的肩膀上，还点了两下。 摸到了衣服的纽扣，沈季修长的手指把玩了会儿，眼眸黯淡。 许忆眼神飘飘忽忽，略微怔了下，才意识到沈季亲昵的口吻。 “没有……”话说出去，才意识到语意有歧义。 陆林灏闲不住，找盛余聊了会天，觉得他人太闷，又去找温桃说话。 实在不是他不想找许忆，而是沈季长腿横在许忆身边，将她完全和其他几个人隔开。 想跟许忆说上一句话，恨不得把脖子伸成长颈鹿那么长，怪累人的。 温桃人就和名字一样可爱，说起话来也是柔柔软软的，偶尔说错了什么，盛余就在一旁敛了敛眼眸，笑得很温和，简直宠溺。 陆林灏和温桃说话的间隙。 终于，让林柔语找到了和盛余独处的机会。 “盛余，这次你月考怎么样？” 盛余，“还行。” “有把握拿年纪第一吗？” 盛余笑笑，没说话，气氛一瞬间就尴尬下来。 这一幕幕看得许忆直拍脑门，天啊！铺天盖地的尴尬，几乎令人窒息。 陆林灏拆她台，“你问人家这种问题，难不成要他拍着胸脯吹牛说拿第一？” 翻了个白眼，林柔语不满，“你有事没事，没事边呆着去。”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就闹了起来。 林柔语站起来恨不得给他一脚的时候，船剧烈的摇晃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船身不稳，电光火石间，许忆眼睁睁地看着温桃从船的边缘歪倒，栽了下去，“有人掉下了。” 橙色的救生衣在湖面上格外显眼。 沈季脸色一变，黑眸沉沉。 盛余和沈季是第一时间跳下了船，朝着温桃游过去。 两个人一人抬着温桃的一只胳膊，朝着船上游过去。不多会儿，救生员也快速地赶了过来，将几个人带到了岸边。 做错了事，林柔语怂起来，倒是陆林灏仍然一副吊儿郎当。 “还跟不跟我闹？嗯？”他朝着林柔语耳边呵气。 气得林柔语满脸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什么大事吧？”见许忆走过来，她去问。 许忆摇摇头，“还好，只是呛了点水。” 人没什么事，盛余和沈季都没说什么，气氛却是尴尬下来。 原本打算游湖之后去酒吧一条街，嗨一嗨。 现在一看，还去个屁，各回各家吧。 一路上，许忆骑着助力车，都没怎么说话。沈季义无反顾跳下去的那段场景一直在她眼前浮现出来，让人有些心浮气躁。 原著里，沈季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温桃的？ 有些酸涩的感觉，像什么在揉捏心口。 叮铃铃的车铃声响起，临近傍晚的时间，光线渐渐暗淡下来。 微风拂过，许忆皱眉，觉得自己也很奇怪。 沈季喜欢谁，本身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余光瞥了眼身边骑车的沈季，少年肩膀瘦削，抿着唇，两只手臂支撑着，握住车把手的手指白皙修长，侧脸看过去，干净又禁.欲的气息。 像是感应到什么，沈季偏过头看她，“嗯？” “……”许忆，她什么都没说。 到了小区门口，假期期间车流量自然比平时还要大，宽阔的马路上堵着一排排的车。 刚要下车，许忆准备停在斜坡的位置，脚尖刚碰了地，突然手中的车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猛地往前加了速。她慌乱中跳下来，还是被车胎压着了脚踝。 车横冲直撞地向前开了过去，还好前面是片空地，没了后续的动力，也就栽倒下来。 “怎么回事？” 等许忆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季已经在她旁边，眉头紧蹙着，开口问道。 许忆茫然，“我好像差点，被这辆车给谋杀了。” 这事说出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是哪个配件出了问题，突然加速的一瞬间，许忆吓了一跳，她第一时间就想从车上跳下来，但动作不够敏捷迅速，还是被压了脚。 她砰砰直跳的心脏，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脚我看看。” 今天许忆穿的是件七分的牛仔裤，车胎压上去，划破了一道很长伤口，正隐隐向外面渗血，伤口周围被蹭了灰，看起来很脏。 不是沈季提，许忆都没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在出血。 是真疼啊。许忆咬着牙，闷不吭声。 倏地，脚底一轻，她整个人都被沈季抱在了怀里，像是怕她掉下去，他抱得很紧。 许忆腾地一下，脸上就跟火烧似得烫了起来，“没事，我自己能走。” “你自己能？” 沈季似笑非笑，哼了声，微眯着眼看了她会儿，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唇瓣发干，许忆突然口干舌燥，缩着脖子躲了躲，“额，我觉得好像也不能。” “嗯。”沈季满意。 小区里散步的人很多，吃过了晚饭，走下来散散心，跑跑步，遛遛狗。 当五六十岁的老人们领着自己的孙子在花园里闲逛的时候，就看着男生怀里抱着一位脸色通红的娇羞少女，漫不经心地从众人的面前走过。 这光天化日的，现在的小年轻人们，都如此不避讳吗？ 伸手遮住了自己小孙子的眼睛，几位老人们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摇头又叹气。 沈季步伐很稳。 “你……”许忆想问些关于他和女主温桃的事情，但话到了嘴边，才发现说不出口。 沈季微微垂下眼，“怎么？” “你考试考得还可以吧？”差点咬了舌头，许忆硬是把话题转了过去。 沈季笑得温和，“嗯，要我给你补习？” “咦？”许忆微怔，这话题怎么扯到补习上。 脸红着，她不说话，领口故意拉得很高，把自己的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尽管知道沈季最后是不会和温桃在一起，只是许忆的心里突然还是冒出了不确定。 好像她开始害怕，害怕沈季会把目光放在其他女生身上。尽管现在的沈季整日里沉默寡言，也不说话，对谁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念头如同一盆冷水，从许忆的头顶“啪嗒”浇了下来。 是浇了个透心凉。 她该不会是，喜欢上沈季了吧？ 许忆的脸一会红，一会黑，一会铁青。 手掌愈发的滚烫，沈季眯着眼看了她会，掌心贴在她的肌肤上，隔着薄薄的布料。 是一种奇怪又隐秘的亲昵感，像是无声无息中，将怀里的少女完全拥有。 回到家才想起来，许母又匆匆忙忙赶去了奶奶家。 晚饭许母说让他们两个人定外卖。 抱着许忆回到卧室，不像上次，沈季没着急将她放下来。 而是步伐一顿，就这么看着她。 他的目光散漫而直接，黑眸深邃黯淡。 许忆还缩着，半张脸都藏在衣服的领口下面，她眨眨眼，“到了。” 怕沈季不知道，她还特意提醒了句。 沈季默着，没吭声。 以为别人察觉不到她的小心思，其实那么明显啊。 在划船的时候，背过身僵住的身体实在太可爱。他跳下湖以后，她紧抿的唇瓣和关切的眼神，一切一切的反应，都是那么的可爱诱人。 偏这个人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伪装出来的满不在意。 少女的眼眸漂亮极了，睫毛扑簌，长而卷翘。脸颊粉嫩，露出来的肌肤干净白皙，完美的像是陶瓷般光滑。 沈季突然凑近，呼吸温热，尽数轻洒下来。 气氛渐渐变得不同。 许忆瞪圆了眼睛，大气都敢喘。沈季他，不会是要…… 鼻尖渐渐凑近，沈季薄唇轻轻勾起，他露出牙齿，咬在了她的领口上。 一点点，一点点，缓慢地拉了下来。 距离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每一寸的呼吸。 但也很远，两人几乎是没有碰到彼此一分一毫。 许忆的心脏要停止了，她屏气凝神，已经是连喘气都不喘。 “不闷？”沈季笑着，后退了一段距离，他眉骨稍微扬了扬，就简单说了两个字，仿佛在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许忆眨眨眼，“不闷”两个字还在酝酿当中，沈季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意味不明的举动，他的薄唇微微抿起，从许忆的角度看过去，唇型很是漂亮。 “我帮你处理伤口。”沈季懒洋洋地说道。 电视柜下面有个医疗箱，沈季拎着它进了许忆的卧室。 她怀里正抱着猫，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 沈季倚在门口，默然地看了她一会儿。 气氛突然凝滞，窗外的虫鸣声愈发的明亮。 也不知是不是脑抽，许忆突然问出了声，“你和温桃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吗？” 只知道在这本书里，沈季是男配角，但他和温桃之间的事情，许忆一头雾水。 突然就想去了解。 沈季走进来，蹲在她面前，放下医疗箱，神情淡淡地说：“是啊。” 稍一顿，他继续说道：“算是有点关系。” 徐蔓蔓是温桃的后妈，也是徐俊弼的亲妈。 这算不算是有点关系？ 徐俊弼和沈季没有血缘关系，纯粹是徐俊弼的父亲和沈父当年是同事而已。 两人都是消防员，在同一个组里做事，算得上是搭档。 徐俊弼父亲出事的那晚，是沈父送得他走，也是神父见了他最后一面。 再之后没多久，沈父也因为意外而去世。 照顾徐蔓蔓母子，是沈父临终前跟沈季说的最后一句话。 徐俊弼的智力有问题，常年在学校无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受人欺辱是常有的事。 听沈季简单的说了说，许忆便了然。 “那你。”喜欢温桃吗？ 许忆想问，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 喜欢不喜欢的，跟她许忆也没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地穿书进来，她自己的人生路还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反而是关心起别人的事情来。许忆敛眸，脚踝处的伤口传来阵阵的疼痛，她“嘶”了一声。 “我什么？”沈季突然抬眸，看着她。 沉默，沉默。 空气中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忆才不自然地扯开话题，“那你，岂不是很幸运，我感觉温桃很漂亮。” 收回了视线，沈季没回应她，手里拿着棉签，上面沾了些碘伏。 轻轻地擦拭着，很快伤口处的红色血迹，就被染成了深紫色。 床边的手机屏幕一亮，许忆以为是自己的手机，便下意识看过去。 屏幕上一只黑白色铅笔绘画出来的青蛙。 嗯？是沈季的手机。 第二十三章 沈季最近不知道为何喜欢上了青蛙。 这点着实让许忆感到诡异, 手机屏幕的壁纸是手绘青蛙的图片, 偶然发现的演算纸上，也画了好几只青蛙。 这两天的药，许忆都是自己擦的。 伤口问题不大, 很快就结痂，就是疤痕看着丑陋。某天沈季突然拿了可以去疤的药来, 许忆用了两次。 跟沈季的关系，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连许忆自己也糊涂, 感觉沈季对她若即若离，不像是喜欢的样。 可又的确亲昵些，每次都扰得她自己心脏怦怦乱跳。 月考测验没过两天就批改完，沈季考了全班第一, 也是全年级第十。只是次简单的测验，看不出什么, 但学习的态度和基本功扎不扎实，还是很一目了然的。 而考试前口口声声地说让许忆努力的林柔语, 考了班级的倒数，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 许忆的成绩还可以, 班级第十二名, 算得上不错。 还好还好。许忆松了口气, 不然自己真的丢人死。 “沈季，点名表扬下。”班主任在讲台上捏着成绩单，锐利的眼神扫过台下的众人，“你们要都向他学习, 知道为什么沈季能考到年级第十，你们不能吗？” “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次沈季的成绩压了一大批A班、B班的学生，班主任脸面上可是特别有光，逢人便说起沈季，滔滔不绝。 搞得沈季的名声都已经传到了A班、B班。 课间，许忆去收沈季的化学作业，看见他演算纸上又有小青蛙，“你最近很喜欢青蛙？” 沈季抬眸，指尖在课桌上敲了敲，“还好。” 他漫不经心的，身体向后仰了仰。 “上节课的的化学作业给我。”许忆说。 稍一顿，“还有晚上我妈说她又要去奶奶家，让我们两个自己想办法解决吃饭问题。” 沈季了然，黑眸沉沉，点了点头。 从他手里接过来作业，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许忆，门口有人找。” “来了。”许忆应了声，心说这会谁能找她啊。 结果一看，陆林灏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呢。 “我有两张票，你和林柔语一人一张。”陆林灏手撑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周末演出，过来看。” 黑眸噙着一抹笑意，像是笃定许忆不会拒绝。 自从上次几个人出去玩，陆林灏就加了许忆的微信，有事没事还会发消息跟她说两句话。 当朋友一样相处，许忆本身也不反感陆林灏。 等她走到眼前，他手里递出去两张票。 “什么演出啊？”许忆好奇，目光刚落在票面上，还没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就被一道人影隔开。 沈季懒懒散散地插在两人中间，一副要出去的模样，看了许忆一眼以后，装作很不经意地提起，“你作业不是要送过去？”稍一顿，他说，“马上要上课了。” “啊，对。”许忆猛地被点醒，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还不忘对陆林灏说，“票的事，你去问问林柔语吧。” 陆林灏吹了声口哨，回应了她，“行。” 沈季黑眸微微一沉，从门口走了出去。 “晚上打球，去不去？”陆林灏手一抬，在沈季肩膀上拍了拍，试探地问了一句。 沉默了会。 沈季下颌稍扬，“可以。” 去看演唱会的事，林柔语一口就应了下来。出去玩这种事她巴不得呢，而且这次的小型演唱会是各个高校一起联合举办的，当天去的都是高中生。 陆林灏也会上场表演，所以才拿了票过来。 晚自习前的篮球场，台阶上坐了一大片人。 听说今天陆林灏和沈季打比赛，于是放眼望去，自然是女生居多，她们手里拿着运动饮料，看的专心。 许忆是被林柔语硬拉过来的，“你作业写完了吗，怎么还有心情过来看比赛？” “你懂什么，这叫劳逸结合。”林柔语臭屁道。 “今晚，是哪个班级和哪个班级打比赛啊？”许忆视线都不需要在球场上扫一圈，光是看着女生们脸红心跳地坐在台阶上，就已经猜出七七八八。 肯定有沈季一个，自从沈季被大家发现成绩又好，打球又帅，再加上出众的外貌，瞬间俘获了一大批迷妹。 “A班和九班吧，不过我们班的沈季算外援。” 艰难地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许忆抬起头看了看，然而什么都看不见。因为她前面的女生实在太高，将她的视线挡得是严丝合缝，一点都没漏。 而且衬得她身材愈发娇小，完全被罩住。 “啊！” 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许忆也看不到，干脆垂头丧气地撑着脑袋。 旁边的林柔语脖子伸的像是长颈鹿，使劲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沈季刚才一个人顶住了三个人的进攻，灌篮。” 听她描述，许忆渐渐有了画面感。 沈季他此刻一定是眉眼飞扬，黑眸明亮，额头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汗，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和热血。 周围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许忆不解地看了林柔语一眼，只见对方瞪圆了眼睛说，“那个，陆林灏过来了。” “嗯？”许忆没明白什么意思。 就听见她前面的女生喉咙里压抑着兴奋又激动的声音，想说什么，“陆林灏你——” “麻烦让一下。”陆林灏气息有些不均匀，看来在球场上打球也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 前面的女生还在迷茫，微微侧开身体，就见陆林灏直接忽略她，向后面的许忆看过去。 修长的手指探过去，手的主人自作主张地拿起许忆怀里已经拧开喝过的矿泉水，仰着头，陆林灏“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流顺着他的唇角溢出来。 陆林灏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还不忘擦擦嘴。 许忆和林柔语眨着眼睛，两个人都怔在原地。 尤其是许忆，她浑身的血液差点倒流。 这瓶水，她刚才才喝过的啊...... 周围的女生们都看着这一幕，眼底兴奋地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甚至还有几个人偷偷拍了下来，因为本身就在录像，也就顺便录了下来。 陆林灏细长的眼眸促狭地看了许忆一眼，在对方震惊又错愕的目光下，眨了眨眼。 许忆着实僵在原地：“这水是我……” “陆林灏，快点回来打球。”有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压根没给她说完整句话的机会。 “陆林灏是不是有点毛病？”林柔语突然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之前几个人出去玩的时候，因为陆林灏的原因，害得温桃落水。 打那之后，林柔语就和陆林灏简直成了欢喜冤家，在一起就要拌嘴两句，但平常也跟朋友似得。 许忆突然被她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眼前只剩下嘈杂的人群，陆林灏已经回到了球场，比赛进行到下半场。 “谁知道。”许忆解释说道。 林柔语斜睨了她一眼，“你就替他说话。” 许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瓶子扔进了垃圾桶，她转身又回到了位置上。 不行了，不能再乱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晚自习布置了一堆作业，于是她拽着林柔语的袖口，说：“我先回去教室。” “哎？这才刚来。”林柔语说，“你不准备看一下比赛结果吗？” “不看了。”许忆余光瞥了一眼球场，几个人纠缠在一起，打的是酣畅淋漓，“等比赛结束了，你告诉我结果吧，我作业太多。” 林柔语拉住她：“你等会再回去写，反正今晚的晚自习那么长时间，不急这一会儿。” “等陪我看完。”她接着说，“你走了我也不想自己待在这看。” 球场上，“砰砰砰——” 沈季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兴致缺缺的模样。 比起刚才漫不经心的动作，现在下手都多了三分狠厉，周围几个男生竟然没有敢去抢他球的。 他手里拿着球，站在三分线外，对准了篮筐，手腕一动，扔了出去。余光瞥到神情懒散的陆林灏，收回视线。 场外响起一片尖叫声，震耳欲聋。 少女心碎倒了一片。偏偏场上的这人不在意。 下半场的比分咬得很紧，沈季和陆林灏不是同一个队伍，双方也穿了不一样颜色的球衣。 擦肩而过的时候，陆林灏朝着沈季笑笑。 他唇角上扬，原本就俊俏的脸，带了几分痞气。 “刚才那个球打得不错。”陆林灏不怎么真情实感地夸他，反而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你说，许忆会不会去？” 沈季眼眸淡淡，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戾气，只不过被他巧妙地掩饰下来。 蹭着陆林灏的肩膀过去，他直接别开眼，懒得理。 坐在人群里，林柔语拍了拍一直不在状态的许忆，跟她分享八卦：“陆林灏，成绩太差。” 她偷笑：“我以为我考的算差，没想到陆林灏比我考的还差。” 许忆被她逗笑：“你怎么还比起来谁更差？” 别说，这次陆林灏测验考了全年级倒数第一。 听说九班的班主任当场差点气晕过去，因为陆林灏因为睡过头，没参加两门考试，还有一门交了白卷。 默了一下，许忆问道，“盛余呢？” “哎呀，讨厌，提我男神做什么？”林柔语佯装成不好意思地娇笑，“不过你既然提起了，我就说说吧。” 许忆捂住耳朵，她就多嘴问一句。 渐渐地，场上的比分持平。 69：69 关键性的一球，看哪个班级能拿到。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有同队的人将希望寄托在沈季身上，干脆一开始就把球传给了他，于是沈季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的围攻。 场上十几个身影交错在一起，你来我往。 陆林灏仿佛就跟沈季作对一样，无论他做什么动作，都被陆林灏看得死死的，发挥空间根本不打。 沈季将球脱手，篮球碰到球框，弹出来，很可惜。 趁着空隙，陆林灏跃身弹起来，抢到了球。 “砰砰砰——” 球场的敲击声很沉很慢，众人的视线都紧紧地盯在陆林灏的手里，他的四周很快就围过来一群人，前后狙击。 一番你争我抢的过程之后，篮球“扑通”进了框。 “哦！！！！”尖叫声和呐喊声。 许忆被周围的声音震得耳朵疼，于是捂住，然后去问林柔语，“哪个班级进球了？” “沈季进的，牛逼。”林柔语站起身，激动得直跺脚。 谁知道，下一秒，人群里又嘁嘁嘁在说什么。 “有人受伤了？” “是不是陆林灏受伤啦？” “是沈季受伤了吧？” “好像是，我也看不清。” “陆林灏和沈季都受伤了吧。”又有一道声音斩钉截铁的说，好像他亲眼看到了似得。 球场上围成一个圈，外侧更是堵的是水泄不通。 许忆听到沈季受伤，着实吓了一跳，拉着林柔语便准备凑过去，这要是让许母知道，恐怕她逃不掉一通数落。 许母对沈季的喜爱，可以说是比得上对她这个女儿的，总是会提起他来，恨不得挂在嘴边上跟其他人炫耀。 “让一下，让一下。”许忆硬是挤出了一条路来。 但随着涌上来的人不断增多，她又被排出了圈外。 她声音小，很快就被周围的嘈杂掩盖下去。急得许忆在人群外侧在直跳，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林柔语看不下去，扯开了嗓子喊：“给老子让开，堵在这干嘛都，你，没事回班级做作业去。” 她随手拽了个矮个男生，一把丢到一边。 “我们是沈季朋友，麻烦让让。”林柔语喊。 场上的中心，陆林灏跌坐在水泥地面上，脸上的表情还算轻松，但余光瞥到许忆过来后，突然微微一变。 受的伤还好不重，抢球扣球的时候蹦起来，用力过猛崴了脚，结果还没抢过沈季，陆林灏心里那个憋屈啊。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手指尖明显刮到篮球的。 “你没事吧？”许忆问道，她说完，抬起眼眸下意识在周围寻找沈季的身影，“伤到了哪？” 稍一顿，“沈季他也受伤了吗？” 陆林灏其实没啥大事，就是脚踝有点疼，打篮球受点伤总是在所难免，但看到许忆，他故意装出一副冷汗淋淋的模样，“疼，许忆你能扶我起来吗？” “我吗？”许忆微微一怔，伸手指了下自己。 还以为陆林灏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很认真地点头。 “他们都粗手粗脚的，没有你仔细。”陆林灏说。 旁边的男生们一听，斜着眼看了陆林灏一眼。 嘿！说谁粗手粗脚呢！ 又低着头看了眼自己，好像是挺粗的。行吧。 陆林灏可怜巴巴地揉着自己的脚踝，叹气，“哎呀，好疼呀，送我去医务室吧。” 林柔语拆他台：“你少装。” 嘿。 陆林灏眯着眼睛，“见了哥哥又不喊？” “喊个屁。”林柔语急得翻了个白眼，“你是谁哥哥，臭不要脸。” “你啊。”跟林柔语拌嘴，陆林灏一下子就来了精气神，顿时生龙活虎起来，“论过辈分的。” 其他男生哄笑一片，说陆林灏欺负女生。 也看不出来陆林灏到底真受伤还是装的，许忆无奈地摇摇头，想说快到上自习的时间，又偏偏林柔语在这边气的脸红脖子粗。 陆林灏干脆说：“哥哥受伤了，你个当妹妹的，是不是得扶我起来，去趟医务室。” “我不扶你不起来？”林柔语微笑。 陆林灏：“是啊。” “那我们走了。”林柔语一把拉过还在旁边懵逼状态的许忆，朝着教学楼走去。 陆林灏笑笑，“卧槽，无情啊。” 很快，球场的人就散开。没什么热闹可看，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再者，晚自习也快到点了。 沈季单手拎起自己的外套，神色淡然，眼眸微眯。 前面的校道上，许忆的身影渐行渐远。 吁了口气，沈季掌心紧了紧。傍晚的风很清凉，吹散了方才比赛时的燥热，他指尖发冷，像是冬日里的冰雪。 因为林柔语看比赛没来得及吃饭，所以回去的时候又带着许忆去了一趟超市。 两个人回来的时间就晚了很多。 整个走廊都过分的安静，许忆推开教室的门。 明亮的灯光很是刺眼，她目光下意识寻找了一圈，看到沈季的位置后，见他正低着头做作业，认真专注。 之前在球场太多人，听着他没受伤，许忆也就放心了不少。 后桌的女生在许忆坐下来后，踢了踢她的凳子。 “你和陆林灏什么情况呀？”女生问她。 许忆茫然，“什么什么情况？” “就是，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呢？” 许忆差点没被口水呛到，“没有的事啊，你听谁说的。”稍一顿，怕没有可信度，她强调：“不知道是谁编的这个消息，但我本人可以告诉你。” “没有。” 女生努努嘴，“那他还喝你喝过的水？” “......”许忆沉默。 “他以为这瓶水我没喝过。” “这样啊。”女生了然，“还以为你俩在交往呢。” 许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到了周日，陆林灏一早就给许忆打了无数个电话，提醒她看着点时间，千万不要迟到。 “知道，知道。”许忆掏了掏耳朵，嘀咕，“你怎么跟老妈子似得，絮絮叨叨。” 电话那头的陆林灏笑得爽朗。 “你给林柔语打过电话了没？”许忆说，“我今早收拾没来得及。” 陆林灏说：“放心，第一个就给她打。”一顿，他心有戚戚地说，“不然我怕她扒了我的皮。” 知道陆林灏开玩笑的。 许母今天不在家，她有点事要出省，就趁着周六周日的时间，等周一再回来。 穿好衣服，许忆打开卧室的门，结果眼皮子一抬，就见沈季病恹恹地站在她门口。 “咦？”许忆震惊，看他脸色也不是很好。 沈季黑眸微垂，敛下眼底的光芒，“我病了。” 他声音很虚弱，轻缓，也十分温柔。 第二十四章 沈季看起来的确很虚弱, 神情恹恹, 脸色煞白。身上套了件灰色的运动服，湿哒哒地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怎么回事？”许忆皱着眉，她心急, 也没顾上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这回事，直接探了过去摸沈季的额头。 掌心被他额头的薄汗打湿。 许忆又摸了摸自己的, 顿了一下，又去摸沈季。 感觉也不是很热, 许忆斟酌了会，开口：“好像不是发烧，沈季你哪里不舒服？” 沈季懒洋洋的，他薄唇发白, “使不出力气。” 想到她要出门，就是浑身都使不出力气。 “脚底下很虚。”说完, 沈季真的晃了晃，好像随时就能栽倒下去的模样, 他瘪瘪嘴，看起来很委屈可怜。 这种情况下, 许忆要是扔下沈季自己在家, 然后出去玩, 那她确实太没良心。手里的票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许忆忙着给沈季扶到沙发上坐好。 “你等我下，我去拿体温计。”她说。 转过身，她踩着拖鞋哒哒哒去了卧室。 不多会, 卧室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动静。 沈季长腿交叠在一起，手指向前伸了伸，摸到了桌上的那张票，轻轻一扔，就丢进了垃圾桶里。 余光瞥到了许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神色未变，黑眸沉沉，仍然是方才那副模样，看起来病恹恹的。 “我没怎么生过病，找了好半天。”许忆嘀咕道，“之前都不知道体温计扔在哪。” “感觉好些了吗？”她看了沈季一眼，关切地问道。 对方默然，只是手突然一伸，扣住了许忆的手腕，轻轻划向他的怀里，瓮声瓮气，“还没，你过来看看。” 嗓音低哑，又闷闷的，像是在撒娇。 许忆还没意识到她和沈季的距离有些近，递出了体温计，“夹住，量一□□温，五分钟以后再拿出来。” 沉默了会，沈季也没说什么，竟乖乖照做。 感觉生病中的沈季比平时更温顺，少了些淡漠。他慵懒地抬起手指，接过体温计，从领口处伸了进去，夹住。 黑眸微抬，落在许忆身上，“好。” 咕噜纵身一跃，蹦到了沈季的怀里，少年低垂着眼眸，手指抚.摸在猫咪的后背上，引得咕噜舒服地亮起了肚皮，在沈季怀里左右摇晃，尾巴轻轻拍打两下。 “咕噜果然还是跟你亲近。”许忆羡慕地看着。她其实本质也是猫奴，对咕噜喜欢的不得了。 沈季笑笑，眉骨稍扬，“你过来。” “嗯？”许忆一怔，还是听话地向前靠了靠。 沈季干燥的手掌扣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掌心塞进了咕噜的肚皮里，被层层猫毛所覆盖，毛茸茸的。 许忆眼睛一亮，爱不释手：“它的毛可真软呀。” 手感真的是一级棒。 她说话间，气息缓缓地拂过沈季的手指。 沈季眼眸微眯，能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洋甘菊味道，很清香，也很好闻。说起来，许忆平日里用的沐浴乳和洗发水都不是洋甘菊的味道。 像是少女身上自带的体香。 手机铃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破坏一室安静。 许忆小跑回卧室里接了电话。 沙发上，沈季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猫，很漫不经心。 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大概也猜得出来是谁的电话。 拿到手机以后，许忆才发现林柔语的夺命连环call已经打了三四个，然而她都没听到声音。 手机是不是坏掉了...... 电话那头的林柔语扯着嗓子喊，“你人呢？” 汽车鸣笛的喇叭声格外刺耳，能从电话线里传出来。 “沈季生病了，我刚才给他量体温呢。”许忆说。 林柔语一顿，“那你今天还出去吗？” “几点来着，我记得是晚上七点多开始吧。应该来得及，我票。”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许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票呢？” 林柔语声音断断续续的，也听不清。 干脆挂了电话，许忆回想一下。 还是不记得票扔在哪里了。 去客厅转了一圈，发现沈季已经靠在沙发枕上闭起眼睛，他看起来真的不是很舒服，眉头一直紧蹙着。 微微敛了敛眼眸，许忆转身给林柔语拨了电话，说自己实在走不开，沈季生病看起来很难受。 而此时许忆口中生了病很难受的人在听到这句话时，很应景地咳嗽了两声，嗓音沙哑，听起来憔悴。 挂了电话，许忆看了一眼时间，感觉也差不多到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便说让沈季拿出来体温计给她看一眼。 沈季动作散漫地拿了出来，递到她手里。 还有淡淡的温热体温。 许忆看了一眼，三十七度左右，应该是正常体温。 “好像是不发烧，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季说，“疲惫，手脚发软。” “那我扶着你去房间里躺一会儿吧。”许忆顿了下，说道。 他看起来肩宽腰窄，很是瘦削。 可此刻几乎承担他身体全部重量的许忆深深地吁了口气，沈季原来一点也不轻，呜呜！ 他体温温热，和许忆贴在一起，温度好像变得更高。 回到了沈季的房间，许忆小心翼翼地将他拖到床边，“你要不要睡一觉，休息会儿？”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稍一顿，她接着说。 沈季没说话，还没等许忆做出什么反应，突然有一股力量将她向床的方向拽了过去，脚下一个不稳，她跌倒在沈季的怀里，双手正大刺刺地按住他的胸口。 “......”许忆眨眨眼，手仿佛不是自己的，僵在原地。 这...... 这...... 沈季眼眸平静，神情淡淡，“不用，陪我躺会。” 他的反应正常到让许忆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躺一张床上？”许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言语间尽是不可置信和茫然。 沈季半阖着眼，“放心，我手脚冷，你帮我暖暖。” 好吧。许忆默。 两人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事实上，沈季也没跟她说话，只是脑袋靠近了她的耳侧，均匀的呼吸。 可不知不觉的，许忆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她今天起得早，特意化了个淡妆，头发也用卷发棒卷了卷，很自然地垂落在枕头上。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下午的阳光格外柔和，从窗子里一点点散进来，照在两个和衣而眠的人身上，泛着点点光芒。 —— 几所高中联合举办的演唱会，台下已经是人山人海。 来的人大多都是高中生，也会有初中生成群结伴的过来，因为地点是在人民广场喷泉旁边，所以聚集而来的人就迅速地多了起来。 时间到了晚上六点，天边满是晚霞的余晖，将周围烧的一片火红，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林柔语左顾右盼。 很快，她看到一个身影，男生迈着两条腿，步伐懒洋洋地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嘴里嚼着口香糖，在夕阳的光下，一头红发有些耀眼。 “许忆呢？”陆林灏开口就问道。 林柔语摊手，“没来，说沈季生了病，之后人就一直失联，打电话也不接。”叹了口气，她吐槽，“怎么沈季生病她人也消失不见了，奇怪。” “没来就算了，我给你准备了位置。”陆林灏看起来不在意的模样，只是眼角都捎带了几分嘲讽。 生病？看来应该是谁家醋坛子打翻了吧。 眼眸微敛，陆林灏用可惜的语气掩盖了自己的失落，“前排票哦，许忆不来真是太可惜。” “有其他帅气的小哥哥吗？”林柔语眼神一亮，笑容很鸡贼。 被她的眼神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陆林灏搓了搓手臂，“想什么呢，你这眼神我以为你要饿虎扑食。” “......去你的。”林柔语翻了个白眼，“反正不看你。” 陆林灏无所谓地耸耸肩。 领着林柔语落座以后，陆林灏转身去后台准备。 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落寞。 林柔语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演唱会的气氛空前的热烈，台下的女生们尖叫声几乎要刺破林柔语的耳膜，但她也是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疯狂呐喊尖叫。 台上的陆林灏看起来很亮眼，和在学校里的感觉的确很不一样，像是他天生就该在这样的舞台。 和在学校演出不一样，学校里只能表演一些清心寡欲，我爱祖国之类的歌曲。而现在的陆林灏正抱着电吉他疯狂摇滚。 林柔语拍了几张陆林灏的照片存在手机里。 本来她自己也觉得拍陆林灏什么的，很怪异。 直到看到自己相册里一堆帅气小哥哥的照片，各种各样类型的，明星、演员、盛余，甚至还有沈季。 她突然就他妈的对自己释怀。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颜狗！艹！ 完事之后，陆林灏叫着林柔语去吃饭。 还有他的几个哥们朋友，总之男生女生都有。 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比较高档的餐厅，而是街边的大排档。演唱会结束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十点钟的时间，大排档人多的时候。 人声鼎沸，陆林灏他们说说笑笑地走进了一家烤串店。 “今晚效果还是不错的，要是我们自己开演唱会能有这样就好咯。”一个男生仰坐在椅子上，说道。 陆林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会有的。” “你今天怎么了？往常每次演唱会结束，都是你的兴致最高，今天怎么还不开心？” 陆林灏眼神一敛，笑容没变：“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不是一直这样？” “对了，这是我朋友。”一顿，陆林灏向其他人介绍林柔语，转过头，“你叫什么来着？” 其实他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林柔语倒是落落大方：“你们好，我叫林柔语，我是二十二中的学生。” 几番下来，众人就对林柔语熟悉起来。 —— 许忆醒过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茫然，坐在床上呆了半天。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她每次起床都很艰难，不是因为有起床气，而是因为要坐在床上思考个十分钟，她才能起床。 身后温热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腰部，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屋子里昏昏暗暗什么都看不清。借着窗外的月光，她勉强转过身，看到自己身后的人。 “......”许忆。 她想起来了，沈季生病拉着她睡觉来着。 腿一动，踢到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唔。”沈季闷哼一声。 在如此静谧又安静的室内，他的尾音稍稍扬起。 痛苦中，还带着点快乐的感觉？ 许忆傻了眼，也不知道沈季怎么回事。 “嗯......你醒了。”她默了一会，问道。 对方同样沉默了好半晌，才低笑着说一声，“差点被你害惨。” 性感又很磁的声音，让许忆脸一热。 她没听懂沈季的意思。 想到什么，掌心探过去，在他额头摸了下。 冰冰凉凉，是正常的温度，看起来他应该没什么事。 正要把手缩回来，倏地，沈季的掌心按压住。 许忆动弹不得，“嗯？” “还是不舒服。”他笑。 许忆一怔，“额头不烫，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不是额头。”他笑着，牵住她的手移到了脖子。 许忆的指尖刚触碰，便被他体温烫到。 “你怎么这么烫？”她惊呼出声。 沈季笑得好开心，“是呀，都怪你。” 许忆：“......”为什么怪她，她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没理会沈季，许忆硬是抽出自己的手，蹦下床。 掌心突然一空，沈季微敛眼眸，遮盖住眼底的失落。下一秒再抬起眼，又是慵懒散淡的模样。 他起身，跟着下了床。 “你饿不饿呀，吃什么？” 许忆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自然地问道。 客厅开了灯，有淡淡的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竟然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沈季疏疏朗朗地起身，打开门就看到许忆正蹲在冰箱门口犯难，临走前，许母的确给两个人留了些吃的。 只不过许忆不会用电磁炉，不知道怎么热菜热饭。 因为从前弹钢琴的时候，母亲说过她这双手是用来搞艺术的，怎么可以进厨房干这些粗活。 所以许忆不会做饭，甚至连基本的做菜工具都认不全，自然也没吃过母亲亲手做的饭。 “不想吃外卖。”沈季道，“吃腻了。” 许忆咬着手指头，“怎么办，我不会做饭。” 她抬起眼眸看他，一双杏眸水亮。 沈季笑笑，“起来。” “嗯？”许忆没懂，“干嘛？” “陪我去超市。”他眼皮子一抬，懒懒地说道。 从超市买了些东西回来，许忆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沈季这个人会做饭，看他在众大妈的调侃声中游刃有余，丝毫不受影响，着实让许忆感到佩服。 “你想吃什么？” 这是两个人去之前沈季问她的。 许忆歪着脑袋随便说了一句，宫保鸡丁。 食材就已经买回来。 沈季一个人在厨房忙，连许忆过去打下手都没用。 到了晚上八点钟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 沈季穿着灰色休闲运动，疏疏朗朗地坐下来。 “尝尝。”说完，他递给许忆一双筷子。 “唔。”许忆夹起一口，放进嘴里。 有些烫，酸酸辣辣的味道，肉质口感鲜嫩，青椒脆爽，吃进口里格外的开胃。 许忆吃了一大碗饭，嘴角还沾了粒米粒。 “好吃么？”沈季黑眸噙着笑意，问道。 许忆点头，“好吃。”顿了一顿，她问道，“沈季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 看起来跟你这个人都不搭唉…… 只不过最后这句话她没说出口，默默地憋了回去。 沈季懒懒地瞥了她一眼，抬手拿掉她嘴角边的饭粒。 “......” 这个举动带着几分暧昧，让许忆实在不能忽略。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沈季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忆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被震住。 —— 成绩出来以后，当晚的自习开了一场班会。 “这次班会就是调整座位，成绩单贴在前面大家都看到了吧？”班主任侧了侧身，看见课程表下面的成绩单。 班级气氛静止，瞬间安静下来。 江珊坐在下面，手指攥紧了自己的校服领口。低垂着眼，看起来眉眼温顺，一副真真切切的好学生做派。 她是班级的第二名，敛了敛眼眸，是不是说明…… “沈季，你坐这。”班主任指了指班级里最好的位置。第一排靠着窗，也是江珊的旁边。 听到这句话，江珊心口一紧。 想回头去看沈季此刻的表情，但她忍了下来。 空气很安静，沈季也没动。 班主任抬起头看了眼，“你和江珊坐一起吧，你们两个可以互相帮助学习。” “我在这里就可以。”沉默了会儿，沈季才淡淡地说道，他现在坐的位置不算好，在班级中间的部分。 像是泄了口气，江珊突然心里一紧，觉得委屈。 既然不愿意，班主任也不好强求。 沈季这个人的性格，就连班主任也不想去违背着他来，左右他自己的成绩依然不错，班主任从心底里还是很偏爱这个学生的，所以也就作罢。 于晨走了以后，沈季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 没人打扰他学习。 这么一想，班主任就接着安排其他的位置。 林柔语自然是要跟许忆分开的，她这次的考试成绩班级里几乎倒数，于是被调到了倒数第二排，和班级里成天睡觉的男生坐在了一起。 视线落在了文文静静的许忆身上。 “许忆，你和姜落坐一起吧。”班主任说。 于是许忆身边新换过来一位男生，很白净，戴着一副银丝框金边的眼镜，侧面看过去，很有书卷气。 察觉到许忆瞥了他一眼，姜落对她笑了笑。 男生眼眸微微眯起，笑容温和。 第二十五章 新来的男生话少, 人脾气也好, 笑起来腼腆温和。 平时林柔语上课总是爱吃小零食，就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小仓鼠偷粮食吃一样。然而新来的男生一到上课, 只能听见奋笔疾书的写字声，多多少少, 让许忆感到有些感慨。 在这样的氛围下，没人跟她说话, 许忆在上课的时候也被迫认真地听课学习，记笔记。 连续上了两周的课，渐渐步入了秋天，天气转凉, 放学后的校园也总是充满了萧条的冷清感。 十一国庆节放假在即，大家心思都不在学习上。 今天是周五, 明天的周六补了一天的课，周日国庆节放假。眼看着离放假的时间越来越近, 上课的气氛也就越来越浮躁，哪有什么心情。 “啊, 我新同桌上课一直睡觉。”林柔语下了课就跑到许忆旁边, 挤走她前桌的男生, 朝着她抱怨道，“我跟他说话都不理，呜呜，这么残忍吗？” 许忆笑笑, 沉思片刻，想道：“这样也可以，就没人会打扰你的学习，努力吧，少女。” 她手里的笔停顿下来，在食指和中指间转了个圈。 “头秃。”林柔语为难，不过下一秒就兴奋地看她说：“你不知道这次盛余物理成绩，99分，听说本来是满分的，但老师还是扣了一分的卷面分，不知道为什么。” 三句话不离盛余，最近林柔语提的是越来越频繁。 许忆突然说道，“如果，我说如果，盛余最后肯定不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问出这句话，主要是担心林柔语会为了爱做傻事。 “怎么能这么肯定？”林柔语耸肩。 许忆也不知该说什么，正巧姜落从班级门口进来，回到座位上，从课桌里拿出眼镜布，又摘下眼镜擦了擦。 余光淡淡一瞥，就看见许忆和林柔语在看他。 “我脸上有东西吗？”他奇怪地摸了自己的脸，问道。 话说，姜落这个人戴上眼镜和摘下眼镜看起来就跟两个人似得，而且长得白白净净，双眸狭长。 许忆摇头，收回视线，“没。” 倒是一旁的林柔语说，“你戴上眼镜看着跟宁采臣似得，一股书生气息，还是摘下来更好看。” 姜落就笑笑，举起眼镜放在嘴边呵了口气。 说话间，许忆身旁走过去一道身影，背影瘦削高挑，少年独有干净的气息，他的手背碰到了她的桌子。 抬眸瞥了眼，许忆见是沈季，又快速收了回来。 尴尬又异样的情绪在蔓延，气氛瞬间凝滞，连同桌的姜落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你跟沈季，闹矛盾啦？”林柔语试探地问道。 许忆手里转动的笔一停，“也不算吧。”稍一顿，她又不自在地补充了句，“本来也没矛盾。” 她收敛了眼眸，想到自己之前脱口而出去问沈季是不是喜欢她，当时真的是沉默了很久，谁都没说话。 后来也没说话，一直到现在。 沈季和她之间的联系自然而然地断了，像是在刻意保持距离。沈季也每天早出晚归的，避免和她碰面。 林柔语还想问些关于她和沈季之间的话题，但还没说出口就被姜落打断，“许忆，你帮我看一道题。” “哪道题？”许忆注意力被牵扯过去，问道。 “这道化学题，为什么我的公式配不平？”姜落说。 视线落在姜落推过来的习题册，许忆看得认真。 “这个高锰酸钾是不是写错了？”许忆一顿，说。 姜落说，“好像还真是，打印时候出错了吧？” “如果是写错的话，前面应该是2。”许忆又道。 沉默了会，姜落恍然大悟，“啊，还真是。” 两个人讨论完这道题以后，连林柔语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许忆前桌的男生没回来，空荡荡一片。 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许忆寻着感觉看了过去。 沈季不咸不淡地倚在班级门口，双手环胸。 他黑眸沉沉，正看着自己。 沈季生得一副好皮囊，这是许忆很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此刻有阳光落在少年身上，更加出众。 目光直白且赤.裸，让许忆心没由来地猛坠一下。 预备铃声响起，走廊的步伐越来越嘈杂。 隔着班级哄闹的人群，沈季目光平静，瞥了一眼许忆身旁的姜落，无意间听许忆和许母曾谈论过，说她的新同桌是个白净安稳的男生，看起来跟个书生似得。 什么书生，书呆子？沈季眼睛微眯，目光很不友好。 像是故意的，沈季非要多绕一段路，从许忆的旁边走过去，回到座位上。 课间，许忆去超市买水。 从实验楼中间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教学楼背风的长廊那，沈季和温桃正说着话。 从沈季的表情上看，两人算得上是相谈甚欢，他嘴边挂起了一抹淡笑。 许忆突然觉得心口很闷，和沈季接触的时间不长，才短短两个月而已。可经常住在一起，她难免也会比其他人多了解一些沈季平时的小习惯，他能露出这样的神情，说明不是敷衍，是真的心情不错。 女主和男配接触的越来越频繁…… 看来就算她穿书进来，也仍然改变不了书里的进程。和男主抢女主，那势必要落得一个很惨的下场。只不过这本书是清新小甜文，所以沈季最后的下场也不过就是黯然伤神，终身不娶之类的。 许忆收回视线，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嘴角发苦。 周六的时候，班主任拿了张表进班级。 安全免责声明，要求所有人都必须签字，承诺在校外的放假期间，出了什么事情，学校不承担责任。 签完名以后，走廊里传来了雀跃的欢呼声，紧跟着就是羊群出圈一样，踢踢嗒嗒的脚步声杂乱地响起。 班主任离开以后，趁着班级里同学还没走的空隙，班长站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说几句话。” 吵闹的声音仍然此起彼伏，许忆在认认真真地收拾东西。国庆节过后就是期中考试，这次的期中考试比之前的月考测验可要正规很多，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复习的课本都带回去，可根据以往的经验，带回去也不会看。 班长接着说，“今天是咱们班级里，江珊同学的生日。”语气一顿，他说，“我的意思是大家凑点钱当班费，我们请江珊同学吃个饭，她早就订好了蛋糕，吃饭的地方在福源酒楼，有没有想去的？” 说完这些话，班级里才算是安静些。 “一个人多少钱啊？”底下有人问道。 班长沉思，“也不贵，具体看点了多少菜，AA呗大家。” 福源酒楼可以说是附近比较中档的饭馆，消费水平要稍微高些。 “有想去的就报个名。”班长说道，他拿起板擦敲了敲讲桌，顿时飞起一片白色的灰尘。 江珊突然站起来，她双手自然地垂落在两侧，看起来温婉娴静，语气柔柔的说，“高中的第一次生日，还是希望全班同学都能去，蛋糕我定了很大的尺寸，不来都浪费啦。” “班长，想去的在谁那报名啊？” “我也想去。” “同志们，明天可就是国庆小长假啊，今天吃完饭有没有想去网吧包宿的。” “包个屁的宿，老子每天起那么早上课觉都不够睡，才不去。” 班长说，“去江珊那里报个名吧。” 一时间，班级里的同学也不着急走了，纷纷站起来，没过多久，江珊的桌子旁边就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一大群人。 耳尖被纸团打中，刺痒的感觉。许忆顺势将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随后俯身捡起来扔在地上的白色纸团，转过身去看林柔语。不用想都知道是她在叫自己。 去不去？林柔语给她比了个口型。 许忆挑眉，回了一句，都行。 林柔语又伸手指了指她旁边。 意思是，你同桌去不去啊？ 一顿，许忆便侧目去看姜落。 正好对方也抬眸，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去吗？”这句话就被许忆顺口说了出来。 姜落笑着点点头，眼眸澄澈干净，“去啊，感觉会很热闹，我这个人喜欢热闹。” 喜欢热闹？许忆眼角一抽。 她……其实没看出来。 姜落上课不是听课就是记笔记，基本不怎么跟她说话聊天，至于下课，除了去厕所还有跑操之类的事情以外，就没见他挪过地方。 转过身，许忆朝着林柔语点了点头。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表面上看起来是江珊的生日宴会，其实仔细想想，就相当于班级里聚餐团活之类的，不去似乎也不太好，搞得很不合群。 许忆去报名的时候，姜落就跟在她身后。 “许忆。”站在江珊的桌前，她说道。 周围乱哄哄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些，毕竟怎么说许忆也是很多男生心里暗暗倾慕的对象，再加上她长得好看，走到哪里都经常被男生们优待。 江珊写字的手一抖，将许忆两个字写的七扭八歪，她脸一红，说道：“不好意思，我重新给你写个名字吧，这都看不出来是你的名字啦。” 也不是什么大事，许忆笑笑：“没事。” 许忆名字后面，本来是姜落的。 但中间突然插进来一个人。 沈季散漫地走过来，眼眸微垂，“沈季。” “好，好的。”江珊脸上的潮红没褪下去，这会儿是愈发的红润。 旁边围观凑热闹的人也都看出了点意思。 什么生日宴会，什么请大家吃蛋糕，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和许忆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季的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突然碰到了她的掌心。 许忆顿时像是触了电一样缩回了袖子里。 “行，报完名的人都跟着我先去吧。”班长已经收拾完毕，在后门喊道，“都动作快点。” “我们先去点几个菜，等其他人到了再说。”又一顿，他说道。 没什么意见，众人就慢悠悠地跟在了班长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在校园里，引得旁边其他年级的学生多看了几眼。 林柔语去拉许忆的手，“你国庆准备干嘛？” “我吗？”许忆沉默了会，“在家里复习吧。” 许母有询问过她要不要出去旅游，但被许忆回绝。 马上要期中考试，想起来这事就连出去玩都没什么心情。 “沈季呢？”林柔语暗指。 一怔，许忆还真不知道，“他可能回家？” 毕竟国庆放假放了七天呢。 “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劲啊？”林柔语说。 许忆被她看的心虚，“哪有什么不对劲，是你想太多啦。” 很快，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因为人多，自然要在福源酒楼订个超大的包厢。 到了楼下，班长让班级里每个人都交五十块钱，多退少补嘛。 这个时间，饭店正是人多的时候。 光是福源酒楼的门前就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车。 初秋的傍晚，风有些微凉。 许忆突然想到，上次军训结束聚餐，沈季就那么很自然地抱了她一下。 心口猛地一跳，她眼皮子也跟着不安生起来。 那时候，是一个月以前吧。 沈季为什么那样做，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也不敢去问。 他们人多，楼上的包厢都已经满了，只能被安排在负一层。 刚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一群人往外面走。 他们大概有二十个人左右，里面有男有女，看起来年龄岁数都是中年人。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的休闲运动套装，手里挂着车钥匙，甩了几下。 匆匆一瞥，许忆瞧着有些面熟。 好像是，沈季的二叔。 果然，下一秒，就见中年男人喊了沈季一声，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来这吃饭？”男人说道。 沈季抬眸，一顿，从容不迫：“二叔。” “我来这边办点事，请客户吃个饭。”沈季他二叔笑着捏了捏他的肩膀，“国庆节是不是得回家？” 沈季没说话，垂下眼眸，像是在思考。 “没事多回去看看，你奶奶想你想得紧。” 沈季道，“行，我知道了，二叔。” “你们是一起出来吃饭的？”他二叔瞥了一眼周围还在发呆的学生，目光划过人群之中的许忆，便有所了然。他笑得很是不正经：“我说你小子怎么喜欢凑这种热闹，原来是有原因的。” 沈季沉默着不说话，就笑笑，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 他二叔像是想到什么，说：“你跟我出来，我给你拿点东西。” “嗯？”沈季眸光微敛。 —— 沈季跟着那个男人出去了好一会也没回来。 已经有服务员过来问是不是要点菜，班长接过了菜单，先点了几个。 过了会，有个男生满脸八卦的从门外走进来，很是兴奋地喊：“你们绝对想不到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啊？” “你们猜！”男生激动地坐下，想说话的欲望都快从脸上溢出来。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什么样的重大八卦消息？” 男生终于坐稳，“卧槽，原来我们班的沈季，是个富二代。” “富二代？” 围坐的一圈人里，都露出了兴味的目光，声音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尖锐。 “是啊，那男人是他二叔吧，我刚才好奇就去看了眼，开的是保时捷911，身上那套衣服貌似是今年某大牌的春季新款，我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牌子。”喘了口气，男生接着说，“他好像在给沈季送生日礼物，一双全球限量二百双的球鞋，而且是联名款，草！老子实名柠檬精了。” “沈季他家这么有钱吗？” “是啊，不是听说他家里在农村？” “乡下人现在都这么有钱的吗？” “会不会是只有他二叔有钱，他家里没多少钱吧。” “就是，只是碰见了一个富亲戚，看把你激动的，谁家没有呀。” 众人议论纷纷，猜想各种可能性。 许忆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水，时不时举起茶杯躲避一些奇奇怪怪的视线。 班长说，“人家沈季不是在乡下好吧。” 接上刚才那句，他说：“他家住的地方是别墅区……” 只不过地方临近旁边的一个乡村而已。 班长这两句话扔下来，顿时让场面难以控制，炸开了锅。 敲门声响起，服务员端着三层的蛋糕走进来。 “您好，请问是要现在吹蜡烛吗？” 江珊着急，“等一下，我们还有个人没到。” 正说着，沈季从门口走进来。 众人的视线都迅速地落在了他的双手，他手里确实拎着一个牛皮纸包装的袋子，但因为包装厚实，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不过听了刚才那个男生说的话，这袋子里面装得什么，大家也就都心知肚明。 江珊眼眸含着水光，柔情脉脉地看了沈季一眼，声音愈发的娇软：“正好，说曹操，曹操就到。” 座位已经坐满，只有江珊旁边的位置还空了一个，刚好能坐下沈季。 原本以为沈季会自然地坐过去，谁知道他看了一圈，目光锁定在角落里的许忆身上。 姜落就坐在许忆的旁边，另一边则是林柔语。 三个人是一起进来的，也就一起找了位置坐下来。 加上，他们都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便都缩在这个角落里。 沈季眼睛突然眯起，唇角扬了扬，笑意有点冷淡。 第二十六章 江珊身旁的女生招呼沈季坐过来。 “沈季, 没有其他的位子了, 你就坐在这里吧。” 没想到沈季压根没理会，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地走到姜落旁边, 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 意思很明显不过, 让个位置出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谁都没说话，众人面面相觑，盯着沈季和姜落看了半天，视线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观望。 不管怎么说, 沈季到底是把江珊的面子落了下来。 江珊和她旁边的女生对视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不甘心, 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揪着衣角。布料被捏出凌乱的褶皱，吸了口气, 江珊将衣角慢慢地抚平。 今天是她生日，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露出一点不愉快, 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于是江珊装作不在意的低下头, 摆弄衣服。 众人都眼巴巴地瞅着, 沈季和姜落对视良久。 “咔嚓——” 一道刺眼的闪光灯如同一盆冷水将众人泼醒，大家都纷纷收回露骨的视线，“我们窜一窜位置。” 也不知道是谁拍了张照片。 沈季的本意是想让姜落空出一个位置，他坐在许忆身边。结果没想到, 姜落挪了挪凳子，离许忆反而更近，之后递给了沈季一个眼神，示意他坐在自己的旁边。 沈季黑着脸，眼角都捎带几分不愉快。 “你好，请问人齐了吗？”服务员推门而入。 班长连忙吆喝，“齐了齐了，上菜吧。” “你们其他人想吃什么，再去点。” 沈季在姜落旁边坐了下来。 两个男生并排坐在一起，姜落清隽秀气，戴着一副银丝框金边眼镜，脸颊白皙红润，笑起来腼腆。而他旁边的沈季眉目舒朗，身上穿的黑色风衣衬得身姿笔挺修长，就是脸色臭臭的，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嘿，两个人瞬间引起班级里不少女生暧昧的目光。 别说，看起来还真是，特别像是一攻一受。 “今天是江珊的生日，我们请寿星切蛋糕吧？怎么样？” “对对对！寿星快来切蛋糕。”有人起哄。 气氛瞬间又热闹起来，刚才的小插曲立刻被翻了过去。 切蛋糕的时候，江珊特意给沈季切了一大块，又亲自起身递了过去，司马昭之心几乎是路人皆知。 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沈季对江珊没那个意思。 “沈季，刚才那个是你的什么人啊？” 吃着饭呢，有人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故意大声说。 原本还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想从沈季嘴里窥探到更多八卦，只是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而已，毕竟沈季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室内沉默一片，沈季星眸微敛。 他薄唇扬了扬，笑容有些讽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跟你有关系？” “我这不就是问问吗？”被怼的男生明显很尴尬。 沈季心里正不痛快，尤其是看到姜落时不时凑头跟许忆还说说话以后，他笑，“我家的事你问什么问？” 见沈季脸色越来越黑，有人出来打圆场说道：“就是呀，你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吃饭吃饭，少说些无关的话题。” “今天还喝不喝点酒？” 班长眼神滴溜溜转了圈，“喝点呗，明天又不上课。”语气一顿，他开了道门缝，招呼道：“服务员，拿一箱百威，不对，拿两箱，反正明天放假还不喝个痛快。” “那是不是要给我们的寿星满上一杯？”又有人起哄道，总归那些男生是见不得场面冷淡下来，“今天的寿星必须不醉不归。” 许忆坐在江珊的斜对面，她正准备拿瓶矿泉水，谁知道江珊突然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许忆，你也喝一瓶吧。”江珊淡淡地说道，稍一顿，像是怕许忆拒绝，她还特意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大家都喝，你不喝是不是不太好？” “我吗？”许忆一怔。 旁边也没人来劝，许忆就眼睁睁地看着江珊把一瓶刚开了盖的啤酒递到了自己面前，淡淡的酒香很快就飘出来，褐色的玻璃瓶里瞬间就涌出了一堆白色的泡沫。 暖黄色的灯光映下来，衬得她面色红润。 许忆连忙摆手：“我可能……” “没什么可能啦，小喝一口没大事的。”江珊旁边的女生立刻堵住了许忆的话，二话没说，端起酒瓶就要往她的被子里面倒。 见此，许忆也就没说话。 左右就喝一小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瓶口对准了玻璃杯，女生有意将许忆的杯子倒得很满，眼看着就要漫出来。 “已经可以了。”许忆说了一句，但声音太小，也不知道倒酒的女生是真的没听见，还是故意没听见。 直到酒水真的要从杯里洒出来，倒酒的女生这才恋恋不舍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看着面前的酒杯，许忆眼眸微亮，她很少喝酒。 倒也不是不能喝，只是不太喜欢嘴里的苦味一直蔓延。 她端起酒杯，旁边的姜落还在小声问她，“你能喝吗？不能喝就别勉强。” “没事。”许忆回了一句，刚把杯口放到了唇边，“我就喝这些……” 嘴边泛起了啤酒的苦涩和甘醇。 话音未落，沈季越过姜落，自然地将酒杯拿了过去。 “许姨说，你不能喝。”沈季语气淡淡，薄唇扬了扬，眉尾上挑。他故意将前两个字加重，立刻就有种似有若无的亲昵感萦绕在两人之间。 他下颌微点，笑得暧昧：“你一身酒气回家，许姨该拿我开刀了。” 这是距离上次许忆冒冒失失地去问沈季是不是喜欢自己以后，他第一次态度如此熟稔的同自己说话，许忆被他搞得有些懵，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沈季端起杯子，动作干净利落地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薄唇覆盖的位置，刚巧就是许忆方才碰过的位置。 许忆眼巴巴地看着，眨眨眼：“那个……” 这个杯子她刚喝过啊…… 沈季和陆林灏都是，什么毛病…… “沈季，饭店又不是没有多余的杯子。”调侃的笑声响起。 江珊更是，差点气得当场翻个白眼。本来是想为难许忆，谁知道自己看了这一幕，心里反而是不舒服，恨不得一口银牙咬碎。 残留了些许的白沫在杯壁上，沈季眼眸微抬，只是中间到底是隔着了一个没眼力见的姜落，他的视线只得在姜落白净的脸上停顿了几秒，随后划走。 中途许忆跑去厕所。 福源酒楼里面装修很是精致，光是跑到卫生间都要绕了好几个圈。 许忆问了服务生，才终于摸到了卫生间的位置。 刚进去，有一面很宽很大的镜子立在中央。 从卫生间出来后，许忆瞥了眼，看到镜子里的她双颊通红。 她一怔，自己的脸有这么红吗？搞得她好像喝了很多酒一样，其实就抿了一口。 眼眸那么一抬，就见镜子里看到了沈季。 刚才在酒桌上，沈季喝的不少，光是旁边的空瓶都好几个。 但他眼神明亮，眉目疏朗，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 下意识，许忆第一反应竟然是要躲。 眼神刚回避一丁点，就被沈季抓了个正着。 对方也很直接，卫生间这个地方清净，离饭桌远，现在也没什么人过来。 “躲什么？”他眉梢一扬。 许忆差点咬到舌头，“谁躲啦？” 声音故意说得大声了些，好像这样就不会心虚。 沈季偏着头，瞧了她一会儿，看的很仔细，黑眸亮晶晶的。 胳膊压在她耳侧，硬是给许忆困在了墙角，他笑：“就会嘴硬。” 许忆心里也稍微有些不痛快，也没过脑子，当场就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并且很理直气壮：“而且一直躲避的人是你吧。” 一瞬间，空气变得稍微沉闷。 隔了几条走廊，隐隐传来喧闹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掺在一起，渐渐靠近。 气氛凝滞了会儿，沈季才慢腾腾地说：“你说的没错。” “嗯？”这下轮到许忆茫然。 他薄唇微微张开，眼梢微挑，刚要说什么，就被来的人打断。 “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 姜落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人，他咽了口唾沫，才道：“完事了吗？” 许忆：“……”不，姜落同学，其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沈季：“……”这小子，跟他有仇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会儿，现在的这个场合，也的确不适合沈季再继续说什么。 他松开困住许忆的手臂，揣回了口袋里，默默站起身。 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突然转身走掉。 看着他瘦削干净的背影，许忆瞧着，怎么感觉多了几分怨气。 沈季和姜落是一前一后回到了包厢，许忆跑去楼下买了瓶冰镇的矿泉水，才回来。 刚进包厢，热闹喧嚣的气氛便扑面而来，立刻和楼下冷清的大厅形成对比。 她目光稍抬，落在沈季身上，再向下些，突然被他领口的红痕所吸引，离得远，可能会看不清楚，但刚才许忆看的很清楚，其实就是被蚊子咬了个包。 很小的一处，但泛着很浅淡的红色，像是谁啃的一口。 经过沈季身边的时候，他放在桌下的手突然背过身扯了扯她的袖口。 指腹划过她的掌心，他体温温热。 许忆一直回到座位上，心脏还扑通扑通直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她说了沈季在躲避以后，他竟然对她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那可是沈季……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散。 沈季和许忆一起回家，偏偏多了个没眼力见的。 班级里的一个男生，现在坐在倒数第三排，和林柔语是前后桌， 他和许忆是一个小区，硬是做了电灯泡，和沈季、许忆一起回了家。 美名其曰，他自己怕黑，三个人能好点。 沈季一路上都没说话，脸阴沉的就和此刻的天一样。 本来许忆以为回到家的沈季会和她说些什么，不过也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许忆是被林柔语的消息震醒的。 她没起床，眯着眼点开了手机，就看见对方给她发了七.八张照片。 看了大图，才发现是沈季和姜落两个人在一起的几张照片。 有两个人对视的，有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门口进来的，还有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的。 许忆没看懂，便给林柔语回了个问号。 林柔语：[二十二中的论坛都快爆掉了！！！] 许忆：[？] 林柔语：[大家都在说沈季和姜落很般配啊！！而且姜落比沈季稍微矮了些，看起来完全是沈季小攻！姜落小受！] 看到手机屏幕林柔语发来的一大串带有感叹号的句子，许忆忍不住发笑。 许忆：[沈季和姜落应该都是直的吧……据我了解……] 毕竟沈季和她住一起，有事没事就撩拨她，至于姜落是她同桌，也没看出来他有那方面的想法。许忆彻底从困倦中清醒过来，眉眼一挑，趴在床上和林柔语回信息。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林柔语特意给她截图了一张沈季肩颈处的图片。 上面隐约可见的红色痕迹。 林柔语：[其实我也是吃瓜而已啦，在论坛看到她们在讨论。] 林柔语：[你看这个印记，据说是沈季和姜落从卫生间回来以后才有的。] 许忆：[…………是蚊子咬的吧。] 其实具体在卫生间发生了什么，许忆还是很清楚的。 她和林柔语解释了下，对方含糊不清的回应了几句，许忆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反正八卦什么的，总是会热闹一阵，然后就销声匿迹。 —— 江珊在房间里做作业，江母一直不停地在客厅里走动，忙来忙去的。 她手机也不敢拿到桌上来玩，干脆就放在两条腿中间，时不时低着头去看，只要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就立刻收起来。 学校论坛里关于姜落和沈季的帖子其实是她匿名发的。 她的闺蜜是个腐女，在偶然看到姜落和沈季的照片以后连连感叹，说这两个人很般配。所以江珊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只要能把大家的视线从沈季和许忆的身上转移开，她就很开心。更何况，如果沈季任由谣言散播的话，也不见得他喜欢许忆。 想到能让许忆心里不痛快，江珊就格外开心。 “珊珊呀，妈妈出去啦，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学习。” 门外有一道声音喊着，江珊吓得手机“啪——”掉在了地上。 她心慌意乱，还要强装镇定说道：“嗯嗯，妈妈你出去吧。” 等到门外响起了关门声，江珊才敢低下头去捡。 屏幕倏地亮了起来，是班级里的好朋友给她发的消息。 上面只说了一句话，但江珊看到了以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血液好像逆流了一般，让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心口更是闷得不得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将手机砸碎，恨不得自己没看过这句话。 [许忆的第一次，好像都给了沈季。] —— 跟林柔语聊了会八卦，许母在外面叫许忆吃饭。 “知道啦。”许忆应了声，匆匆忙忙地穿好了衣服，刚打开门就见到客厅摆了两个行李箱，一个银色的，另一个则是粉色的。 许忆怔住，奇怪地问道：“妈，你这是准备去哪？” “我正要跟你说呢。”许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国庆我准备出国，去找你爸待几天，虽然他那边不过节不放假，但正好这几天调休，他也有空。” “今天就走吗？”许忆了然，便随口问了句。 她在想着许母不在她该怎么吃饭的问题，倒是可以定外卖，问题不大。 “嗯。”说到这，许母一顿，想起来，“你等下也收拾收拾东西。” 许忆吓了一跳：“我收拾东西，我也去吗？” “不是。”许母失笑，“我拜托了沈季的妈妈照顾你几天。” 这消息如同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接劈中许忆。 许忆瞪圆了杏眸：“去沈季家吗？” “是。” 许忆：“……” 那她岂不是…… 客厅稍静，沈季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他上身穿着黑色的工装外套，一双墨蓝色的球鞋。 见到许忆后，眉梢微微扬起，笑着说：“吃完饭，二叔来接。” 言下之意是，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许母看到沈季和许忆相处的还是很融洽，心里更是放心。 “我出国的期间，有什么事情，你随时跟妈妈保持联系。”许母说道。 许忆突然一顿，然后用很小声说：“妈妈，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出国？” “嗯？”许母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许忆舒了口气，“没，没什么，你注意安全。” “你快把饭吃了，然后收拾好东西。”许母说，“我过几天就回来。” 许忆点点头，“好。” 家里都收拾妥当以后，许母就拎着行李箱离开了家。 就剩许忆和沈季两个人，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摆弄着手机。 然后，他抬起眼，很自然也很缓和的语气说了句：“等下要走，你不带衣服？” 然后，沈季一顿，又道：“我倒是不介意你穿我的。” 听了这话，许忆脸上一热，灰溜溜地跑回了房间。 完了…… 许忆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琢磨，自己是不是落在沈季手里了。 第二十七章 阳光晒进卧室, 在柔软的床铺上映下一道明亮的光线。 淡粉色的布料仿佛透着光, 室内一片温暖，清淡的香气萦绕在四周。 咕噜趴在阳光中央，翻着肚皮, 皮毛柔软光滑。像是感觉到什么，瞪着圆滚滚的眼球朝着许忆“喵呜”了一声, 软软的嗓音，听得人心都化开。它的猫爪一伸一缩, 像是在和许忆玩耍，咕噜这只猫咪很是乖巧懂事，从来不会惹麻烦，平日里在家也是安安静静。 连许母都对它爱不释手, 没事就用下巴去蹭它的小猫脸，恨不得按着它的脑袋亲。 许忆沉思了会儿, 听到门口有浅浅的脚步声，知道是沈季过来。于是许忆没回头, 而是突然开口说：“如果我们都走了，咕噜怎么办？” 国庆节放假, 一走就是五六天。虽然猫粮和干净的水都可以备好, 可是把它一个小可怜丢在家里, 怎么想，许忆都有些于心不忍。 有些苦恼，她是想带着咕噜的，但毕竟是去沈季家里住, 也不方便。 话音刚落，只见一双手臂越过许忆的头顶，领口蹭到了她的发丝，摩.挲着擦了过去。 拂过清浅的薄荷气息，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沈季微微侧身，点了点咕噜毛茸茸的小脑瓜，咕噜很享受地眯起眼，呼噜呼噜地哼唧着，用胡须去刮蹭沈季的手指，他眼眸微微敛起，淡淡地说：“我带它走。”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许忆抬眸去看沈季，他侧颜俊秀，有淡淡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四周萦绕了一层暖光。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温柔。长睫黑如鸦羽，薄唇抿成一线。他的领口微微敞开，锁骨分明，肩膀处能看见鲜明的骨骼，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猫。 稍一顿，他的视线从咕噜身上偏移了几分，和许忆撞了个正着。 空气突然变得温热，许忆耳尖一红，偷看被发现，她立刻尴尬地收回了视线，假装收拾空空的行李箱里不存在的衣物。 瞧见她脸红到了耳朵尖，眼眸里荡起了水波，沈季黑眸里划过意味不明的笑意，很浅很淡，稍纵即逝。 衣柜的木门开了一道缝隙，许忆拿了两三件换洗的，加上最近天气渐渐地转凉，早晚的温差很大，她还是决定带一件很薄的卫衣。 沈季二叔的车就停在小区里，许忆拎着行李箱刚走一步，就被沈季抢了过去。也不能说是抢，总之沈季就是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走。 他神情清淡，余光瞥了她一眼，笑笑：“我拿着就行，你抱着咕噜先下去。” 气氛凝滞片刻，许忆乖乖地抱着咕噜，又听话地走在了前面。 因为匆忙，也没给咕噜买个航空箱，只能让许忆抱着。 空气微凉，光线稀薄，冰得许忆鼻头泛红。 沈季二叔的车实在太过扎眼，阳光一照，车身流畅的线条简直如同巧夺天工，看起来就是精致又昂贵，有淡淡的流光。惹得小区里好多大爷大妈们驻足观赏。 “这怎么还抱了个猫？”沈季二叔下车，看到许忆和怀里的猫，顿时来了好奇劲儿。 许忆不好意思地笑笑，虽然是沈季二叔，但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二叔。”沈季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在许忆后面，他穿着黑色的工装外套，宽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干净禁.欲的气息。 沈季二叔自然地从沈季手里接过行李箱，“猫是你们小两口养的？” 话音刚落，空气顿时凝滞，好像绷紧的一根弦。 他二叔偏偏还没察觉，笑得那叫一个肆意盎然：“行，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养。” 许忆差点被口水呛到：“不是……” 她的目光扫过沈季，想让他开口解释什么，但后者仿佛没察觉到她的拼命暗示，甚至嘴角还微微扬了扬，眉梢都带着很是故意又明显的笑意。 上了车，许忆自然是坐在了后面，沈季坐在她旁边。 窗外的风景很好，咕噜在她怀里很安稳，时不时探出脑袋好奇地瞧瞧，听见什么动静又立刻缩了回去，然后再伸出脑袋来，如此往复。 三个人一路无言，中途他二叔接了个电话，似乎是沈季的奶奶。 “别催了，人我刚接到，怎么可能那么快。”沈季二叔说，“嗯，放心吧。”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他二叔抬眸看了眼镜子，和许忆目光对视了下。 “我还能把你孙子弄丢了不成？”他笑笑，“放心吧，孙媳妇儿也在呢。” 许忆：“……”什么孙媳妇儿……我不是，我没有，你骗人。 此刻的许忆已经不能用脸热来形容，简直就是脸颊上挂了两个蒸炉。 说完，沈季二叔还转过身笑笑：“开个玩笑。” 这话就是在和许忆说。 许忆脸上一热，偏过头，刚好和沈季四目相对。 她心里蓦地一沉，唇微微抿起。 “你怎么不解释解释？”许忆佯装着咬牙，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是有几分威胁沈季的意味，眼波流转：“都误会了！” 沈季微微挑眉，身子向后靠，双臂举起来伸了个懒腰，落下来的时候故意搭在许忆的肩膀旁边，他嘴角一弯，轻笑着明知故问道：“解释什么。” 许忆：“……”她脸热得跟什么似得，偏偏沈季一副眉开眼笑看好戏的模样。 有！点！来！气！啊！ 不想理他，许忆故意把头扭过去，朝着车窗外。 沈季黑眸沉沉，眉梢微扬，看着她闹脾气也觉得可爱，想去碰她手。 敛了敛眼眸，他又将这个心思压了下去。 沈季比起同龄人来说，更加早熟些，性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渐渐地，车辆驶出市区，道路变得越来越开阔，视野所触及到的地方，一片绿意盎然，夕阳映红了半边天，没了高楼大厦，天边的风景看的更加真切，远处的景色和天边融为一起，煞是好看。 许忆今天起得太早，加上坐车她就很容易犯困，眼皮子越来越沉，像是沾了胶水似得，她脑袋轻轻往下耷拉，有一搭没一搭的。 眼睛彻底闭合，许忆呼吸慢慢地均匀起来。 车里喷了很淡的香水，很好闻并且一点都不刺鼻。 “这次回去，你妈也在。”他二叔说了句，稍一顿，见许忆确实睡着，便接上，“她其实也不容易，少跟你妈吵架，更别在你奶奶面前提徐俊弼知不知道？” 沈季半阖着眼，漫不经心地点了头。 他的注意力都在旁边的少女身上，见她和怀里的小猫都睡得正香，便忍不住勾起唇角。过了会儿，像是姿势很不舒服，她眉头轻轻蹙起，晃动了一下。 沈季向她靠了靠，肩膀凑过去，让许忆能够靠在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他作对，许忆靠了会儿又自己缩到窗户的位置。 沈季眯了眯眼睛，黑眸映了抹光，他手指抚上去，硬是将许忆的脑袋按在了自己怀里。好在这次许忆没怎么动，并且很快就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从小到大，我好像没见过你对哪个女生这么有耐心。”他二叔斜睨了沈季一眼，调侃道，“你妈要是看到这一幕，恐怕下巴都得惊掉。” 说起沈季从小到大，对女生都是冷的不行。甚至还有过女生因为他拒绝的太干脆而伤心欲绝哭了好几天的新闻。 沈季扶额，语气一沉：“二叔。” 他二叔说：“好好好，我年纪大，我闭嘴。” 睡得正香，许忆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自己的口袋，是许母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妈？”接通后，许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思绪还不是很清醒。 屏幕上显示着当前通话的质量不佳，但也能看清许母那边的情况。 “忆忆呀，你爸爸接到我啦。”许母笑得温柔，和旁边的许父靠在一起，“你是不是和沈季在一起呢？那就行，妈妈就放心啦，不跟你说了，我跟你爸出去玩了。” 许忆：“……不是，妈？” “妈？” “妈……？” 视频已经被挂断，空留了一屏幕的寂寞。 许忆这个视频电话接得是云里雾里，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突然被挂断，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耳边响起一阵轻笑，她突然一动，感觉有些不对劲。 抬眸，正好撞进沈季深邃的黑眸中，这难免有些尴尬。 腾地一下，她脸颊升起了热度，才注意到自己正舒适地窝在他的怀里，于是许忆僵住了两秒钟后，立刻手脚麻利地离开了沈季的怀里，清咳了声。 车内的温度有些高，许忆口感舌燥。 她眨巴眨巴眼睛，干巴巴地说：“我睡着了。” 先把这话说出来，不然搞得自己好像趁着睡觉故意占沈季便宜。 沈季看了她一会儿，懒洋洋地说：“嗯，然后？” “没然后……”许忆唇一抿，“我，就解释下。” 沈季说：“不用解释。”语气一顿，他又很慢地说道：“我都懂。” 许忆：“？”懂什么？什么懂？为什么她不懂他在说什么！ —— 到了沈季家以后，许忆看着一排排的独栋别墅，沉思了会儿。 沈季家的确不是在城里，而是靠近附近郊区的乡下，但那是因为人家是别墅区而已。 之前关于沈季家庭之类的爆料，其实不知道是谁瞎传出去的。 他二叔下了车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还是人影都没看到。 停在门前，沈季突然微微侧身说：“你跟着我就好。” 许忆一怔，心底的紧张和不安，似乎都随着他的这句话而消散。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口软得一塌糊涂，眸光柔和。 “我孙子回来了吧？”一道声音从院里传了出来，很是中气十足。 站在门口的许忆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走了过来，她身边跟着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妇人。 两人的穿着打扮都是很有气质，尤其是沈奶奶，虽然眼角的细纹很多，可仍然盖不住眼眸里的精光。 至于三十岁的妇人，穿着今年巴宝莉新款的小披肩，一身黑色长裙更是衬得身材有致。 沈奶奶先是一门心思扑着沈季过去，拉着他看了好半天：“这上学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可把奶奶想坏了。” 左瞧右瞧，沈奶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我孙子瘦了不少。” 沈季笑笑，一把抓住正想往后躲的许忆，轻声说：“奶奶，这是许忆。” “这就是许家那女孩？”沈奶奶打眼看了许忆，笑得慈祥温和，“真不错，长得可真漂亮。” 许忆僵住，她实在不习惯人际交往，于是硬着头皮尴尬地笑着：“奶奶，你好。” 因为表情太僵硬，她现在看起来笑比哭还难看。 沈奶奶眉梢扬起一抹笑意，也没戳破，自己孙子的心思，她这个看着沈季长大的人还能不懂。 有风吹过，空气泛着冷意，院里的落叶被吹得飒飒作响。 沈奶奶旁边的妇人笑着说道：“先进去说话吧，看两个孩子穿的也不多，可不要冷着生了病。” 一行人向院里走，趁着间隙，沈季悄悄地附在许忆耳边，散漫地笑着说：“紧张了？” 许忆其实手脚冰凉，但她面无表情：“没有啊。” “奶奶旁边的人是我姐。”稍一顿，他接着说，“现在刚结婚还没有小孩，奶奶也催得紧。” 许忆好奇地听着八卦，一时间也没注意到此刻她和沈季的这些小动作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有多么亲昵。 听沈季简单地介绍了下，许忆进客厅以后就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沈季家里是很标准的别墅建筑风格，室内的设计也很简约，二楼带了一个露天的游泳池。 怎么说呢，许忆一直有一种自己在拍豪门电视剧的错觉。 沈奶奶让家里的保姆端了水果盘上来，便笑着询问沈季的成绩和生活怎么样。 默了一会儿。 “你在许家住，奶奶多少能放心点。”沈奶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停顿一下，她接着说：“以前的那些人，就不要来往。这次你回来，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 沈季笑：“奶奶，我自己可以处理。” “可以处理什么，为着徐家那小子，你都惹了多少麻烦。”沈奶奶语气变冷，“因为他赔上你的前途，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整个客厅都安静下来，许忆默默地缩在一角，低着头假装自己在想其他的事情。 气氛凝滞得像是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先领着许忆回家。”沈季说。 语毕，他突然扣在了许忆的手腕上，拽着她起了身：“晚上再过来。” “已经六点多，等刘妈就把晚饭做好，你还想去哪里？”沈奶奶说了两句，气息就不顺起来。 见状，沈季垂下眼，态度软了些：“我知道，我只是把行李放回去。” 沉默了下，沈奶奶说：“放完东西就过来吧。” 许忆就这么被沈季拉住起了身，脚下踉跄了一步，差点撞在沈季身上。 —— 沈季家和沈奶奶家离得不远，别墅区的道路很宽敞，加上没什么车辆，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徐俊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许忆突然说，“是你弟弟吗？” 沈季笑笑，漫不经心：“嗯。” “想看他么？”他一顿，说道。 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许忆觉得沈季还是很期待自己说想去的。 于是她点点头，果然沈季眉眼稍扬，神情看起来很愉悦。 他带着许忆七拐八拐，在日落之前来到了一个很偏的平房前。 跟周围的独栋别墅相比，这里的确看起来破旧了些。 推开院里的大门，还没走进去，许忆就听到屋内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抱怨：“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能这么不幸。” 许忆抬眸，和沈季对视了一眼，后者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像是习以为常。 院子不大，还有口井，井旁边种了一棵许忆认不出来的树，只知道它开了花倒是很香。 这里的环境虽然不是那么好，可看着也是寻常普通人住的地方。 屋里的妇人走出来，迎面就撞见了许忆和沈季。 看到沈季的第一眼，她诧异地怔在了原地，随后才说：“你不是去市里上学了吗？” “放假。”沈季眉眼微垂，很冷淡地说道。 妇人又说：“行啊，你回来了，起码能照顾他两天。”语气一顿，像是怕沈季反悔，“我这两天可有要紧事。” 沈季没说话。 妇人见他不理自己，光是哼唧了两句，“还有那个钱……” 她眼里露出了几分贪婪的目光，微胖的脸颊将细长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钱就不用你操心。”沈季笑得极为讽刺，他眼神冰冷，“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被当众拒绝。 妇人尴尬地别开眼，像是才注意到许忆，便问：“这是？” 随后，她很快就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亲昵感。 “你的女朋友？”妇人是看着沈季说的。 许忆一怔，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走了。”沈季打断她。 第二十八章 下一秒, 她被沈季拎着领子拖走。 许忆觉得自己的气势怎么就那么弱…… 进了屋, 好在里面并不是很冷，一股暖意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有极淡的白粥香气。 看来刚才的那个妇人虽然表面上很是市侩嘴毒, 但对徐俊弼还真的没有苛待什么，起码日常生活照顾周到。 屋内的摆设也算是井然有序, 并不肮脏凌乱。厨房里的电锅正冒着热气，粥的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炒好的家常菜摆放在桌案上，没什么灰尘。 “是你亲弟弟吗？”许忆忍不住说道。 沈季和徐俊弼的待遇，相较之下，确实天差地别。 沈季一顿, “不是，是我父亲同事的孩子。” 如今表面看着一团和气、蒸蒸日上的沈家, 其实当年勾心斗角得十分厉害，沈父去世的事情在如今就像是横在沈家人心里的一根刺, 不能触碰。 里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小很微弱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哥哥？” 许忆一怔, 意识到这个声音应该就是徐俊弼。 视线向里看了过去, 少年身躯娇小, 看起来很瘦弱，空荡荡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在看到沈季以后，徐俊弼原本黯淡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 泛白的嘴角也扯开一个笑容，“你回来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沈季黑眸难得柔和，只是面上是一贯的清冷：“嗯。” “这是许忆。”停顿了一下，沈季又慢慢地说道，“我的朋友。” “姐姐。”徐俊弼忐忑不安地看了许忆一眼，像是担心她会讨厌自己，眼眸瑟缩着，微微闪烁。 想尝试着去碰许忆的手臂，指尖刚微微一动，又缩了回来，他面颊泛起一丝红润。 这样的男生真的一下子就触到了许忆心里的很柔软的地方，有些怯懦，有些小心翼翼，但又渴望别人不会嫌弃自己，接纳自己。 不得不说，这一刻真的让许忆母爱泛滥。 她忍不住放软了语气，“徐俊弼，你好。” 对于许忆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徐俊弼一怔。 他指尖微微发抖。因为智力上的缺陷，很少有人愿意叫他的真名，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地里，大家都用傻子称呼他。其实徐俊弼不是感觉不到，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生气的情绪，也不敢。 他眼眸微微垂落，遮住了眼底的光。 其实他不傻，只不过比同龄的伙伴看起来蠢笨了些。 再次抬眸看许忆的时候，徐俊弼眼里多了喜欢的情绪，“姐姐，你很好，也很漂亮。” 像是知道这样能够讨人关心，徐俊弼沉思了很久才说道，果然下一秒，许忆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声。 沈季食指很轻地弹了下徐俊弼的鼻头，“臭小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学好？” 他语气一沉，“嗯？” 徐俊弼立刻缩了缩脖子，不过知道沈季并不是真的生气，他朝着沈季笑笑，眉眼稍扬。 气氛安静下来，三个人的相处还算和谐。 趁着出去的功夫，许忆问沈季：“徐俊弼他是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吗？” “不是。”沈季说，“他小时候父亲去世，被打击到。之后一年都没开口说过话，又经历了一次高烧，才变成现在这样。” 他极有耐心地同许忆说道。 她能对他的事情感兴趣，让沈季感觉很愉快。 “回家放一下东西，还要去奶奶家。”沈季说道。 从徐俊弼家里出来以后朝着西面的方向走了大概两条街的距离，没过多久，就到了沈季的家门口。 和沈奶奶家常规的别墅装修不同，沈季的家更偏向欧式风格，门口还摆着很多叫不出名的绿植。 进了屋，沈季似有若无地提了一句，“我妈信这个。” 看到了十字架，许忆便了然。 将许忆的行李放在了客房，沈季似有若无地说了一句，“我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去找我。” 被他眼神看得脸热，许忆尴尬地来了一句：“我没什么事。” 沈季笑笑，也不说什么。 一直到晚上两个人离开去沈奶奶家里，都没见过沈母出现，整栋房子看着阔气宽敞，可就是没什么人气。 “我妈不经常回家。”沈季在路上跟许忆说。 许忆点头，“那这几天吃饭都要去你奶奶家吗？” “不会，家里有阿姨过来做饭。”沈季瞥了她一眼。 许忆：“……”她竟然会觉得别墅区没人来做饭，有钱人的生活大概就是这么枯燥且无味吧。 再次回到沈奶奶家里，多了几个人。 大约都是沈季的叔叔婶婶之类的，沈季没理会他们，许忆本来就不认识，更加不用打招呼。 许忆和之前一样，保持安静乖巧的角色，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不出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两个回来的这么晚，其实沈奶奶也猜出来沈季领着许忆去了徐俊弼的家，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就这么一个疼到心里的宝贝孙子，到底是不能说什么。 吃饭的期间，沈季的几个亲戚总是似有若无地打听着许忆，什么家世，父母亲的工作等等之类的。 连学习成绩都没放过。 “忆忆你母亲是做什么的？”有个妇人问道。 许忆吃饭的空隙抬眸去看，“在家里照看我。” 她刚才就回答过这个问题，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人问。 “不是，我知道你母亲是家庭主妇。”妇人语气一顿，“她没做什么副业呀？” 许忆：“没……我家里就是普通家庭，母亲普通，父亲普通，我也很普通，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话音刚落，沈季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声音很轻很淡：“吃这么多都堵不住三婶的嘴巴。” 空气凝滞，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沈季是家里的刺头，在座的心里都明白。更何况沈家老太太心眼也是偏的，从来都是向着沈季。 妇人尴尬地摆手，“嗨呀，我就是好奇。” “老三媳妇，把你八卦的心思收一收。”沈奶奶筷子一放，敲在碗上，发出了很清脆的声音。她语气不太痛快，“大家都不是傻子，你想做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 “是是是。”妇人说，“我的错，大家吃饭吃饭。” 一时间，再没有人开口说话。 吃完饭过后，沈季领着许忆去了二楼的泳池。因为这边来的人少，还算清净，沈奶奶想让沈季在她家多待会。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像是泼了墨。 别墅区灯火通明，时常还有车辆经过。 “我，不是有意的。”许忆沉默了会，知道自己刚才在饭桌上的行为很不礼貌，不过确实是来了气。 先不说她本身就不是沈季的女朋友，就算是女朋友，被抓着这样问三问四的，心里也难免不舒服。 “跟你没关系。”沈季很淡地说，“她想打听你的身份，生怕我娶个什么有钱有势人家的女儿。” 语气一顿，他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如果在这里不开心，我带你走。” 许忆笑，“我怎么感觉自己卷入了一场豪门斗争。” 沈季自嘲地笑笑，“也差不多。” 不在提这个话题，沈季眉眼微抬，看着她：“想不想去游泳？” 许忆一怔，“天气这么冷，你确定？” 也不是冷，就是空气很凉，明显是进入秋天的季节。 而且她也没带泳衣，这样直接跳进泳池里，不好吧。 沈季笑得意味不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许忆疑惑地看着他。 手腕被沈季扣住，他的指腹贴合在自己的脉搏上，有些干燥冰冷，却很有力。 “我们去哪里？” 漫步在宽阔的路上，许忆紧了紧自己的领口。夜里的风比起白天，更加冷，窜进脖子里便引起一阵冷颤。 沈季侧身瞥了她一眼，拖了自己的外套罩在许忆身上，又仔细地替她将领口系好。 “你不冷吗？”许忆小脸通红，说道。 沈季神情清淡，“不冷，哪像你。” 空气很清新，又淡淡的草木香气，脱离了城市的喧闹，这里静的简直如同世外桃源。 当然，估计这里的房价应该也不低。 月光从阴云的后面探了出来，倾泻一地银辉。 渐渐地，地面出现了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交错重叠了一部分，看起来形状有些奇怪。 道路两旁黯淡的路灯还坏了一个，夜风微凉。 沈季所说的地方，原来是别墅区周围的商业圈。 和别墅区尽头交界处，繁华的霓虹灯瞬间照亮了许忆的脸，她眸光里映着绚丽的颜色，“这里？” “是啊。”沈季笑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比起别墅区的静谧，这里就显得喧闹很多。 夜生活自然也很丰富，车水马龙，道路上闪烁着红色的灯光，而高楼大厦更是拔地而起，气势磅礴。 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声音嘈杂。 “你经常来这边吗？” 沈季说：“之前学校在这，初中的时候。” “还有学校？”许忆一怔。 沈季说：“嗯，一个私立的。” 原本以为这里的商业圈只不过是几条街而已，然而等许忆慢慢地接触到以后，才发现这里很繁华，并且很多市中心的连锁店也出现在了这里。 沈季带着她进了一家斯诺克台球厅。 门口的牌匾挂着很大的一个黑色八球。 刚踏进去，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听到嘈杂的声音。 门口正在玩手机的男生嘴里叼着一根烟，听到动静瞥了一眼来人，然后下一秒怔住：“卧槽，沈季？” 沈季目光淡淡：“怎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男生兴奋地蹦起来，手机也不玩了，干脆直接扔到一边，“走了好几个月了吧。” “一两个月。”沈季嫌弃看他，“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不是哥们想你嘛。”语气一顿，男生视线落在沈季身后娇小的许忆身上，“哎哟，这是？” “你不用管。”沈季瞥了男生一眼，“还是那个房间。” 男生嬉皮笑脸地凑到许忆面前：“你叫我凌子吧。” “唔，许忆。”一顿，她慢吞吞地说道。 凌子说：“名字真好听。” 刚说完，他后背突然嗖嗖嗖冒冷气，回过头一瞥，就见沈季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凌子一拍大腿：“我先领你们进包厢吧，门口冷。” 大概是国庆节放假的关系，台球厅里的人还真不少。 但放眼望去，真没几个女生。 于是许忆漂亮又清纯的脸蛋就这么暴露众人的视线中，瞬间引来了一大片男生的目光。 球也不打了，几乎是一路目送。 凌子不乐意，喊道：“都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生？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就那点出息。” 七拐八拐进了后方的电梯，又坐着电梯去了二楼。 刚踏进去，许忆当场就震惊，怔在原地。 和沈奶奶家二楼差不多大的游泳池在房间中央，左边靠近门口的位置有个吧台，酒柜上面各种各样的洋酒。里面的装修偏简约冷淡风格，清一色的黑白灰三种颜色。 还有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能容纳二三十人。 许忆：“……我们两个人，要这么大的包厢？” 沈季淡淡，“没，主要想带你来游泳。” “唔。”许忆想说，其实她对游泳还好，不是很想。而且必须要个泳圈，不然她只会在泳池里狗刨戏水。 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凌子晾在了后面。 许忆没察觉到沈季的心思，他凌子怎么可能没察觉。男人看男人，凌子一眼就瞧出来沈季打的算盘。 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富家子弟，家里给点钱就开个清吧，台球吧之类的。 于是，凌子说：“沈哥一直在这玩，这里是他专属包厢。” “一直？”许忆微怔，初中生的生活这么潇洒嘛？ 凌子立刻捂住嘴巴，企图挽救：“跟男的。” 但这话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季冷淡地瞥了凌子一眼，潜台词，赶紧滚吧。 后者很识趣，临走前怕许忆误会，又强调了一遍：“我们沈哥绝对是个好男人，真的。” 许忆茫然：“嗯嗯？为什么要跟我说？” 这凌子不会是误会啥了吧。 等人前脚刚走，后脚许忆就被沈季按在沙发里。 “我怎么听着。”沈季笑，“你对我不感兴趣？” 许忆咽了咽口水，沈季只是单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可气势压迫过来，她有些心虚：“没，我这不是怕误会。” 再说，沈季又没说过喜欢她，也没表白之类的。 她怕别人误会不是很正常。其实许忆心里是有些赌气的成分，她感觉出来沈季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单纯的朋友对待朋友，可一想到上次她脱口而出问的那句喜欢，被沈季没有正面回答，她莫名就来了一股火。 沈季起身，从沙发下面的收纳柜里拿出了一套泳衣。 “那边是洗浴的地方。”他下巴抬了抬，示意许忆。 许忆接过泳衣左看右看，是很中规中矩的。 黑白相间的颜色，上下连体的，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 布料摸起来很舒适，能看出来价格应该不低。 她不禁好奇，这家店里提供的统一服装都是这样的吗？ 答案是，的确是。 他们的位置在二楼，许忆从窗户能看到休息区。比起刚进门的地方，这里的女生显然要多了起来。 换上了泳衣，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立刻暴露在空气中，许忆的身材很匀称，锁骨精致漂亮，加上她潜移默化里，对自己的身材管理很严格。 包间就沈季和她两个人，许忆就比较放松。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视线微抬，和沈季相撞。 “我已经换好了，这里有泳圈吗？” 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白皙的脚丫印出痕迹。 秉持着既然出来玩，那肯定要玩的比较痛快。许忆心态放松不少，嘟囔了句：“不然我只能在泳池边洗脚丫子。” 沈季在吧台调了杯果汁：“不含酒精。” “好的，谢谢。”许忆走过去，接过杯子。湛蓝色的液体很有层次地分布在杯中，最底层是红色和橙色。 一根吸管垂在杯口。 她咬着吸管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像是入口即化的布丁，停顿了一秒后，更鲜浓的果味爆开。 “没看出来，你还会这个。”她说。 沈季懒散地瞥了她一眼。 少女正值发育的年纪，泳衣的领口有些低，能看得出身材匀称姣好，长发披散下来，垂落在肩膀。 “以前喜欢，不经常调。”他收回视线，淡淡地说。 “挺好喝的。”许忆咬着吸管，像是在很认真地思索道，“你算不算天赋型选手？” 沈季瞥了她一眼，少女脸颊红润，眸光含水。 他没说话。 过了会儿，沈季拿了个小黄鸭泳圈过来。 许忆抱在怀里，到了泳池旁边，先是试探地伸了伸脚丫，水并不是很冷，她满意地走下了台阶。 旁边的休息区，沈季正看着她，手撑着下巴，神情清淡，眼眸微敛，他黑眸噙着一抹笑意。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女生闯了进来：“明明沈季回来了，你告诉我没回来，凌子你什么意思？”稍一顿，她视线看向屋内。 凌子紧跟在她身后，见状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十九章 “你是谁？”女生下巴一抬, 神情倨傲地看着许忆,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沈季朋友？” 被这么唐突地问话，许忆眉头一皱，她半个身子都泡在泳池里, 眼前的少女说起话来盛气凌人，让她不舒服。于是不自觉, 她语气就重了些：“我是谁跟你有关系？”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回怼少女的时候, 许忆眉眼微挑，漫不经心的模样竟和沈季有几分相似。 “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说。”女生口气哀怨，娇嗔地冲着沈季说道。 沈季懒散地抬了抬眼：“我有必要跟你说？”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凌子站在门口是进退两难，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朝着沈季比划了一个口型：真拦不住啊。 沈季显然也没怪他, 不冷不热地瞥了眼。 说起这个，许忆好像想起来, 军训结束的那晚，沈季确实接了个电话, 她隐约间也听见了一个女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么一想, 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位吧？ “你！”女生面子上挂不住, 气得直跺脚。 但沈季从小到大对待她的态度向来如此，即便是生气，她也不敢对沈季发火。于是撒气的举动自然而然地就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凌子, 你帮着她不帮我？” “邢蕊姑奶奶，沈季今天也是刚回来，我也才见着的。更何况，沈季他自己不跟你说，这事也怨不得我啊。”凌子说，“别什么屎盆子都扣到我头上。” “沈季肯定不是故意忘记的。”邢蕊说。 漫不经心地，沈季眼眸微垂，摆弄着手机。 他仿佛没听见邢蕊话里话外的暗示。 许忆还泡在泳池里看热闹，她趴在泳圈上，余光一瞥，见沈季似乎在拍她，当即就是一怔：“你在干嘛？” “拍你。”沈季话说的大大方方，没有丝毫偷拍被抓包的羞愧，眉眼稍扬，还带了几分愉快。 像是才肯正眼去看许忆，被称作邢蕊的女生咬着牙：“喂，你跟沈季什么关系，你还没说呢？” 许忆没搭理她，反而是嗔怪地看了沈季一眼，有些无奈：“拍我都不提前跟我讲一声。”一顿，她翻着白眼，“那岂不是都留下了我的丑照。” “你介意？”沈季问她。 其实还好，许忆并不怎么介意，只是随口一说，况且沈季也不是偷拍，他那分明是光明正大的拍。 沉默了半晌，沈季说：“你介意我就删掉。” “再让我拍几张好看的存下来，嗯？”他在征求许忆的同意，稍一顿，他补充了句，“不过你什么样都好看。” 他笑笑：“哪里有什么丑照。” 一时间，门口被当成空气人一般的凌子和邢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两个字。 沈季什么时候，对待一个人会这样的仔细？ 即便是对待徐俊弼，也从来都是冷淡疏远，却又默默出力保护的，而且徐俊弼也不曾享受到沈季如此的关心。 偏偏被沈季暗宠的某位泳池中的女生还没察觉到。 “你什么时候漂亮话说的这么自然？”许忆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男生在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吗？” 闻言，沈季突然说：“有么，我还以为是实话。” “而且，男生无师自通的事情太多。”像是意有所指，他淡淡地说道。 许忆顿时脸上热气腾腾，一直红到了耳朵尖。 一幕比一幕扎心，凌子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担心邢蕊留下来还要惹麻烦，干脆按住她的肩膀，硬是连拽带推地将她带出了门外，“行了，时间也不早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邢蕊不高兴，还想转身，但被凌子按住，他力气大的很，怎么也挣脱不开。 凌子：“那别怪我给你妈打电话，赶紧的。” “可是你看他们。”邢蕊气的攥紧拳头，憋不住要说什么，可一回头，包厢房间的门都已经关得是严丝合缝。 凌子有心点她：“这你还没看出来，沈季对你压根就没那个心思，你再看看里面的女生，你没法比。” “我怎么就没法比。”邢蕊不乐意。 包厢内少了两个人，只剩许忆和沈季，瞬间安静，静到掉了根头发丝都能听见。 许忆一动，泳池的水面就荡起了波纹。 就算是没真的游泳，光浮在水面上，她也玩得开心。 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水面，她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臂，状似无意：“刚才那个女生是你的朋友？” 说不在意是假的，许忆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去留心沈季身边的人和事情。从他那次被班主任误会抽烟时，其实就已经初露了端倪，只不过现在比起那时候，更自然。 从情感上来说，她知道自己对沈季是很有好感的，甚至对于他的亲近，也并不排斥。可许忆终归不是书里的人，在理智这方面，她总是告诉自己该沈季保持距离。 沈季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她，黑眸揶揄。 “唔。”一顿，许忆自己先热了耳朵，“当我没问。” “你想知道什么？”他说。 许忆眼眸微微闪烁，“你会告诉我吗？” “嗯？我想想。”沈季故作高深，一顿，笑笑。 许忆连忙说：“切，那我不问了。” “怎么？生气了？” 许忆脸一热，心虚地撇开眼说：“哪有，不要瞎说。” 鬓角的发丝被水打湿，水珠晶莹剔透，顺着白皙的脖颈慢慢地淌下来，许忆小心思被戳破，便尴尬地将发丝别在耳后，然而指腹探过去，只碰到湿润的气息。 脚底一滑，就这么踩了个空，身子整个像后栽倒。 好在她是套进了游泳圈里，虽然起伏不稳，还好没摔进水里去，只是扑腾了两下。 但眼睫被水花打湿，一片朦胧，让她看不真切。 恍恍惚惚中，似乎碰到了一只手臂，许忆下意识抓住，还是呛了不少的水：“咳咳，咳咳。” “没事吧？” 清清淡淡的声音，带着三分揶揄的笑意。 沈季一把将许忆捞了起来，他眼眸微垂。 许忆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被泳池里的水打湿，像是个落汤鸡，她紧紧地扒着自己的泳圈，艰难地瞪了沈季一眼，嗓音有些哑，说道：“你还笑？” “谁让你这么笨。”沈季眉眼稍扬，漫不经心来了句。 现下这会儿看了个清楚，许忆才注意到沈季还穿着衣服，就这么直接跳了下来，黑色的短袖已经湿透了。 她手还抓着沈季的胳膊，掌心湿滑，许忆余光瞥了瞥，“你怎么直接跳下来了，这样衣服不都——” 声音戛然而止，许忆看着沈季一点点凑近，慢条斯理地将她身上的泳圈拿掉。两个人此刻处在浅水区，水位刚刚没过沈季的腰身，他拖着许忆慢慢地来到了边上。 “没事。”沈季说，“我等会换。” 在他看来，还是许忆的安全更重要些，刚才没考虑就直接跳下了泳池，也是怕许忆呛了水。 离得有些近，许忆偷偷瞥了沈季一眼，鼻息相亲，能闻到沈季身上好闻的味道，很是亲近。 在水里许忆站不稳，几乎是整个身子都被沈季抱在怀里，他也不急。放置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声，在这样沉默又静谧的空间，格外惹人注意。 没着急去接电话，沈季先是拿来了宽大的浴巾，替许忆擦了擦头发，又擦干净身上的水珠。 过了会儿，沈季才去看手机。 电话刚好挂断，没接到，沈季也没拨回去。 许忆接过他刚才拿来的浴巾，慢慢地擦着头发，她的脚丫还搭在泳池的边缘：“谁呀？” “我妈。”沈季说，“估计是问什么时候回去吧。” 许忆了然地点点头。 临走前，沈季正在玩手机，屏幕一亮，许忆下意识瞥了眼。 不一会儿，她自己的手机就亮了起来，是沈季发过来的照片。 许忆沉思了会，说：“我有照片这么白吗？” 照片里的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胳膊白皙莹润，眉眼间的笑意洋溢着，黑眸微微弯了弯，像是闪着光。而隐藏在泳池中的身材若隐若现，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 不得不说，他的拍照技术真得不错。 “感觉比我本人好看。”许忆喃喃地说。 沈季笑笑，倒是没说话。 这么一安静，许忆才有空想的更多。 沈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想这么多，也没用。许忆从前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比较笨，也不会处理好男生女生之间的关系，现在想想，恐怕就算她真的对沈季有好感，沈季也对她有好感，许母也不会同意。 毕竟还没有参加高考，心思还是要放在高考上，书里的男女主在高考时分开，女主出国留学，男主则在国内， 好像作为男配的沈季，也跟着出国了吧…… 余光瞥了他一眼，许忆抿着唇。 没话找话，许忆刻意岔开话题：“我一直以为你这么安静沉闷的性格，不会有太多朋友呢。” 一顿，她接着说：“为什么感觉凌子好像很怕你？” 沈季被她逗笑，指腹轻触了她还湿润的头发：“有么？”黑眸微敛，他说，“你的错觉吧。” 许忆歪着头沉思：“不只是凌子，还有我们班级的男生，好像对你都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尊敬，你是校霸吗？” “我是你爸爸还差不多。”沈季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许忆：“......你还是闭嘴吧。” 不过沈季看起来的确不像校霸，倒是像个好学生。 出门的时候，凌子有意讨好许忆，便伸出手想拍拍许忆的肩膀，谁知道手腕都探出去一半，他立刻瞥见了沈季冷嗖嗖的眼神。心底没由来的一慌，凌子改成摸头。 “明天再来玩，我给你单独开一个包厢。”凌子说。 沈季懒懒地抬了抬眼眸，手机在掌心打了个转儿，又扔回了兜里，眼光一直淡淡地落在许忆身上。 于是紧跟着，凌子硬是加了一句：“和沈哥，给你俩一起开个单独的包厢。” “走了。”不等许忆回话，沈季拍了拍凌子的肩膀。 门口有车接，沈母特别派来的司机，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在这边等着，一直到现在。 沈季给许忆拉开了车门，轻碰着车门顶。 随后，他才靠着许忆坐了进去。 “沈季呀，这次放假休息几天？”司机师傅看起来应该是认识沈季很久，口吻颇为熟稔地说道。 沈季说：“没多久。” “旁边的这位就是许家的小女孩吧？”司机师傅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他微胖的脸蛋一笑，眼角就挤出了鱼尾纹，“这次过来玩几天？” 许忆端庄地坐好，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不能放轻松：“跟沈季一起回去。” 司机师傅开始攀谈：“我小时候还接过你。”停顿了下，他说，“你现在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因为之前的人不是她，许忆想。 又说了几句，司机就开始打转向灯，准备从左侧超车变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还能看见你俩一起。”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啊。”司机感慨了一番。 许忆也就笑笑，她接不上话，干脆就沉默。 傍晚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沈母不在家。 这会儿刚下了车，就能瞧见里面灯火通明，明亮的光线将外面的花园都照的清清楚楚。 过来开门的是沈母，莹白的光线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借着光亮，许忆看清了沈母的长相。 沈季家里的人大多都长得十分漂亮精致，就连沈奶奶岁数那么大，可一举一动也很有气质。 自然，沈母也不例外。沈季的长相其实偏向沈母多一些，眉眼捎带着出挑，黑眸总是噙着一抹似笑非笑。 “许忆是吧？”沈母既不算过分热情，却也没让人觉得他冷淡，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我跟你妈是比较好的朋友，小时候也常见你。” 一顿，她接着道：“不过，一晃也这么多年过去。” 见面没什么话聊，只能念叨点过去来缓解尴尬。 不过沈母没怎么招待，就安排许忆住进了客房。 客房都是带有独立浴室的，洗过了澡，许忆就趴在床上和林柔语闲聊，这位到现在还念叨着论坛的事。 许忆也跟着凑个热闹，打发打发时间。 —— 半夜，凌子一个电话给沈季打了过去。 沈季刚洗过澡，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刚到客厅就听见身后很浅的脚步声，他在穿鞋，也没回头。 “这么晚去哪？”沈母声音威严低沉。 沈季：“出去一趟，他们找我。” “不许去。”沈母几乎是想都没想，皱眉说道。 沈季一顿，随即笑：“您还说不让我照顾我弟。” 言外之意，我也没听您的啊。 “你成天跟徐俊弼来往，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 沈季黑眸微沉，当没听见，推开门就直接走了出去。 到了斯诺克台球厅，凌子正在大厅里打球，他弓着身子，嘴里还叼着根烟，眯着眼比量距离。 “来了，沈哥。” 坐在椅子上的人见了沈季，便纷纷去打招呼。 午夜的球厅比傍晚时分的要热闹很多，来来往往都是人，就连包间也坐的七七八八。 凌子回过头：“可算出来了，叫你那么多遍。” “嗯？有事？”沈季清淡地开口，也接了根别人扔过来的球杆，在球桌旁边站着。 凌子吐了口烟圈：“没事就不能叫你啊？” “沈哥现在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跟居家好男人似得。”旁边有人凑过来，调侃说道。 沈季眉眼一抬，“谁跟你说我谈恋爱的？” 他语气叫人看不出情绪，说话的男生也不敢惹他，便指了指凌子，“凌哥说的啊，今儿晚上你不是领了个女孩过来。” “是我说的。”凌子说，“男人看男人，心思还有猜不透的吗？” 沈季笑笑：“打一局吧。” “行，输了请吃夜宵。” 沈季淡淡地瞥他一眼：“准备好钱。” 一场下来，凌子输得那叫一个惨，就进了一杆。 “不行不行，再来，三局两胜。” 沈季手揣进口袋里，懒懒散散地靠在球桌旁边，意思很明显，今晚没什么打球的兴致，不想玩。 凌子好奇地说：“没表白？” “嗯。”沈季回道。 “你说你，从小到大，正眼看过哪个女生。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怎么还不抓紧拿下。”凌子怼了怼他肩膀，“不熟悉拿下的过程是不是？小酒一喝，小房一开。” 沈季：“滚。” “别啊，我还想把我电脑里存的满满的资源无偿地借给你学习观摩呢。” 没了女生在，男生们说话难免会过分些。 沈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到底什么情况啊？”凌子收回了玩笑的状态。 “没什么。”沈季一顿，还是没说。 许忆太干净，也太美好，懵懵懂懂的像张白纸。 她在舞台上弹钢琴时的样子，让沈季恨不得掏出心来，这样的女生对他来说，是他配不上。 越是相处久了，便越是想要占有她所有的美好。 凌子是真的糊涂，“行吧，你不说，兄弟我也就不问。不过有件事，初中部周围横行霸道的那个王强知道你回来，好像对你很不满意。” “你是不是之前教训过他朋友啊？” 沈季一怔，眼眸眯了眯，想起来这几个人曾经绑了徐俊弼朝他要保护费来着。 语气没变，依然是很清淡，沈季不是很在意地说：“好像是。” 第三十章 “王强那个人心眼小, 只怕你这次回来, 他可能要找你麻烦。”凌子一顿，说：“用不用我们帮你。” 说完，凌子随意比了个手势, 意思很明显。 “不用。”沈季拒绝的很快，他神色淡淡, 听了这些话也不是很在意。 沈季自己的事情，向来是不喜欢别人来插手。跟他做了很多年的朋友, 这一点凌子摸得很透彻，所以他拒绝以后，凌子也就没再提这个事情。 更何况，沈季都解决不掉的, 凌子他们出面也未必能解决掉，对于这一点, 众人心里都有数。 像是想到什么，沈季说：“今晚的夜宵留着下次吧, 我先走了。” “这么早就走啊？”凌子诧异，抬头看了眼表, “才一点半, 不吃夜宵也留下来多待会啊？兄弟几个也很长时间没见你, 聊聊。” “不了，还有事。”沈季紧了紧领口。 出去以后，门口的风很大，温度不高, 吹过来的风刮在脸上，微微有些刺痛感。 不管是打架还是其他，潜意识里，他不希望许忆看到他的这一面，一想到少女看向他的眼里会带着厌恶和震惊，沈季胸口沉闷的，连呼吸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 不远处有三五个女生成群结队地走过来，似乎是准备去夜店，她们声音很大，在探讨着。 和沈季擦肩而过的时候，惹得几个人频频回头。 她们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很重，直到走出去很远还能听见她们的笑声。 沈季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一次徐俊弼的家里。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但徐俊弼没睡。 在门口站了很半天，沈季手揣进了口袋里，有淡淡的暖橙色灯光从窗户照了出来，看起来很暖。 不用进去看，沈季也知道徐俊弼在学习。 这孩子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成绩跟不上，于是只能用这种刻苦的方式来拼命。 为什么要这么照顾徐俊弼？ 这话不论是沈母还是沈奶奶都问过沈季很多次，她们或是生气，或是不理解，或是指责。 沈季突然抬眸去看夜空，泼了墨一般，月明星稀。 父亲当年说过，如果不是徐俊弼他父亲，大概他也不能苟且偷生再多活几年，所以对于徐俊弼，一直很愧疚。 当年，同为消防员的两人在一起事故中被困住，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剧烈，是徐俊弼的父亲主动牺牲了自己，为沈父找到了活下去的机会。 而轮到父亲去救徐俊弼的父亲时，却出了意外的差错，终究沈父没能战胜内心的恐惧，只能将他抛下。 为此，沈父很自责，时常懊悔当年如果能够拼命一点，徐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至于徐俊弼更不会因为接连的打击生病高烧，而烧坏脑子。 沈父在徐俊弼高烧后，便特别安置了一处房区让徐蔓蔓带着徐俊弼住进去，他也时常去探望照顾。 然而流言蜚语不断，一气之下沈母将二人轰了出去。 更对沈父放话说，有徐蔓蔓和徐俊弼就没有她。 这下看热闹的人更多，谣言传的也越发快。 一个没了老公的女人要承担社会的压力，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这个社会总是对待女人很苛刻。 有人说徐俊弼是沈父和徐蔓蔓的私生子，不然为什么在老徐死了以后沈家男人这么关照。 也有人说，老公刚死，徐蔓蔓就找了下一家，还不是沈家的男人，是跟其他很多个男人。 一时间众说纷纭，议论的是沸沸扬扬。 不过徐蔓蔓如今确实将徐俊弼扔下不管，她做了别人的情妇，也没什么心思能放在徐俊弼身上。 呼了口气，薄唇冰凉，沈季眼眸微敛。 最后他也没进去。 —— 第二天一早，许忆就醒了。 可能是第一次睡在沈季家的席梦思双人床垫上，硬是让她失眠又早醒，根本睡不踏实。 起来的时候咕噜窝在她的被窝里，仰着肚皮。 大概是天气一冷，被子里都长“猫”了吧。 像沈季这样的家庭，早上起来根本不可能是沈母做饭，于是许忆到厨房里转了一圈的时候，就碰见了做菜的阿姨。 “早上吃的清淡些，怎么样？”阿姨询问她的意见。 许忆连忙说：“我都可以的。” 她除了不怎么爱吃香菜，其他的都不太挑食。 “你去叫下沈季起床吧。”阿姨说，“早点马上就准备好，你们年轻人都不爱吃早饭。” 阿姨只想着许忆到底是和沈季从小一起长大的，肯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又听说沈季上学期间也是住到了许忆家，于是就麻烦了许忆这么一次。 环顾了一圈，许忆没看到沈母在。 阿姨猜到了许忆的心思，一边烤着面包，一边说：“沈太太一大早就不在，如果不是沈季回来，她一般是不在家里吃饭的。” “这样啊。”许忆了然地点点头。 客厅里的餐桌上，洁白的餐巾已经铺的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角看起来十分立体。在远处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装扮很精致典雅的花瓶，屋子里采光很好，衬得客厅十分明亮精致。不论是桌子还是阳台，都一尘不染。 许忆去沈季的卧室叫他起来吃饭。 到了门口，她敲门：“沈季？醒了吗？起来吃饭。” 里面没什么声音，于是许忆试探性地打开了一道门缝：“你不起来我可进去啦？” 对方还是没什么回应，许忆干脆走进去。 沈季房间的风格和他在许忆家住客房时设计的都差不多，简单的灰白黑三色调。被子是墨蓝色格子的，布料的质感看起来也很高级，和床单的搭配是一套。 靠在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书桌和电脑，厚厚的窗帘拉上，将外面的阳光与室内隔绝起来。 他的房间很整洁，大概是轻微洁癖和强迫症，沈季对自己的东西总是收拾的很妥当。 房间内的味道很清淡，像是沈季平时身上的味道。 床上隆起了一部分，许忆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声音也不是很大，轻轻地叫他：“阿姨说早饭做好了，让你起来去吃呢，快起来吧。” 沈季依然一动没动。 她今天穿了件牛仔的连衣裙，走动的时候能感觉到裙摆的摩擦晃动，“还不起来吗？” 倏地，温热的掌心握住了许忆的手腕。 他的手指很干燥。 一阵天旋地转，许忆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就陷入了他的床上。 拖鞋从脚底滑落，“啪嗒”掉在了地上。 室内一片安静，静到掉头发丝都能听见。 耳边是沈季均匀清浅的呼吸，许忆咽了咽口水。 脸上微微燥热，她推搡他的肩膀：“沈季……” 许忆声音小的跟蚊子似得，她被压在被子里，只能用余光瞥了他几眼，也不敢正大光明地去看，周遭都是清冽好闻的味道，刺激着她的感官。 鼻腔里有股热流，许忆大气都不敢喘。 “别动。”他突然开口，连眼睛都没睁开。 嗓音低沉暗哑，带着刚睡醒的困倦。他凑近了些，长胳膊长腿往许忆身上那么一压，自然无法撼动半分。 沈季在她脖颈处蹭了蹭，“让我再睡会儿。” 像是撒娇的口吻，他语气亲昵自然，毫无一点戒备。 难得壮着胆子，许忆掐了他一把：“起床。”力道不轻不重，她拿捏的分寸刚好，只为了让他睁眼。 毕竟，这是沈季，她也不敢太放肆不是。 两人离得很近，许忆轻轻转头，就能看见他黑如鸦羽的眼睫正微微颤动着。沈季长得可真好看。 鼻梁高挺，唇瓣很薄，每一处都跟精心雕刻似得。 而沈季睁开眼时，许忆知道那一双黑眸是多么漂亮。 “困。”他喃喃地说了句，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许忆还被他困在怀里不得动弹，当下连耳尖都泛起了潮红，“你困也别抱着我睡呀。” 沈季：“嗯？” 他眼眸睁开，黑眸深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这样，别人看到会误会的。”沉默了下，许忆垂着眼眸，不自在地缩缩脖子，低声说道。 沈季鼻尖轻触着她的肌肤，少女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洋甘菊味道，像是体香。 眉尾稍扬，他说：“误会什么？” “沈季？许忆？”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做饭的阿姨看这么半天，怎么两个人还没出来，于是决定自己亲自去叫，结果刚到门口，门没关严，敞着一道不算窄的缝隙。阿姨就这么顺手推开，走进去。 阿姨：“……” 许忆：“……” “哎呀。”阿姨年近五十多岁，经历的确实很多，只是看到眼前的场景仍然吓了一跳，“你们两个。” 阿姨直拍胸脯，大早上看到这一幕，也不能怪她不想多不是？可沈季是什么样的性格，阿姨也清楚。 许忆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才算是感觉到，沈季似乎很喜欢在别人面前表达他对自己的亲昵，好像在宣誓主权似得，而且丝毫不避嫌，是压根不怕别人多想。 搞得她都分不清沈季就是这样的性子，还是故意的。 “沈季，阿姨都来了，你还不起吗？” 许忆心底松口气，跟暗地里偷偷亲昵暧昧的感觉不同，沈季的做法向来光明正大也不怕别人发现，反倒是让许忆没了那么多旖旎缱绻的羞赧。 至于沈季曾经抱了她那么一次，已经被许忆刻意地忘在了脑后。既然沈季不提，她也不想主动正视。 沈季揉了揉头发，胳膊支撑在许忆身侧：“起。” 他懒懒散散地说道，眼眸微瞥，落在少女白皙修长的双腿上，“今天温度不高，冷不冷？” 意识到他在说自己的腿，许忆强调：“有打底裤的。” 知道今天降温，她特意穿了肉色的打底裤保暖。 一向漫不经心，慵懒的沈季，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或许，这就是女孩子吧，精致。 许忆利落地从床上蹦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凌乱的衣服，回头朝着沈季说了句：“我先出去了。” 后者眼眸里有几分刚醒来的茫然，沈季的视线一直落在许忆的身上，看着她从自己的房间里出去。 早饭是鸡蛋、牛奶和吐司面包，精致的白瓷餐盘里将这几样东西都摆放整齐，旁边的小碗里盛着花生酱。 “今天有什么打算？”沈季问她。 许忆歪着脑袋想想，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入口酥脆香滑，花生酱甜蜜的果仁香很快就充斥在口腔里，她说：“当然是看你有什么打算。” “附近有山，去爬么？”沈季说。 许忆一怔：“爬山么？”一顿，她觉得也可以，“好。” 本来没想着带凌子等人，谁知道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凌子和另一个男生，还有昨天见过的邢蕊，三个人已经走到了沈季家的大门口，就差按门铃。 和邢蕊打了个照面，对方的冷哼声从鼻子里窜出来。 许忆没理会，她在现实生活里本就比这些人大了几岁，现在还跟着一个小屁孩争风吃醋置气，确实没必要。 当凌子知道沈季和许忆他们两个去爬山，蹦着高也要去，说什么都要跟着去。也不管沈季的脸色阴沉成什么样，他就假装没看到，反正赖着不走。 别墅区算得上是依山傍水，风景自然是没话说。 “许忆同学，你跟沈哥一个班吗？”凌子闲着没事跟许忆说话，“我们之前也是沈哥的同学，不过我不念书了。” “学习不好，回家就要继承了养猪场。”一顿，凌子委委屈屈又十分做作地抖着肩膀，“做人难啊。” 许忆视线落在车窗外，闻言才收回来看了他：“嗯。” “你看沈哥是不是很闷？”说着，凌子突然凑近了许忆的耳边，“其实他就是闷骚，闷骚你懂吗？” 脚上吃痛，凌子一下子大喊出了声。 “你干嘛踩我？” 邢蕊皮笑肉不笑：“沈季的事你跟个外人说什么？” 到底谁才是外人？凌子懒得说。 沈季手机屏幕的照片，无意中被他窥探到。 车里吵闹了会儿，许忆目光去寻找沈季的位置。 他坐在后面，外套拉到了领口，帽子一扣，在睡觉。 今日沈季穿了件黑色的外套，衬得肩膀瘦削，整个人缩在座位的一角，透着干净又禁.欲的气息。 许忆眯着眼想了想，好像沈季从今天起了床就一直病恹恹的，看起来很没精神，眼睑下也有些淤青。 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还是生了病？ 想去问问他，但也没有合适的机会，许忆只好忍下。 爬山的这段路，是坐着车过去的，到了山脚下，这一行人才从车上下来。 今天天气还真挺不错的，比较适合爬山。 阳光浅浅淡淡，透过树叶的缝隙，这样好的天儿，就是空气冰冷微凉，带着湿润和清新的气味。 空旷的地方回荡着不知什么鸟儿的叫声。 一声一声的，时远时近，很清脆。 “你没事吧？”许忆慢了几步，和沈季落在后面。 沈季懒懒地看她：“嗯？什么？” “看你状态好像不太好。”许忆想，其实不舒服，她可以不用出来爬山的。她也知道是沈季担心她待着无聊，所以才会带着她出来玩一玩，逛一逛。 沈季说：“还好，昨晚睡得晚。” 他回家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大概三点半左右。 早上六点多就起了床，一路没怎么休息。 说几句话的功夫，凌子他们都已经爬到了山路上，远远地甩出许忆和沈季，他还回过身朝着他俩招手。 “你们快点啊。”凌子喊道。 许忆正想回应一句马上，结果被旁边的沈季打断。 沈季眉眼稍扬，对许忆说：“你跟我过来。” 说完，他手掌心扣住了许忆的手腕，通往山顶的路有很多条，沈季牵着她走了另一条路。 许忆微怔，指尖刚点了点凌子的位置：“我们不和他们一起走了吗？” “他们碍事。”沈季淡淡地说道。 许忆：“……”估计这话被凌子听见，又要委屈上。 穿过了层层树林包裹的小路，前方能看见一个红漆刷的亭子，绕过亭子的后面有一栋平房，还是水泥红砖盖的，周围冷冷清清，也没什么人。 “这是哪里？”许忆好奇。 沈季的手一直没松开，他指腹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没回应，沈季只拉着许忆进了门。 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老板围着围裙，擦着手从里屋走出来：“两位是自己动手做还是我们给你们定制？” “嗯嗯？”许忆诧异，“定制什么？” “陶瓷呀。”老板人微胖，笑眯眯的。 大概看了一圈，许忆才知道这里是一个手工制作的陶瓷馆，顾客可以自己动手去捏，也可以让老板定制。 能看出来老板和沈季打过照面，说话语气十分熟稔。 “你之前来过这里？”许忆问他。 “嗯。”沈季说，“不过次数不多。” 两个人坐在一起捏泥巴的场景，许忆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和沈季越来越熟悉，她就不自觉地放松。 “你捏的什么啊？”许忆脸蛋上都蹭上了泥巴。 沈季瞥了她一眼，黑眸噙着笑意：“青蛙。” 一说起这个，“你最近怎么那么喜欢青蛙？”许忆手腕撑在下巴上，好奇地问，“有什么说法吗？” 没说话，沈季笑笑。 少女眼眸很亮，似有秋波流转，唇瓣粉嫩，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了脸颊上，手上的泥巴摸黑了脸，却浑然不在意，正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第三十一章 “没什么。”沈季喉结微微一动, 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稍一顿，他说：“像你。” 许忆懒懒地瞥他一眼，余光突然被摆在桌案上已经烧好的陶瓷玩偶：“我哪里像青蛙。” “你看这个小鸡崽。”她说, “像不像你？” 沈季眉眼稍抬，瞧着她, 眼底似乎有暗流在涌动，轻声道：“嗯？怎么说？” “就是像啊。”许忆小声地说道, 拿起来把玩一会儿，正巧老板走进来，便问：“这个可以卖吗？” “喜欢当然可以买走。”老板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开门做生意, 哪有拒客的道理。” 许忆笑笑：“那我要这个玩偶。” 老板说：“好，小姑娘你等一下, 我去给你拿一个刚做好的。”一顿，怕她多想, 老板又说，“你放心, 这些都是一样的, 不存在什么瑕疵, 你可以自己看看。” 说完，转身又进去了里屋。 这里太偏远，平时来的人也少。 屋内一片寂静，阳光照进来, 晒在桌案上。 鸡崽是她偷偷给沈季取的外号，怎么能告诉他。 许忆偷偷地想，视线一直垂落在地上，像是能把地面盯出来一个窟窿。 他轻声一笑，手指伸出去，刮掉了她脸上已经干涸的泥巴，“怎么不敢看我？” 指尖微凉，拂过光滑细腻的脸颊，泛着潮红。 许忆蓦地一怔，眼光四处乱瞥：“ 没不敢。” 说完，她抬起眼，直视着沈季的眉眼。 心突突地跳的厉害，许忆仍然强装镇定，就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气若游丝似得。 沈季没戳穿她，呼吸清浅，笑了笑。 别说，沈季的手工还真是挺好的。一只小青蛙捏的很可爱，上了彩绘以后更是栩栩如生。 但，许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一摊烂泥怎么都捏不出好看的形状，她干脆放弃，从老板那里买了已经烧好的鸡崽模样的陶瓷模型。 她抚摸着小鸡崽光滑的脑袋，眼眸弯了弯，很是喜欢。 就当时这次来沈季家里留个纪念吧。 付了钱，沈季散漫地靠在柜台上，兜里的手机翁嗡嗡地震动起来。 不用想，许忆也能猜到，肯定是凌子打来的。 果然，沈季刚接通就听见那边粗狂的嗓音：“你们两个跑哪里去了？怎么爬个山人还丢了？” “我去找你们？” “别过来。”沈季懒懒地说，“我俩在一起，你们先玩。” 电话那头又嘀嘀咕咕说了很多不满意的话，沈季左耳进右耳出，也没太当回事。 许忆怀里捧着刚才从陶瓷馆里买的两个玩偶，“我们现在去找他们吗？” “不用，饿不饿？”沈季问她。 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时间，怎么会让一群电灯泡来碍事，沈季黑眸微沉。 许忆想了想，手下意识去摸肚子：“还好。” “附近有个比较著名的小吃街。”沈季一顿，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操，沈季，老子找得你好苦啊。”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说道。 许忆抬眼看过去，在路口，大概六七个人骑着改装过的摩托车，正堵在她和沈季面前。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岁数也不大，但应该是已经成年，烫着酒红色的头发，手臂上闻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的团，身上穿的也是稀奇古怪，面相不友善，不给两个人反应的时间，他骑着摩托车就朝着沈季撞了过来。 摩托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惹得许忆吓了一跳。 眼看着男人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许忆连忙拽住沈季的手腕，往旁边躲了躲。 “这人是有病吗？”许忆不吐不快。 真当是毫无顾忌，冲着他们就撞过来。 沈季安抚似得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慌不忙：“别急，我叫凌子过来接你。” “那你？”她突然抬眸去看他，一紧张，攥住他手腕的手猛地缩紧。 “放心，我没事。”他淡淡地说道。 许忆这么一想，也是，这里毕竟是沈季家里附近，但面前的这几个人来势汹汹，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她就是担心如果一旦起了冲突，再受伤就得不偿失了。 “不行，我们叫凌子他们下来，然后一起走吧。”许忆说。 在她看来，沈季这样的男生，如果和社会上的人接触，肯定会吃亏。 一顿，怕沈季想多，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对面那么多人，我和你在，起码多个人。” 沈季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你是不是傻？” 尾音稍扬，他看起来竟然心情还不错。 许忆不满地说：“而且你今天跟生病了一样，我能放心你自己在这吗？你不走我不会走的。” 沉默了下，她说：“大不了一起进医院，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而且，好像这样期中考试也不用考了。许忆默默地想道。 “沈季，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耍我。”见他俩说的热闹，为首的男人十分不满，他不屑地啐了口痰，说道：“你是第一个。” 沈季没理会，只是眉眼稍微抬了抬，像是在笑，但目光十分冷淡嘲讽。 知道他性子沉闷，被冤枉也好，被质疑也好，沈季从来不爱回应。 沉默寡言，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 于是，许忆嘀咕了一句，想替沈季说话：“那是你见识太少。” 稍一顿，她接着说：“你没事的时候多出去见识一下，就知道社会上耍你的人会越来越多。” 男人：“……你谁啊？”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想告诉你。”许忆说。 “萍水相逢，再见了您内。” 一笑，男人朝着身后的小弟们招了招手，又对许忆说：“你知道事情经过吗？” 伸手一指，男人点了点沈季两下：“知道你旁边的沈季，他动手打……” 后面的话许忆还没来得及听清，耳朵就被一双手给捂起来，一下子只能感觉到声音变得很不真切，变得朦胧。 沈季伏底，等男人说完了，才把自己的手松开。 许忆一脸茫然，她听的断断续续，都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脏话。”沈季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你不用听。” 他掌心泛着浅浅一层的薄汗，自己性格上很多不好的地方，他不想让许忆知道。 男人骂骂咧咧的：“他沈季什么时候吃过亏？吃亏的不还他妈的是老子的人？” 沈季说：“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牵扯不相干的人。” 男人一听，眼睛不怀好意地眯了眯：“这么说，这女的不是你沈季的女朋友？” 气氛很安静，沈季沉默着没说话。 还是男人身后的小弟先打破了平静：“老大，跟他废什么话啊，直接。”语毕，小弟比划了一个手势。 意思是能直接动手收拾，废话说这么多干什么。 脑袋被男人狠狠地锤了一下，“你是老大我还是老大，用得着他妈的你告诉我。” 挨了打，小弟老老实实地没了声音，不再说话。 碍着许忆也在场，沈季垂眸沉思了会儿。 看许忆的架势，如果只给她自己送回去，只怕她肯定不同意。 许忆是真的没有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被小混混拦住要钱？好像也不是。 看起来应该是这几个人和沈季有过节，所以这次知道他回来，特意过来报复。 许忆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社会上凶神恶煞的混混，其实她心里虚的很。 但，“你们再不走，我报警。”她故作沉着冷静，说着拿起了电话就拨。 “草，给老子把她电话抢过来。”男人喊道。 眼看着几个人呼啦啦地拥簇过来。 “怎么回事啊？”凌子高声喊着，也跟着朋友们冲了下来，“大白天要干嘛？” 王强就是想找沈季要个说法，没想到一下子碰到这么多人，也不方便他行动。 “你小子等着。”王强指着沈季说道。 然而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摩托车的汽车尾气，渐渐地平静下来。 沈季给凌子交代了下，简单地说了一下让他把许忆带回家。 他只说了几句话，凌子立刻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昨晚还刚说到王强的事，今天就碰了个正着，看来对方这次的确是想来找麻烦。 凌子动作也快，整个过程都没让许忆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人就已经坐在了凌子开的斯诺克台球厅里。 “喝点什么？”凌子习惯性地问道。 来这打球的很大多数都是结了婚的男人，有事没事也喜欢点两杯酒喝。 许忆说：“水就好。”一顿，她忍不住说，“沈季他不跟我们一起回来，真的没问题吗？” “以沈哥的性格，他自己的事情，不太喜欢别人插手。”凌子说道，“况且沈哥今天就算跑了，这些人也会去找他弟的麻烦，左右不过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不如沈哥自己出手解决。” “可是。”许忆咬着唇，她还是不能放心下来。 沈季让凌子带她回来，结果自己人就没了影。 凌子安慰她：“很多时候，沈哥做事连我们这帮朋友都不清楚他在干嘛。” 稍一顿，他接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沈哥会完美解决的。再说那几个人之前我们念初中的时候，总是时不时来找沈哥的麻烦，每一次都被沈哥完美解决，常事。” 在桌案上放了杯热水，还冒着白雾状的水蒸气。 许忆手撑在下巴上：“这里是你自己开的吗？” 其实她这么问，纯粹是因为没什么话聊。 “嗯，我对学习不感兴趣，家里让我经商。”凌子说，“最后商妥之后，才给了我点钱来开个店铺。” 稍微一停顿，他说：“勉强混口饭吃。” 许忆：“……”看来，勉强混口饭吃在她和凌子的观念里真的是有不同的概念啊。 这是学习不好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节奏。 坐了没一会儿，她就老老实实地玩着手机，沈季也没给她发个消息。 搞得许忆很纠结，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主动问一下沈季。 室内安静下来，大上午的时间，台球厅里也没什么人，空旷的很。 凌子这个人很会来事，知道邢蕊和许忆两个人在一起，肯定要闹矛盾，就算许忆不去找邢蕊的麻烦，按照邢蕊的个性，恐怕嘴巴上也是不能绕过许忆的。 干脆就直接分开，谁也不耽误谁不是，所以回来也没带着邢蕊。 手机消息打开，一片安静。许忆清理掉后台，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几款比较热门的单机游戏想打发时间。 中途，许母打了视频电话过来给她，询问她在沈季家里住的还习惯吗。 自从来到沈季家里，许忆一直没怎么跟林柔语聊天说话。 这会儿，林柔语突然发来了几十条消息，震得手机嗡嗡作响。 林柔语：[在不在？] 林柔语：[我的天呢，出了大事！] 林柔语：[你现在在家里还是在哪？沈季家？] …… 林柔语：[有人在造谣你！我真是被气死了！] 手里的杯子温度烫人，许忆没着急喝，跟许母聊完天以后，才漫不经心地去看林柔语发来的消息。 指尖轻滑着屏幕，一路看了下来，许忆惊得说不出话。 大概意思是说，学校的论坛上有人匿名暗指某位班级的女生和男生做了不正当的事。 两个人是一个班级的，而且男生样貌清隽极爱打球，女生长得漂亮也很有才华。 就差没指名道姓的说这两个人是许忆和沈季。 名声和清誉对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在评论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许忆的模样和长相都算得上是校园里漂亮的，再加上之前陆林灏送香水、打球喝她的水，还有沈季和她一起上学放学回家的种种事情，不乏有很多人背地里嫉妒的要命。 而且许忆平日里也不是很会拉拢人心的，全篇帖子跟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 唯一一个肯替许忆辩驳，是ID为一串表情符号的人，会每一条诬陷的评论都怼回去，甚至还破口大骂，说对方胡编乱造根本没有证据，就是在陷害，还扬言说要走法律程序。 这个人不用猜，许忆也知道，如此暴躁，肯定是林柔语。 她能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还为自己做这么多，许忆其实很感动。 和林柔语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犹豫着，她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了一行字。 许忆:[清者自清。更何况，这帖子里也没指名道姓的说是谁。] 第一反应就是如果她反应过度，反而更像是对号入座一样。 林柔语：[但很明显，就是在指你，很多条都冲着你来的。] 因为帖子里很多事情说的如此详细，还有什么才艺表演，会弹钢琴之类的。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说的人就是许忆，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就是不点破，甚至还有个用XY来代替。 至于造谣的内容，就是有个人说她看到某位女生和某位男生打着车去宾馆开房。 于是引起轰动后，就冒出来很多人来扒，绘声绘色地描述，恨不得自己就是当事人。 第一眼看到的这个消息的时候，许忆几乎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停下来。 不只是因为对方造谣，更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对她抱有敌意。 在网络的匿名之下，仿佛有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死死地盯着她，等待着随时落井下石。 这种感觉让她冷汗淋淋，胸口闷得要命。 她跟林柔语打字的时候，手都是一直在抖的。 “怎么了？”旁边的凌子正在打游戏，突然余光瞥到了许忆脸色很难看。 许忆深吸了口气，脑袋里是乱哄哄的，平静了片刻才说：“没事。” “还说没事，你的脸色煞白。”凌子挑眉，“出了什么事？” 沉默了会儿，许忆说：“不是什么大事，是我自己私人的事情。”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凌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许忆叹了口气，手机扔在了一边，表情闷闷的，手撑在下巴上，很是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水杯。 热气散开了些，水也不如刚才那么烫人，而是平缓的温和。 这件事情，倒是让许忆想起在现实社会中的一次比赛。 和今日如出一辙的场景，因为在比赛中拿了第一名，遭到他人匿名的恶意举报。 那次的事情，母亲说让她不必介怀，因为清者自清，其他的恶言恶语又不会影响她的名次。 可是，恶语伤人六月寒。从前她没有为自己证明过，当着缩头乌龟，但这一次，她只想为自己说句话。 许忆虽然沉默着，眼眸却很明亮，像是坚定了什么。 —— 许忆准备的很充分，甚至自己在网络上咨询律师，应对相关情况的种种做法。 整个过程，她都是安安静静地完成。 随后，为了避免事情发酵，她联系了论坛的管理员。 这篇帖子被删除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在评论的回复中提到了许忆两个字，已经涉嫌到对她的侮辱和诽谤。 很快，这帖子的存在就像是昙花一现，论坛里沸腾的情绪也慢了下来。 林柔语很是为她不平，一直在帮她猜测是谁能这么恶毒，竟然造谣这种事情。 论坛一般是不允许这种造谣生事的帖子出现，但国庆节，连管理员也难免会放个假。 这人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所以才会这么做，只为了舆论能多发酵一会儿。 沈季回来的时候，许忆刚好处理好了一切事情。 她眼睛盯着屏幕都看的发酸，正想起来活动活动。 刚伸了个懒腰，就瞥见沈季的身影，她一怔：“你……” 目光上下看了一遍，想要确认沈季有没有受伤。 第三十二章 闹市尽头有一栋破破烂烂的房子, 棚顶已经七扭八歪, 像是随时能拆掉一般。外面用铁丝网栅栏围起来，上面还挂着一个很扁很宽的牌子。 写着：高压电线，危险勿碰。 这里是王强他们几个小混混的根据地, 平时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很少有人过来。只因为这边是要拆的房子。 “老大, 这次我们就这么放过那个沈季？”有人趴在桌子上，很是不满意地说道, “没给他点教训，兄弟们的气岂不是白受的，我可不干。” 王强正在啃着自己回来路上从市场买的烧鸡，撕下来一块大腿肉, 他津津有味地咬了几口，肥硕的嘴唇边上沾满了油腥。闻言, 翻了个白眼：“知道为什么我是老大？” 小弟被他馋的直咽口水，眼神跟钉子似得盯着王强手里的鸡腿：“我不知道。”一顿, 他说，“老大你这鸡腿也给我留一只呗, 我早饭没吃饱。” 说完, 小弟的手就伸了出去。 还没摸到鸡肉渣, 就被王强一巴掌打下来。 王强嘴里塞得满满登登说：“你吃个屁你吃。” “一天天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吃。” 小弟被他骂的直憋嘴。 王强一顿，又是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人多, 我们不跟他起冲突。” “就算为了徐俊弼那个傻子，沈季都会过来。” 王强志在必得地笑了笑。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初中开始就不念书，全靠着欺负学生来骗点零花钱讨生活，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是常有的事情。 再加上，王强家里早就不认他，如今他已经二十好几的年纪，还天天不务正业。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高年级还是低年级，哪个学生没被他们欺负的一声不吭，偏就沈季。 这边混的人都知道，沈季脾气和性格都不好惹，难啃的骨头，无缘无故地惹了他，王强自己也嫌硌牙。 可自己兄弟被沈季打的，躺在床上哀嚎了三天。 这要是不出口恶气，他这个老大还怎么做？ 王强自己是不去招惹徐俊弼的，因为之前吃过沈季的亏。可手底下新来的小弟不清楚，拦住徐俊弼要钱。 这傻子也是，硬是被打的差点昏迷都没交出来。 后来，有几个人打听到徐俊弼的钱一向都是沈季暗中给的，便错了主意，想绑了徐俊弼管沈季要保护费。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惹了一身伤。 “呸。”王强吐了根骨头渣子，心底里不是不埋怨自己那帮蠢货的兄弟，但他也知道，这事沈季肯定会过来。 毕竟真把他王强逼急了，徐俊弼以后就没有好日子。 这一点，王强心里清楚，沈季也清楚。 过了晌午，日头的光渐渐明亮起来。 一道影子漫不经心地出现在狭窄的街道。 老房子又是等待拆迁的，空气中布满了灰尘，仔细闻便是一种潮湿破旧的气味，像是墙角里生长的青苔。 沈季目光浅淡，双手揣进裤兜里。 刚踏进了破房子，顿时就引来好几个人的视线。 于是立即有小弟拍王强的肩膀：“大哥，大哥！” “干嘛？家里死人了催这么急？”王强说。 “不是啊，大哥，沈季来了。”一顿，小弟补充，“就他自己来的，没有别人跟着。” 这很正常，王强知道沈季的脾气，他习惯独来独往。 “老弟，来了。”王强佯装熟稔低套近乎，说道。 懒洋洋地走进来，沈季说：“你找我有事？” 那么大费周折地特意去堵他，沈季唇角扬了扬，神情漫不经心，笑容看起来很是讽刺。 “啊。”王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手底下的人被你一声不吭地收拾掉，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沈季也不废话，知道对方这次过来找自己，就是没安什么好主意，不是钱的事还能是什么？ “补偿，你总得给点吧。”王强说道，手里的鸡腿那么一扔，就掉在了地上，登时就沾了灰，“怎么说我那几个兄弟也躺了好几天，你不能让我不好做。” 这地方破旧不堪的，屋子里说话都跟有回音似得。 沈季眼眸微冷：“你觉得，我会乖乖听你的？” 闻言，王强脸色登时就难看起来，他立刻就变了脸，眉眼间哪有方才和颜悦色的模样，而是冷声说道：“那恐怕，今天你不留下来点什么，是不能完好无损地离开。” 在场的小弟大概有五六个，他们仗着人多，下巴抬起来，恨不得用鼻孔去看沈季。 然而王强还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沈季那人，是他们能惹的吗？ —— “你，你没事吧？”许忆关切地眼神在沈季身上转了一圈，忙不迭地问道，“凌子说你自己能解决，叫我不要插手，我也怕自己帮倒忙。” 她小跑着到他面前，细细地看。 沈季疏疏朗朗地站在那里，挑眉：“什么事？” “外伤是没看出来，该不会是内伤吧？”许忆已经脑补出对方用何其残忍的手段来对待沈季，还做的滴水不漏。 就是那种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伤得很严重。 沈季被她逗笑：“你在想什么？” 黑眸噙着一丝愉快，他略微沉思了下。 “我就是担心。”许忆也没想那么多，顺口就说出来。 经过今天被社会小混混们拦住这件事情以后，再加上许忆刚刚经历了论坛污蔑的事情。 对待沈季，他们两个的革命友谊就那么突然升华。 蓦地，气氛安静下来。 沈季眼眸微眯，噙着一抹很淡的笑意，抬手在许忆脑袋上揉了揉，掌心下一片柔软：“担心我啊。” 他语调很轻，尾音稍稍扬起，格外的磁。 “我，我不担心你，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今天都没脸回你家。”许忆默了会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辩驳。 她沉着眼，手指一直勾着自己的衣角，也没抬头。 许久没听见沈季说话，许忆纳闷地抬眸。 她的视线和沈季相撞。 唔，许忆又快速地收回了视线。 学校论坛的事情，许忆猜测沈季是不知道的，因为一直到回家以后，他都不曾提起过。 也是，男生和女生还是不一样。男生不怎么在乎吧。 回到客房里，许忆把自己埋进了柔软的大床上，咕噜突然跳过来，猫爪踩着她的腿，能感觉它柔软的脚印。 闭上眼，许忆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各种各样的污蔑，这些话像是有声音，不停地往她的耳朵里面钻。 咕噜从她身上跳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一个劲的咬着尾巴，它鼻头的黑点一动一动。 整张床被它搞得咚咚作响，偏它自己玩的正嗨。 许忆懒懒地探出半张脸，伸手去戳它的屁股，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戳你小屁股，戳你小脚丫。” 咕噜被她猛地一戳，登时两只耳朵就向后面飞起来。 嗖嗖嗖—— 咕噜窜进了被窝里，从外面看就是一个鼓起来的包。 许忆看着它玩了一会，便兴致缺缺。 因为早上醒得早，再加上今天一直没怎么休息，她眼皮子越来越沉，脑袋埋进被子里，许忆闭上眼睛。 屋内的窗帘没拉上，越来越强烈的日光照进来，身上都是一股热热的暖意，仿佛能驱散周身的寒冷。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敲门声。 “进。”她嗓音有点哑，思绪不清醒，还很茫然。 沈季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许忆呆坐在床上。少女发丝有些凌乱，脑袋顶上翘起来几根，其他的都顺从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眸盈着水光，唇色泛着浅淡的红。 “奶奶叫着去吃饭。”沈季说道，一顿，他又问，“你想去么？不想去我就回绝。” “恩？”许忆懵逼，“已经到了吃饭的点？” 沈季笑，“是啊，还是晚饭。” 她回来就没什么动静，沈季也没过来打扰。 许忆从床头拿起来手机，看了时间，果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钟。仔细一看，还有林柔语发来的消息。 她沉默了会儿，说：“我能不能，不去。” 实在是因为去沈奶奶家里吃饭，压力太大。 搞得她年纪轻轻就要相亲似得。 沈季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稍一顿，他眉眼一抬，补充道：“我看你今天胃口不好。” 中午他们是在商业圈附近的一家连锁火锅店吃的。 味道还不错，但许忆看的多，吃的少。 再加上，有凌子等人在。 “凌子说你今天有心事？”沈季问道，黑眸一沉。 许忆想起来，她咬着唇，睡了一觉以后心里那些委屈的情绪就已经淡了不少，“也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学校的论坛？”紧接着，他说。 许忆一怔，登时就僵住：“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捂住自己嘴巴，眼睛一垂。 “班里的男生说的。”沈季一顿，说道。 他们班里男生都有个独立的小群，正好方便讨论。 论坛帖子那件事情闹得那么大，十班的男生看到也没什么奇怪的，所以自然就分享到了群里。 不过男生们第一想法不像是许忆和林柔语，会考虑到是哪个人在栽赃陷害的问题，而是贱兮兮地去问沈季，是不是真的和许忆发生了什么。 沈季就回了两句话。 没有。 你信？ 即便是看不到沈季的表情，大家也都知道此刻的沈季肯定是心情不好，想到沈季冷嗖嗖的眼神，众人皆是不寒而栗，于是便不再提这个事情。 再说了，人家沈季都否认的事情，难道还信不过？ 而且，许忆因为长相可爱漂亮，又不做作，平日里低调，且安分学习，很是得班级里面男生们的好感。 “你放心，不会让他们影响你。”沈季淡淡地说道。 许忆一怔：“欸？我，没事。” 她已经联系了管理员，如果可以跟对方详谈，她也不介意走法律程序之类的，只是想为自己的名声争口气。 “去吃饭吧。”沈季从椅子上拿下来她的外套，走过去，替许忆穿好，“想吃点什么？” “随便吃点什么都好。”许忆说，她默默地系上自己衣服的扣子，只怕再晚一会儿，就是沈季替她系扣子。 沈季笑了笑，“随便，倒是有点难度。” 许忆是很会调节自我情绪的人，刚穿书进来的时候，她也是受到了惊吓，但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也就这么过下来，好在许母对她真的很不错。 也从来没有对她产生过一丝质疑。 听说许忆钢琴弹的特别棒以后，还美滋滋地说她的女儿真是小天才，呜呜呜，无师自通。 所以，烦心的事情睡一觉就被她扔在脑后。 “那就烤肉吧。”她琢磨了一下说道。 沈季点头：“可以。” 出门的时候是司机师傅专程的接送，而且开的车虽然很低调，也是卡宴级别的。 到了餐厅，正是晚上七点钟左右，吃晚饭的时间。 排着队的长龙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街上。 许忆看到这一幕登时就惊住：“这么多人，要不我们还是算了——” 她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许忆看到门口有两位迎宾的小姐正朝着沈季微微俯身点头示好。 “您好，是提前预定过的VIP顾客沈先生吗？” 沈季递了张卡出去，动作干净利落。 “稍等，我们这边为您登记一下。” 过程中，许忆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来看去。 “沈先生，感觉这么奇怪？”进去了以后，许忆才说道，她故意用拖拉的语气，“像是个小大人。” 沈季笑了笑，“初中的时候凌子他们喜欢来，就办了张卡。”稍一顿，他说，“那时候这边还不火，现在拆迁改成了商业圈，就变得很火。” “拆迁呀。”许忆眨巴眨巴眼睛。 “而且。”他故作高深莫测地说，“我上学晚。” 许忆一怔：“那你今年？” “叫哥哥。”他语气依旧是同往常一般平静无波澜，只是按住了许忆的头揉了揉，说道。 印象里那个高冷的少年顿时了无踪影。 许忆心里嘀咕着，叫什么哥哥，该他叫姐姐好不好？ 吃饭的时候，沈季提起来期中考试的事情。 再三暗示了几次，问许忆需不需要辅导。 大概是他说话实在太隐晦，也有可能是许忆智商不在线，压根没听懂，硬是没往补课的方面想。 后来还是沈季一边替她烤肉，一边忍不住说：“我帮你补习，我，你，我和你，懂？” 许忆：“……”合着支支吾吾半天，就说这件事。 有年级前十免费给她补课，许忆其实很激动。 暗自感叹，如果当年自己高中也碰到一位像沈季这样大公无私的同学，她说不准现在就是北影、上戏的学生。 想起当年的心酸往事，许忆默默唾弃自己一番。 “这次的期中成绩是不是要计入教学考量？”许忆咬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碗里的肉。 可不论她怎么吃，肉都只见多不见少。 抬眼那么一瞧，才发现沈季自己没吃多少，光顾着替她夹菜来着，还有辛辛苦苦烤肉。 本来是有服务人员来帮忙烤肉的，但沈季不需要。 大概是不习惯吃饭的时候，一个陌生的人在旁边又是夹肉又是煎肉的吧。 教学考量是学校自己定的，按照平时成绩和课堂表现来计算的，考量特别差的学生，会被老师谈话。 现在这些看起来还不重要，只不过等到了高三的时候，就会显得尤其重要。 那些平时在课堂上睡觉，和逃课出去玩的学生会被老师们一遍遍地进行谈话。 高考前会有很多专科学校进行招生，考量不过关的同学就会被推荐这些来招生的院校。 沈季淡淡的，不是很在意：“是吧。” 稍一顿，他问：“上次哪门课没有考好？” “物理。”许忆瘪瘪嘴，“真的太难，我头秃。” 说到这个话题，沈季突然问：“你会选文科还是理科？” “咦？”许忆一怔，“还没想好。” 在现实世界她选的是文科，然后走了艺考。 “不过，理科对我似乎是有点难度。”许忆小声说。 不知怎么的，她当时的第一念头是，沈季每门功课都这么好，他会学理科还是文科？ 理科吧，听说男孩子们都会选理科。 “作业带回来了么？”他说。 许忆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当然，带回来了。” 虽然嫌弃课本重，但是练习册和作业还是带了的。 这次国庆节放假，各科目的老师没少布置任务。 光是卷子就是十几张。 班级群里还调侃说，一天两张卷，赛过活神仙。 自从国庆节放假到沈季家里以来，许忆就没动笔写过作业，当然，沈季也是。 反正许忆是没看见他写。 “吃完饭，去我房间。”沈季说。 许忆屏住呼吸：“干嘛？” “还能干嘛？”沈季无奈地笑笑，“辅导你功课。” “唔。”许忆沉默，她有罪，她竟然第一念头想歪。 沈季眼眸微敛，漫不经心地笑笑。 在水还没开之前，当然要带着小青蛙一起去新学校。 不然，跑了怎么办？ 第三十三章 室内光线明亮, 许忆伏案桌前, 咬着笔读题。 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只能看见街道两旁的路灯。 物体由静止开始运动，加速度恒定…… 许忆默默地看着这道题, 眼皮子是越来越沉，物理真是她的克星, 治疗失眠的克星。 明明下午都睡过一觉，可是现在看书学习, 还是困。 温暖又舒适的氛围，她注意力渐渐就不在学习上。 如果当初在现实生活中，她能够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不是现在的光景完全不是这般？ 许忆茫然地舒了口气, 她好像在穿书的日子里，越过越觉得自然, 竟然从来没考虑过回到现实。 回到现实以后，她还会见到沈季吗？还会见到林柔语和陆林灏吗？还会如此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吗？ 那么到时候的她, 要继续顺从母亲的心意，去选择钢琴这条路吗？还是想要去尝试其他的东西。 “做完了么？”沈季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漫不经心的。 顿时, 将许忆惊醒, 她眨了眨眼：“还没。” 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十成十的心虚。 气氛稍微凝滞了会儿，室内一片安静。 沈季淡淡地说：“这是个选择题。” 闻言，许忆顿时涌出一股悲伤：“是啊, 这是个选择题。人生的路，每一次都是选择题，做错了选择，恐怕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她有些唏嘘地说道，内心当真是感慨万千的。 沈季默默地瞥了一眼卷子，“我说，这是个选择题。” “我知道，选择什么的，是最难做的。”许忆手撑在下巴上，说，“你说有选择困难症的人怎么办？” “他们会选正确的答案。” 似乎是感觉很有趣，沈季眉眼微挑，说道。 许忆咬着笔盖，表情微微有些纠结，叹谓：“是呀。” “伤春悲秋完了么？” 许忆：“嗯嗯？什么？” “你这张卷子已经写了半个小时。”沈季说，他黑眸微垂，忍住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那就是许忆半个小时才写了两道选择题，卷面干净的就像是新的一样。 许忆老老实实地耷拉脑袋：“我，我知道我做题是很慢，但是，我还是很认真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卷子上的选择题。 许忆：“……”终于明白过来，沈季刚才一直在嘴里念叨的选择题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说作业。 “卡住了？”沈季问她，他手里拿着的手机往旁边随意地一扔，也不去回消息。 许忆摇头：“也不是，就是，学不进去。” 沈季眉眼稍扬，“过来，我教你。” “恩恩。”许忆将了卷子直接推到了沈季面前，她的人纹丝未动，一脸认真地等待。 沈季抬眼瞥她，“是你过来。” “我吗？”许忆微微一怔，指了指自己。 沈季没说话，指尖轻轻地在桌上敲了敲，黑眸沉沉。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赶紧过来。 于是许忆搬着小板凳挪了挪，好像还是不太近，又磨磨蹭蹭地挪了挪，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沈季。 “还是太远。”沈季说道，干脆走过来，两只手臂撑在她身体周围，抱起来凳子。 “啊。”许忆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被摇摇晃晃的椅子吓了一跳，有些重心不稳，便连忙抓紧了靠背。 少年的侧脸清隽，眉眼微抬，眼睫微微颤动，黑如鸦羽。他极有耐心地抱着怀里的凳子，抿着唇，一言不发。 将她的凳子放在了他身边，这才满意地停下来。 “仔细听着。”沈季说，“学不会有惩罚。” 一听惩罚，许忆顿时就来了精神头，“啥？” 沈季黑眸淡淡的，平静如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窗外不知是什么虫鸣，从花圃里发出声音来。 沈季将这道题的解题思路和方法写出了两种，又很耐心地教许忆，这道题怎么做，以后碰到类似题怎么做。 抽走了解题步骤的草稿纸，沈季让许忆再做一遍。 于是，许忆趴在桌上，手里的笔晃来晃去。 “加速度是表示速度变化的快慢……”她嘀嘀咕咕自己念了一遍，然后把解题步骤算了出来。 做完题以后，许忆邀功似的看着沈季。 沈季眉眼微抬，“接着做。” 桌上的时钟一点点地走动着。 许忆蓦地张口：“以后要是看不到你了，也会觉得很遗憾吧。”毕竟回了现实社会，书里的一切和她都不相关，也许到时候她只是个看着书本的局外人。 很长时间的沉默，本来就寂静的室内，像是被静止。 许忆没听到沈季说话，她抬眸看过去，见沈季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便连忙捂住嘴巴：“我瞎说的。” “你最好。”沈季薄唇微启，黑眸沉沉，眼底涌出暗流，他缓慢地开口，“是瞎说的。” 默了一会儿，他眼眸微敛，很慢地说：“跑到哪，我都能把你找出来。” 他语调很平静，却像是冰冷的雪块，滑进许忆心口。 很显然，沈季没有猜到许忆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莫名的，许忆叹了口气，哪怕她自己回到现实社会，但原书中所存在的这个女配角色，应该也不会消失。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许忆忙低下头，避开他视线，假装刚才她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在认真做题。 三长一短选最短。 许忆盯着卷子，手里的笔一抖，果断选了A。 下一道题。 三短一长选最长。 D。 两长两短就选B。 很好，许忆在括号里填了个B。 参差不齐C无敌。 不出五分钟的功夫，卷子上的选择题已经做完。 许忆正打算去看填空题，卷子倏地被沈季抽走。 “你好像没听清我的话。”他眸光在卷面上划过，说。 许忆一怔：“嗯嗯？什么话？” “怎么选的，这些题？”他说。 许忆心里一沉，目光羞愧地垂下去：“用诀窍。” 沈季：“……” “看来，是需要用点手段了。”他轻轻笑。 许忆咽了咽口水，不知怎的，后背一个劲地冒冷气。 怎么看沈季这么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就感觉有点发虚，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顿，果然下一秒沈季说：“今晚你不准回去睡觉。” “为什么？”许忆小小地为自己不平，抗争了一下。 “这么简单的题，还靠猜。”沈季说，“留下做完。” 许忆缩了缩脖子，说：“你怎么这么严厉？” 一顿，她说：“当我没说，我收回。” 今天她才发现，对待学习这方面，沈季是真的认真。 “严厉么？”沈季笑笑，“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严厉。” 沉默了下，许忆突然问：“那我不许回去睡，可以在你这里睡吗？” 沈季手指轻搭在卷面上，笑得温和：“当然可以。” 时钟已经渐渐地指向半夜十一点钟。 期间，阿姨过来敲了敲门，端着餐盘进来。 上面放着两杯牛奶，见许忆和沈季这么晚还在刻苦学习，忍不住夸赞了两句：“真是爱学习呀。” 说完，又补充：“也别太累，喝点牛奶，休息下。” 许忆从小山高的习题册里抬头：“谢谢阿姨。” 阿姨感慨：“我家那个臭小子要是有你们两个一半的认学，我哪里还用操这么多的心。” “好啦，我不打扰你们。”阿姨放下两杯牛奶，又端着餐盘走了出去，很轻地关上了门。 屋里的光线明亮，泛着淡淡的莹白冷光。 许忆趴在桌上，经过沈季的一番敲打，她十一国庆假期的作业已经写的七七八八。其实就是物理作业费些时间，其余的作业都完成的比较快。 “唔，作业终于写完了。”许忆伸了个懒腰。 心里想着，接下来的几天她可以玩玩玩，然后考试前期随便复习复习看一看就可以。 “明天接着过来。”沈季瞥了她一眼，“补课。” 许忆：“……知，知道。”呜呜呜！ 国庆假期说快也快，恍恍惚惚的，就已经过了大半。 许母给许忆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埋头苦读。 学习的过程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枯燥，尤其是旁边坐着沈季以后，许忆学习的效率也不知怎么的，唰唰唰地就升了上去。 而且沈季说她不完成任务，就不许回去睡觉。 也是认真的。 但经过这么多天的复习，许忆的成绩真的一点点地在进步，最开始对她来说很棘手的物理题，现在做下来也十分顺畅，除了偶尔碰到的刁钻题。 “最近复习怎么样？”许母在电话那边问她。 许忆给许母看了一眼自己桌案上的卷子：“你看。” “哎呀，这么认真刻苦？”许母诧异，“沈季呢？” 许忆移动了一下手机，沈季在旁边用电脑敲东西，她也看不出来他在干嘛，“也在呢。” “多亏了沈季呀，能带着你学习学习。”许母感慨万千，“你爸今天上班去了，估计还有两天我就回家。” 算算日子，许忆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快要到开学的时间。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跟许母聊了几句。 挂了视频电话，她跑过去凑到沈季身边，好奇地看了一眼：“你在做什么？” “分析数据。”沈季戴着眼镜，窗外阳光明亮，他的镜片微微闪着光，鼻梁高挺，镜框架在上面，干净又禁.欲。 他穿着休闲宽松的卫衣，头发微卷。 许忆：“什么数据呀？” “几年来的真题之类的。”沈季说。 他搞了个爬虫，爬了几个比较知名网站的真题数据，标记分类后，再用了几个算法公式分析出现频率高的题型都属于什么类型，预测接下来出现的题型。 尽管沈季大概说了一下他在干嘛，但对于许忆来说，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的，不明白。 “许姨什么时候回来？”摘下来眼镜，沈季问道。 许忆想了想，说：“我们开学前应该就回来了。”稍一顿，她说，“所以我打算早一天回家。” 半晌，她才问出口：“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沈季掐着鼻梁，电脑屏幕有些反光，看的累眼睛，他沉思了会儿，说道：“晚一天，我再过去。” 因为还有些事没解决。 晚上，沈季带着许忆去看了看徐俊弼。 这孩子乖巧又听话，许忆去的时候，他正默不作声地看着一架电子琴，犹豫了很久也没按下去。 其实除了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徐俊弼的生活倒也不算很惨，至少还有人照顾着。 听见门口传来了声音，他连忙起身。 眼神在碰到沈季和许忆的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哥哥，姐姐。”他嘴唇上扬，连眉眼都笑弯。 徐俊弼今年也不过就是初一的孩子，却格外会看人脸色，甚至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今天怎么有空搬出来？”沈季下巴抬了抬，意思是指这架电子琴。 许忆瞥了眼，电子琴还是很多年前的款式，有些老旧，琴键看起来也不光滑，但上面没有沾染一丝灰尘。 能看得出来，徐俊弼一定很喜欢这架电子琴。 徐俊弼仰着脖子笑笑，“想，看看，” 这架电子琴是他父亲留下来的，小时候的徐俊弼很优秀，除了闷一些不爱说话，不论是学习还是干活，都很聪明伶俐。他手指长，于是徐父听人说适合弹钢琴，便给他买了一架电子琴，想让他学习。 他不怎么会弹，也一直不敢弹，不敢尝试。 许忆蓦地眼神一软，过去说：“我教你，好不好？” “可，可以吗？”徐俊弼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像是害怕许忆会嫌弃他，手指一直紧紧地抓着裤子。 许忆笑着：“当然呀。” 比起沈季的家里，徐俊弼家的客厅当然不算宽敞，可窗户很大，光线充足，屋内就显得特别明亮。 沈季靠在门口，他手揣进口袋里，眸光淡淡。 有清脆又缓慢的琴声响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很有耐心，正慢慢地教徐俊弼弹。 光线下，她的发丝泛着很淡的棕色，柔顺地落在肩膀上，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晃动。 沈季想起来，许忆那天突然说，如果她离开怎么办。 自嘲地勾起嘴角，他黑眸深邃。 他会把她找到，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天色很暗，从徐俊弼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朝霞映着天边，红火一片，看起来十分漂亮。 趁着徐俊弼吃完饭要睡觉的功夫，两个人便离开。 凌子打电话过来，谦卑地问着沈季什么时候有空，能否抽个空出来一起吃个便饭，顺便带上许忆。 一连拒绝他数天的沈季，终于点了头同意。 水泥路面，两个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交错。 沈季侧过身，问道：“凌子叫你吃饭，去不去？” 许忆一怔：“好呀。” 她觉得凌子为人比较热情，相处起来也不尴尬。 更何况这几天，沈季一直陪着自己学习复习的，也的确没怎么跟这帮朋友出去热闹热闹。 其实沈季是不想凌子他们这些人来打扰，故意推了好几天，不过这些许忆自然是不清楚的。 晚上定的饭店，在凌子球厅的附近。 沈季和许忆走着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进门以后，喧闹的声音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马上就要开学，许忆也待不了一天就要走。 凌子在饭桌上真情实感地难受：“我觉得，我跟你，特别投缘。绝对不是因为沈哥才喜欢你。” “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机会，再来我们这里。” 许忆哭笑不得：“有机会……再见。” 今晚的饭局，其他人都是喝了几口酒。 但许忆面前只摆着橙汁，沈季让的，而且没有一个人出来劝许忆喝酒。 沈季他自己也没喝。 按照他的话就是：“以后少喝。” 许忆一怔，热闹的气氛烘热了她的脸，连耳尖都泛着淡淡的红色，眼眸更是水亮，唇瓣一抿，她呆呆地点头。 “嗯……知道。”一顿，她又说，“我也不喜欢酒。”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季对她的把控似乎越来越严，但他做的也不算特别明显。 来的人不少，男生女生都有，应该是从前沈季在初中的同学，大家看起来关系都不错。 邢蕊也在，她闷不吭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凌子跟她说了什么，反正整场下来都没怎么说话。 这顿饭，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是送别的。 以前的初中同学该出省出省，该出国出国，难得有聚在一起这么齐全的时候，所以大家也吃的开心尽兴。 散场的时候，沈季被凌子和其他几个男生拉住，说有几句话要说。于是，沈季让许忆在门口等他一会。 晚风微凉，吹散了方才燥热的气氛。 空气中有淡淡香甜的气味，许忆下意识看了一圈，才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一个甜品烘焙店。 她想着，反正沈季也还要有一会儿。 于是，干脆进了店里，买了几块草莓慕斯蛋糕。 “我有话跟你说。” 一道女声从许忆的身后传过来。 许忆刚结账，正打算拎着袋子走回去，就看到了邢蕊站在门口，她脸颊有些红，神情看起来不悦。 下巴一抬，邢蕊倨傲地说：“我和你。” 一顿，她说：“我们单独谈。” 第三十四章 许忆微微一怔, 见对方神情不太对劲, 便眉头蹙起，说道：“你要说什么？” 她手里拎着装蛋糕的袋子，浓郁的香甜气息。 想起之前邢蕊对她的敌意, 许忆眼底的眸光冷了冷：“我们两个，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放假这几天,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其余的时间许忆都被沈季摁在家里补课, 也没什么机会见其他人。 而每次见面，凌子都会安排的很妥当，知道邢蕊和许忆在一起，肯定要出矛盾, 所以从来都分开她们。 就算许忆不会主动找麻烦，跟邢蕊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 凌子又怎么会不知道邢蕊的心思。 “你是不是害怕了？”邢蕊眉眼上扬，双手环绕在胸前, 故意挑衅地说道，想要激起许忆的情绪, “我又不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你至于这么怕我吗？” 一顿, 她又说：“凌子也真是，平日里最会的就是讨好人心的，他向来都是当人说人话，当鬼说鬼话。我和凌子一起长大的, 他其实怕我跟你在一起会吃亏。” 许忆纵然脾气再温和，也不代表她性子柔软好拿捏，于是她当下并不准备理会邢蕊，而是一边走一边说：“你和我什么关系？值得我对你产生一点情绪？” “对我来说，和你说话都是浪费时间。” 在和邢蕊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看着邢蕊的眼睛，平静地说道：“你没那么重要。” “你站住。”邢蕊气的喊道。 甜品店里人本来就少，她这么大喊大叫的，顿时引来了不少异样的视线，连服务生都忙不迭地跑过来问她：“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邢蕊恨得牙根痒痒，目光死死地盯着许忆的背影，她原以为自己发了通脾气，怎么也该把许忆吓住。 没想到，人家压根没理会她，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啊！”邢蕊直跺脚，脸都有些扭曲，眉头更是紧紧地拧在一起，回头她冲着服务生骂道，“滚。” 出了门口，有微凉的风吹过来，空气味道甜蜜。 身后的邢蕊还在大喊大叫着，但许忆压根没打算回头。邢蕊喜欢沈季，几乎是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 喜欢一个人，眼神和心思都是瞒不住的。 她余光瞥了眼沈季所在的位置，还没迈开步伐，就听到邢蕊也急匆匆地赶过来。 “可以，你对我没什么兴趣，因为你知道沈季不喜欢我，但别人呢。”像是故意吊胃口，邢蕊拉长音调，“我知道沈季周围有个女生，叫温桃。” 一顿，邢蕊得意地说：“他是不是从来没跟你提起过温桃这个人，嗯？” 许忆当然知道温桃是谁，虽然没有恶补书里的剧情，但那天沈季也向她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和温桃的关系。 “你以为徐俊弼为什么对他那么重要？”邢蕊见许忆犹豫着停了下来，便接着说道，“温和和徐俊弼是有血缘关系的，准确来说是徐俊弼的母亲徐蔓蔓。” 许忆淡淡地瞥了邢蕊一眼。 但这一眼却让邢蕊以为她被自己的话震慑住。 “温桃这次回来，沈季估计也没少见她。”邢蕊说到这，眼里划过一丝厌恶，“我跟你，才是一边的啊。” 沉默了半晌。 两个人一直站着，邢蕊去看许忆的反应，心里暗自纳闷怎么这么久都没听到她的回应，难道自己说的不好？ “你说完了么？”许忆声音浅淡，飘散在风里。 她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邢蕊一怔，“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许忆眉眼一挑，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也太无聊了吧。” 原著里，邢蕊好像的确处处跟温桃作对。 只不过许忆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过来教唆自己。 先不说这个假期沈季哪都没去，一直陪着自己复习，就单单拎出来温桃的身份。开玩笑，那是女主好吗！ 许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和女主作对，她是嫌在这本书里活的还不够短吗！ “你一点都不介意？”邢蕊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会，哪有人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周围还有其他女生会忍下这口气的。邢蕊其实打算利用许忆，整治温桃一番，事后再把所有的过错推到许忆身上。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到时候，沈季的身边就只有她一个女生。而且颖随行的跟家里说好了，不出半年，她就转学去Z市二十二中。 许忆笑的古怪：“我为什么要介意？” “温桃和沈季的感情，可比你深。”邢蕊说。 许忆歪着头想了想：“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沈季周围的朋友什么样，有多少女生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本来也没权利干涉沈季。 而且温桃是女主，如果沈季最后还是像书里的剧情一样，不可救药的喜欢上女主，那她也没办法。 说是这么说，但许忆眼底还是划过一丝失落。 站在她对面的邢蕊突然不说话，视线紧巴巴地盯着他的身后，许忆后背一凉，忙向后转身。 刚好撞了个正着。 鼻梁微微发酸，头顶的声音响起：“走了，该回去。” 许忆浑身僵住，咽了咽口水。 刚才面对邢蕊还风轻云淡的模样顿时变怂。 “欸。”许忆挪了挪自己的步伐，“好，现在走吗？” 她抬眸，正好对上沈季递过来的视线。 虽然沈季神情温和平静，可许忆总觉得他嘴角勾起，笑容里说不尽的冷淡。 是错觉吧？许忆眨了眨眼。 还是，他是不是听见了刚才的话？ 可许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说什么，怕啥！ 于是调整好心态，她说：“我买了些蛋糕。” 沈季冷冷地瞥了一眼，眼神跟带着冷风似得。 气氛安静下来，邢蕊彻底被两个人孤立在外。 “你们。”邢蕊嘴巴一动，刚想说什么，就被沈季投过来的一个眼神打断。 和沈季从小到大认识这么多年，她是明白沈季的脾气的，他不喜欢的事情，邢蕊自然不敢做。 只是没想到，如今的她在这里，连呼吸都是错。 邢蕊敛了敛眼眸，遮盖住眼底的不甘和委屈。 可没办法，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 “我都不知道。”沈季冷淡地笑笑，“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找她私下里单独谈谈？嗯？” 说话带着火气，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邢蕊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没什么，随便聊聊。” 话音刚落，她抬头就见沈季拎着许忆的领口，像是拎着小鸡崽一样，已经走出了很远。 天色很暗，浓墨似得色彩铺平在天空的每一处。 许忆偷偷瞥了眼沈季：“我买了好几块，我们等下一起吃吧。” 除了脚步声和远处的车鸣声，一切都很安静。 沈季步伐慢了些。 知道自己这气生的莫名其妙，可听到许忆方才对邢蕊说的那些话，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原来自己对许忆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而已。 萍水相逢的过客？ 亦或是团结友爱的同学？ 沈季闷不吭声，只顾着低着头往前走。 —— 没过多久，沈母专车安排了接送许忆回家。 临走前，又让许忆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阿姨，真的不用。”她说，“更何况，我也在阿姨家里白吃白住这么久。” 沈母神色淡淡，看起来虽然不是很热络，但行动倒也是很热情：“你拿着，沈季让你妈妈费心，应该的。” “没有，没有。”许忆连忙摆手。 明明是许忆学习还要靠沈季帮忙，怎么好意思拿人家这么多的东西。况且许母当时同意沈季过来，其实也是听说沈季学习成绩好，想让他带动许忆学习而已。 最后还是沈母一个电话给许母打过去，东西才拿着。 许忆一个人先走的，沈季要开学前一天才会到。 车上的司机就是这阵子一直接送她和沈季出去玩的，对许忆态度很热情，一路上跟她说了不少话。 送到小区门口，司机师傅贴心地替许忆搬行李。 许母已经到家，正开着门等她。 看到许忆的第一眼，许母探着脑袋朝身后看了看，有些诧异地说道：“欸，沈季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有，他还要等一天。”许忆一进门，闻到自己家里熟悉的味道，整个人就陷进了沙发里。 “这样啊，你爸买了点特产，让我特意回来做给你们吃。”许母一顿，“既然沈季没回来，那你先尝尝吧。” 许忆：“……”为什么语气这么勉为其难，呜呜！ 回到家的许忆，终于抽出时间来搭理林柔语了。 之前在沈季家里，每天学习吃饭的时候，许忆是不拿着手机玩来玩去的，毕竟要端正态度。 林柔语：[你可算解放出来了！这几天没有你的日子，我多么的无聊，也不想学习。] 许忆：[唔，毕竟开学就要期末考试啦。] 林柔语：[别提别提别提！] 林柔语：[你作业写完了吗？！] 稍一顿，许忆在屏幕上写着。 许忆：[当然啊，还复习了好几天呢。] 林柔语：[……开学借我抄抄。] 吃过饭，许母去倒时差。 林柔语一直疯狂喊着许忆陪她打游戏，阳光晒进卧室，柔软又舒适，她想着，玩一会儿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毕竟自己复习了这么多天，于是许忆心安理得打开了王者荣耀。 她平时不怎么打游戏，只是偶尔陪着林柔语玩一玩。 再加上意识也不够好，操作也不够秀，就玩玩奶妈。 上了游戏，很快就收到了林柔语的邀请。 许忆是没有段位的，但林柔语有。 她正想问，是要打匹配吗？下一秒就见林柔语把她拉进了一个十人一起开黑的房间。 许忆大概扫了一眼里面的id，便猜出了大概。 对面的队伍里，有两个人的id很明显。 一个是海贼王头像的男生，id叫盛余。 另一个则是水兵月的女生头像，id叫温家一颗桃。 应该是盛余和温桃在打游戏，林柔语非要凑过来一起，加上人应该挺多的，于是大家就开房间玩。 许忆完全是被拉过来凑数的。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余的id，许忆也没见过，但看到段位，都是王者。 就连林柔语和温桃的段位也是个星耀。 于是在一众金光闪闪的头像面前，许忆这个小青铜只能卑微地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温桃和盛余是一组队伍，他们队伍里有个段位最高的，是王者十三颗星，但名字一片空白。 而许忆和林柔语则是另一边的队伍。 所有人都开了语音，只有那个空白id的男生没开。 许忆还好奇呢，他的名字是怎么打出来的。 开局的时候，众人在沟通选择英雄的问题。 许忆听了半天，弱弱地说了一句：“我只会奶妈。” 于是，蔡文姬这个英雄就被许忆拿了出来。 她虽然不太会玩，但也知道辅助是要出辅助装的，前期是要跟着打野不停地抓线上的。于是整个地图就看见蔡文姬辛辛苦苦地开着自己的小车追打野。 偏偏她家打野还是个李白。 游戏进行到一半，许忆发现果然对面空白id的那个人最厉害，玩的百里玄策，几乎刀刀暴击，伤害高的可怕。 经过几番团战下来，众人总结了一个经验。 但凡是被许忆奶过的人，都会被百里玄策杀掉。 而且还蹲着草里，按着脑袋杀。 哪怕跑掉，也要塔下强杀。 可每次，百里玄策都会把许忆放跑，一下不碰。 连林柔语都说：“我靠，我要被虐自闭了。”一顿，她怒吼，“别奶我，别奶我！！” “蔡文姬，别奶我！！” 队友们异口同声的呐喊，让许忆脸上一热。 呜呜！她这个奶妈太失败辽！ 全场战绩已经来到了10-49。 对面30个人头都是百里玄策拿的。 林柔语说：“为什么这个百里玄策不杀你啊？” 许忆一手划着屏幕，也很好奇：“我不知道啊，是不是我太没用了，所以人家不杀奶妈。” “肯定不是，我觉得他是故意的。”林柔语咬牙切齿。 一顿，她嘿嘿贼笑起来：“你过来，我有个计划。” 许忆听从林柔语的安排，去草丛里露个脑袋勾引了一波，果然在中路清线的百里玄策赶了过来，而且身后并没有队友，他的队友们在清野。 但说来也奇怪，百里玄策赶过来也没有杀许忆的意思，而是扔个钩子在旁边转来转去的。 下一秒，草丛里的四个大汉就跳了出来。 一副不杀百里玄策不罢休的架势，所有的技能都招呼了上去。 许忆也按着自己的大招，想给队友回血。 眼看着百里玄策的血条越来越少，众人激动地都直搓手手，可谁知道下一秒。 双杀。 三杀。 四杀。 全员阵亡，除了蔡文姬以外。不仅如此，蔡文姬没有丝毫损伤，血条既充满能量又健康。 林柔语：…… 一众队友：…… 另一边，窝在盛余家里打游戏的沈季唇角微微一勾。 盛余笑着调侃：“永不五杀？” “她在。”沈季淡淡地瞥了盛余一眼。 温桃翘着脚：“你怎么跟猫逗老鼠似得。” 沈季笑：“有么。” 经历了这么一把，到结束失败的时候，许忆的战绩还是0-0-11，她一个辅助拿了Mvp，因为其他人战绩太惨。 简直不忍直视。 林柔语心有戚戚地对许忆说：“为什么他们学习成绩那么好，游戏还打的那么好，呜呜呜！” “不是说老天爷为你打开一扇窗，就会给你关上门！” 许忆被她逗笑，出去以后她看了一眼百里玄策的信息，这个人应该是盛余和温桃都认识的。 该不会，是沈季吧。 她头埋进被子里，侧着身看手机。 想了想，要是真是沈季的话，他的确干的出来。 —— 夜里。 月光的清冷倾泻一地。 沈季迷迷糊糊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眼前划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场景，最后一幕定格在礼堂。是一个陌生的少女，在灯光闪耀的舞台弹着钢琴。 她举止端庄优雅，白色的抹胸长裙衬出她姣好的身材，手指纤细修长，在琴键上飞快地弹奏着。 半阖着眼，少女的眼底似有水光。 她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锁骨精致，与修长的脖颈连成漂亮优美的曲线。 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沈季隐匿在黑暗中，他视线微垂，这里的一切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倚靠着身后的门框，双手揣进了口袋里。 黑眸沉沉，目光平静地直视着眼前的一幕。 悠扬的琴声结束，礼堂里响起了空前绝后的热烈掌声，久久不息，像是浪潮一般涌出来。 少女起身，长款的礼服裙边拖在地上。 隔着人群，沈季依然看清了她的长相。 面容精致，皮肤白皙细腻，一双眼眸十分漂亮。 她化着浅淡的妆容，眉眼处微微上挑，粉嫩的唇瓣微微一抿，笑得温和又自信。 仿佛，她天生就属于这个舞台。 转身离开的瞬间，沈季微微一怔。 因为少女侧身的时候，竟和许忆的面容渐渐重合，有几分相像。 第三十五章 大概是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吧。 沈季起身, 窗户没关，冷风吹进来，些许的凉意。床上的被角滑落下来, 搭在了地面上。 月光清冷莹白，将屋内的一切影子都拉得很长。 他起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瓶罐装可乐。 “呲——” 坐在沙发里, 沈季眼眸微垂，漫不经心地一口一口喝着可乐, 罐身很快就附着了一层水汽，指尖冰凉。 沈母不在家，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客厅里的落地窗前映出了月光, 沈季在想刚才的梦。 那种感觉很真实，仿佛他真的置身在礼堂, 观看了一个漂亮的少女在弹钢琴，她的琴声就和许忆的一样。 可是那张脸, 沈季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 而当她与许忆的面孔渐渐重合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着他的内心, 惶恐不安的感觉从心底里蔓延。 莫名的, 沈季产生了一种错觉。 当许忆变成这个少女的时候, 他将永远都见不到她。 瓶罐里的可乐渐渐空了，沈季眼眸微抬，手一扔。 “嘭——” 直接扔中了垃圾桶里。 怪力乱神，沈季自嘲地勾起嘴角, 黑眸深邃阴沉，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患得患失。 —— 第二天一大早，许忆就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穿着睡衣跑到卫生间，天气最近是越来越冷，于是她网购了一款长袖的。 从卫生间出来后，她隐约听见了客房有声音。 过去敲了敲门，不多会儿，门被打开。 “咦，你这么早回来的？”许忆睡眼惺忪。 沈季头发似乎剪短了些，看起来干净利落，他黑眸明亮，点了点头：“嗯。” 趁着开门的功夫，咕噜翘起尾巴钻进了沈季的房间。 “我还以为你会晚点。”许忆顿了一顿，说道。 沈季说：“刚好有时间，就提前过来收拾下。” 那边的许母也听到客房这边的动静。 “你们两个醒啦？早饭想吃点什么？”许母说。 “吃什么都行。”许忆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 一旁的沈季没说话，就只是站在那里。 许忆瞥了他一眼。 咦，怎么感觉今天的沈季怪怪的。 可要真说哪里奇怪，她抿着唇，还说不出来。 这一天，沈季都忙里忙外，电话声音就没停下来过。 开学后的考试如期而至。 放学的路上，林柔语哭唧唧地说自己这次没复习，肯定又要考个班级倒数。 许忆：“……明天才考，你今晚回去背书。”一顿，她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林柔语：“可今晚我追的剧更新啦！” 许忆：“看到我的拳头了吗？” “嗯嗯？”林柔语眨眨眼，没懂。 许忆平静地说：“它真想落在你脸上。” 林柔语：“……嘿嘿，我回去就复习。” 回归了学校的生活，和之前仿佛没什么区别。但只有许忆自己知道，走在校园里，总是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上次论坛的事情，虽然说最后帖子被删掉，但影响不是不存在的。事后论坛的管理员也没有再联系过许忆。 留意到旁边走过去的男生不怀好意的眼神，林柔语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她说：“上次发帖的人找到了吗？” “没有。”许忆摇摇头，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想要反击，却发现对方匿名藏在网络下，想揪出来还真有些无从下手，但也不是没可能。 报警的问题她也咨询过，但因为只是高中生，又没有较大的损害，所有人都建议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柔语气的咬着牙：“那也太便宜造谣的人！” “不会的。”许忆眼神温和，却也很坚定。 网络又不是法外之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又想到什么，林柔语说：“你跟你妈说过没？” 许忆一怔：“还没有，不想让她担心。” “唉，也是。”林柔语叹了口气。 期中考试比月考测验严谨了很多，不仅有年级主任巡查，两个监考老师都认真地盯着教室，但凡是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她们的注视。 这次考试座位的顺序，依然是打乱位置排的。 学校美名其曰，提前适应高考的氛围。只不过如此一来，年级前五十的同学也有可能同年级倒数的学生们一个考场，甚至是前后桌。 许忆好巧不巧的，跟沈季在同一个考场。 隔着几排座位，许忆很快地瞥了一眼沈季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他人还没来。 窗外天色阴沉，像是随时会下一场雨，空气里是潮湿阴冷的气息，考试还没开始，教室里的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 “你前面的是许忆？” “是啊。”另一个人说，“论坛帖子你看了吗？” “当然看了啊，现在被删了，但我还有截图呢。”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开学还当没事人一样。” “就是说啊，我要是她，干脆直接休学，多丢人。” “能干出这样的事，说白了就是不要脸。” “男生是沈季么？” “不会吧？！可不要是沈季，不然我幻灭。” “我觉得要真是沈季，那肯定也是她不要脸主动。” “呵呵呵，就是说呢。”阴阳怪气的讽刺声。 许忆低垂着眼，手里的黑色碳素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了一道痕迹，她顿了一顿，如芒在背。 像是不怕她听见，也没打算避讳似得。 这两个女生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引起了教室里越来越多的目光。 打量、鄙视、厌恶、好奇。 各种各样的眼神都跟刀片似得刮在许忆身上，都是在看好戏，恨不得将她刮掉几块肉下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许忆慢慢地站起身来，她转过去。 视线刚好和两个七嘴八舌讨论她的女生撞了个正着。 气氛瞬间凝滞下来，带了些异样的感觉。 “说完了么？”许忆目光垂落，漫不经心地摆弄了下自己袖口的针线，淡淡地说道。 后桌的女生一怔，讪讪地笑道：“什么呀？” “就是啊，我们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另一个在她旁边帮腔说道，还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听不懂？”许忆说，“没关系，办公室见吧。” 后桌的女生闻言笑道：“快考试了，我们凭什么去？” “就是啊，你算什么人啊？指使我们？” “不去是吧？”许忆一笑，伸手直接拎住了后桌女生的脖颈处的领口，用力地一拽，拖着她往门口走。 后桌的女生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一边踢腿一边喊道：“你干什么？” “疯了吧你！” 桌椅板凳被撞的七扭八歪。 许忆回过头，下颌轻抬：“正愁找不到幕后的人是谁，你既然留着截图，就帮我提供点证据吧。” “我！我不去！跟我没关系！”女生还在口不择言，“是你自己不要脸，还怕别人说吗？” “有能耐做那么恶心的事，没能耐承认是不是？” 许忆笑了笑：“那个帖子的回复评论有多少来着？” “转发也超过了五百吧？” 许忆笑的温和：“这事如果我报警，在你档案里记上一笔，肯定特别好看。” 谁不知道高中的处分如果要是记到了档案里，那就是要跟一辈子的事情，影响高考和工作。 教室内一片混乱，在场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 后桌女生挣扎了好几下，才脱离了许忆的控制。 她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许忆，扬起手臂就打下去。 然而手挥到一半，就停下来，被人一把抓住。 沈季冷淡地看了女生一眼，眉眼一挑，他笑的意味不明：“这么嚣张？” 说完，手一甩，就将女生高抬的手臂甩下去。 许忆一怔，抬眸瞥了眼身边的沈季。 他应该是刚从门口赶过来，身上还背着单肩背包。领口微微敞开，清凉又好闻的气息。 沈季也侧身过来看着她：“她打你了么？” 即便他面上再怎么平静，可黑眸深处还是压抑着一丝戾气。如果他再晚来一秒钟，是不是就来不及？ 许忆摇摇头：“没有。”这不是刚要打，就被他制止。 因为什么原因吵起来的，沈季那么聪明，只看了许忆一眼便猜出来一个大概，“因为论坛的事情？” “嗯……你怎么知道？”许忆微微一怔，有些诧异。 沈季眸光很冷，他视线划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回到了许忆身上，他眼底变得温和：“你不用担心。” “我找了二叔帮忙，已经查出来是谁在散播谣言。” 他说的风轻云淡，“二叔找了律师，会正式发律师函，直到这个人公开道歉为止。” 下一秒，他看着后桌女生和其他人：“如果这个人不准备道歉，就等着上法院吧。” 许忆彻底呆住，她是有考虑自己拿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身的权利，只是苦于不知从何下手，便一直拖着。 没想到，沈季竟然在暗中帮助她。 “怎么回事？”监考老师刚踏进教室，就发现场面一度混乱，桌椅板凳还歪七扭八的，“赶紧坐好。” “不知道马上就要考试？” “你看你们，乱哄哄的，还有桌椅板凳怎么回事？” 说完，监考老师捧着试卷走了过来。 铃声响起来，众人皆是如梦初醒一般。 沈季轻碰了许忆的肩膀，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后桌女生也是在沈季走了以后，才敢恶狠狠地盯着许忆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眼珠子都转到天上去。 考试正常进行，许忆也坐下来。 为了其他人耽误自己的成绩，这的确是没必要的事。 但也不代表，她会就这么忍气吞声，任由别人辱骂。 考试进行了三天，许忆所在的考场也安分了三天。 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凡是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在许忆面前提起这个事情，更不要说去嘲讽。 而且很多人听到沈季说已经查到幕后散布谣言的人是谁，并且决定走法律程序以后，就知道许忆是清白的。 考完试的当天，林柔语和许忆刚从教室里出来，就见沈季倚靠在窗台前，眉眼上扬。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沈季对许忆说道。 大概猜到了是论坛的事情，许忆走了过去。 “联系上了这个楼主。”沈季说，“比我们大一届，是我们学校现在高二的学生。” “并且里面不少顶贴的人，她也承认是她的朋友。” 一顿，他说：“你要她什么时候给你道歉？” 许忆眨了眨眼，沉思了会儿说：“下周一的升国旗吧。我想要她的公开道歉，而且我想让她知道，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弥补她对我造成的伤害。” 眼前的少女目光坚定，身板笔挺，不像是初见时，说一句玩笑话都会脸红。沈季眸光微敛，笑道：“好。” “晚自习结束等我。”他稍一顿，说道。 许忆抬眸，和他对视：“嗯？” “一起回去。”他黑眸沉沉，笑了笑。 许忆点了点：“好……”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自从上次那个女生要打她以后，沈季总是要和她一起回家。 这件事情不惊动班主任是不可能的。 晚自习的时候，许忆被叫出了教室，跟班主任谈话。 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班主任便让她回去。 周一升国旗结束后，所有人都没动，校长说：“近期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很恶劣的事情。” “总有人以为，在互联网上说话不需要负责任。”一顿，校长接着说道，“但今天也想告诉大家，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为自己的言行举止承担后果。” “高二三班的胡双念同学，因在匿名论坛上造谣生事，现在要公开地对其污蔑的许忆同学道歉。” 话音刚落，就见校长手一伸，招了招。 台下走上来一个女生，短头发，看起来个头不高，衣服不好好穿着，裤腿硬是一只挽起来，另一只放下去。 她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在此，我要对高一十班的许忆同学进行道歉。我不该没有理由证据的污蔑她，更不该在事发以后对她进行人身攻击。如今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许忆同学能够原谅我。” 人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突然，有人说道：“江珊，胡双念是你表姐吧？”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珊身上。 “对啊，我记得好像也是。”另一人也突然回头说。 江珊紧张的手心都直冒汗：“是啊，那又怎么了。” “该不会这是你也参与了吧？” 江珊登时就瞪圆了眼睛：“你别胡说！” “你有什么证据啊，刚才校长的话你没听见吗？”江珊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袖口，面上强装镇定。 台上胡双念的道歉敷衍至极，根本没用心。 许忆穿过众人，很慢很镇定地走上了台。 胡双念还是第一次离这么近见到许忆本人。 她嘴里嚼着口香糖的动作顿时停住，微微一怔。 许忆本人近处比起远处看更漂亮，皮肤细腻光泽，眼眸明亮，她轻轻抬手挽起垂落的发丝，手腕白皙纤细。 这么漂亮完美的女生，果然会让人心生嫉妒。 许忆站在她面前，目光平静：“你的道歉没有诚意。” “什么意思？”胡双念一顿，“该说的话我也说了，你还要怎么样？你不要得寸进尺好吧？” “得寸进尺的人是你。”许忆语调依旧平缓，她眼眸微眯，很认真也很温和地说，“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做不到。” “没有诚意的道歉我不会接受，该走的法律程序我不会停止，这就是我的态度。” 胡双念被她这双眼睛看的心虚，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口香糖也吐了出来，整理了仪容。她其实也真的担心如果许忆继续上诉，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也不小。 更何况，这件事她就是出头鸟，干嘛要担风险。 深吸了口气，胡双念鞠躬九十度：“对不起。” “请你原谅我。”一顿，她又补充，“关于你的谣言的确是我自己编造，是我对不起你。” 许忆站直了身体，走到麦克风前，她眼眸微敛：“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也动了动手指转发，轻轻松松地敲了几下屏幕，就将脏水泼在我头上。” “在没有了解事情真相就胡编谣言。” “没关系。”许忆笑笑，“敢做敢当，侵害名誉的事情，我从前、今天、以后都不会妥协。” “以为网络匿名就可以充当你们的遮羞布？” 许忆眉眼微挑，“那我们就试试吧，我说到做到。” 台下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印象中那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也会有这么强硬的一天，让人感觉很陌生。 但好像，又让人忍不住去喜欢这么刚的女孩子。 隔着人群，许忆看见了沈季，他双手插进了裤兜里，眸光很淡地瞥了她一眼。 —— 经过周一的升国旗后，论坛事件彻底结束，再没有一个人对许忆评头论足，孰是孰非，众人已经看得清楚。 傍晚的校园晚风清凉，暖黄色的路灯将行人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和树木的阴影重叠在一起。 许忆说：“谢谢，你二叔。” 稍一顿，她说：“我想请他吃个饭，或者他喜欢什么，我去买了送过去，只是想表示一下感谢。” 毕竟这件事，的确要感谢沈季二叔的帮忙。 “没事。”沈季清清淡淡的，“有我。” 许忆还想说什么，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她看着沈季拿出手机瞥了眼，神情似乎有些不耐烦。 第三十六章 “谁呀？”许忆见他不想接, 便问了一句。 这几日天气时阴时晴, 空气都泛着鲜甜的味道。风吹过，她发丝落在了唇边，许忆轻轻地挽起, 放在了耳后。 沈季抬眸看了她一眼，也没瞒着, 说道：“是徐俊弼的妈妈。” 这倒是让许忆好奇，“她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估计也是为了钱的事吧。”沈季关了手机, 扔回了裤兜里，显然是没打算理会，“她来Z市以后，找了我几次。” 在知道了徐俊弼的经历, 并且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以后，许忆对这个小孩子心底里也是很喜欢的, 于是犹豫着问道：“不接没事吗？” “不急。”沈季说，黑眸微敛。 一顿, 他又问：“想不想吃点什么？” 许忆一想，林柔语跟她说学校附近开了一家烤鱼店, 刚开张在做优惠活动, 于是她说：“那我们去尝一尝学校附近新开的烤鱼？听说开店促销打五折呢。” 说完, 她挠了挠头。 想到沈季家里那么有钱，而自己在沈季面前提优惠，感觉有点多余。 沈季疏疏朗朗地笑：“好啊，正好帮我省钱。” 他的黑色斜挎包是这次国庆节回来以后新换的, 上面没什么其他的花纹，只有浅灰色的LOGO，看起来干净整洁。 额前细碎的发丝被风吹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许忆瞥了他一眼，内心不禁感慨，长得好看的人，哪怕没有头发，丝毫不影响清隽的容貌。 “在看什么呢？”沈季目光偏了偏，眼神温和。 许忆一怔，眼神四处瞥：“嗯？没有，什么也没看。” 沈季也不拆穿她，就是笑了笑。 新开的店就在学校对面的书城旁边，宽大的牌子上还挂着半块红布，因为刚开张，门口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人里，大多是学生，和在附近居住的人。 许忆和沈季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去。 饭店里人声鼎沸，服务员端着餐盘，不停地喊着：“麻烦让一下，让一下。” 迎宾过来，看了眼沈季问道：“您好？几位？” 沈季说：“两位，包间。” “包间现在暂时没有。”迎宾说，“您看，大厅双人座位可以吗？我们的装修很好，也是有屏风挡着，肯定给您一个舒适的环境。” 末了，又补充一句：“和包间也差不多的。” 正是吃饭的点，大的包厢肯定要留到后面，毕竟越是晚上的时间，来的人越多。 沈季看了许忆一眼，意思是征求她的意见。 许忆连忙说：“可以。”她坐在哪里吃都没什么关系。 一份双人餐的烤鱼，和一瓶冰镇百香果的果汁。 “换成常温。”沈季淡淡地对服务生说了一句，指尖在菜单上点了点。 服务生有些迷糊：“冰镇换成常温的是吗？” 随后，便立刻了然，看了许忆一眼，“好的，您稍等。” 许忆耳尖一热，忍不住说：“你怎么知道？” 她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是大姨妈快来了。 但沈季他怎么猜的这么准！ “知道什么？”沈季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眉眼微挑，有几分故意的味道。 许忆干脆不说话。这人，向来就是喜欢逗着她。 人很多，但饭店的上菜速度也不慢。不多会儿，服务员就端着一大盘的烤鱼上前，红通通的辣椒段铺在了上面，厚厚的一层，嫩白的鱼肉还冒着热气，红油淋在了上面，蒜泥和香菜均匀地铺平，扑面而来的一阵香气。 服务员说：“看着辣，其实口味只是微辣。” 等到服务员走后，沈季拿起筷子，将鱼肉夹起来，放进许忆的碗里，动作十分自然地将里面的鱼骨头剔除。 “尝尝看，口味怎么样？”他黑眸噙着一抹笑意，手里的筷子放下去，像是在等她评价，“好吃的话，以后经常带你过来。” 许忆咬了口，表皮的鱼肉炸的有几分酥脆，但咬下去是嫩嫩的肉质。 鲜甜香酥，舌尖上又带着一丝丝的辣味。 她眯着眼点了点头：“嗯，好吃。林柔语说这家店好吃，下次带她过来尝尝。” “最近她在忙什么？”沈季似有若无地问了一句。 许忆一怔：“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最近的几天，因为沈季晚上会等着许忆一起放学回家，林柔语就推脱说自己要去上跆拳道课程，所以一直没跟她结伴来着。 稍一顿，她说：“等明天我问问她吧。” 沈季将煮好的宽粉也夹进了她的碗里，浸满了汤汁的宽粉看起来糯唧唧的，他又倒满了果汁，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最近，看到过陆林灏了么？” “你自己也吃，不用总给我夹菜。”许忆说，一顿，想了想：“好像没有。” 这两个人都神神秘秘的，搞不清楚在干嘛。 晚一些的时候，许忆去洗手间，水龙头刚打开，就听见里面传来有人打电话的声音，是一道女声，很清脆，听着还有些熟悉。 “我也不知道事情闹的这么大！” “再说，胡双念自己说要帮我的，现在别人给她下律师函就全怪到我头上。”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说我看许忆很不爽而已。” “我不管，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绝对不能让老师们发现是我。” “不然我的省三好学生肯定泡汤。” ……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许忆一怔，手背刚打湿，她看着水流顺着指缝流下去，沉思了会儿。 “哗哗哗”的水流声都没能盖住女生打电话的声音。 许忆刚想去关水龙头，突然一阵的头晕目眩，脚底发虚。她晃了晃脑袋，勉强撑在了洗手台前。面前有一面扇形的镜子，镶嵌在陶瓷的镜框上。 眼眸微抬，她的视线落入了镜子中。 少女紧蹙着眉头，时而困惑，时而又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像是在笑，眉眼微微上挑，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许忆感觉有些不对劲，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不能呼吸，她手腕上的动脉也不停地跳动着，像是血液随时会喷涌而出。这样的感觉太过异样，让许忆手脚发麻，冷意从心底里蔓延出来，她连忙跑了出去。 直到看见大厅里的烟火气，方才的感觉才突然消失掉。 额头布满了细微的汗水，她脸色惨白。 有个服务生正巧走过来，见她神情不对，便连忙去询问：“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您是找不到位置还是打算离开？” “没事。”许忆强撑着身体，她一只手扶在楼梯上，“我等下就好。” 见状，服务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端着餐盘离开。 回到桌上以后，沈季见她脸色不好，眼神都变了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还是吃不习惯这个菜？” 许忆摇摇头，说来也奇怪，现在坐下来以后，刚才的症状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手抖心慌，还有从镜子里看到奇怪的自己，都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没什么，可能是我有些低血糖吧。”想了想，许忆说道。 饭店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很快，室内的位置全部坐满。 从卫生间出来以后，江珊瞥了一眼洗手台，上面的水渍未干，也不知道是谁，连水龙头都不关上，任由水流哗哗哗地淌下去，真是不讲道德。 手机随手扔在了洗手台旁，她借着水流洗了洗手，又拧紧了水龙头。 瞥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江珊摆弄了几下头发。 明明就是胡双念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要说她江珊真有什么过错，也不过就是跟着推波助澜地诱导了一番，现在出了事情，只想着让自己背锅。 江珊又整理好衣领，舒了口气，从卫生间走了出去。 穿过长廊，来到了大厅，她余光一瞥，整个人顿时僵住。 正在和许忆吃饭的人，是沈季么。 两个人正在谈论着什么，偶尔还会对视一眼。 她眼眸微微眯起，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袖口，一想到刚才卫生间外面的事情。江珊不由地暗自心虚，自己打电话说的那些话，不会被许忆听见了吧？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 这几日来，许忆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奇怪，总是时不时就会出现头晕的现象。 虽然症状都比不上那次吃烤鱼严重，然而出现的频率却是越来越高。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她就心慌意乱了多久。 就连许母都忍不住询问几句，说她看起来很虚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许忆自己都说不上来，被许母强行请假了一天带去医院做检查，结果检查出来，什么情况都没有，身体健康又正常，简直不能再好。 西医检查完了，又跑了趟中医院，答案还是一样。 很健康，就是有些肝火旺，适当调补就没什么大碍。 医生检查说没问题，许母也不敢给许忆乱吃药，只能作罢。 期中考试的成绩，很快就传了下来。 许忆这次的名次，一瞬间就惊呆了所有人。 她不仅考了班级第二名，甚至考进了年级的前五十。 班会上被班主任着重点名表扬，连校长也知道她。 投影仪的屏幕上，放着这次成绩的名单。 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安安稳稳地坐着，寂静无声。 严欣说：“看看人家许忆，再看看你们？” 咳嗽了一声，她喊着：“现在后面睡觉的怎么回事？还好意思睡觉？” “我要是你们，我都感觉羞愧。”严欣说，“许忆考试的时候遭遇到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很清楚吧。但是这影响到了她的考试吗？不仅没有，甚至还超常发挥，如果咱们班同学都能向许忆同学看齐，我就能多活十年。” 许忆低垂着眼，神情冷冷清清，没什么反应。 仿佛此刻班主任夸的人不是她，也与她无关似得。 这副模样瞧在严欣眼里，肯定是更加喜欢这个女孩子，不骄不躁，又很坚强。 全班，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话。 而投向许忆的目光，大多数是艳羡的。 “这次座位调整，姜落你换到沈季的位置。”严欣手指敲了敲讲桌，凌厉的目光一闪，“第一排的胡光熙和姜明轩，你们两个和许忆沈季换位置。” “等下晚自习结束，你们就自行换座位，明天早自习之前，都整理收拾好。” 说完，严欣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出了教室。 临近放学的时间，窗外一片漆黑。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黑的也早。 林柔语偷偷从座位上跑过来：“真行啊你！” “还没说呢，你最近怎么回事？”许忆瞥了她一眼，“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林柔语笑的僵硬：“哪有！！” “你的成绩又是怎么回事？”许忆叹了口气，“我感觉我现在像你的老妈子，啰嗦你学习。” 林柔语挤走了许忆同桌的姜落：“你去我位置坐会，一会搬桌子再换回来。” 姜落人脾气好，笑的温和：“好，那你快点说。” 一顿，他补充道：“等一下要换座位，我怕来不及。” 林柔语拍了拍他的肩膀：“乖，懂事。” “说吧，这次都考了班级倒数，还有什么话。”许忆手撑在下巴上，最近身体的原因总是导致她异常虚弱，时不时就会手掌心冒冷汗，不然就是脚底发虚。 林柔语想了想：“我国庆假期，和陆林灏去……” “嗯嗯？？？”许忆一怔，“什么？和谁？” “陆林灏啊，参加歌友聚会啦！” 许忆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消化掉这个信息。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林柔语说：“我私下跟你说。” 许忆茫然地点了点头，“好的……” 换了座位以后，许忆和江珊擦肩而过。 她想起那日在烤鱼店里听到的电话，便多看了江珊两眼。谁知对方的眼神闪闪躲躲，好像有意避开似得。 “许忆。” 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许忆转过身：“嗯？” “以后我们就是前后桌，我不会的问题就问你。”男生笑的爽朗，“你不介意吧。” 许忆摇头：“没事，不介意。”但是，这个男生，她好像没记住叫什么名字，有点尴尬。 “不用。”沈季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拍，神色清冷地看着男生来了一句，“你问我就行。” 男生缩缩头，“行，沈哥你发话，我肯定听。” —— 过了一个月，冬天将近。 空气是干涩冰冷的，风划过，便有微微的刺痛感。 这天清早，空气微凉，窗外的天阴沉沉，仿佛随时会下雪，楼下小区的草坪里堆积了很多的落叶。 听说业主投诉给了物业，要求打扫。 不过许忆瞧着，现在也没清理。 上学前，许母特意煮了热腾腾的红枣粥，说是驱寒暖胃，想让他们两个都多喝些。 许忆捧着碗，不紧不慢地喝着粥：“妈，不多喝了，再磨蹭一会，我上学就要迟到了。” “那你也少喝两碗呀！”许母从厨房探出了脑袋。 正好沈季从客房出来，被许母一把抓住：“沈季，你也多喝点，还没吃早饭吧？” 沈季笑着，他身上穿着很单薄的黑色风衣，看起来笔挺又清瘦：“没事，许姨，我带着面包去教室吃就行。” “那怎么行！”许母说，“你至少吃些热的呀？” “没事，许姨。”说完，沈季看了许忆一眼，“走不走，上学去。” 许忆一边擦嘴，一边点头：“嗯嗯嗯，等等我。” “你们两个成了同桌就是比之前方便。”许母笑着收拾碗筷，回头瞥了眼说道。 出了门，许忆小跑着跟上了沈季的步伐。 空气冰冷，有星点的雪花落在她身上。 “是不是下雪了？”许忆说道。 沈季淡淡地点头：“嗯，你领口系紧点。” 说完，他停下来，按住许忆不让她动，伸手将她领口周围整理了一下，围巾裹得严严实实。 “没事，我不冷。”许忆小小地挣扎了下，没用。 沈季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最近身体不好不知道？” 许忆脸颊被冻得通红，闻言就不说话。 她这阵子身体比起之前，更加差了起来，有时候甚至会在晚上做噩梦，像是魇到了似得，一直喘粗气。 “还说我呢，你穿这么少不冷？”许忆指了指他的外套，指尖触碰到衣料，泛着丝丝冰凉。 她眨了眨眼，眸光水润。 沈季像是真的不冷，他说：“我习惯了。” 两个人并排朝着学校的方向走。 路上，沈季偶尔会回答两句许忆问他的话。 这已经是他们两个最近这阵子比较常见的情景。 许忆余光一瞥，突然看到小区门口旁的角落里有不少人聚集起来，看着都是很年轻的模样，岁数不大。 她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里面，她很明显的看到了一个人。 是王强。 之前国庆节爬山的时候，曾经为难过他们的人。 许忆心猛地沉了一下：“他们怎么会来这？” 一顿，她说：“还是学校附近？” 蓦地，眼前的视线突然被遮挡。 一只手覆盖在她的双眸上，带着冰冷的气息。 沈季慢慢地在她耳边说：“别看。” 第三十七章 他声线清冷, 像是暴风雪后的平淡, 听起来很干净。只在一瞬间，就将许忆安抚下来。 冰冷又干燥的手掌将她眼前的视线遮住。 他的指腹轻触着她的眉眼，许忆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他掌心里剐蹭。 沈季一把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手臂绕过她的肩膀, 不由分说，将她困在怀里, 带着往前走。 鼻尖碰到了他的胸口，许忆微怔，能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慢慢地传了过来。 许忆忍不住咬着唇：“那些人，我没看错吧。” 是当初有为难过他们的人。 “嗯。”沈季淡淡地应了声, “没事，有我在。” 脚下的步伐不稳, 许忆跌跌撞撞地在沈季怀里动弹。 她有些恍惚，似乎从自己穿书进来以后, 每次遇到了什么事情，什么困难, 沈季都会对她说有他在。 这句话格外具有说服力, 可以立刻安稳许忆的不安。 她到底是撞了多么好的运气, 才能认识沈季呢。 视线处于黑暗中，许忆就跟着沈季一直走。 眼睛看不到，耳朵和其他的感觉就更加灵敏。脚下踩在雪地里的吱呀声，和沈季周身清冽好闻的味道。 还有他的掌心, 此刻正轻触在她双眼上的掌心。 一点一滴，时间都像是慢下来一般，她专心地跟着沈季的步伐。 没过多久儿，他的手轻放下来，指尖划过她的眉眼，一瞬间的清凉。 沈季敛了敛眼眸，说道：“好了，睁眼吧。” 许忆眼睑微微一动，慢慢睁开，回过头去看，发现已经走出刚才的地方很远。 “他们为什么会过来？”她说。 第一次，许忆看见了沈季露出了类似于无奈的神情，他说：“来找我。” 下意识地，许忆就想到：“是因为徐俊弼的事？” “嗯。”沈季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还记得几个月前，徐俊弼的母亲给我打电话？” 许忆想了想，脚下的步伐也没慢，跟着沈季向学校的大门口走过去，“我记得，你没接。” 沉默了好一会儿。 沈季慢慢地说道：“徐蔓蔓出了事。” 这个叫徐蔓蔓的人，是徐俊弼的母亲，这一点，不需要沈季说明白，许忆也是知道的。 “什么？出了事情……”许忆不可置信，“什么事？” “她卷了金主的钱，跑到赌场去赌博。”沈季说，“现在人间蒸发，所以这些人找不到她，就去找了我弟。” “可是，徐俊弼他年纪那么小，怎么可能——”许忆说到这，声音就停了下来。是呀，徐俊弼那里肯定是要不到钱，所以这些人跑过来找沈季。 因为他们知道沈季一定会管徐俊弼的事。 “那天，徐俊弼的妈妈给你打电话，也是说这个事情吗？”许忆忍不住问，“现在还能联系到她吗？” 把所有的事情丢给沈季，实在太过分。就连许忆这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更何况是身在麻烦中心的沈季。 白皙的手指勾上了沈季黑色的纽扣，她的手冻得发红。 瞥了一眼，沈季和她的目光对视，他不疾不徐地笑了笑。 少女的心思昭然若揭，几乎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他眼眸沉了沉，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稍微停顿了下，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么担心我？嗯？” 许忆：“……没有，我就随口一说，别想太多。” 气氛安静了半晌。 沈季突然笑着说：“你知不知道有个词？” “什么？”许忆偏过头去看他。 沈季斜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口嫌体正直。” 许忆脸一热，语气忍不住加重：“……才没有！” 走廊里很静，冬日里的早晨，几乎来的同学都会趴在桌上补觉，或者补作业。 姜落时不时还会过来找许忆说两句话，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聊天。 他靠在许忆的桌前，向后瞥了眼：“物理作业写了么？” 许忆和沈季一前一后地坐在了座位上，她从书包里刚拿出作业本，直接递给了姜落：“这呢。你不会昨晚没做作业吧？不像是你好学生的风格呀？” “这两天晚上冷，就想钻进被窝里冬眠。”姜落慢吞吞地说道，随手翻开了许忆的作业。 少女字迹工工整整，每道题都写的很满，而且还会圈画重点题型和解题思路。 看了一遍，姜落大概就了解怎么做题，又将作业本放在了许忆的桌上。 许忆还搭腔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到冬天你就直接冬眠啦？” 姜落挠着头笑笑，他余光一瞥，就见一道阴沉沉的目光看着自己。 咽了咽口水，姜落干巴巴地说：“沈同学的作业也写完了吗？” 沉默了会儿。 沈季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下颌微扬：“以后你想看作业，看我的就行。” 姜落：“……” 许忆：“……你想干嘛？！” 路过的同学：“……”为什么突然冒出了一种CP感！！！季姜CP我可！！ 上课铃响，姜落在沈季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别别扭扭地回到了座位。 许忆回过头看了眼，在教室后排的座位上，她没看见林柔语的身影。 这人去哪了？怎么今天没来上课？ 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的功夫，许忆偷偷摸摸地从座位里掏出了手机，她底下身子，给林柔语发了短信。 没多会儿，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两声，许忆身子向后靠了靠，眼神不停地留意着门口，快速地瞥了眼。 没办法，现在学校查手机查的严，在校期间不允许带手机玩。 是林柔语发来的消息，说她今天生病了，所以已经请了假不去学校。 许忆敛了敛眼眸，见状把手机塞回了座位里，也没回复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林柔语跟她分开座位以后，被调到了后排，总是时不时就请假不来上课，要不就是上课睡觉被老师点名，作业也习惯性地抄她的。 许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确实让她有些担心，更令她有些不习惯的是，耳边最近少了林柔语的唠叨。 似乎是和她也疏远了很多，难得有了林柔语这么一个知心的朋友。 化学老师端着实验器材走进了教室。 “快，前排的几个小姑娘，过来帮下忙。”说完，化学老师抬起下巴指了指许忆，笑眯眯的，“过来。” 许忆听话地起身过去，双手接过化学老师的仪器。白色的塑料箱里，瓶瓶罐罐地放了一堆。 上次的化学实验室被烧了，学校目前还在修建当中。所以现在的化学实验都是老师带到班级里亲自给学生示范，而且也不允许学生们自己动手操作。 隐隐约约闻到了刺鼻又难闻的味道，许忆低着头快速地看了一眼，黑色的粉末状颗粒。 还有酒精灯，和几瓶无色无味的纯净液体，光是看也分辨不出是什么。 许忆端着朝讲台走了过去，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她突然间开始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趔趄。 险些摔了这些化学仪器，她连忙稳住心神，死死地抱住了手中的塑料箱。 教室里趴下去了一大半，看起来有些沉闷，冬日里的阳光干燥又清冷，即便是透过窗户照进来，烤在人身上也是暖洋洋的，很舒适，并没有炙热的感觉。 “都醒醒，第一节 课就这么困。”化学老师拍了拍手，眼神看了靠窗座位的同学，“窗户拉开一点，后面打开两个窗户，本来冬天就容易发困，还这么关着窗闷着，也不怕全睡着。” 许忆回到座位，沈季手中转着的笔停了下来，看她：“不舒服？” “嗯？？”许忆慌乱地整理好自己的桌面，“没什么事。” 病也检查过了，什么也没瞧出来，连许母都怀疑是不是啥不干净的东西把孩子给魇着。 翻开化学书第七十多页，许忆眼前突然出现了像是白雾似得东西，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 然而这东西并没有消失，还在。 隔着朦朦胧胧的白雾，她看不清书上的字体，连图片也都只能看出来个大概。 “下课跟我去医务室。”沈季微微侧了侧身，也不是跟她商量的语气，声音有点严肃。 许忆刚想说不用那么麻烦，等一下就没事。结果下一秒，她连呼吸都停滞，胸口像是憋了口气似得。 不停地下坠感，让她心慌，张开口却仿佛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忆想要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浑身僵硬地坐着，表情也无法变化。 —— 粉笔落在黑板上，“沙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响着。 光线从窗口照进来，落在许忆轻微颤动的睫毛上，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配平公式我已经写在了黑板上，大家都记一下。”化学老师转过身来说道。 沈季指尖落在书本上，阳光照出了很浅淡的一道阴影。 黑眸沉沉，他一直看着许忆，只见少女根本没有理会，眼神虽然空洞，却只是好像出神了似得。 沈季微微蹙眉，主动跟她说话：“在想什么？” “我在想。”少女唇角微微扬了扬，眼尾也跟着上翘，眸光中竟带了几分勾人心魄的娇俏。一顿，她接着说道，“这道配平公式，之前好像也做到过类似的题。” 气氛安静了会儿。 沈季抬眸瞥了眼黑板上的公式，眸光微敛，状似无心地提了一句：“这是我昨晚跟你说过的那道题。” 许忆笑了笑，语气很慢：“这样啊，我说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沈季突然问道。 许忆偏过头来，白嫩娇俏的鼻头动了动，眼神认真地看他：“为什么这样说？” 少女的模样还是和方才没有半分的差别，可是沈季却没再开口，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季起身，从椅子后面拿起了黑色的风衣，利落地穿在了身上。 看着一动不动的许忆，他突然问道：“不走么？” 许忆沉思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去看着他说：“走呀，当然走。” 是很陌生的感觉。沈季眉眼微垂，但又说不出来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他不动声色地抬起手，看了眼手腕。 手腕上戴着一串手链，很简单的一根黑色的绳子，上面串着一块奇奇怪怪的石头。 石头并不是很大，而且形状也比较独特。 “你什么时候，戴了这样的手链，还蛮好看的。”许忆说了一句。 气氛登时就凝滞下来。 沈季微微抬眸，黑眸中似是有暗流在涌动，他勾唇笑笑：“是啊，好看吧。” 是许忆半个月前，庆祝他过生日送给他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沈季的年龄比同班同学要大了一岁，只不过是上学晚而已。 简单地说了这么两句话，有人在门口喊沈季去打篮球。 许忆刚起身离开座位，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沈季说：“冬天这么冷还打球？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篮球嘛。” 沈季没说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 —— 午后的阳光映着白雪，远处的操场看起来银装素裹，这两日雪下的不厚，只铺了浅浅淡淡的一层。 许忆坐在学校花园里的长椅上，手里摆弄着手机，看到林柔语跟自己说话，问她在哪。 简单地在屏幕上敲下了两个字，不多会儿，林柔语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浅紫色的外套很快就暴露在许忆的视线里，林柔语戴着一款白色的鸭舌帽走了过来。 许忆朝着她招了招手：“这呢，你怎么样，病好点了没？” “没什么事，我就是有点感冒，吃了药就来了。”叹了口气，林柔语往许忆旁边坐下来，头靠近她，“其实我是还想再请半天的假，可是我最近的成绩让我妈有点生气，直接给我扔过来。” 许忆无奈地摇摇头：“你最近的成绩，我都不想说你。”一顿她又道，“上半学期马上就结束了，下半学期我们是不是要分文理科？” “是吧。”林柔语心不在焉地说道，“对了，你看我这个帽子，好不好看？嗯？怎么样？” “不错，你在哪买的？” 林柔语碰了碰帽檐：“陆林灏他们活动，送我的。” “陆林灏？”许忆一听，身板立刻就绷直，“你还没老实交代，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柔语嬉皮笑脸的，“没什么回事啊，就是他喜欢唱歌写歌，我喜欢听歌，所以去支持支持。” “那你。”一顿，许忆犹犹豫豫地说，有几分试探地意味：“不喜欢盛余了？” “盛余吧。”林柔语说，“就像是我心里的白月光，我自己几斤几两的，心里还是门清。” 闻言，许忆总算是舒了口气，她就是担心林柔语死脑筋，认准了男主盛余就出不来，最后肯定是要落得个伤心的下场，作为好朋友，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一幕出现。 值日生在教室里洒了水，光柱下可见微小的灰尘颗粒。 比起上午的沉闷，下午的教室简直可以用昏昏欲睡四个字来形容。 就连一向认真听讲的许忆，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她的笔划在了卷子上，印出一道痕迹。 许忆瞥了眼，才发现自己的碳素笔已经用完了，该买新的。 蓦地，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动作很轻很淡，也很温和。 许忆强睁开眼睛，瞥了眼沈季：“嗯？怎么啦？” “晚上放学，我今天先不和你一起回去。”他手里把玩着一只黑色碳素笔，看了许忆一眼。 “哦哦哦。”许忆说，“行，你晚上还回去吃饭吗？” “不回去。”沈季一顿，“你帮我跟许姨说声。” “好的，没问题。” 沉默了会儿，许忆突然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沈季笑容清浅，抬起手在她脸上捏了捏。 “咳咳——” 班主任突然出现在门口，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季和许忆，咳嗽了声。 因为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正在安排他们做文言文阅读的卷子，所以教室里很安静。 班主任的这一声，顿时就惊醒了很多人。 “都干嘛呢？上课就知道睡觉？醒醒。” 过来说了这么句话，没多会儿，班主任又离开。 许忆敛了敛眼眸，遮盖住眼底的霞光。 今天上午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硬是动也动不了，什么知觉都没有，就连眼前也像是被白雾蒙住一般。 后来才忽然间晃过神来似得，出现在了她经常走的那条校园的路。 如果说之前突然性的生病让许忆只是有点疑惑，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 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因为穿书的关系。 可一时半会，她又没什么头绪，只能默不作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之前在学校花园的长椅上百度，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搜来搜去，反而都是搜到了一些没什么用的信息。 晚上放学以后，林柔语又是不见踪影。 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这样，许忆已经习惯。 于是她一个人往回去的路上走，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今天的笔没水的事情。 又拐了个弯，怕九点多的这个时间文具店可能会关门，所以许忆特意抄近路去文具店。 狭窄的小路，周围是高楼林立，挡住了路灯照进来的光线。 晚风凛冽，吹在她脸上，冰冷又生硬，像是刀子似得。 她低着头，脚下踩着绵软的雪。 倏地，她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从旁边传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夜幕降临, 漆黑成一团, 拨开稀薄的云团，也是一片黑暗，见不到光亮。 路口是由几栋楼包围起来的, 但这块地方目前还在开发中，所以楼都是空洞的, 根本没人住。 此刻高楼耸立着，却一片漆黑, 有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令人十分不适。 许忆脚步一顿，目光偏移了几分，朝着黑色的路口看了过去。 冷风从那里吹了出来, 声音越来越嘈杂，似乎是很热闹。 吵闹、咒骂、哄笑, 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是在聚众吵架一样。 她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想起今早的那群人, 许忆下意识收敛了目光，原本停顿的步伐也快速地往前走。 直到风吹着一道声音过来, “沈季, 你他妈的再嚣张？” “就是啊, 让哥哥们看看，你是不是像传说中说的那样？” “难啃的骨头？哈哈哈，当你是个狗呢？” 沈季—— 是沈季—— 蓦地，许忆的心跳露了一拍, “咔吱”一声，她脚下踩到了坚硬干枯的树干。 最近这段时间，沈季基本都是放学等她一起回家的。 许忆立刻想起来，他今天跟自己说放学要先走的事情，心里顿时惶惶不安。 如果是沈季和那些人在一起，岂不是很麻烦。 许忆脚步停了下来。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过去，根本出不上什么力，但是，还是想去。 想确保他是安全的，想救他。 之前在山脚下的时候，王强就为难过沈季，这次又带着那么多人，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许忆瞥了一眼电量，还有百分之十二的电，已经足够给警察打个电话。 几乎是想也没想，许忆拨通了电话，她将手机凑近了嘴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朝着黑暗的路口走过去。 这边的路灯闪了闪，突然就没了光亮，她的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隐隐约约能看见很远地方传来的灯光。 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对方用公式化的声音询问了一遍。 许忆手捂住嘴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您好，我遇到了麻烦，有一群流氓抓了我的一个同学，现在他们人多，我同学落在他们手里了。” 那边又说了些什么，许忆强装镇定地说道：“我的地址是二十二中学府路三栋。” 挂了电话，许忆慢慢地凑近过去。她隐匿在黑暗中，隔着一条街道，能清晰地看清楚对面。 冷风吹进了她的领口，许忆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 然而她就像是没知觉似得，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围成了一个圈，似乎中间被他们围起来的那个人，就是沈季。 王强嬉皮笑脸地晃着脑袋，讥笑着说：“你不是很牛逼吗？沈季？” “怎么？现在成了闷葫芦？”他手腕上包着绷带，行动看起来也不是很利落。说着，王强想走上前去，可是刚抬眼和沈季的视线对上，阴沉沉的黑眸让他心生寒意，动作就那么停了下来。 人群稍微让开了一条缝，许忆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出声。 因为她看到了沈季。 少年仍旧是一副冷淡的神情，对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漠不关心似得，他还是穿着今天的那件黑色风衣，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来了些，露出了漂亮好看的眉眼。 他双手揣进了裤兜里，舒舒朗朗地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强，下颌抬了抬，示意王强手臂和大腿的伤口：“这也要怪到我头上？” 王强顿时闷不吭声。 国庆节的假期，那天沈季找到了他们的藏窝点，本来是要大动一番干戈，可谁知王强就这么倒霉，硬是赶上房梁的承重梁掉了下来，给砸成了这样。小弟们哪见过这样的阵势，顿时吓坏了。 “咱们恩怨已久，但看在我从前也是跟你一个学校的份上，很多事情不想和你计较。”王强说。 沈季笑笑，眸光漫不经心地划过在场的所有人：“摆这么大的阵势？” “你就是沈季吧。” 一道干瘪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像是钝刀子划在沙地上，仅仅是让人听了就感觉不舒服，毛骨悚然。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静到只能听见那一个人的脚步声。 沈季的目光向来人看了过去，他眉眼稍抬，黑眸深处涌起些许的暗流。 来人大概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相凶恶，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沈季看个没完。 “朋友，你别紧张。”男人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 一顿，他又说道：“我就是个地痞流氓，你给了我想要的，我就放你走。也不打扰你。” 沈季说：“你想要什么？” 他声音清冷，在这群人浑浊的嗓音面前，显得格外独特。 男人示意了王强一个眼神。 王强顿时屁溜溜地滚过来，说道：“这事，我们不找你，也要去找徐俊弼。” “徐蔓蔓这个女人逃走，烂摊子丢给你们两个小屁孩。”一顿，他清了清嗓子，“大哥说也不为难你们，要么你就把徐蔓蔓藏身的地方告诉我们，要不你就赔钱完事。” “多少钱？”沈季说。 “五十万。”这次不用王强开口，男人自己就说道，“五十万，买个清净，值得。” 纵然沈季家里有钱，也不可能平白拿出五十万去给徐蔓蔓摆平麻烦。 光是沈母就是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天天跟那个徐俊弼混在一起，已经足够让她生气。现在还要出钱替厌烦的女人摆平麻烦，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没把她这个妈放在眼里吗！ 沈母对徐蔓蔓的讨厌，就是因为她带着儿子来了以后，自己的老公生活重心突然放在别人家里。 这，哪个女人能忍？更何况，沈母娘家人可比沈父家里有钱，沈奶奶如今能安享晚年，靠得也是她。 沈母心高气傲，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至于沈奶奶，就算是和沈母虽然不对路，那也不是能容得下徐蔓蔓的。 “呵。”一声轻笑。 沈季眯了眯眼：“你真看得起我。” “谁不知道你沈季家里有钱，在我们面前装什么穷光蛋，嗯？” “这钱你不出，我就抢了徐俊弼那小子，卖到山村里。” 男人摸了摸自己下巴：“我们呢，就是些社会上的渣滓，你今天过来想必应该也知道。” “我们拿不到我们想要的，你会是什么下场。” 风雪好像突然停了下来。 沈季漫不经心地抬眼，一抹狠厉从眼中划过，他说：“嗯？是么？”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厉害？” 一句话，激起了众人的愤怒，其他人都在旁边骂骂咧咧，说着难听的脏话。 男人却说道：“小伙子你还年轻，我劝你认真想一想，不如选个安全点的方式。” “钱我没有，你能拿我怎么样？”沈季抬手，扯开了风衣领口的扣子，说道。 —— 许忆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眼前会发生这样一幕。 只是平常看起来有些冷淡的少年，也会有这么狠厉的一面，他下手稳准狠，招招避开致命的地方，却又打的对方痛苦不堪，没过多久没什么反击的力气。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沈季，眉宇之间的戾气，几乎没有任何的遮掩，就这么暴露在了许忆的面前。 黑眸冰冷，眼底的暗流似乎已经凝结成冰。 对方原本是人数占了优势的，但这些小混混平时也就跟着欺负欺负低年级的同学，或者是社会上的老弱病残。要真是动起手来，他们几乎两下就软了腿，根本没多少战斗力。 真正能跟沈季打起来的，其实也就是两三个。 而且沈季看着瘦削，但渐渐地，对方就不敌沈季的攻势。 “操，老子还是第一次栽在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手里。”男人啐了口痰，嘴角被打了几下，已经充满了紫红色的淤血，他抬手擦了擦，从腰间拿出来了一把刀。 刀并不长，看起来也只有水果刀大小，但在冰冷的夜里，泛着寒光。 “我看你小子敢不敢这么嚣张？”男人喊了一声，便直接冲了过去。 沈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少，明明疼得要死，他还是笑笑：“怎么？” 刚才聚集过来的人群已经跑掉了好几个，王强一瘸一拐地蹲在角落里看热闹。雪地上多了几根烟头，他呼了口气，在一旁煽风点火：“早就跟你说过，沈季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要不是为着大哥的事，我也不愿意过来。” 男人冷笑着直接砍了过去：“那我倒是要看看，是这小子骨头硬，还是刀刃硬。” 冰冷的风一直在不停地吹着，刺骨的冷。 当刀刃划破沈季的手臂时，许忆终于忍不住冲了过去。 “沈季。”她没敢凑上前，只是在路上喊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世界突然变得安静，还是她的耳朵里灌了风。 “你过来。”许忆急的眼眶通红，“我报警了，你快过来。” 她想让沈季跟她先离开这里，等到警察来了以后再说。毕竟这样下去，沈季肯定是吃亏的一方。 对方人那么多，他身上已经受了好几处伤，许忆心里发凉，冷意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冷的她直打寒颤。 她是真的害怕沈季出事。 比起看到这一幕的震撼，她更害怕沈季会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警笛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在场的人大多数身上都是有过前科的，这次要是再被抓，指不定又要关多长时间。 见形势不妙，王强抛下众人不管不顾，反正自己是先开溜。 这个时候，哪里还讲什么兄弟义气，巴不得自己没出事才好。 人群渐渐地散去，剩下几个倒在地上的，也是没什么力气，有的人在哀嚎，有的人在打滚。 隔着不远的距离，许忆却动弹不得，她只能站在原地喘粗气，胸口不停地起伏。 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的她，第一次见识了这样的场景，几乎连心跳都快停止了。 不是害怕打架，而是当看到对方亮出刀的一瞬间，她真的害怕沈季会出事。 指尖微微颤动了几下，她的视线和沈季在空中相撞。 他的黑眸阴沉沉的，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眉眼低垂。 突然，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冬日的夜里，那么安静，也那么冷。 沈季穿着单薄，瘦削的肩膀松垮地垂了下去，红色的血液从衣料中渗透出来，顺着白皙的手臂下滑。 在指尖停顿了几秒钟后，滴在了皑皑白雪上，和周围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场面看起来十分混乱，直到警察赶过来，将几个躺在地上的混混抓走才算是从喧闹中安静下来。 沈季自然也是要被带回警局里去问话的，毕竟打架斗殴这件事情，他也是参与者。 批评教育肯定少不了，但具体的惩罚要酌情而定。 刚下了车，就有位警察一直在询问：“是谁报的警？” 有位警察过来，想跟沈季说上警车，先去医院包扎伤口，再去警局录口供。 “配合一下吧。”警察说，看到沈季的时候也是怔了一下，“你没成年？” 沈季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他勾唇笑笑，有些无力：“能等一下么。” 他说完以后，慢慢地朝着许忆走过去。 明明路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远，但他就仿佛走的很吃力。 只是因为，许忆发现了。 她还是知道了，真实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孤僻？沉默寡言？安分？ 只是他表现出来的而已。 真实的沈季狠厉、偏执、阴沉。 他害怕，许忆会发现，所以解决所有事情，从来都是背着许忆。 “我——” 他薄唇微微张开，有些干涩，声音戛然而止。 想跟她说的话有很多，可当这双眼眸看着他的时候，沈季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警车到的时候起，许忆就想说话，想跑过去看他，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 然而，折磨了她很久的状况又突然发生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原地。 眼前的沈季看起来很虚弱，可慢慢地，连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噗通—— 许忆眼前直接陷入了一片黑暗，她挣扎了几下，然而也是无用功。 最终，连知觉都突然消失。 ——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她嗅到了奇怪的香气。 很浓烈也很醇厚，像是母亲身上惯用的香水味道。 她指尖动了动，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终于从模糊到清晰，她看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装饰灯。 这次眩晕后，头疼的异样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反而是像睡了一觉似得，很快就清醒过来。 许忆抬眸看着天花板上的装饰灯看了好半天，才恍惚地意识到。 她的房间里没有这样的装饰灯。 像是有什么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似得，许忆猛地想起来，但现实生活里她的房间确实有。 一瞬间，后背就被冷汗浸湿，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湿透。 她刚想挣扎着坐起来。 “身体不好就躺着。”严肃又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许忆动作凝滞了片刻，还是撑着自己身体坐起来，起身的瞬间，她余光瞥到了房间里一架古典钢琴。 这么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件事。 她回到现实生活了，从书里？ 母亲身上穿着精致华贵的礼服，眼神微抬，依靠在门口：“你以为绝食这一招对我管用？” 稍一顿，她接着说道：“我不管你怎么也好，今年的比赛，我要你站在领奖台，必须是第一名。” “不想上学也不想练钢琴？”女人接着说道，“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跟我作对的？” 许忆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被角，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似乎是抚平了女人心中的火气。 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女儿惨白的脸色和恍惚的神情，女人叹了口气，转个身，又离开了房间。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等到她一走，许忆立刻从床上跳了下去，跑向镜子。 然而脚一崴，差点直接扑到在地上，还好她及时稳住。 她深吸了口气，脚步停在了镜子前面。 镜中的少女看起来很瘦小，但因为个头比较高挑的缘故，看起来仿佛一阵风吹过，她就能倒。 柔软的长发披散在丝绸缎的睡衣上，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褐色。 和书中女配许忆的长相，完全可以说是两个人。 许忆抬手挡了挡窗外刺眼的光，透着手指的缝隙，她看到了窗外的高楼大厦。 她敛了敛眼眸，有点想哭。 穿进书里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感觉，那个时候大概是新奇大于恐惧，又因为许母对待她一直很好，让她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关心和爱护，所以时间越长，对许忆来说，越是享受穿书的生活。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沈季怎么样，他受伤严不严重。 少年清冷的眉眼，和最后一次见面时脆弱的神情不停地在许忆眼前划过去。 许忆捂住了脸，发丝垂落在耳侧，她慢慢蹲了下去，整个人都感觉很冷。 不动声色地，她挽起了自己耳边垂落的发丝。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如此恐怖 是的，我没有存稿了！！！qwq Fuccccccccccck！ 更新可能会不像之前那么稳定，但我会尽量保持稳定更新零点日万的！！！ 第三十九章 回到了现实生活, 似乎比书里的日子过得更加紧凑。 最开始许忆还会像疯了一样, 翻找各种书籍，去书店一呆就是一天，想要找到重新回到书里的办法。 但根本没什么效果不说, 在其他人眼里，她的行为举止都很奇怪, 像是魇到了似得，精神有问题。 直到某天被她母亲崔敏君一巴掌打醒。 “闹够了没有？”崔敏君倨傲地瞥了许忆一眼, 眼底有过一丝厌恶，像是对她的忍耐到了极限。 下手的动作没有丝毫留情，直接扇红了许忆的脸。 沉默了好一会儿，许忆指尖才动了动：“我一直昏到现在才醒？”屋内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看起来十分阴沉，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闷闷沉沉的。 她想问的是，明明在书里的时间过了这么长, 几乎快有小半年，但在现实生活中才几天？ 崔敏君一怔, 眼神四处瞥了瞥, 有点心虚地停顿片刻, 才不自在地说：“是啊。” 其实许忆因为不想练钢琴而绝食反对的时候，她根本没过来看，在她眼里就是小孩子常耍的把戏。有阿姨一日三餐过来看着，死不了就行, 饿几天还可以当做给她的教训，让她知道轻重。 所以这会被问了正着，崔敏君反而有点尴尬。 许忆低垂着眼神，目光冷淡，呼吸很轻很淡。 她一言不发，就这么低着头，仿佛对崔敏君的严格，已经根本没什么感觉，就乖乖地听着。 自从崔敏君扇了她一巴掌后，许忆便和从前一样，她没日没夜和钢琴作伴，疯狂弹奏练习。 无论怎么谈，旋律都杂乱无章，水平甚至大不如前，害的她被崔敏君骂了很多次。 在家修整了一段时间，许忆人看着更清瘦了不少，巴掌大的脸，五官格外反而看起来更加的精致些。 她还念着大学，所以没过多久，她人就回到了学校。 心态和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许忆搜遍了整个网络，都没有找到自己之前穿书进去的那本小说。 她真的不想放弃，就算不能重新回到书里，只要让她知道沈季安然无恙就好。 许忆抬头瞥了眼天空，小区周围的环境绿化很好，四四方方的天被困在高楼中间，天色灰暗。 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喜欢上了沈季，不是那种普通的喜欢。 是很依赖的。 对于其他看这本小说的人来说，可能沈季只是一个二次元的人物，由作者刻画，但许忆却真真切切地感受过。 这个少年，对她所有的好。 学校大门前学生三三两两地走过，大学生活比起高中自然是轻松了很多。 有课的时候去上课，没课的时候就窝在寝室里打游戏，或者跟同学们出去玩。 没有教导主任管制学生仪容，想烫染什么样的发型都随心所欲，班长也是偶尔学校有安排才会在班级群里面说上两句话，平时的交情平淡如水。 宿舍里。 她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嘲弄的笑声。 “你们说，那个许忆这学期还回来吗？” “谁知道，我看她那个样子，不回来最好。” “我看她那个样子就烦，不就是仗着自己好看？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搞得跟谁欺负她似得。” 停顿了会儿，另一道清淡的女生声音响起：“你们也别这么说许忆，她就是闷了点，性格还是很好的。” “而且许忆她是身体不好，没必要这样，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住在一起就是缘分。” 其他人讥笑：“赵思佳，你跟她关系这么好，结果呢？还不是暗恋的男生上赶着追许忆去？” 被唤作赵思佳的女生一顿：“跟这件事没关系。” “许忆今天就回校了吧？” “不知道，我才不关心她呢。” 里面的声音小了一些，许忆手握住门把手上，轻轻一转，拉开了门，她提着行李箱走进去。 一时间，寝室内声音瞬间停止，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谁也没开口说话。 许忆眉眼间划过一丝冷淡，瞥了眼方才说话的几个女生，倒是也没说什么，就回到自己座位。 “身体怎么了？好点了没？”赵思佳从床铺上下来，很主动地接过了许忆的行李，打破沉默。 许忆看了她一眼，眼神缓和了很多：“没什么事情，已经休息的差不多。” 背着其他的两个室友，赵思佳才很小声地问：“你是不是刚才在门口都听到了？”一顿，她说道，“别往心里去，她们就是嘴巴上那么说，其实……” 声音停下来，赵思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什么？再怎么解释也是多余。 许忆没什么表情，好像真的和她没关系一样：“嗯？什么话？我没听见。” 眼眸微敛，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赵思佳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正巧和许忆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就说了一句：“你，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许忆笑笑，心说要是你也穿进书里经历一次，现在的心态肯定也有变化，起码精神就有点冲击。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叫住正准备捧着水果去洗的赵思佳：“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 她记得赵思佳也很喜欢看小说，总是半夜偷偷趴在被窝里看，上课也看，沉迷的不得了。 “什么书？小说还是文学杂志？”赵思佳也来了兴趣，因为许忆一向是不怎么看小说的，她突然这么问，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也记不住名字，许忆便说：“男主是盛余和温桃的，里面有个男配角。” 稍一顿，她薄唇微微轻启：“叫，沈季。” 赵思佳困惑地想了半天，“好像这种类型的男女主名字很多，但我一时半会真想不到，等我改天给你搜搜。” “好的。那就非常感谢了。”许忆说。 —— 秋风凉爽，空气干燥却舒适，有淡淡香草气。 篮球场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许忆捧着高数的书本走过去，下午就只有一节高数课，之后课表就是一片空白，也没什么事做。 她打算再去图书馆找一下，关于沈季的那本小说。 就是，有些不死心而已，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 “呀，许忆，干嘛去？” 迎面走过来一个男生，看见她的时候眼神一亮，便上前来说了两句话，“之前听说你生病休假回家，也没来得及问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许忆抬眸瞥了眼，眼前的男生穿着短袖，手里还抱着脏兮兮的篮球，看样子是刚从球场过来，额头覆盖一层薄汗，眼神很是明亮。 停顿了下，她说：“去图书馆。” 这个男生就是之前在寝室里赵思佳暗恋的人，徐亚。 如果不是意外地听到了她们谈话，许忆还不知道。 徐亚抱着篮球笑笑：“那我就……不打扰你啦。” “对了。”徐亚一顿，又转身说，“晚上叫你和赵思佳去吃饭，去不去？” 许忆眉眼微挑：“你该去问赵思佳。” “行，那我去问她，到时候叫着你，也一块来。”徐亚说，“我就叫了你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许忆挑眉，微微点了点下颌。 图书馆分为七层，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多数是戴着眼镜，背着很厚书包的学生们。他们低着头走自己的路，也不太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 负一层是学校的礼堂，中间的每一层都放着不同类型的书籍，而最高的七楼是考研自习室。 许忆从一楼的图书室开始找，进去以后格外安静，不远处的自习区域坐着不少人。靠近窗户的位置充满了阳光，照进来，室内一片明亮。 这一层都是些历史类的书籍，肯定不会有言情小说。 想着赵思佳应该知道言情小说分类放在哪里，许忆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给赵思佳发了消息。 没多会儿，她就收到了回信。 赵思佳让她在图书馆等等，她马上就过去。 于是，许忆找了大厅的一处休息座位，习惯性地翻看百度网页，想找寻关于沈季的蛛丝马迹。 “你怎么突然对这本小说这么感兴趣？” 耳边响起赵思佳的声音，许忆抬头去看。 赵思佳带着徐亚一起过来，她见许忆的目光在徐亚身上停顿了一下，便解释道：“徐亚说晚上叫我们两个吃饭，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就叫他一起过来。” 许忆笑笑：“没事，你说言情小说的分类在哪里？” “在第四层倒数二排书架，程序设计类的书籍后面。” 停顿了下，赵思佳又说道：“我陪你一起去找吧，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就等着晚上吃饭呢。” 旁边的徐亚忙不迭地跟上说道：“那我也去吧。” 赵思佳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看言情小说干嘛？” 挠了挠头，徐亚不好意思地碰了碰她胳膊：“我去看男频小说，嘿嘿，不行啊！” 既然他们两个人都这么说，许忆也没拒绝。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四楼，期间上楼梯拐弯的时候，还跟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差点撞在一起。 阅读室里很安静，静到能听见走路的脚步声。 干净光滑的瓷砖地面映着几个人的倒影，许忆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里，阅读室很大，她便跟着赵思佳。 一路左拐右拐，三个人才终于找到了言情小说区域。 许忆从书架上一排排地看过去，看到名字类似的就拿出来翻两下，旁边的赵思佳对她的行为感到很好奇，于是也帮着她找。因为周围还有人在学习，于是赵思佳压低声音：“找到男主叫盛余的，女主叫温桃的就行对吧？” “还有一个男配，叫沈季。”一顿，许忆说道。 徐亚对两个女生想看的言情小说不怎么感兴趣，便自己翻起来旁边的都市异能类的男频小说。 过了会儿。 许忆都翻了一个遍，仍然还是没找到。 “好像没有。”赵思佳也叹了口气说道，“你想看的这个小说到底是什么啊，我看你好像很紧张。” 许忆摇摇头：“不是，其实就是想知道男配的结局。” 沈季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 “这样啊，你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赵思佳笑眯眯地说，“我之前也是，看一本小说一定要先看结局，而且如果结局是悲剧，那我肯定就看不下去。” “希望不要是悲剧吧。”许忆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徐亚凑过来：“你们到底在找什么啊？” 话音刚落，旁边一道女声极为不耐烦地说：“能不能小声点，还有其他人要学习，不能出去说吗？” 许忆连声说了几句抱歉，正打算和赵思佳还有徐亚走出去，就听到徐亚说：“我刚才在放置男频小说的书架上看到了一个言情小说，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三个人已经迈出了阅读室的门槛。 倚靠在走廊的窗户上，许忆抬眸瞥了眼，显然对徐亚说的这本书不太有信心，但她还是说：“什么名字？” 徐亚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就看了一眼，里面的有个人好像就叫什么沈季，我刚才听你们说起来来着。” 手指被墙上凸起的墙皮扎了一下，许忆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得，她二话没说直接冲回了阅读室。 因为太着急，门口出来的时候，和一个女孩子撞在了一起，女孩子捧着一大堆书本，全都散落在地上。 “能不能看着点啊？”女孩子不太高兴地说。 许忆蹲下去帮她捡起来放到怀里，“抱歉。” 重新回到刚才徐亚说的位置，她大概扫了一眼，不是什么都市异能高手，就是什么斗罗大陆，没有言情类的。 许忆有些沮丧，觉得可能是徐亚看错了。 她揉了揉发疼的眼角，刚才撞到女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擦伤，这会才感觉到疼，抬起手才发现手也红了一片。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魔怔了？ 还是沈季就是她做的一个梦境？ 许忆突然有点想放弃，显然现在的生活方式肯定不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该有的。 紧跟而来的徐亚看了一眼，一拍大腿：“我说刚才怎么感觉有点眼熟，你门口撞到的女生，她怀里有。” 没给徐亚说完话的机会，许忆匆匆忙忙地赶出去。 她直接去了借书的地方，刚好看到女生准备刷卡。 “等一下。”她跑的太快，借书的地方在一楼，这么直接跑了几楼下来，有些喘不过气，“你好，等一下。” 女生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怎么？” “你借的那本书，可以给我看眼吗？”许忆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有些急迫地说道。 女生从一堆书里拿出一本淡蓝色封皮的言情小说，举起来送到许忆面前：“你说这本吗？” “我可以看一下吗？” “你看吧，你要是想借，我就不借啦。”女生说道。 没想到女孩子这么好说话，许忆一时间有些怔住，还是身后的赵思佳先接了过来，“你要找的就是这本呀？” 许忆先是跟女生说了谢谢，然后瞥了眼书里的内容。 “我说呢，这本书里的女配角跟你叫一个名字，难怪你这么想要看了，哈哈。”赵思佳说道。 许忆眉眼柔和，有些激动：“是呀。” 后面的徐亚凑过来：“怎么样？是不是？” “是。”赵思佳瞥了他一眼。 徐亚嘿嘿一笑，露出两颗虎牙，面容俊朗：“我就说吧，你看，我老徐出马，那必然一个顶俩。” 晚上吃饭的地方，徐亚选择了校内一家新开的店。 听说他们家的甜品做的特别不错，而且店面宽敞，装修也精致，刚开一周的时间名声就已经打响。 徐亚是好不容易才约到了座位的。 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地方，还特意回寝室去洗了个澡，毕竟之前打了球，身上又是汗味又是脏兮兮的。 没过多久，许忆和赵思佳也一起过来。 这里的环境很清静，虽然座位不好预约，但店面里面并不吵闹，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吃东西聊天，谈笑风生。 “还不错啊你。”赵思佳忍不住夸了徐亚一句。 这家店火爆是火爆，但她们之前想预约也没成。 许忆跟在赵思佳旁边，她安静着不说话，就笑了笑。 今天的主角是赵思佳和徐亚，她不必凑上前去。 手里拎着斜挎包，里面除了一本言情小说外，还有几包纸巾和润唇膏，其他就什么都没有，略显空旷。 她和赵思佳刚坐下来，就听到一阵讥讽的嘲笑声。 “赵思佳，我可是真的佩服你。”女生个头高挑，一头波浪卷发显然是精心打理过，“这也能忍？” 许忆抬眸看了眼，是寝室里的那两个女生。 赵思佳脸一红：“吃个饭而已，怎么？” 对面的两个女生也没说什么，就在她们的身后落座下来，和许忆、赵思佳刚好是背靠背的位置。 期中一个女生转过身来，余光瞥到了许忆包里的东西：“呀，还看言情小说呢，跟赵思佳学的？” 说完，也没问许忆的同意，她就想伸手去拿。 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许忆抓住了手腕。 许忆杏眸不悦：“我的东西，什么时候允许你碰。”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推一下基友已肥的文 《在狗血虐文里开修罗场》by芙情 本职霸总的苏荷，风流过头遭报应，穿成虐文女主。 这个女主是小可怜，被虐得千疮百孔，最后和虐她整本文的 狗男主he了。 穿到手术台，上，准备给女配换肾。 苏荷:“ 我肾结石。 遇见死不要脸渣总请求的交易。 苏荷冷漠:“ 我不孕不育。” 面对渣总的妈甩来一千万的支票侮辱。 苏荷:“一千万零一块，买你和你儿子别出现在我眼前。” 云市霸总顾城最近过得不太好。 他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默默无闻的苏荷。 可是苏荷不喜欢他了。 不仅如此，他的兄弟、老师、叔叔、包括原来追着自己跑的 未婚妻，现在居然全部围着苏荷转。 而且，他还发现苏荷的分公司收购他家公司了。 也就是说，苏荷成了他上司。 渣渣小顾:“这个霸总真的当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爱上了她。# #一觉醒来，我那个又穷又可怜的追求者忽然身价百亿、美 颜盛世。# #可她谁也不爱。# 第四十章 女生红唇一勾：“哎哟,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她故意用手指压低挎包的口, 慢慢地瞥了一眼，动作极为做作，好像就是为了故意气人似得。 “一本小说就让你这么激动？有什么大不了嘛。” 许忆神情冷淡：“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 她把手里的挎包靠近自己放了放，但毕竟座位的地方是有限的, 仍然露了一个角出来。 见状，赵思佳忙打着圆场说：“我们吃自己的吧。” 徐亚也没想到气氛会这么尴尬, 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去问许忆：“不然我们换个桌吃也行。” 但其实也就是说说，这家店生意本来就火爆，座位也是客人提前预定好的，怎么可能说换就换。 许忆心里明白这点, 她很感谢徐亚和赵思佳帮她的忙，便顿了一下, 说：“没事，我在哪里都一样。” 穿书前许忆同寝室女生们的关系还没这么糟糕。应该说, 那时候的她也没察觉到同住的女生不喜欢她。 所以在一起相处时，都是她一位的忍让。 蓦地, 少年冰冷的眉眼从许忆眼前闪过。 许忆猛地垂下眼, 手指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挎包。她准备等下晚一些的时候去图书馆的自习室翻阅一下这本小说, 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到书里，她只想知道自己穿书离开会对沈季有什么影响。 手指从挎包的布料上划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未知在许忆心里萦绕着。 既迫切地想要知道沈季的情况，又担心沈季的下场会凄惨。 窗外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餐厅里点亮了烛光，看起来格外有气氛和情调。 赵思佳感慨地说：“难怪来这里都是情侣。” 吃饭的过程中，许忆都是一直默默地低着头吃自己的，因为她看起来很沉默，所以赵思佳和徐亚两个人聊天聊得比较多，偶尔许忆也会跟着说上一两句，但大部分的时候她都很安静。 吃到一半，路过的服务生突然手一歪，餐盘上端着的红酒就这么突兀地洒在了旁边的许忆身上。 许忆：“……”瞥了一眼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男生，她默默地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今天穿的衣服是浅灰色，红色的酒水倒在上面，湿了一大块，看起来格外显眼。 服务生看起来很是清秀，跟在许忆身后一直在说道：“实在抱歉，不然我赔您一件新的衣服吧，或者您留下一个联系方式，这样我直接把钱转过你，好不好？” 许忆摇摇头：“没什么，我自己用水冲洗一下就好。” “您好，洗手间在这边，需要洗衣液之类的吗，我可以帮你去后面找找。” 许忆再次摇头，转身就进入了洗手间。 等到看热闹的人将视线收回的差不多，许忆身后的同寝室女生突然转过身，快速地拿起了她的挎包，翻出来里面的那本言情小说，极为不耐烦地翻看了两下，“我还以为什么啊，这么无聊？” 赵思佳等人都没反应过来：“你乱动别人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一本小说而已，还是图书馆借的。”女生无所谓地甩了甩，“我想要借我也能借。” 赵思佳想要抢回来，谁知道女生反而左举右晃的，两个人为着一本书僵持了半天。 女生气急，干脆甩了出去。 书本合起来，在平整光滑的地面上滑出去很远的一段距离，最后停在许忆脚下。 她慢慢地蹲下身，正想要捡起来，谁知书本竟突然被风吹开，露出了里面的书页。 服务员正想过去关上窗户，眼前的时间突然定格。 许忆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突然消失，但片刻后又突然出现。 “忆忆？”温柔又和蔼的女声，并不像是她现实中的母亲才会有的。 反而像是书中女配的母亲。 许忆呼吸微微停滞，猛地坐起身来，她视线偏移了几分，就看到病床旁边一脸疲惫的许母。 “我？”她刚张开嘴，嗓子有些干涩，说出来的话也是沙哑的。 许母眼眶都熬得通红：“傻孩子，没事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许忆刚从此刻的情况中缓过神来，就被许母一把抱住：“住了这么多天的病房，你不知道妈心里有多难受，生怕你受了刺激醒不过来。” “我是怎么进的医院？”许忆慢吞吞地说道，“我有些记不清楚。” 许母稍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唉，那天你看见了沈季在打架，谁知道就这么晕了过去。” “就是那天吗？”许忆眼眸微微睁大，这么说自己回到现实世界的那几天，书中的她也是晕了过去。 许母还有些诧异：“是呀。”一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给你爸爸打电话，叫他买点吃的回来。” “我爸？”许忆说，“他不是人在国外吗？” 许母叹口气：“你晕倒那天，你爸正好回来。没跟我们说是想给我们个惊喜，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沈季呢？”许忆手指抓住了许母的袖口，“沈季他有没有什么事情？” 许母说：“你爸以为是沈季带着你去打架斗殴，气坏了，说什么也不让他在家里寄宿。” 许忆咬了咬嘴唇：“那他人呢？” “沈季么？已经回学校去上课了。”许母一脸宽慰地说道，“我知道你跟那孩子处的好，别担心，他没什么事情，他二叔赔偿了点医药费给那帮混混，警察也调查清楚。这件事情上沈季的问题不大。” 许忆舒了口气：“那就好，他没受伤吧。” “没有，别看打架的是他，结果病起来比谁都厉害的是你。”许母一顿，“可把妈妈给吓坏了。” 许忆勉强地扯开嘴角，但她面容苍白，笑容略显单薄：“没事，妈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吗。” 病房里一片安静，阳光透进来，外面冰雪琉璃。 许母也没说话，就是拍了拍许忆的手背，眉眼间有几分忧愁怎么都散不开。 —— 回到学校以后，林柔语下课就凑到了许忆身边。 “你今年是不是水逆期啊？”她吧唧吧唧嚼着饼干说，“如此多灾多难，我听你妈妈说你晕倒好几天呢。” 许忆敛了敛眼眸，她身边的沈季不在，据说这几天请假，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总之旁边座位空荡荡的。 “我也不知道，你帮我查查星座，看看我最近是不是在水逆。”许忆笑着逗她。 林柔语说干就干，掏出手机刚打开一个网页。 “林柔语，你手机不想要了是不是？赶紧给我收起来，不然我没收叫你家长来取。”班主任冰冷的声音从班级门口传了过来，锐利的目光直接扫视了班级一圈，看了看所有人都在干嘛，说道。 话音刚落，严欣的视线落在了许忆的身上，很快又移开。 林柔语吐了吐舌头，悄咪咪地收起来，跟许忆比划了一个口型：“我放学找你。” 粉尘在空气中飘了很久，才慢慢地落下来。 许忆瞥了眼身边的位置，沈季的课桌干干净净的，课本在桌堂里摆放的很整齐。 下节课是体育课。 刚打了下课铃，后排的几个男生就跟箭似得飞了出去，也不管语文老师课讲没讲完。 语文老师不乐意，在讲台上嘀咕了一句：“你们这些学生就喜欢见人下菜碟，我看你们上班主任的课的时候，哪有敢说话吃东西的，更别说我还没讲完课人就跑出去了。” “行了，我看你们心思也在学习上，下课吧。” 底下稀稀拉拉地喊了几句，“老师再见。” 班里的同学们都在穿着厚棉服，不多会儿，教室里就空了一大半。 靠窗同学临走前开了会窗户，怕教室里太闷。 林柔语去叫许忆：“走啊，出去。听说今天我们班级跟盛余他们班级一起上体育课呢。” “盛余……”许忆自己嘀咕了一遍，突然问道，“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他哪是我能喜欢的，成绩那么好，家庭也好，怎么可能看上我。”林柔语拎得清。 两个人边说着边往门外走过去。 刚拐角，迎面走过来一道身影，舒舒朗朗，穿着单薄。动作漫不经心地，倏地，这人脚步声一顿。 许忆抬眸看过去，隔着不远的距离，视线和沈季相撞。 比起之前，沈季五官更加清隽，他头发剪得略短了些，肩膀瘦削，两只手自然地插进了裤兜里。 沈季也是一怔，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许忆，她已经病好了么。 “呀，沈季，你回来啦？”林柔语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赶着体育课回来，可以呀。” 那天冬夜里关于沈季的那些事情，学校里的同学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许忆一个人知道。 所以林柔语压根没注意到许忆和沈季之间不对劲的气氛，还当是之前的关系。 沈季眉眼微挑，黑眸深邃，视线触及许忆后便很快地落在了林柔语身上：“是啊。” “那你快点吧，我们两个不等你。”林柔语说完就要拽着许忆的胳膊往前走。 然而费了好大力气，还见许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看过去。 许忆神情微怔，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林柔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许忆缓过神来，她很快地垂下眼：“嗯？怎么？” “你啊，怎么心不在焉的？”林柔语说，“活像是丢了魂似得。” 许忆说：“没什么，不是要去体育课吗，快点走吧。” 和沈季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的手臂微微碰到了他的衣服，有些微凉的气息。 第四十一章 走到了一半, 林柔语像是想起来什么, 随口无心地问了一句：“你现在时常感觉到晕是不是因为低血糖啊？” 许忆下颌微微扬起，假装沉思的模样：“也有可能，但去医院检查, 都说没什么问题。” “才年纪轻轻的我们，竟然要背负生活如此沉重的压力。”林柔语老气横秋地感慨了一声, 还伸手拍了拍许忆的肩膀，像是在寻求认同感似得。 许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哪里沉重……” “哪里都沉重。” 许忆笑了笑, 在拐弯走入楼梯口的瞬间，她余光瞥了眼身后的位置，沈季的身影已经不在，走廊空荡荡的。 很快, 她收回了视线，抬起手呵了呵哈气：“今天的温度好冷啊。” 冬季的体育课, 说白了不是在室内看电影，就是出去踢踢足球, 男生们有愿意打篮球的，也可以选择在室内篮球馆, 偶尔体育老师也会带着同学在外面做活动。 上课点名的时候, 许忆站在人群里, 空气冰凉，冻得她鼻头都泛起了红色，双颊也是粉嫩。 “沈季？”体育老师拿着一本点名册，说出口的话语都带着白色的雾气。 “沈季同学来没来？” 气氛一片安静无声, 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 许忆举了举手：“老师，他等下就过来。” 清脆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体育老师的视线，“他怎么了？上课时间都没到？” 一顿，体育老师声音严肃了几度：“这算旷课知不知道？” 许忆小鸡啄米似得点头，从兜里偷偷拿出来手机，点开沈季的信息。 手指在屏幕的键盘上刚放下，她犹豫地停顿下来。 这是她穿书回来以后，两个人第一次沟通，莫名地，许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他发消息。 深吸了一口冷气，许忆眼睛一闭，快速地给沈季发了一条短信就立刻收起来了手机。 没多会，她的口袋里响起了几声震动。 因为还在点名，许忆就没理会。 停下来没多久，又响起了几声震动。 大约是沈季给她发来的消息，许忆垂眸想了一下，手缩回了口袋里，还是没看。 十班的前面站着重点班级的同学们，男生和女生分成两排，人群里安安静静，所有人都拿出来单词本在背。 林柔语小声地在许忆耳边嘀咕：“不愧是重点班的同学们！” 稍一顿，许忆抬眸看了过去，她的眼眸在和煦的阳光里格外澄澈，眸底透着淡淡的棕色。 “说起来，你在重点班也是出了名的。”像是想起什么，林柔语说道。 这次轮到许忆诧异，“啊？为什么啊？” “成绩啊！”林柔语羡慕地说，“你不知道你自己上次期中考试碾压了多少重点班同学吗？” 不提这茬，许忆还真的快要忘记期中考试的事情。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制度，几次成绩量化加起来超过重点班的同学，你就可以把他们挤下来。”林柔语说，“现在倒是很多人眼巴巴地盯着你，想要学习超过你呢。” 许忆听完了这话真是哭笑不得：“是么。” 说起来上次的期中考试，她完全是被沈季带动的。 “对不起，我迟到了。”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沈季不疾不徐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体育老师回过身瞥了眼：“你就是沈季啊？” 沈季默了一下，没说话，眼神隔着几排的同学，和许忆稍稍触碰，就走进了队伍里。 “下次上体育课早点过来知不知道？” 自由活动的时间，人群呼啦啦地一下子就散开，整片操场上只能看到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闲逛。 林柔语拉着许忆去超市，要买些热乎的奶茶。 刚踏进超市的门，迎面撞见一个男生出来，因为冬天的原因，超市的门只打开了半扇，三个人尴尬地挤在狭窄的门口，还是男生让开了一段距离。 擦肩而过的时候，男生突然拍了下许忆的肩膀：“你是许忆同学吧？” “嗯？”许忆怔了下，她打量了对方一眼，显然不认识，“我是。” 男生就笑笑，也没说话。 进了超市，空调呼呼呼地吹过来暖热的气息，许忆才感觉到周身的寒冷退散。 “刚才那个人，我认识吗？”许忆不确定，还问了林柔语一下。 林柔语挑着奶茶的口味，“不是我们班级的，应该是重点班的吧。对了，你过来看看，喝什么口味的？” —— 路灯的灯光照亮了小区里的路，许忆低着头走着，因为沈季搬了出去，所以她现在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 开了门，许忆抬眼一看，就见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她说道：“我回来了。” 许母端着菜刚走到客厅：“快进来，冷不冷？听说今天的温度又降了好几度。” “还好。”她说了一句，停顿了下，“我们老师说可能到时候要找你谈话。” 许母一怔：“好的还是坏的？” “嗯嗯？”许忆说，“可能是关于我上次成绩的事情，应该只是找你随便聊聊。” 电视机里放着新拍的电视剧翻版，沙发里的人动了动：“上次成绩那么好，肯定是要聊一下未来期望的大学之类的吧？” 许忆看着许父，小声地喊了句：“爸。” 在许父面前，她还是比较拘谨一些。 “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许父笑眯眯地问了一句，“学习什么的，没什么烦恼吧？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就跟爸爸说，委屈谁了也不能委屈我家女儿不是？” 许忆笑了笑：“爸，我先进卧室放东西。” 刚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清香，许忆整理了桌面上的绿植。 “怎么？看你好像有心事？”许母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贴心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许忆顿了一下：“我只是在想……让沈季从我们家里搬走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少女的心思，作为过来人的许母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她说：“你喜欢他是不是？” 许忆脸色一红，心思突然被戳破，有些难堪：“也不是，就是觉得之前人家对我们也不错，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像是要撇清关系似得。” 在现实世界里，许忆很少跟母亲沟通，所以对许母突然问出来的问题，倒是让她感到有些手忙脚乱。 “所以你还是因为喜欢他。”许母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说，“谁都有过年轻的时候，青春期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是很珍贵的，不用刻意在我面前掩饰。“ 一顿，她接着说：“你妈妈我年轻的时候，被好多人追着呢。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么方便，还要自己去打热水，男生都会打好了热水放在我楼下。” 许忆抬眸看了眼：“是么？” “是呀。”许母说，“这件事情，你也不要怪爸爸妈妈。” “你爸其实也是被你上次突然晕倒给吓住了，又觉得你们两个都是快要成年的孩子，的确不适合经常在一起。”一顿，许母眼神温柔，“我支持他，只是因为如果你们真的有缘分，还是会在一起的。” 许忆陷入了沉默，低着头没说话。 真的会缘分么？她不确定，一旦离开了这本书里，她大概就再也见不到沈季了吧。 许母说：“出来吃饭吧。” 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走廊里站着的学生才陆陆续续地走回了班级。 教室内灯光明亮，黑暗上的字迹清晰流畅，右下角写着今日的值日生名字。 许忆因为出来的迟了些，跟许父说了会话，所以这会儿才刚刚到教室的门口而已。 眼眸微抬，她视线落在了沈季的身上，教室里的光线好像在一瞬间就黯淡下来，略微有些昏暗。 轻轻地吐出了口气，许忆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下课的时候，她被同班的女生拉了出去。 走廊只开了一盏灯，门口的灯光映了出来。 “这是我们班的许忆。”同班的女生介绍她，转过头又说，“许忆，这是隔壁班的我同学。” 男生主动过来说道：“你好，我叫李淼。” 许忆茫然地看了两个人一眼，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但对于同班女生的行为，她并不是很喜欢。于是便说道：“我作业还没写完，我先回教室了。” “等一下。”同班女生眼神示意了男生一下，“不多聊聊吗？” 许忆眼眸淡淡地，转身直接离开。 同班女生和男生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肩叹了口气：“她性格就是这样的。” —— 一晃时间也快，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 许忆虽然和沈季是同一桌，但班级里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应该是闹了些矛盾。 和之前的气氛大不相同。 许忆自己也说不上来，每次和沈季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在回避什么，而她自己也不知道随时就会穿书离开，一直被这件事情困扰着，不过好在之前时不时就会晕厥的情况总算是没再出现。 生活好像已经恢复了平静，许忆也开始了正常上学放学，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课业任务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每天的卷子就跟不要钱似得往下发，堆在桌上都快能堆出来一个雪人。 不要这样也好，许忆重新找回了上学时期那种专心刻苦学习的感觉。 她的成绩自从期中考试以后，一直保持在这样的水平，许母也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各种吃的。 寒假期间，期末考试的成绩还没出。 许母带着放假的许忆一起回了趟老家，因为许父今年肯定没办法回家过年，索性许母就想着回老家热闹热闹。 临走前一天，风雪才将将停歇，连许母都忍不住说：“这是看我们要回家，连天气都变得这么好。” 许忆回到卧室里收拾东西，她翻开柜子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准备带着，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是林柔语发来的消息。 大概是问她什么时候的飞机，几点离开。 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了时间，手机一扔，许忆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窗外的长夜漫无边际，窗户上落满了堆积成块的雪花。 许忆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发亮的路灯，之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每天还会见到沈季，但此刻放了假才感觉到，这个人在她生活里真的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收回视线，余光突然瞥了窗外，似乎有一道人影站在小区的路灯下，不过她没多想，就将窗帘挡住。 楼下小区路灯旁的长椅，一道身影淡淡地垂落在地面上，他看起来像是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沈季眉眼微抬，视线落在窗口，许忆家的楼层位置并不高，在小区里也可以看到。 袖管里都是冰凉的气息，他手指慢慢地揣进了口袋。 呼出的哈气很快就飘散在黑夜里，沈季口袋里响起了震动声。 他敛了敛眼眸，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一顿又放了回去。 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一样异物，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已经僵硬，天边的黑色渐渐地褪去，沈季才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转身离开。 —— 下了飞机，许母领着许忆在机场的门口等待着车。 人来人往，说着许忆听不懂的方言。 许母说：“我都忘了自己多少年没回家来看一看，现在听别人说家乡话都听不明白。” 和许父结婚在一起后，许母是全职母亲，难免要照顾许父家里的亲戚，每年都是视频联系联系，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娘家看一看。这次许父人在国外，她也借着这个机会领着许忆回来。 “为什么之前不回来看看呀？”许忆玩着手机的动作一顿，突然问道。 许母眨了眨眼：“没有怀你的时候还是经常回来的，后来你长大了要读书上学，也就你小时候带着你回来看了两次，再以后你长大学业一忙，放假的日子还要补课，更何况你奶奶这几年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说到这，就见远处宽阔的路面开过来一辆车。 黑色的小轿车，很快就停在了许忆她们的面前。 “二姐？”车窗摇下来，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男人兴奋地喊着。 许母看了许忆一眼：“这是你小舅。” 许忆乖巧地点着头喊了一声，“小舅。” “呀，是忆忆吧，都长得这么大啦？”男人和善地笑笑。 下车帮两个人的行李都塞进了后备箱，又安排着许忆和许母上了车。 自从上了车，男人就不停地和许母聊着这些年的家常话。 许忆也听不懂，干脆就将视线投向窗外，和Z市的温差不一样，明明是冬天时节，这里绿化带的树木仍然翠绿青葱，挺拔地立在那里。感到好奇，她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现在忆忆的学习怎么样？”男人说。 许母谦虚地笑笑：“还是老样子，不过比起以前，我们忆忆的确是进步了很多。” “我还以为当年姐夫那件事，会让忆忆留下什么阴影呢。”男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许母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嗯？”许忆糊里糊涂地转过视线，看了许母一眼，对方没说话。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开车的司机是雇佣的伙伴，从后车镜里瞄了一眼，也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小舅说道：“哎呀看我，什么事情不好非要提起这件事。” “什么事情？”许忆问了一句。 许母忙说道：“没什么，很多年前的旧事，不提也罢。” 一直行驶到了门口，下了车，这期间许母都是一言不发的。 门口等候着很多人，都是听说许母要带着许忆回家来看看，忙赶过来凑热闹。 老家的房子多数是自己盖得，两三层的小洋房，装修得也格外精致。 院里很宽敞，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连旁边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凑上来瞧两眼。 “呀，可是很多年没回来看看了吧？”一个中年妇人揽过许母的肩膀，热情的笑容洋溢在整个脸上，只不过笑得太夸张，所以难免看起来有些违和感。 许忆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她在现实生活中哪里跟着自己母亲崔敏君回过老家。 崔敏君性子比较冷淡，对自己的父母也是淡淡的，听说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她的父母不支持她走上钢琴这条路。 “呀，这是忆忆吧？真是女大十八变。”妇人淡淡地瞥了许忆眼，说道。 许忆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跟着许母的身后，一直走进了客厅。 因为人太多，大家一言一语的，吵得许忆头疼，她应付不来，只能坐在角落里。 于是便有人说道：“孩子变化就是大，好多年前看着很活泼的女孩子，如今这么文静。” “就是呀，家里来的客人也不知道跟着招呼一下。” “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你们看我家那个孩子，跟忆忆一样，家里来了客人也是躲起来躲到房间里。” 左一句右一句，许忆干脆称自己旅途太累，所以悄悄地躲回了房间求个清静。 哪知她刚回到房间里，屁股还没坐热乎，一个小孩就直接闯了进来。 她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是小舅家的妹妹。 “你不是许忆对吧？” 许忆一怔：“你在说什么呀？” “你才不是我那个姐姐许忆，对吧？”小孩子又强调了一遍。 小女孩看起来不大，顶多是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但一双漂亮的眼眸格外澄澈明亮。 许忆被她看的心虚，于是眼神闪躲了片刻：“我怎么不是你姐姐呀？” “那你为什么都不抱我？”小孩嘟着嘴说道。 听了这话，许忆吊起来的心才算是放下来，她尴尬地笑着缓解自己的没底气：“你在说什么呀？” “姐你每次回老家都会过来抱抱我的。” 许忆头一歪：“我上次回来也应该是很久之前了吧？” “是啊，好几年前了。”小女孩说道，她一跺脚，“我不管，你之前回来我们两个感情多好呀，你看现在你都对我这么冷淡的！” 许忆哭笑不得，忙上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休息调整了两天，许忆渐渐地融入了这里的环境。 今年过年来的时间早一些，所以没过几天家里上上下下就开始忙起来。 许忆偶尔会被小舅家的妹妹拉过去陪她玩，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窝在房间里玩玩手机。 就在过年的前一天。 林柔语跟许忆聊天的时候，突然提起来了沈季。 她八卦地问道：【沈季有没有在你离开的时候跑去机场看你啊！】 许忆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字：【他为什么要跑过来机场？】 林柔语：【就像电视剧里那样啊！】 许忆：【？】 林柔语：【难道他没找你？】 许忆：【没有……我自从放假以后就没有见过他。】 林柔语：【他明明让我去问了你的航班信息啊，竟然没去找你，好奇怪。】 蓦地，许忆突然想起自己临走的前一天，在小区看到的人影。 她心跳猛地就漏了半拍，才意识到，这个人影该不会就是沈季吧。 但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吗？ 而且自从她穿书回来以后，沈季对她就一直淡淡的，说不上冷漠但就是很疏离。 “忆忆，出来吃零食，小舅特意从外地带过来的特产。”许母敲了敲门。 “知道了，马上就来。” 手机扔在床上，许忆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下了楼梯。 没过两秒钟，床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来电人显示是沈季。 客厅的沙发上聚了很多人，看到许忆还有人会开玩笑说：“我们许忆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找男朋友啦？” “找什么男朋友呀，现在专心念书呢。”许母笑着打了一圈太极，“对了，听说你们家的孩子今年年底就要结婚了吧？男方是什么样的，好相处吗？” “唉，别提了，说起这些事情我都睡不着觉啊。” 老家里的亲戚本来就多，许忆跟着忙上忙下一直没怎么休息，一直到了晚上吃完晚饭才空下来时间。 “晚上还有几个长辈要来，你坐在沙发上打声招呼，就跑到楼上去玩手机了。”许母叮嘱了她一声。 许忆点了点头：“好，不过妈，这些人都是谁啊？” 其实许母倒是每次来个亲戚就像许忆介绍，但奈何人实在太多，叫来叫去没一会儿，许忆就糊涂了。 “记不住也没事，你记得喊长辈就行。”许母说。 没过多久，果然来了几个年纪很大的老人，一进门连许母都要站起来欢迎迎接。 这几个老人的身份似乎很是不同，许忆瞧着其他人说话都要很小心翼翼的。 这下子，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许忆才回到卧室。 拿起手机，她就看到了沈季的未接来电。 一顿，她突然怔在原地。 心底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得，说不出来的感觉。 想回拨，但又怕这个时间，沈季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难得的，许忆求助了林柔语。 林柔语顿时发来了一长串的消息：【我靠！打回去问问他要干嘛！】 站在窗口，许忆想了想，还是给沈季拨了一个电话回去。 响铃的期间，她呼吸都停滞住，有些紧张的情绪在心底里滋生蔓延。 几秒后，那边响起了一道沙哑阴沉的声音：“许忆。” 他用的是陈述句，表示对她能打过来电话一点都不意外。 许忆唔了一声，问道：“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那边停顿了下，她听到一声很轻的笑声，很磁，“没什么，在做什么？” 就是为了找她聊聊天吗？许忆微微一怔，随后说道：“家里来了几个亲戚。” 电话里传来了他清浅的呼吸声，就像是在耳边似得。 “其他的，好像也就没什么了。”许忆一顿，说道。 倏地，沈季说：“你猜我在哪？” 许忆：“嗯？” 良久的沉默。 许忆手指触碰面前的玻璃窗，想起之前林柔语说沈季知道了自己的航班信息，她说：“你在哪？” 心跳的很快，窗外的天色也很昏暗。 沈季低声说：“在机场。” 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风声呼呼地吹了进来，许忆怔了下。 他真的来了，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跑到了其他城市。 —— 沈季问许忆地址的时候，语气熟稔自然。 几乎让她忘记两个人之前僵持的气氛，许忆默了很久：“沈季。” 她听到自己很慢地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他说，“就是想给你一个东西，给完就走。” 稍一顿，他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但突然开过了一辆卡车，鸣笛声音震得许忆听不清。 “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沈季说：“没什么，地址给我吧。” 最后实在是许忆不忍心看着沈季自己一个人在陌生城市里，给了他地址。 她正犹豫着怎么跟许母说这件事情，毕竟这么晚了，她等下要是莫名其妙地跑出去，肯定会被家里人追问。 而且临近过年，周围回家探亲的人也多，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忆忆呀，等下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许母推开门进来，说道。 许忆怔了下，脱口而出：“附近那个超市吗？不是在很远——” 她声音戛然而止，忙点着头同意说道：“好，我马上就去。” 超市离自建的房区这边比较远，差不多要走三公里，因为门口放着助力车，所以骑车去的话，还是很快的。 许母见她神情思索，以为她是不高兴：“妈妈跟你一起去。”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许忆说道，“我手机里有超市的定位，放心吧。” 从洋房里跑了出去，许忆给沈季发了超市的定位。 他应了一声后，就说让她乖乖等着自己不要乱跑，他马上到。 这边因为在郊区的位置，离机场自然也是不远。 出了门口，许忆找了辆助力车扫码，附近的道路十分宽阔，也没什么车。 晚风很凉，吹进领口里，她连手指都是冰冷的。感觉到冷意，许忆才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时候太慌张，竟然连外套都忘记了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就跑了出来。 树影波动，许忆按照路线规划骑行。 没多会，就看见了还没关门的超市。 这家超市是二十四小时的，此刻门口已经没什么人在，远远地看过去，就能看到收银员在里面打瞌睡。 下了车，许忆停放好以后就进去买了许母要的生鲜酱油。因为有一道菜要腌制一晚上，却刚好没了酱油。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偶尔的车辆行驶过去。 许忆盯着自己的脚尖，想到一会儿要见到沈季，她心跳就慢了半拍。 过了会儿。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街边，门一开，走下来一个人。 “等了很久么？”沈季说，他声音清清淡淡的，“是不是傻，怎么不进去等我？” 许忆一怔：“我……也没等多久。” 他摸了摸她的手腕，触感冰冷，黑眸微抬，沈季脱了自己外套披在许忆身上。 许忆默了会儿说：“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沈季的手掌干燥温热，搓了会，让她的手腕也跟着温暖起来。 “不急。”他说，“我先带你去喝点东西。” 许忆举了举手中的生鲜酱油：“不行哦，我还得回家。” 一顿，她补充了一句，“我是因为买东西才溜出来的。” 沈季微微一怔，随后笑了笑：“那我送你回去。” 第四十二章 许忆是骑着车过来的, 毕竟三公里要是走回去, 也要将近一个小时。 两个人并排走着，她突然问道：“你已经找好了住的地方吗？” 沈季侧了侧身，看她：“你担心我？” “对。”许忆顿了一下, 说：“我没有办法不担心你。” 她说：“我不知道你晚上去哪里，也不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在这会不会有危险, 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过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许忆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沈季说话，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太早熟的关系, 明明真实的年龄应该是许忆更大些，可每次在他面前，她都像是小孩。 许忆看着他，眼神没有偏移分毫：“你一会对我好, 一会又对我冷淡，忽冷忽热的态度让我捉摸不透。” 更重要的是, 她不知道自己在书中生活的日子还有多久，如果她消失在书里, 替代她的是谁？ 是原女配本人么，许忆根本不知道。 “每当我觉得和你的距离更近时, 你会主动疏远。”许忆很迷惑地看着他, “到底是为什么？” 沉默了良久, 两个人都没说话。 沈季眼眸微微闪烁，他几乎要说些什么出来。 “你闭口不谈那天我晕倒后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忆语气温温软软，她真的想知道。 提起那天的事情, 沈季猛地一怔。 许父当时的神情仿佛还在眼前，他沉下眼。 外人看着沈季好像家境很好，光鲜亮丽，其实内里的龌龊和肮脏，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许父说，他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而不是要接触勾心斗角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热。 更何况现在应当是拼搏学习的时候，许父不希望沈季影响到许忆。那天，他的话说的很直白，也说了很多。 “我知道你关心我。”沈季笑笑，“这就足够。” 许忆抬眸，她口袋里的手机一直翁嗡嗡地震动着。 “我该回去了，不然我妈找不到我，肯定又要担心。” 沈季拿了个礼盒出来：“戴着。” 打开以后，是很漂亮的流星吊坠，上面镶嵌的钻石闪闪发亮，每一处都是精心打磨过的，在夜里十分亮眼。 许忆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稍一顿，她很快拒绝：“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 “没有人为赋予的意义，这东西也就价钱贵了点。”沈季说，他修长的手指探入她的颈后，将项链替许忆戴好，“替我保管着。” 末了，他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不许自己偷偷拿掉。” 许忆低头瞥了眼，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是沈季送她回去的，但夜里的温度自然要比白天低些。 “你的衣服都给了我，你不怕着凉么？” 沈季笑笑：“嗯？没事。” 一顿，他说道：“我总是有很多顾虑，不过现在想想，还是慢慢来吧。” 路边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子跑了出来，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大人们也三三两两地跟着走出来，几个男人们去放烟花，一瞬间，漆黑的夜空被绚烂的火光照亮。 许忆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没。”沈季星眸微微敛了敛，说道：“我送你回家。” 到了门口，许忆要进去，她回过身，看到沈季的身影隐匿在路灯灯光散尽的黑暗处。 一直到许忆走进了房子里，他才微微一动，准备离开。 “我还找你呢，怎么去了这么久？”许母余光瞥了眼进门的许忆，便说道。 她正准备着明天的饭菜，忙得头发都有些乱，就这么随意地扎了起来。 许忆默了下，“看到别人家在放烟花，就多看了会儿。” 她没提沈季的事情，直觉告诉她，在自己晕倒的那段时间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酱油瓶放在陶瓷砖的厨房桌案上，许忆就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埋头进被子里的时候，她脖子上传来微凉的气息。 项链有些冰冷，指腹轻轻点了点上面坠下来的流星。 没多会儿，她手机震动了两声，许忆摸了过去拿起来看了眼。 是沈季在零点的时候，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新年快乐] 许忆眸光渐渐变得柔和，她很快地就回复：[新年快乐] —— 下学期刚开学没多久，学校照例进行了分科。 文科还是理科，必须要选择一个。 前思后想了半天，许忆还是选择了文科，倒也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她的理科成绩确实不好。 每次模拟考试或者期中、期末考试的时候，她的成绩排名看起来不错，但许忆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各项立刻成绩在班级里都是中等，都是靠着文科的成绩帮忙拉分。 和沈季一起努力上同一所大学，似乎已经成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林柔语自然也选择了文科，和许忆也分到了一个班级，让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分班结束后的那个周六，班主任组织了班长和几个班级干部，带着全班同学去聚餐，不过沈季没来。 他性格本来就是孤僻，所以众人也习以为常。 饭桌上，江珊猛地喝了一口啤酒，呛得她直流眼泪。 她站起来借着酒劲，跟许忆说了声对不起。 “班主任不是说，过了年，我们每个人又是成长了一岁。”江珊顿了顿，她说，“自然是长大，我也该为我自己做过的错事承担责任，去年散播你谣言的人，是我和我表姐。” 顿时，饭桌上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一直担心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江珊抿了抿嘴唇，“我确实是，之前一直跟你在同一个班级，我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众人的目光迅速地在许忆和江珊之前来回地看。 林柔语气不过，趁着大家都没说话的功夫，她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这也就是许忆，脾气好。换了我，你表姐我肯定要给她告到法院去，你图一时的嘴快，谁来补偿我们的名誉？” 江珊沉默着，低着头不说话。 她如今也看的很清楚，沈季并不是看起来那样清隽冷淡的人，而且对方不喜欢自己。 “你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我确实挺意外的。”许忆淡淡地说道，她看起来并不吃惊，像是知情。 之前沈季带着她出来吃饭的时候，在卫生间偶然听到了江珊打电话，只是许忆当时身体出了问题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情去找江珊要个说法，更何况江珊表姐已经受到了学校的批评和处分，她也不该不依不饶的。 江珊一怔：“你知道？” “有一天听到了你打电话。”许忆也没隐瞒，便说了出来。 江珊顿时低下了头，一屁股坐下去，再也没吭声。 比起许忆不原谅她，甚至对她破口大骂，这样的羞愧感来得更直接，几乎让江珊抬不起头。 她是个很自认为很优秀也很骄傲的人。 气氛陷入了凝滞，班长立刻出来打哈哈：“江珊你也是，今天大家吃的是散伙饭，干嘛说这些。” “太影响气氛了啊，你自罚一杯吧。” 江珊正准备喝光杯中的啤酒，刚碰到嘴边就被班长换成了果汁：“喝这个就行。”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 林柔语拍着许忆的肩膀：“你早就知道江珊搞的鬼啊？” “也不是，那天出去吃饭听到了她打电话才知道。” 林柔语感到奇怪：“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戳穿她？” “当时吗？”许忆笑笑，“身体不舒服，后来就把这件事情忘了。” 说起来，那种奇怪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了，包当时她在镜子里看到奇怪的事情。 好像在这个身体里，似乎存在两个人似得。 许忆很确定，自己当时在镜子里看到了她露出奇怪的笑容。 想起这件事情，她又陷入了沉思。 林柔语喊了一会儿：“在想什么呢！” “嗯？”许忆缓过神来。 “我刚刚跟你说了半天，怎么都不见你理我，想什么呢？” 许忆目光放远，看着天边：“没什么，就是在想学习。” “我才不信哦。”林柔语说，“不过我听说，好像学校里想追你的人很多，你是不是在想谈恋爱的事？” 她笑得鸡贼，漂亮的眼睛滴溜溜转，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 许忆哭笑不得：“不，我只热爱学习。” 话音刚落，她余光瞥到了一个身影，许忆抬眸看过去，瘦削的背影看起来带着几分清冷的气息。 像是沈季，但那人背对着他们，在路灯下走过。 许忆收回了视线。 分班以后的日子跟之前差不多，除了学业上更加的繁忙，很快他们就升了高二。 最开始的时候，林柔语每天都拉着许忆去看新来的高一学生们军训，还一边摇头晃脑：“你看看，这军姿站的也不行呀，换成教官的话就是，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想起来之前的教官，许忆歪着头看她：“你和那个教官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估计他们都回部队了吧。”林柔语说，“不过我现在每天都去训练。” “训练？”许忆有些不解。 “是啊，跆拳道训练，有个省级比赛，我老师想让我去参加。”林柔语指着队伍里一个长相很清秀的，“小学弟们，长得也是很帅的呀。” 一顿，她看着许忆说：“我现在成绩是越来越差，每天回家都不敢跟我爸妈说话。” “要是能多拿几个奖，应该也可以加加分之类的吧。” 许忆默默地点了点头，“也是，想起来重点班好多人不是从高一的时候就开始参加各种竞赛。” “他们的那个脑子太恐怖，我可比不上。”林柔语接了一句，“沈季现在怎么样？” 沈季？ 许忆心蓦地一跳，她半阖起眼，掩饰住心里的异样情绪，“每次看他成绩还是很好。” “也是。”林柔语，“我跟他接触的时候也不觉得他学习很努力，这人怎么这么强？” —— 午休时间，教室里的学生们吃过饭都趴在桌上，或是在睡觉，或是在偷偷玩手机。 静谧的气氛，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沈季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帘没拉上，光线有些刺眼。 隔壁座位的同班女生小声地和身后的另一个女生说话，谈论到许忆。 这两人之前都是十班的同学。 “你还记得许忆么？” “当然啊，以前在我们班级的时候太出名，又是实验室被困又是谣言的。” 女生悄悄压低了声音：“听说，隔壁有男生打赌，谁先能追到许忆，就请全班同学喝奶茶。”一顿，她接着说，“啧啧啧，你品，你细品。什么时候有男生能这么狂热的追我呀？” “可是，我听说许忆已经和年纪第一的学霸在一起了啊？” “从哪听说的？” “好久之前了吧，没分班的时候就听说学霸是在超市买东西碰到了许忆。” 女生叹口气：“长得好看，呜呜呜，连花边新闻都如此之多，羡慕。” 预备铃突然响了起来，众人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皆从桌子上醒了过来。 喧闹声中，沈季眼睫微颤，漫不经心地起身，离开教室。 他突然的动作立刻吸引了两个女生的注意。 “我记得，好像沈季和许忆之前也被人传出来绯闻了吧？” “是啊，当时匿名论坛闹得沸沸扬扬的男主，应该就是沈季吧？” “……” “……” 临近上课的时间，走廊里的声响也大了起来。 理科班级在四楼到六楼，七楼是重点班。 文科生班级在二楼到三楼。 “沈季？干嘛去？” 下楼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同班一个男生打完球回来，他热的直喘粗气，问道，“快上课了。” 沈季眼眸微顿，“嗯，我知道。” “行，那我先回班级了，等着晚上打球找你吧。” 课业压力越重，男生们越是喜欢跑出去打球，就连沈季也不例外，几乎每天都要打一个小时。 许忆刚从办公室出来，迎面就撞上了楼梯口的沈季。 “嗯？”许忆微微一怔，“你怎么来了这楼？” 文科和理科的楼层不一样，很少有走动的时候，突然看到沈季，许忆也是很惊讶。 沈季抿着唇，一言不发，但动作倒是很直接利落地扣住了许忆的手腕，直接将她拽走。 “你要带我去哪？” 许忆盯着他的肩膀，脚下的步伐紧紧地跟着，但还是忍不住说道。 好像能感觉到他身上隐隐约约的怒气。 但是，为什么啊？？ 学校走廊的拐角。 这里鲜有人来，隔着一段距离，只能听到两人杂乱的脚步声，静到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脚步声一停，四周顿时陷入了安静。 不等许忆做出什么反应，一阵天旋地转的，她整个人就被沈季困在了角落里。 他黑眸沉沉，发丝零碎地落在额前，清隽的脸上挂着一抹很淡的笑意，仍然一言不发。 可这笑意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毛毛的。 许忆心虚地瞥了瞥角落里的绿植，难道是自己昨天午休时间偷偷打了一会的游戏被他发现啦？ 不会吧，她用的是小号啊！ 慢慢地吞咽了口水，许忆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底气足些：“快，快上课了啊。”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沈季困在了怀里。 好闻清淡的气息萦绕在四周，淡淡的薄荷味道。 他下巴一沉，就压在了许忆的肩膀上。 很长的一声叹谓。 许忆顿时僵住，他是不是不开心。 “沈季，你是不是有心事？”顿了一下，许忆慢吞吞地问了一句。 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的呼吸清浅，黑眸里映着她的影子。 良久，他才终于说道：“没什么了，就是想见见你。” “你今天有点奇怪？”许忆说，像是肯定似得，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沈季笑笑，好整以暇地看她：“哪里奇怪？” 就比如平常的话，他是不是突然就跑下来，而且还抓着她到这边，虽然不说话，许忆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肩膀一沉，沈季手臂搭在了上面，许忆问他：“你作业都已经写完了么？” “嗯？”沈季散漫地应了声，眼尾微微上挑。 余光突然瞥到了许忆领口边缘露出来的项链一角，正泛着淡淡的光泽。 不可否认在听到那些似是而非的谣言时，沈季的确很烦躁，像是置身在封闭的黑暗空间。 他手指轻点着许忆的脸颊，是柔软的触感，心情缓和不少。 微微眯起眼，指腹蹭了蹭她的唇角，少女眼底的澄澈像是湖水一般，十分纯净。 这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回去上课。”他懒洋洋地说道，双手自然地收回来，垂落进了口袋里，轻轻地摩.挲着。 许忆瞥了他一眼，这人真奇怪，来的时候好像受了多大的气，现在这会儿倒是变得心情愉快。 “那边两个同学？哪个班级的？”一道严厉的声音从办公室的门口传过来。 沈季眼眸沉了沉，说道：“走吧。” 这层楼本就是文科生班级的楼层，许忆直走着一拐就到了教室门口。 沈季目送着她回到了教室，沉了沉眼，这才转身上了楼梯。 第四十三章 即将高三的那个假期, 许忆被许母送去了补课。 倒也不是许母硬要逼着她去, 也是在征求了许忆的同意后，才送她去了补习班。 “你爸爸跟我说一定要送你去，但我觉得你想去就去, 不想去妈妈不会勉强你。”许母一边端上了汤碗，一边说道, “而且你爸爸这个人有时候很独.裁，认定的事情真的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上次沈季的事情就是, 你爸一定要让他搬走，说话的口气确实严肃了点，不过也都是为了你考虑。” 许忆刚从卧室里出来，听到许母说的这些话, 一时间怔在原地：“都说了什么？”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电视机里仍然播放着节目, 浅浅淡淡的声音在客厅里萦绕。 许母没觉得这是个大问题，便随便说了几句：“也没说什么, 大概意思就是你们还小。” “这样。”许忆默了默，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吃饭。 偶尔也就许母说两句话, 客厅里异常的沉默安静。 离开家的那天, 许忆想了想还是给沈季发了条信息, 对方也很快回复，说了句好。 补习班是全封闭式的，为期半个月左右。每天除了上课补习之外没有其他的事情，而且看管的很严格, 手机之类的东西是绝对不允许在上课期间携带到教室的。 听起来的确是很枯燥，不过还好有林柔语陪她，林柔语是被爸妈强制送过来补习的。 因为，她成绩实在是太差，不补课她父母都担心她考不上大学。 一起同住的那段时间，许忆才知道林柔语和陆林灏的关系已经很近，两个人每天晚上都要煲电话粥。 “他说，我们要一起去同一个城市发展。”林柔语翘着脚在床上，马上就要到了熄灯的时间。 还有一年的时间就面临着高中毕业，难免说起未来的时候都会带了几分期待。 许忆侧过身，眼眸微微眯起，眉眼间有浅淡的笑意：“你不追盛余，我就很高兴。” “盛余到底哪里惹到了你？”林柔语闻言，看了她一眼，“好像从我喜欢他开始，你就很反对。” 许忆默了会儿，说：“因为我知道你和别人在一起会更开心。” “那沈季呢？”林柔语突然问，“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沈季之间的气氛，古古怪怪的。” 寝室的灯突然熄灭，视线内皆陷入了一片黑暗。 正巧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吓了许忆一跳。 屏幕突然亮了起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许忆缩回了被窝里，遮挡住手机的亮光。 她转过身，对着冰冷的墙壁，指腹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接通了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沈季，许忆敛了敛眼眸，这是假期以来他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 因为在来补课之前，许忆是有跟他说起过这件事情，所以沈季是知道她不能时常玩手机的。 不过选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也让她没有预料到。 压低了声音，许忆小声地问了句，“怎么了？” 耳边只有呼呼而过的风声，没有听到沈季的声音，许忆还有些诧异，便不说话等了会儿。 过了几秒，沈季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略显空旷：“下楼。” 只听着他的声音，许忆几乎能想到他此刻漫不经心的神情，她瞥了眼漆黑的寝室：“可是，我已经熄灯了。” “我知道。”他说，“你在拐角的楼梯口等我。” 宿舍楼层并不高，而且除了一楼，再往上的其他楼层此时并没有住着人，都空着呢。 窸窸窣窣的声音，许忆慢慢地从床上爬下来，结果刚碰到地面的时候脚一崴，还是踩了个空。 “你干嘛去？”接着手机微弱的亮光，林柔语探了个脑袋出来。 寝室里只有她和林柔语两个人，因为这次来补习的人并不多，再加上林柔语家里多花了些钱。 顿了一下，许忆也没想瞒着她：“沈季来了。” “卧槽？”林柔语“噔”一下子直起来身子，“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想了下，她又说：“但是寝室的大门已经锁住了啊，你怎么出去见他？” 许忆说：“他让我在楼梯口拐角等着。” “我记得楼梯口拐角的窗户好像开着的，之前听说哪个寝室的女生半夜出去也是从那跳出去的。” 许忆笑笑：“那我先过去，他突然来找我，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 走廊亮着灯，许忆蹑手蹑脚地开了门，这个时间宿舍的阿姨估计也在值班室里躺着。 她脚步声很轻，夏日的空气微微有些沉闷，窗外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儿在鸣叫着，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放大了似得，落在她的耳朵里格外清楚。 到了窗口的位置，许忆下意识往外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团团蔟蔟的阴影重叠在一起，叫人看不真切。 本就是一层楼，打开窗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封窗。 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吵到其他人，许忆默默地拿出来手机，给沈季发了短信。 很轻的脚步声慢慢地由远及近，许忆抿了抿唇。 不多会儿，沈季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中，她下意识地抬眸去看，触及到了他身影后又很快缩回了视线。 “你……”她嘴巴有些干，清了清喉咙，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季好整以暇，眉眼微微上挑：“跳出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比起高一时候，此刻的沈季已经高了不少，只不过清瘦的模样却没有几分变化。 “现在吗？”许忆一怔，忍不住问了句。 沈季微微扬了扬嘴角：“嗯？我接着你。” 虽然有他这么说，许忆余光瞥了眼长廊，要是被宿舍的阿姨发现，明天肯定是要被批评的。 像是也猜到了她的顾虑，沈季笑笑：“不会很久。” 许忆顿了顿，干脆一狠心，扶住了窗口的墙壁，屈身从站在了窗沿上，有微风缓缓吹过，一阵清淡的气息。 此时的她比沈季微微高出了半个身子，正俯视着他，杏眸微微眨动，和他的黑眸对视片刻。 沈季双臂张开，和她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许忆屏气凝神，从窗沿上蹦了下去。 然而脚还未沾地，人就已经落在了沈季的怀里。 温热的怀抱带着丝丝清爽的薄荷气息，许忆下意识就抓紧了手里的衣服领口，布料触手微凉。 沈季稳稳地接住了她，笑了笑，黑眸明亮，气息拂过她面颊。 “好了，你把我放下来吧。”许忆压低了声音，怕吵到了其他人。 安静了会儿。 沈季倒是一动未动，显然是没打算将她放下来。 就这么悬在半空中，许忆只能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不然随时感觉自己会掉下去，看了他一眼，她又沉了沉语气：“沈季，不然等下要被人看到。” “看到就看到了。”他声音哑了哑，像是在压抑着笑意，“有什么关系。” 一顿，他接着说了句：“今天来找你，确实是有要紧事。” “嗯？”许忆被他的话说的一怔，也有几分好奇，“什么要紧事，你说。” “带你去个地方。”沈季说完，迈开步伐就往前走。 许忆使劲地拽了拽他的衣服，也不知是夏夜里的风闷热还是怎么的，她耳尖都跟着红了红：“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又不是不能走路。” 大庭广众被个男生抱着走路，许忆羞赧地低垂着眼，也不敢抬眸去看。 “抱着吧，我安心。”沈季淡淡地说了一句，“而且离得也不远。” 虽说学校是封闭式的，但偏门没有人看管，经常也有补课的学生偷偷溜出去买些吃的。 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里能真的把学生圈.禁在校园里。 从偏门走过去的时候，有草木的味道萦绕在四周，很快就和沈季身上清浅的味道融为一体。 夜很黑，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在闪烁，时而飘过片乌云，月光便明明暗暗。 刚出门走了不远，就见到路边停靠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你自己开着车来的？”许忆有些诧异，挣扎着要从沈季怀里下来。 临近车门口，沈季也就由着她，体贴地将她抱下来。 沈季笑笑，眼睑微动。 他只是想着能见许忆方便些，也是为了能更快地过来。 这学校建设的地方位于偏远点的郊区，离着市中心怎么也有十几公里的路程，手垂落在裤线一侧，沈季顺势就插进了口袋里，另一只手替许忆开好了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的时候，沈季特意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是夜里十点五十七分。 “这大晚上的，你要带我去哪里？”许忆调整了坐姿，偏过头去看沈季。 眼眸沉了沉，见他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似乎是想赶在零点的时候到达某个地方。 略微细想了下，许忆便收回了目光。 明天是书中女配十八岁的生日，沈季是为这件事来的吗？她心中隐隐猜到，有可能是为着这件事。 “到了你就知道，不会很远。”沈季黑眸微微一沉，说道。 车开了会儿，两个人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倒是安静。 许忆趴在窗口，瞧着外面整齐规划的树木向身后划去，手撑在下巴上，这几日补课也确实枯燥，沈季这次过来带着她出去转一转，连带着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眯着眼，她神情看起来很是惬意。 大概开出去一段距离，车停在了海边的停车场。 许忆瞥了眼，虽然不认识这里，但大概也看得出来，应该是某个比较高档的私人景区。 离着海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餐厅，此刻正是灯火通明，但门口来往的人却很少，有几个人身穿着燕尾服，应当是在这里工作的服务生。餐厅的另一边直通海面上方，在中央的一处立着一栋装修精美的亭子。 “过来。”沈季手伸在了她面前，黑眸映着熠熠光辉。 少年挂着浅笑，清隽俊秀。 许忆一时犹豫，她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局促地说道：“我，好像穿的不太正式。” 说完，余光落在了沈季身上，其实他穿着的也是平常的衬衫牛仔裤。 “没事。”沈季敛了敛眼眸，“我让人带你去换。” 就在许忆发怔的时间，从湖边餐厅过来了几个女生，她们看起来也是餐厅里的人，穿着正式统一的服装。 “这位小姐，跟我过来吧。”为首的女生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很是礼貌地说道。 许忆回过头看了沈季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猜到应该是他安排的，于是默默地跟在几个女生身后。 从挑选衣服到梳妆打扮，整个过程刚好在零点之前完成。 有个服务生领着她从化妆间走出来，一路上的地毯两边铺满了花瓣，味道很是清香。 许忆从来到这里以后就糊里糊涂的，只能跟着其他人的指示进行下一步。 到了大厅时，整个房间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前渗漏进来，异常柔和。 “沈季？”只有许忆一个人，其他人都关上了门退了出去，她往前走了走。 心跳的很快，许忆注意到角落里的一道影子微微一动，借着淡淡的月光，却也看不真切。 “是你么？”她努力平复自己略微有些慌张的语气。 房间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很精美别致的钟表，正滴答滴答地走着。 当时针、分针和秒针重叠在一起的一瞬间，屋外的沙滩突然亮了起来，透过窗户去看，漂亮的很，像是流沙一样在随着风浪波动，又恍若是点点繁星坠落下来，她眸子里都映着星光。 沈季从角落里走过来，他眉眼间带着丝丝笑意，有些无奈：“我从来没想过我也会做这种事。” 一顿，他接着说道：“可我想让你能开心。” 许忆一直以来都像是有心事，他不是察觉不到，但许父的话也没说错。 想给她最好的，也想给她最安稳的，现在的确不是时候。 沈季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许忆好奇地走出去，她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窗外闪烁着光辉的，真的是流沙，光影照人。 许忆蹲下来，感受着细沙从指间拂过，而如同繁星明亮的，原来是一块块模样奇特的石头，石头上插着卡片。她拿下来翻开，从第一张卡片开始，便画着她和沈季的故事，漫画里的人物或是欣喜或者娇嗔。 这些回忆都仿佛带着星光从远处飘过来。 身后响起脚步声，许忆知道是沈季，“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吗？我......” 第一次有人为她做这样的事，许忆抿了抿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就哽在喉咙里。 “等下。”沈季神色清隽，目光突然投向远方。 随着一阵烟花的声音响起，如墨一般漆黑的夜里顿时光彩熠熠，照亮整片江面，明亮如昼。 “生日快乐。”他笑笑，“就是想做第一个能跟十八岁的你祝贺的人，所以才会带你出来。” 许忆有些恍惚，这一幕有些不真实。 “希望以后能万事顺遂。”他黑眸微沉，掩住眸底涌动的暗流，也能早日属于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许忆突然转过身，眼底亮晶晶的，“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这些事。” 沈季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事，还有蛋糕。” 餐厅的环境很好，蛋糕上面也全部都是许忆喜欢吃的水果和口味。 不过明天还要上课，沈季也知道她不能出来很久，吃了蛋糕便把她给送回去了。 生日当天来跟她说祝贺的人很多，许忆也一直挂着浅笑，看得林柔语直好奇，到底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可许忆嘴巴严得很，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但从她的眼神里也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高三的日子比起高一、高二，那过得就更快。 一眨眼的时间，已经到了高考前的百日誓师大会。 就在百日誓师大会的当晚，许忆刚和许母说完了话，便感觉到一阵奇怪的异动在心底里搅着。 从前有过这样的经验，只是许忆怎么都没想到，眼看着就要完成高考，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到现实。 她咬着唇，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久到许忆以为自己会留在书里，将剩下的余生过完才会回到现实世界。 可很显然，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许忆眼皮子越来越沉，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晕厥过去。 在一切变成黑暗前，许忆竟恍惚中看到了沈季。 —— 窗外的鸟叫声吵得她头疼，许忆眼睫颤动了下。 手指微微弯曲，睁开眼睛。 是了，又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比起上一次，许忆这次倒是从容了很多，她利落地跳下了病床。 那本书，在哪里？ “你才醒过来，怎么就下了床？” 一道声音从病房门口响起，许忆不用想也猜到是崔敏君，便头也不回地说：“我晕倒时候，在我旁边你有没有看到一本书？”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崔敏君的声音有些冰冷：“一本言情小说对不对？” 一顿，她说：“我看到了，原来你这些日子不学无术就是为了看这种东西。” 许忆默默地起身，“妈，我需要那本书，你给我。” 崔敏君厌恶地瞥了眼：“已经让我扔掉了，你现在的一门心思，应该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准备。” “我调查过了，你今年很有希望拿到第一名。”她接着说道，“比起你，其他人的资质都很平庸，你好好准备吧，这可能是你这几年以来唯一的机会。” “我一定要去参加吗？”许忆垂落眼眸。 崔敏君说：“这不仅是你的希望，也是我唯一的指望。”她难得如此语气温和地说话，良久，她才离开。 自从崔敏君走了以后，许忆就陷入沉思。 上一次能够重新回到书里，是因为在一个巧合的时机触碰到了那本书，可这一次她连书都找不到。 书里的高考迫在眉睫，但崔敏觉也提到了比赛。 第一次，许忆感到有些茫然。 一时间回不去书里，她便被崔敏君要求勤加练习，于是整日里泡在琴房，一天有十个小时都在练习。 本来许忆也没什么朋友，如此一来，更是孤僻。 崔敏君见许忆这么努力，倒是很开心，每日都做好了饭菜补品送到琴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许忆能出人头地。 这日，许忆练习了一上午，便觉得浑身疲软无力。 她想着去洗手间洗洗脸清醒一下。 今天是周一，琴房也没什么人。 刚踏进卫生间，便感觉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拂过。 许忆敛了敛眼眸，默不作声地去了镜子前，刚拧开水龙头，她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流淌的水冰凉刺骨，镜子里的“人”似乎在笑。 许忆后背像是爬了蚂蚁一般，顿时被冷汗打湿。她手脚顿时变得冰冷，僵持在原地，连呼吸也屏住。 明明和自己是同一张面孔，为什么脸上的神情却相差很多，想起自己在书中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许忆稳下心神。她凑近了些，抬起手想要触碰镜子。 然而镜子里的“人”眼角却划过一丝精光。 很快，“她”就露出了古怪又异常的笑容。 不知道能不能和“她”进行对话，许忆这么在心中想着，她咬了咬嘴唇，但喉咙里就像是梗住了一根鱼刺。 “你好像不是那么怕我？”镜子里的“她”挑了挑眉。 这下真的是把许忆吓了一大跳，差点夺门而逃。 不过，她没动，硬是逼着自己就这么站在了原地。 她心里有太多疑问，和不解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正文部分应该已经快要完结啦，就是关于高中校园剧情的部分。 大学和都市还有婚后日常会在番外中写哒~因为只有甜甜的恋爱没有剧情所以打算将这些放在番外中~ 第四十四章 四周异常安静, 只有水流声哗哗作响。 且声音像是被放大了很多倍一般, 水流与陶瓷的洗手池碰撞时，在此刻更加显得格外怪异。 许忆稳住心神，她在想该怎么说, 怎么和眼前这样奇怪的现象进行沟通。 现在的情况简直就如同是恐怖片一般，阴冷潮湿的气息附着在身上, 挥之不去，冷意从心底涌出来。 “我有几个问题。”停顿了片刻, 许忆尝试着和镜子里的“她”沟通，眼眸微微抬，恐惧一闪而过，“穿进书里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回到了现实却依然不得安稳，仍然能够看到你, 我离开书里以后，书中人物会怎么样？” “你的问题。”镜中的“她”笑容古怪, “算是少的。” 一顿，“她”补充了一句, “在我遇到的人里。” 许忆说：“你遇到的人里......”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 所以你有什么准备告诉我。” 忽然吹过一阵冷风, 许忆眼眸微微敛动，半阖着。 从琴房走出来，她一直低垂着脑袋，沉思着想事情。 镜子里的“人”告诉她, 现实和书里的人生必须要选择一个，而且一旦在最终的时候做了决定，就不能再反悔。而之所以许忆能够在现实和书里穿梭，不过是它们施展的一种手段，为了让穿书者在最终能够选择正确的决定。 在它们口中，这叫做人性化。 想起自己之前夜不能安，对未来的事情一片惶恐的时候，许忆眼底划过一丝戾气。 当然，这样的人不止许忆一个，穿书者有成千上万。 许忆问了“她”，如果当真实的许忆离开了现实社会，那出现在现实社会的这个许忆将会是谁。 那个“人”说，如果许忆选择了书里，现实社会里将会有新的人来代替许忆，成全全新的人生，这个人也就是接替许忆的穿书者，如此一来，周而复始。 距离做出最终选择的时间还有几天，许忆抬眸看了眼天空。 现实社会里的她即将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虽然拿奖并不算是她的梦想，可跟着崔敏君耳濡目染下来，多少也是会有期待的。但书里的沈季…… 许忆收回了视线，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待她像是沈季待她那么好。 镜子里的“人”也跟许忆说了下，如果选择了书里的生活，那么书里便成为许忆的现实生活。 重新换了一种生活方式，人生选择和家庭环境。 “嘀嘀嘀——” “我说你怎么走路的啊？能不能看着点？现在是绿灯没看见吗？”男人凶悍地说道。 许忆抬眼望了过去，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马路的中央。 连连道了声抱歉，许忆快速地退回到路边，等待着红绿灯，但刚刚急刹车的声音确实吓了她一跳。 惊魂未定地拿出来手机，发现了一条来自崔敏君的消息。 简单的几句话，句句都在提及着练琴的事情，其他的关心一概没有。 也是，崔敏君这辈子的指望都放在了许忆的身上，只怕拿奖对她来说比许忆的身体还重要。 回到家里，崔敏君新做完了指甲，正敷着面膜，见许忆回来还特意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 “这么早？”崔敏君放下手里的时尚杂志，她在为自己参加典礼挑选衣服，若是许忆能够成功拿到了比赛的第一名，届时她作为许忆的监护人，定是要风风光光地出场，多年以来的心愿马上就能实现。 许忆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对劲，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今天身体不舒服，早些回来休息。” 其实只是因为和镜子里的“人”对话以后，让许忆心神不定的。 “早点回来休息？”崔敏君一把扯下来脸上的面膜，“比你努力的人还在刻苦练习，你怎么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想偷懒也不要找这种借口，身体不舒服，我看你哪有身体不舒服？” “还不是一心就想着玩？” 许忆突然沉默，看着崔敏君良久：“在您心里，我除了是个能弹钢琴的工具以外，还是什么？” 她甚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一时间让崔敏君怔住，手里的面膜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反应过来后从，崔敏君大声地喊着：“这是你爸欠我的！” 许忆转过身，没再回过头看崔敏君一眼。 不是感觉不出来崔敏君眼底对她的厌恶。 原本心里最后一丝残存的念想，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一直沉默着回到了卧室。 离做出选择的最终时间还有几天，许忆抽了个空出来，跟曾经还算熟稔的朋友们道别。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在生活的现实世界，也没有什么不舍得的人。 这几日以来崔敏君还是不停地督促她，但口气还算是好了不少。 可许忆还是没有改变心里的念头，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安静地等着最终选择时间的到来。 这一天来的时候，感觉异常明显，有丝丝缕缕地凉意从她身体上慢慢地离开，像是抽丝剥茧似得。 许忆起身，她房间里放置了一面很高很宽的全身镜，在镜子里她再次看到了自己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已经做好了决定？”冷冰冰的声音透过镜子里传出来，窗外月光明亮，渗漏进来。 许忆轻捻着指尖，点了点头，离比赛的日子还有几天，但她选择了放弃。 “那你只需要将手抬起来，碰一下眼前的镜子。” 她听话地照做，指尖刚触及到玻璃镜时，浑身涌出剧烈的疼痛感，许忆紧皱着眉头。 —— 大口地喘息了两下，许忆一下子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这里是书中女配的卧室，四周很安静，静到许忆怀疑是不是她自己的耳朵聋了。 从床上利落地跳下来，脚腕还有些疼，许忆也顾不上那么多，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许母正在客厅里熬汤，见许忆猛地一下子冲了出来还有些诧异：“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 “妈，我晕过去多久了？”许忆顿了一下，问道。 “什么晕过去多久？”许母奇了怪，“你不是刚醒过来吗？” 许忆一怔：“今天几号？” “日历就在桌子上，你自己看看。”许母说完这句话，转身走进了厨房，“排骨汤已经炖的差不多，等下你叫着沈季一起过来吃饭吧。” “沈季？” 许母说：“给他打个电话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忆彻底糊涂了，她先看了一眼日历上的时间，这已经是快要在高考的时间。 和上一次穿书醒来以后不同，这一次时间快进了不少。 许忆沉默了会儿，问道：“妈，我爸他不是一直很反对我跟沈季来往。” “你爸反对是你爸的事，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干嘛听你爸的。” “啊？”许忆瞥了一眼许母，觉得她和之前有些不对劲。 不过免得打草惊蛇的，许忆就乖乖地先吃了饭，她没提给沈季打电话的事，许母提了一遍也就没再替提。 回到卧室里许忆偷偷地跟林柔语了解了她不在的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好在林柔语心思不细腻，也没察觉到许忆口中的漏洞。 这几日她回到现实生活，许母和许父两个人吵了一架，大概好像是因为沈季和许忆的事情。 而书中的女配许忆也表现的像是个木头人，每天都不怎么与其他人说话。 林柔语的原话是：“我还以为你学习学到丢了魂儿呢。” 眼看着高考迫在眉睫，许忆闷头在卧室里学了好多天。 高考前的一个礼拜，学校已经给学生们放假，虽然还是会每天都要到学校点名上个晚自习。 六月七号和八号的两天，天气阴沉沉的，空气也不如平常干燥闷热，反而带了几丝凉风。 学校周围禁止鸣笛过车，门口围着很多的家长，更有免费的水摊送给高考学生们，来补充水分能量。 考场也很安静，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摸底考试，心态早已经平稳不少。 当最后的一道题写完以后，许忆抬头看了眼窗外。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现实生活中的自己，站在舞台的中央，只是身边没有崔敏君。 鲜花、掌声、和欢呼的人潮，这些都属于台上的那个人，而她的眼底是略微倨傲的神情。 看来穿成她的人，显然可以比她过的更好，起码不会让自己吃亏。 “这位同学，收卷子的时间还请离开座位。” 一道声音让许忆从恍惚中惊醒，她眼眸微微闪烁，回过神来，起身离开座位。 说来也奇怪，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天空放晴，整片蓝天万里无云。 许母前几日和许父吵架，这几日总算是缓和了不少，听说许父也是马不停蹄地买了飞机赶回国。 许忆选了件轻薄的裙子，裙摆刚没过膝盖。 “干嘛去？”许母问她。 许忆也没瞒着，“沈季约了我出去玩。” 许母笑得温和，手里的手机扣在腿的边缘：“记得早点回来。” 一顿，她接着说道：“晚上带沈季过来吃饭吧，正好你爸爸今晚的飞机，应该能来得及赶回来。” “好的。”许忆笑笑，穿上鞋就跑出了家门。 —— 晚上许父回来。 许母板着张脸，任凭许父怎么堆笑讨好就是不理他。 没多会儿，许忆也带着沈季回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门。 许母笑着迎接：“快进来，一会儿饭就做好。” 许父脸色一僵：“你们这刚高考毕业，就正大光明地一起出去玩，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许母瞪了许父一眼，说道：“你怕是不知道你姑娘高考期间，人家沈季帮了多大的忙。” 许父立刻变怂，在自己老婆面前没了气焰：“是是是，快进来吧。” 电视机里播放着弹钢琴的片段。 许母突然看了眼，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忆忆，我记得你在新生开学典礼上也弹了钢琴来着。” “我们家忆忆还会弹钢琴？”许父吃惊。 许忆眯着眼，余光瞥了瞥电视机，只觉得键盘此刻看起来十分生疏，便笑笑没再说话。 吃过了饭，沈季和许忆就被打发到了卧室里去。 只开了壁灯，光线昏黄。 许忆在翻自己的从前的相册，突然很多记忆就这么涌入了眼前。 “小时候比现在可圆润得多。”沈季修长的手指拾起一张相片，笑得漫不经心。 许忆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把照片从他手里抢了回来。 “学校想好了么？”沈季敛了敛眼眸，说道。 许忆歪着头：“还没，不是还没出成绩吗？出了成绩再选也来得及。” “好。”沈季黑眸噙着一抹笑意，“我们一起。” 他越凑越近，阴影照在了许忆的脸上。 倏地，柔软的唇就落了下来。 “你不知道等这一刻，我等了多久。” 很浅淡的一个吻，沈季缓缓地退开，“不过还好，我终于算是等到。” 许忆耳尖泛着红，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许父清了清嗓子：“你妈赶着你们回卧室，你爸我自己看电视太孤单，你们两个，都出来。” “知道了。”许忆无奈地耸耸肩。 和沈季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的手腕被对方扣住。 抬眸看过去，正巧撞进了他幽深的黑眸中。 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她微微一怔，也是这一刻才知道，沈季对她的心思原来如此深重。 “走吧。”沈季敛了敛眼眸，手掌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便起身离开。 走出去没多久，他停下来，手自然地插进了口袋里，转过身来看她：“过来。” “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会不定期掉落更新哒！！ 关注一下山楂的新文吧qwq！！ 《穿进动物世界我成了兔子精》戳专栏可收藏呀~~~！！ #前期动物世界种田文# #后期现实世界恋爱文# 甄菟一觉醒来，穿进了动物世界，成了一只暴躁的兔子精。 很快她发现这里的动物都不简单。 白天追着她跑了三条河的老虎，晚上竟然跟她求爱。 甄菟恨不能一巴掌打过去：“知道老子为了躲你，跑那么快要饿的多瘦吗！” 白天追着她飞了两个山的老鹰，晚上竟然也过来跟她求爱。 甄菟兔脚一蹬，恨不能飞踹过去：“知道老子为了躲你，昼夜不停地挖了几个洞吗！” 后来的半夜，狐狸也过来，蛇也过来，豹也过来…… 甄菟干脆躺尸状：你们！！老子不干了……这兔子谁爱当谁当！ —— 甄菟千方百计的回到了现实世界，想着终于摆脱了这些恼人的动物们，谁知道他们一个个的摇身一变，竟都成了身价不可估量的霸总。 甄菟：“……不是，回到现实世界，你们也能认出来我是那只兔子精？” ##团宠女主类型文## ##大概是个没什么逻辑的幻想系列文章##